第四十六章 玛丽·简（二合一）
“你说什么？”安东尼完全傻了。
秘党成员都是一群流淌龙血的疯子，哪怕只是一年级的学员，也不乏有几个不听管教的‘刺头’。但眼前这个‘刺头’有点太出格了，竟然敢在《战场实践课Ⅰ》里公然抗命。
这就好比核战争爆发，已经收到上级命令需要启动核武器，你插入秘钥输好密码只需要等待另一位同伴如法炮制，核武器就能发射打击敌国。可你的另一位同伴在核武器袭来的警报中悠哉悠哉，非要叫一个披萨当吃饱了再启动核武器。
惊骇过后涌上安东尼心头的是愤怒，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当场击毙S级。
时间要是退回到八年前的格陵兰冰海事件之前，那时卡塞尔学院还是一个纯粹的军事机构，他的确有资格这么做。可自从那次失败的行动后卡塞尔学院改革，他最严重的处罚不外乎是用弗丽嘉子弹麻醉S级，回学院之后再给他一个零分。
在专员们愤怒又惊疑的眼神下，路明非淡淡地说：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谁能确定酒吧行凶的那个人是摩尔？如果只是巧合呢？我们全部出动岂不是让人质再次陷入危险？”
安东尼一愣。
因摩尔逃脱带来的紧张、狂躁渐渐离开大脑，理智恢复。他迅速复盘来龙去脉，路明非的这一番话很有道理。
“酒吧那个人是摩尔怎么办？”托雷斯·坎贝尔冷冷地说，“晚去一步都会让他恢复更多的力量，他再次发动‘安吉魁尼’我们去哪找他？”
“报告！”通讯耳机中的公共频道传来急迫的咆哮声，“我们安装的摄像头找到了摩尔！在不远的海湾大街上！”
喜色在安东尼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承认托雷斯的话也很有道理，本来他需要进行一个艰难的抉择。50%的几率皆大欢喜，50%的几率铸成大错，现在调查小组找到了摩尔，他再也不用进行艰难的抉择。
“调查小组持续锁定目标！”安东尼大吼，“娜塔莉你和预备小组的几个人留下保护莉莉丝，其他人跟我去追摩尔！保持联络！”
这次路明非没有表达反对意见，托雷斯·坎贝尔面色阴沉地握了握拳，什么都没说，跟着大批人马一股脑地往外冲。
圣塔芭芭拉儿童之家的孩子们和几个住在这里的护工全都傻了。
什么情况？一瞬间忽然几十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手持器械冲进庭院，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美国队长cos服的家伙，背上还背着振金盾牌！这伙精神病似的暴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过多久又离开了？那真是人类的速度？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圣塔芭芭拉警察局没有安排便衣探员在附近巡逻么？
便衣探员已经被预备小组的成员撂倒了，预备小组的专员们鸡贼的伪装急性病发作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等到便衣探员靠近后又用麻醉针让他们陷入婴儿般的睡眠，这个时候他们正在往草丛里拖拽，夜色是天然的掩护。
路明非跳上一辆雪佛兰汽车，主驾驶上的专员一脚油门到底。
这辆家用版的汽车竟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仿佛一辆威武庄严的坦克，任何障碍都会被无情碾碎。
“报告摩尔的位置！”
“他还在沿着海湾大街狂奔，从西向东！”观察员的声音跟汽车引擎同样在咆哮，“你们速度要快！我们的监控范围有限，再有三分钟他就要跑出极限距离了！”
“定位装置呢？”
“定位装置还是显示他在儿童之家没有动！”
“狙击手出动！杀不死他也要限制他的行动！”安东尼用力地锤击方向盘，整个车身都在颤动。
距离儿童之家不远处的独栋别墅屋顶，巨型乌鸦似的影子贴在上面。狙击手掀开遮雨布，一柄AS50狙击步枪暴露在星空下，执行任务前已经校镜完毕，观察手正通过测距测风整合观察设备汇报各种参数。这种设备由卡塞尔学院装备出品，可以精准测量1500码内的风场环境，不再需要狙击手通过瞄准镜当中的空气波动与其它参照物，在1500码内可以精准命中目标。
扳机扣动，火舌吞吐，一颗旋转的子弹离膛。
几秒之后正在狂奔的摩尔后背中弹，翻滚着滑向路边的灌木，那些灌木位于海湾大街的支路上，晦暗不明。
“报告！”观察手猛地移走眼前的测距测风整合观察设备，声音焦虑不安，“击中目标！但是他在翻滚后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持续释放安吉魁尼？”安东尼大喊，“调查小组，你们的观测呢？”
战场实践课的临时指挥所内，专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终端，不断切换身前的监控录像，他们都确信摩尔中弹以后扑在灌木丛中凭空消失。附近的主干路、十字街口、沙滩都没有他的影子。
“报告，我们找不到摩尔。”有人用微涩的声音说。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接连失利让安东尼的声线也趋向愤怒的颤抖。
雪佛兰的副驾驶上，路明非闭上眼睛。
查克拉从他的毛孔中缓缓钻出，一个无形的领域正在扩散。此时他已经距离摩尔消失的位置不远，那一抹血迹在路上格外显眼，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摩尔，只能寄希望这个家伙没有传送太远。
随着领域的扩张，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路人目睹枪击的惊叫声，远处海滩上的游客漫步声……在东南的某一角，沙滩边某家贩卖泳装的小店前，他再次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波动，属于摩尔炽热又狂躁的波动。
他睁开眼睛，顺着感知到的方位望去，什么都没有。
是夜晚太黑超出了他的视力极限？路明非不敢确定，按住耳机在公共频道中发言：“调查小组，我是路明非，在我的东南方向我好像看到他了，你们帮我用望远镜看一下。”
屋顶上的观察手举起微光夜视仪，又根据路明非当前位置按照他的要求观察。
“没有发现目标。”
“什么？你确定？他应该在……”路明非通过感知忍术确定他正经过一家沙滩小屋，里面还有游客询问比基尼的价格，“一家沙滩小屋附近。”
观察手心想你都说出摩尔的准确位置了，还用我观察？
这个念头在他的大脑中一闪而过，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仔仔细细在那家沙滩小屋附近扫视好几圈，没有发现目标。
“还是没发现，你确定你看到他了？”观察手问。
“当……”后面那个‘然’字没说完，似是一道闪电贯穿路明非的大脑，他明白了！
为什么他能用感知忍术锁定摩尔可夜视仪无法发现他的踪迹？因为他的言灵不是‘安吉魁尼’，而是‘冥照’！
冥照，序列号69，使用者可以折射领域内的空气，从而造成类似隐身的效果。使用时会在空气里留下淡墨似的痕迹，能完美融入夜色中。
怪不得摩尔这个血统还不如那天在丽晶酒店遇到的死侍的家伙，竟然能“拥有并释放‘安吉魁尼’这个言灵”。从一开始他的言灵就不是‘安吉魁尼’，他们被误导了！虽然摩尔意欲侵犯莉莉丝，但他不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他只是幕后黑手用来声东击西的棋子，是同谋或者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路人。
“停车，我们回儿童之家。”路明非沉声说。
“什么？”资深专员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惊，诧异地看着突然发号施令的S级，不禁怀疑他脑子瓦特了。
“摩尔不是真凶，真凶另有其人，我们当务之急是回去保护莉莉丝。”路明非那张总是嘻嘻哈哈的脸罕见的严肃起来。
公共频道中静悄悄的，只有路明非的声音，谁都被他这个石破天惊的发言吓到了。
“证据，你的证据是什么？”安东尼追问，“你说摩尔不是真凶，真凶是谁？”
路明非不好解释，因为摩尔是他用感知忍术揪出来，一个人的言灵除非是‘蛇’或者‘镰鼬’，否则不可能拥有这么强的感知，但他在执行部记录的档案中言灵是‘雷池’。他不想暴露自己会‘忍术’的事实，何况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么？
“真凶是谁我暂时不知道，但摩尔绝对不是凶手。”路明非语速飞快，“我们必须返回，这是调虎离山！”
“疯了！你真是疯了！”安东尼扯着嗓子大吼，“调查小组！儿童之家的情况如何？”
“据我们观测一切正常。”指挥部里的观察员用望远镜瞄了一眼，那间装修朴素的小屋内娜塔莉神色冷峻，管理员玛丽·简与莉莉丝昏迷，至今未醒。
“听到没有！路明非！”安东尼大喊，“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的任务是清除摩尔！”
路明非是个固执的人，儿童之家现在没问题不代表稍后没问题，何况言灵实在是太能欺骗一个人的眼睛了。他的心脏‘突突’地跳，额角紧绷鼓起怒蛇似的血管。
“我宣布，本次任务情况适用于《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之《血统附加准则》，安东尼，到此刻为止，你对专员、临时专员的指挥权移交给我。”路明非一字一顿，“通知诺玛。”
“申请通过，路明非，从现在开始你拥有对整个小组的指挥权。”频道中传出诺玛的声音。
诺玛在没有开启隐藏人格‘Eva’的情况下只是一台超级电脑，由无数程序构成。这个请求符合执行部的程序，她没有否决的权利。即使上报需要交给人工审核，人工审核也会同意，执行部的人坐镇后方终究不是亲临一线，不可能面面俱到，总要尊重现场专员的决定。
“路明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安东尼愤怒地喊，他的愤怒倒不是因为被剥夺指挥权很丢脸，而是感觉路明非太胡闹太出格了！他把任务当什么，儿戏吗？
资深专员们都被这个大胆的新生吓到了，轻轻抽着冷气。新生们更多的是茫然，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可没背下来那本比砖头还厚的任务手册，怎么一瞬间路明非就拥有指挥权了？诺玛还通过了他的申请？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出了事我一个人负责，你们只需要服从。”路明非冷冷地扫了主驾驶一眼，资深专员感觉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毛骨悚然中踩下刹车。
路明非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与驾驶员的安全带，拉开车门，单臂把他丢了出去。
他挂上前进挡猛拧方向盘，整辆车转弯调头驶入另一条主路。路明非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在原地跳脚指着尾气大骂的专员，再次下令：“清除小组、预备小组抽出一半的人跟我折返，另一半的人听从我的指挥搜寻摩尔。”
另一辆车上，临时专员们迟疑地看着安东尼，他们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么刺激的事，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旁听生指挥。
“调头，折返！”安东尼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脸上的肌肉紧绷比生铁还要硬。路明非还没有失智到对摩尔不管不顾，他不得不听从这个命令，但他同时启用私密频道，直联施耐德。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这个时候施耐德正在与曼施坦因、古德里安、凯塞林交接工作，一条飘红的消息忽然从监控终端亮起。诺玛的提醒这次任务来自‘圣塔芭芭拉市行动’，指挥专员变更。
饶是以见多识广的施耐德，都愣了一下，怀疑系统出错。
曼施坦因、凯塞林教授看着屏幕上渐渐刷新出来的照片，新的专员，路明非身穿美国队长cos服的照片，第一感觉是荒谬。
只有古德里安教授喜出望外，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我就说明非是天才！由他接任指挥几分钟就能结束任务！”
“诺玛，调出任务日志。”施耐德沉声说。
刚才的几分钟他没有紧盯这个任务，正在进行东盟峰会取消事件的善后工作。反独裁联盟围攻会场让让原定在帕塔亚举行的东盟峰会被迫取消，国际影响很恶劣，现在查明疑似是一支混血种势力暗中支持。
诺玛迅速调出任务日志，几位教授都把脑袋挤在屏幕前，随着浏览神色不一。
“路明非简直是胡闹！”凯塞林最先发表观点。
古德里安教授倒是一副乐天派不以为然的态度，施耐德与曼施坦因悄悄对视，都想到那天发生在办公室的对话。
“部长！”安东尼的声音传回本部，“路明非他……”
“我都知道了。”施耐德说，“安东尼，任务手册里既然有这条规矩，那它就有执行的必要，否则我们没有必要把它写入手册。这件事我负责，即使路明非的命令荒诞不经，你们也要坚决执行，我不希望发生抗命之类的事件。”
“是！”
既然执行部部长给S级背书，安东尼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不信任路明非，但施耐德毫无疑问值得信任。
“所有人必须遵守路明非的命令！”安东尼深吸一口气，“路明非，我需要你提供方向。”
“沿着我说的那间沙滩小屋直行。”路明非继续扩大感知领域，“调查小组，把那间沙滩小屋的坐标发动车载地图上。”
七辆雪佛兰急转弯，驶上折返的马路。剩余的六辆继续沿着海湾大街前进，进入莫顿湾区域，一株低矮巨大的无花果树扎根泥土中，十个人也无法合围，几百年的历史让树干泛着生铁的颜色，游客围在附近拍照。
刺耳的鸣笛声吵扰了宁静，六辆雪佛兰以急速前后驶过，狂风险些掀倒这些游客，他们咒骂这些把这里当成F1赛道的飙车狂人。咒骂声全被隔音良好的雪佛兰隔绝，调查小组已经将位置传输到车载地图中，那间沙滩小屋被标注为红色。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接下来怎么走？”安东尼问，追捕摩尔的小队由他亲自坐镇。
“西北方向，三百米左右，尽可能悄悄地疏散人群，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他还在逃窜。”路明非说，“你们身上带没带红外遥测探测器？用这个可以锁定他，或者找一个嗅觉发达的人追踪，他中弹了即使伤口通过龙血愈合，身上还是有血迹。”
‘冥照’这个言灵固然很强力，但是领域中的人无法豁免或者减少任何形式的伤害，气味、声音这样的信息也不能被冥照屏蔽。只要安东尼率领的小队接近目标，即使看不见也能找到摩尔。
“收到！C队形！”安东尼下令。
路明非总算松了一口气，片刻的放松后他又警惕起来，真凶既然不是摩尔，又会是谁呢？
玛丽·简的容貌忽然从他的脑海中蹦了出来，这个管理员在列奥纳多抵达现场的当天就出现了，本来还算正常的摩尔跟她喝了同一杯酒之后立刻发狂，摩尔身上的追踪器被取下发生在她给摩尔的衣服掸灰之后……太巧了，巧到有些不可思议。
各种线索、细节如一张铺开的大网，大网的中心是这名管理员。她的确很可疑，但她又是一个女人，怎么能侵犯被害人呢？
美籍泰裔！
路明非想起了管理员的籍贯，泰国最大的特色不就是人妖么？玛丽·简要是一个生理男性、第二性征表现为女性的人妖，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诺玛，行动代号US-984XN，我以S级专员身份申请深入调查玛丽·简。”路明非说，“我不看她的账户，主要查询她购买、服用的药品，有没有雌性激素那种类型的？”
“收到。”
十秒钟后诺玛给出回答：“特定查询完毕，根据她的网购记录与私人诊所的医疗档案显示，近几年她一直在服用炔雌醇、炔雌醚及戊酸雌二醇等雌性激素类药物。”
路明非重重地锤击方向盘，果然是他！玛丽·简仗着外貌成功迷惑了卡塞尔学院，这个从一开始就被忽视的家伙果然才是真凶！
秘党成员都是一群流淌龙血的疯子，哪怕只是一年级的学员，也不乏有几个不听管教的‘刺头’。但眼前这个‘刺头’有点太出格了，竟然敢在《战场实践课Ⅰ》里公然抗命。
这就好比核战争爆发，已经收到上级命令需要启动核武器，你插入秘钥输好密码只需要等待另一位同伴如法炮制，核武器就能发射打击敌国。可你的另一位同伴在核武器袭来的警报中悠哉悠哉，非要叫一个披萨当吃饱了再启动核武器。
惊骇过后涌上安东尼心头的是愤怒，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当场击毙S级。
时间要是退回到八年前的格陵兰冰海事件之前，那时卡塞尔学院还是一个纯粹的军事机构，他的确有资格这么做。可自从那次失败的行动后卡塞尔学院改革，他最严重的处罚不外乎是用弗丽嘉子弹麻醉S级，回学院之后再给他一个零分。
在专员们愤怒又惊疑的眼神下，路明非淡淡地说：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谁能确定酒吧行凶的那个人是摩尔？如果只是巧合呢？我们全部出动岂不是让人质再次陷入危险？”
安东尼一愣。
因摩尔逃脱带来的紧张、狂躁渐渐离开大脑，理智恢复。他迅速复盘来龙去脉，路明非的这一番话很有道理。
“酒吧那个人是摩尔怎么办？”托雷斯·坎贝尔冷冷地说，“晚去一步都会让他恢复更多的力量，他再次发动‘安吉魁尼’我们去哪找他？”
“报告！”通讯耳机中的公共频道传来急迫的咆哮声，“我们安装的摄像头找到了摩尔！在不远的海湾大街上！”
喜色在安东尼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承认托雷斯的话也很有道理，本来他需要进行一个艰难的抉择。50%的几率皆大欢喜，50%的几率铸成大错，现在调查小组找到了摩尔，他再也不用进行艰难的抉择。
“调查小组持续锁定目标！”安东尼大吼，“娜塔莉你和预备小组的几个人留下保护莉莉丝，其他人跟我去追摩尔！保持联络！”
这次路明非没有表达反对意见，托雷斯·坎贝尔面色阴沉地握了握拳，什么都没说，跟着大批人马一股脑地往外冲。
圣塔芭芭拉儿童之家的孩子们和几个住在这里的护工全都傻了。
什么情况？一瞬间忽然几十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手持器械冲进庭院，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美国队长cos服的家伙，背上还背着振金盾牌！这伙精神病似的暴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过多久又离开了？那真是人类的速度？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圣塔芭芭拉警察局没有安排便衣探员在附近巡逻么？
便衣探员已经被预备小组的成员撂倒了，预备小组的专员们鸡贼的伪装急性病发作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等到便衣探员靠近后又用麻醉针让他们陷入婴儿般的睡眠，这个时候他们正在往草丛里拖拽，夜色是天然的掩护。
路明非跳上一辆雪佛兰汽车，主驾驶上的专员一脚油门到底。
这辆家用版的汽车竟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仿佛一辆威武庄严的坦克，任何障碍都会被无情碾碎。
“报告摩尔的位置！”
“他还在沿着海湾大街狂奔，从西向东！”观察员的声音跟汽车引擎同样在咆哮，“你们速度要快！我们的监控范围有限，再有三分钟他就要跑出极限距离了！”
“定位装置呢？”
“定位装置还是显示他在儿童之家没有动！”
“狙击手出动！杀不死他也要限制他的行动！”安东尼用力地锤击方向盘，整个车身都在颤动。
距离儿童之家不远处的独栋别墅屋顶，巨型乌鸦似的影子贴在上面。狙击手掀开遮雨布，一柄AS50狙击步枪暴露在星空下，执行任务前已经校镜完毕，观察手正通过测距测风整合观察设备汇报各种参数。这种设备由卡塞尔学院装备出品，可以精准测量1500码内的风场环境，不再需要狙击手通过瞄准镜当中的空气波动与其它参照物，在1500码内可以精准命中目标。
扳机扣动，火舌吞吐，一颗旋转的子弹离膛。
几秒之后正在狂奔的摩尔后背中弹，翻滚着滑向路边的灌木，那些灌木位于海湾大街的支路上，晦暗不明。
“报告！”观察手猛地移走眼前的测距测风整合观察设备，声音焦虑不安，“击中目标！但是他在翻滚后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持续释放安吉魁尼？”安东尼大喊，“调查小组，你们的观测呢？”
战场实践课的临时指挥所内，专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终端，不断切换身前的监控录像，他们都确信摩尔中弹以后扑在灌木丛中凭空消失。附近的主干路、十字街口、沙滩都没有他的影子。
“报告，我们找不到摩尔。”有人用微涩的声音说。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接连失利让安东尼的声线也趋向愤怒的颤抖。
雪佛兰的副驾驶上，路明非闭上眼睛。
查克拉从他的毛孔中缓缓钻出，一个无形的领域正在扩散。此时他已经距离摩尔消失的位置不远，那一抹血迹在路上格外显眼，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摩尔，只能寄希望这个家伙没有传送太远。
随着领域的扩张，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路人目睹枪击的惊叫声，远处海滩上的游客漫步声……在东南的某一角，沙滩边某家贩卖泳装的小店前，他再次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波动，属于摩尔炽热又狂躁的波动。
他睁开眼睛，顺着感知到的方位望去，什么都没有。
是夜晚太黑超出了他的视力极限？路明非不敢确定，按住耳机在公共频道中发言：“调查小组，我是路明非，在我的东南方向我好像看到他了，你们帮我用望远镜看一下。”
屋顶上的观察手举起微光夜视仪，又根据路明非当前位置按照他的要求观察。
“没有发现目标。”
“什么？你确定？他应该在……”路明非通过感知忍术确定他正经过一家沙滩小屋，里面还有游客询问比基尼的价格，“一家沙滩小屋附近。”
观察手心想你都说出摩尔的准确位置了，还用我观察？
这个念头在他的大脑中一闪而过，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仔仔细细在那家沙滩小屋附近扫视好几圈，没有发现目标。
“还是没发现，你确定你看到他了？”观察手问。
“当……”后面那个‘然’字没说完，似是一道闪电贯穿路明非的大脑，他明白了！
为什么他能用感知忍术锁定摩尔可夜视仪无法发现他的踪迹？因为他的言灵不是‘安吉魁尼’，而是‘冥照’！
冥照，序列号69，使用者可以折射领域内的空气，从而造成类似隐身的效果。使用时会在空气里留下淡墨似的痕迹，能完美融入夜色中。
怪不得摩尔这个血统还不如那天在丽晶酒店遇到的死侍的家伙，竟然能“拥有并释放‘安吉魁尼’这个言灵”。从一开始他的言灵就不是‘安吉魁尼’，他们被误导了！虽然摩尔意欲侵犯莉莉丝，但他不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他只是幕后黑手用来声东击西的棋子，是同谋或者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路人。
“停车，我们回儿童之家。”路明非沉声说。
“什么？”资深专员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惊，诧异地看着突然发号施令的S级，不禁怀疑他脑子瓦特了。
“摩尔不是真凶，真凶另有其人，我们当务之急是回去保护莉莉丝。”路明非那张总是嘻嘻哈哈的脸罕见的严肃起来。
公共频道中静悄悄的，只有路明非的声音，谁都被他这个石破天惊的发言吓到了。
“证据，你的证据是什么？”安东尼追问，“你说摩尔不是真凶，真凶是谁？”
路明非不好解释，因为摩尔是他用感知忍术揪出来，一个人的言灵除非是‘蛇’或者‘镰鼬’，否则不可能拥有这么强的感知，但他在执行部记录的档案中言灵是‘雷池’。他不想暴露自己会‘忍术’的事实，何况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么？
“真凶是谁我暂时不知道，但摩尔绝对不是凶手。”路明非语速飞快，“我们必须返回，这是调虎离山！”
“疯了！你真是疯了！”安东尼扯着嗓子大吼，“调查小组！儿童之家的情况如何？”
“据我们观测一切正常。”指挥部里的观察员用望远镜瞄了一眼，那间装修朴素的小屋内娜塔莉神色冷峻，管理员玛丽·简与莉莉丝昏迷，至今未醒。
“听到没有！路明非！”安东尼大喊，“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的任务是清除摩尔！”
路明非是个固执的人，儿童之家现在没问题不代表稍后没问题，何况言灵实在是太能欺骗一个人的眼睛了。他的心脏‘突突’地跳，额角紧绷鼓起怒蛇似的血管。
“我宣布，本次任务情况适用于《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之《血统附加准则》，安东尼，到此刻为止，你对专员、临时专员的指挥权移交给我。”路明非一字一顿，“通知诺玛。”
“申请通过，路明非，从现在开始你拥有对整个小组的指挥权。”频道中传出诺玛的声音。
诺玛在没有开启隐藏人格‘Eva’的情况下只是一台超级电脑，由无数程序构成。这个请求符合执行部的程序，她没有否决的权利。即使上报需要交给人工审核，人工审核也会同意，执行部的人坐镇后方终究不是亲临一线，不可能面面俱到，总要尊重现场专员的决定。
“路明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安东尼愤怒地喊，他的愤怒倒不是因为被剥夺指挥权很丢脸，而是感觉路明非太胡闹太出格了！他把任务当什么，儿戏吗？
资深专员们都被这个大胆的新生吓到了，轻轻抽着冷气。新生们更多的是茫然，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可没背下来那本比砖头还厚的任务手册，怎么一瞬间路明非就拥有指挥权了？诺玛还通过了他的申请？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出了事我一个人负责，你们只需要服从。”路明非冷冷地扫了主驾驶一眼，资深专员感觉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毛骨悚然中踩下刹车。
路明非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与驾驶员的安全带，拉开车门，单臂把他丢了出去。
他挂上前进挡猛拧方向盘，整辆车转弯调头驶入另一条主路。路明非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在原地跳脚指着尾气大骂的专员，再次下令：“清除小组、预备小组抽出一半的人跟我折返，另一半的人听从我的指挥搜寻摩尔。”
另一辆车上，临时专员们迟疑地看着安东尼，他们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么刺激的事，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旁听生指挥。
“调头，折返！”安东尼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脸上的肌肉紧绷比生铁还要硬。路明非还没有失智到对摩尔不管不顾，他不得不听从这个命令，但他同时启用私密频道，直联施耐德。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这个时候施耐德正在与曼施坦因、古德里安、凯塞林交接工作，一条飘红的消息忽然从监控终端亮起。诺玛的提醒这次任务来自‘圣塔芭芭拉市行动’，指挥专员变更。
饶是以见多识广的施耐德，都愣了一下，怀疑系统出错。
曼施坦因、凯塞林教授看着屏幕上渐渐刷新出来的照片，新的专员，路明非身穿美国队长cos服的照片，第一感觉是荒谬。
只有古德里安教授喜出望外，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我就说明非是天才！由他接任指挥几分钟就能结束任务！”
“诺玛，调出任务日志。”施耐德沉声说。
刚才的几分钟他没有紧盯这个任务，正在进行东盟峰会取消事件的善后工作。反独裁联盟围攻会场让让原定在帕塔亚举行的东盟峰会被迫取消，国际影响很恶劣，现在查明疑似是一支混血种势力暗中支持。
诺玛迅速调出任务日志，几位教授都把脑袋挤在屏幕前，随着浏览神色不一。
“路明非简直是胡闹！”凯塞林最先发表观点。
古德里安教授倒是一副乐天派不以为然的态度，施耐德与曼施坦因悄悄对视，都想到那天发生在办公室的对话。
“部长！”安东尼的声音传回本部，“路明非他……”
“我都知道了。”施耐德说，“安东尼，任务手册里既然有这条规矩，那它就有执行的必要，否则我们没有必要把它写入手册。这件事我负责，即使路明非的命令荒诞不经，你们也要坚决执行，我不希望发生抗命之类的事件。”
“是！”
既然执行部部长给S级背书，安东尼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不信任路明非，但施耐德毫无疑问值得信任。
“所有人必须遵守路明非的命令！”安东尼深吸一口气，“路明非，我需要你提供方向。”
“沿着我说的那间沙滩小屋直行。”路明非继续扩大感知领域，“调查小组，把那间沙滩小屋的坐标发动车载地图上。”
七辆雪佛兰急转弯，驶上折返的马路。剩余的六辆继续沿着海湾大街前进，进入莫顿湾区域，一株低矮巨大的无花果树扎根泥土中，十个人也无法合围，几百年的历史让树干泛着生铁的颜色，游客围在附近拍照。
刺耳的鸣笛声吵扰了宁静，六辆雪佛兰以急速前后驶过，狂风险些掀倒这些游客，他们咒骂这些把这里当成F1赛道的飙车狂人。咒骂声全被隔音良好的雪佛兰隔绝，调查小组已经将位置传输到车载地图中，那间沙滩小屋被标注为红色。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接下来怎么走？”安东尼问，追捕摩尔的小队由他亲自坐镇。
“西北方向，三百米左右，尽可能悄悄地疏散人群，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他还在逃窜。”路明非说，“你们身上带没带红外遥测探测器？用这个可以锁定他，或者找一个嗅觉发达的人追踪，他中弹了即使伤口通过龙血愈合，身上还是有血迹。”
‘冥照’这个言灵固然很强力，但是领域中的人无法豁免或者减少任何形式的伤害，气味、声音这样的信息也不能被冥照屏蔽。只要安东尼率领的小队接近目标，即使看不见也能找到摩尔。
“收到！C队形！”安东尼下令。
路明非总算松了一口气，片刻的放松后他又警惕起来，真凶既然不是摩尔，又会是谁呢？
玛丽·简的容貌忽然从他的脑海中蹦了出来，这个管理员在列奥纳多抵达现场的当天就出现了，本来还算正常的摩尔跟她喝了同一杯酒之后立刻发狂，摩尔身上的追踪器被取下发生在她给摩尔的衣服掸灰之后……太巧了，巧到有些不可思议。
各种线索、细节如一张铺开的大网，大网的中心是这名管理员。她的确很可疑，但她又是一个女人，怎么能侵犯被害人呢？
美籍泰裔！
路明非想起了管理员的籍贯，泰国最大的特色不就是人妖么？玛丽·简要是一个生理男性、第二性征表现为女性的人妖，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诺玛，行动代号US-984XN，我以S级专员身份申请深入调查玛丽·简。”路明非说，“我不看她的账户，主要查询她购买、服用的药品，有没有雌性激素那种类型的？”
“收到。”
十秒钟后诺玛给出回答：“特定查询完毕，根据她的网购记录与私人诊所的医疗档案显示，近几年她一直在服用炔雌醇、炔雌醚及戊酸雌二醇等雌性激素类药物。”
路明非重重地锤击方向盘，果然是他！玛丽·简仗着外貌成功迷惑了卡塞尔学院，这个从一开始就被忽视的家伙果然才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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