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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归的弹丸

    7月11日吟瑰潮海病院正午

    “你终于醒了。”

    当罗慎悟从朦胧之中恢复意识,他发觉自己正望着极为陌生的天花板,躺在柔软却并不舒适的床铺上,全身上下还缠满了绷带。

    稍稍回忆,最后的记忆是一路从大学跑回了家来着,然后在门口……

    —滴答、滴答、滴答……—

    寂静无声的病房内,清脆的声响在一瞬间便让他的汗毛倒树。

    “啊啊啊…!”

    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四下张望,却只看到了墙上的挂钟正在不停地转动,而男人正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手中还拿着一本似乎正在阅读的书……他这才注意到这间病房内还有这第二个人存在。

    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戴着眼镜。就算是夏天也穿着白大衣与黑领衬衫,还总是戴着一副黑手套…罗慎悟一开始还没能马上认出来他,不过在注意到那副手套以后立马就想起来了。

    “特维斯!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吟瑰啊?”

    被称作特维斯笑着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病床前。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望一下老朋友?”

    特维斯•H•皮斯曼,他是最近才在医学界崭露头角的被称为“奇才”的科学家与医学家,不过在那之前这家伙曾经在万年青大学留学过一段时间,当时两人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甚至还住在一起过。

    不过六年前他毕业后就独自前往外国了,听说前两年还在中东的纷争地带当志愿医生,看到他的时候罗慎悟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将近六年没见了呢…你说你,要过来这边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那还真是抱歉呢……本来还想今天就去拜访你的,不过我也没想到,老友重逢的时候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

    “嗯?……啊疼疼疼……”

    回过神来才终于感觉到浑身刺痛的罗慎悟这才不得不又躺了回去。

    “虽然说烧伤还挺严重的…不过老罗你也算是走了运了,全都只是些皮外伤。”

    “走什么运啊!我可是被炸弹炸了!……对了,警察有搞清楚是哪个天杀的给我寄的炸弹嘛?”

    特维斯摇了摇头。

    “还没呢……你也不过是昏迷了一上午,调查哪有可能那么快。”

    “可恶…要是被我知道了是谁,我绝对要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老罗,以暴制暴是不可取的,还是应该把制裁交给律法……”

    “开个玩笑啊玩笑!…唉,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板呐。”

    正当两人还在叙旧的时候,病房的门却忽然被猛地一把推开。一个穿着青色连衣裙,戴着一顶并不合适的猎鹿帽的少女跑了进来。

    她看起来大概有十七八岁,那青色的长发左边被盘成了麻花辫,右侧却又就那么自然地散着,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女孩一手提着一大袋子水果与零食,另一手还抱着一大束鲜花,显然都是来探望的慰问品。

    “老哥,你身体怎么样……啊啊啊!!”

    然而她刚一进门就重重地绊了一跤,拎着的东西也随之散落了一地。万幸的是那大束花扎的还算严实,并没有散。

    “哎呦哎呦…”

    “你倒是小心一点啊喂!”

    特维斯笑了笑无奈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把少女搀扶起来。

    “没事吧?”

    “没事……谢了啊……啊啊?”

    女孩爬起来揉了揉脑袋,她刚想要对搀扶起自己的人道谢,却在看清了特维斯的脸之后刷的一下把手抽了回去后猛地后退两步。

    “皮皮皮皮…皮斯曼哥?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嗯,来吟瑰稍微有点事情要办。”

    “这…这样啊!”

    她蹲下身低下头开始捡拾起散落一地的东西,尽可能遮住自己的脸不想被看到。特维斯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与受伤,虽然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但也不至于这样生面吧。

    “我来帮你收拾,你先去找你哥哥吧。”

    “好……”

    女孩名叫宇文解星,是罗慎悟的表妹。前几年特维斯还在吟瑰的那段时间,她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暂住在表哥家里,最近好像搬出去自己住了。

    回忆起自己当初离开吟瑰的时候,这小家伙还跟着哥哥哭哭啼啼地为自己送行来着。

    虽然这几年也一直有邮件的来往,不过实际看到本人,还是会有些感慨,转眼之间她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老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嘛?”

    女孩把花束放到一旁,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表哥沉默的好一会,问候的话却是扭扭捏捏的。

    “喂喂喂,哪有这么问候人的!?你哥我现在正陷入水深火热,全身疼的要命这种事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因为……医生说你都是外伤啦,说是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的……我当然也很担心你啦!…”

    “行行行…唉…我也真是倒了大霉了,不就是回趟学院,竟然被掺和进这种恐怖袭击里…说起来…大学那边怎么样了?损害严重吗?”

    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各种水果零食的特维斯此时也走了过来,把那些慰问品放到床头柜上又,毫不客气的拿出一袋花生自顾自地打开了。

    “我早上还去那边看了看,是挺严重的……第一教学楼和实验楼都被炸塌了,周围的其他建筑好像也或多或少的有受损。”

    “嘶……还真亏我能活下来……”

    “对啊,老哥,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啊?为什么你会在家门口收到炸弹啊?”

    罗慎悟极力地开始回忆那段记忆,虽然实际上才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对于他来讲却仿佛是很遥远的回忆似的。

    “……我就是回去取个手机……呃…本来没什么异常的,普通的拿到手机之后就出了学校……然后我的手机开始嘀嗒嘀嗒的响……对!就像是大学教学楼里那些挂钟一样…”

    “说什么胡话啊老罗,我们大学不是一直都用的是电子表嘛。”

    “对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炸了!具体我没什么实感了,总之听到爆炸声之后我就吓得疯了似的往回家跑……”

    “这可不像是你平常冷静的作风啊老罗…难道说你其实是遇上关键时刻就会发昏的那类人?”

    “我…我也不知道啊…只记得当时…可能是我太累了吧,反正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似的……”

    “梦…”

    兄妹两人都未能察觉到,在听到“梦”这个字眼之后,原本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特维斯的神态忽然间凝重了起来。

    “肯定是睡眠不足吧…就像是有什么猛兽在追我似的,我拼命的往家里跑…你知道,我家离大学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可家门口有个包裹……有个该死的包裹……我就应该忽视它的。”

    “包裹?谁给你寄的?”

    “是我寄出去,但是对方拒收的退还件……包裹上是这么写的。”

    “那,老哥你就毫无防备的打开啦?”

    原本只有同情的宇文解星心中莫名地涌现出了一种好奇心来。

    “……啊……也不是,本来我想打个电话问问快递公司来着……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我想应该是有夜班的客服的。”

    “结果你的手机却用不了对吧。”

    “你怎么直到的?”

    “你的手机作为现场遗留的证物之一被警方拿去调查了,内部的零件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怎么会……我从职员室里拿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先不谈这个了,你究竟收到了什么东西。”

    “对啊!老哥,你到底收到了什么?”

    滴答、滴答、滴答……

    随着三人的短暂沉默,时钟的转动声再次回响于安静的病房之内。遍体鳞伤的教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将那最为可怖的回忆一一道来。

    “…一个闹钟…仅此而已。”

    ……

    挂钟的时针仅仅才走了半格,却已然到了午餐的时间。吟瑰潮海病院住院部的伙食还算是丰盛,只要患者并没有忌口往往就能吃到不亚于家庭料理店的餐点。

    罗慎悟的双臂都还难以活动,解星扭捏了半天才答应给他喂饭吃。

    “老哥你的遭遇还真是像推理小说一样呢…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招惹到了什么人才会被怨恨到搞出这么大的恐怖袭击啊?”

    “不不不……你老哥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你也知道吧?再说了我收到炸弹和大学被炸的关联性也还有待证实嘛…”

    “往往小说里那些受害者们都是因为抱有这种侥幸心理才会性命不保的哦?”

    “切…现实可不是小说……算了,就别再提我的事儿了,就算我倒霉,等着警察那边出结果吧!倒是你和特维斯也好久没见了,不去和他多聊上两句?”

    “啊?……嗯……”

    女孩低着头,羞红着脸走到坐在一旁看书的特维斯面前,换作一般的旁人大概都已经看出来她对他抱有的好感了,可惜特维斯的迟钝死板已经不能被算做是一般了。

    “皮斯曼哥…”

    特维斯摸了摸女孩的头,虽然她确实已经长大不少,但坐在椅子上的自己依旧能够做到这种事。

    “小解星也长大了啊,好久不见。”

    “嗯嗯…那个…上周寄给你的原稿…”

    “啊,我看过了哦…最近有点忙,来不及给你回复,不过真的很有趣。”

    “是吗?谢谢…”

    年仅十八岁,还是高中生的少女实际上是最近小有名气的推理小说作家这件事只有她身边的少数几人直到,特维斯很幸运的就是其中之一。

    以前在这边留学借住的的时候,对写作很有兴趣的还是十一二岁孩子的宇文解星就经常把自己那些用来练手的短篇小说拿给他和表哥看。

    本来以为就是小学生作文的那些草稿却意外地拥有相当高的质量,让他一度怀疑女孩似乎有着这方面的才能。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自己离开吟瑰市的第二年,她就用一篇完成度极高的足以称得上“佳作”的小说给了他不晓得震撼。

    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出版了第一部中篇作品,直到现在名下更是有着两部畅销的长篇推理小说,也只能感叹她的才能是相当了得了。

    “我很期待解密篇哦。”

    “嗯,我会努力给故事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的,到时候再给皮斯曼哥看吧!”

    女孩的羞涩难以掩盖住欣喜,却一转眼又有些落寞。

    “那……皮斯曼哥这次来办事大概要多久?…”

    “嗯…顺利的话可能一两周时间就能搞定了。”

    “欸……这么快啊,然后你就要走了吗?难得的机会…皮斯曼哥不多呆上一段时间嘛?”

    “这个啊…”

    特维斯沉默了一小会,突然之间却似乎想通了什么。

    “如果能胜…能把事情全部搞定的话,就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好像也不错呢。”

    “真的!?”

    “当然啦,不过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哥再把我的屋子腾出来了呢。”

    宇文解星脸上的些许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高采烈地跑开了。她叫喊着一路又跑回到表哥的病床前。

    “老哥!皮斯曼哥说要在我们这住下呢!”

    “什么?真的吗?”

    “…都说了前提是得把事情都解决妥当了。”

    ……

    欢腾的少女,喜悦的青年…特维斯•H•皮斯曼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切。

    这本应是日常,是和平,是与悲伤与苦痛毫无关联的他们理应享受的,理所当然的事物。

    她本应该笑得更加灿烂,而他本不应该遍体鳞伤的躺在病床上受疼痛折磨。他所预想的这一幕本应该发生在温暖的家里,在一桌算得上丰盛的宴席上三人共同欢庆这重逢的到来。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圣杯战争。

    爆炸与幻术,让他受到伤害,让他与她被卷入与日常背道而驰的非日常,非和平中的元凶,那毫无疑问是他最为憎恶的战争所致。

    而他将来此终结战争。

    “解星,你下午还有课吗?”

    “今天已经开始放暑假了哦!等老哥出院,咱们三个人一起再去哪里玩吧?”

    “嗯……听起来不错…其实下午我还有事要办,你看好你哥别让他乱来就行。”

    “老哥这边交给我就好啦…皮斯曼哥你可以专心办你的事…加油啊!”

    “嗯。”

    ………

    7月11日,下午。

    某条海滨的街道。

    “Archer,你说你们从者,都是些高尚而秉持着荣耀的英雄吗?”

    特维斯•H•皮特曼独自行走着,他的背上背着一只高尔夫球袋。Archer的实体是一杆枪,所以就算灵体化了也难以移动,只好采取这样的方案将它装在袋子里携带。

    “是的,除去一部分反英雄以外,我想大多数有资格被“座”认定为英灵的人类应该都是拥有相当的道德标准的吧。”

    “是嘛…可究竟是怎样的英雄,才会用幻术迷惑一般的民众,用炸弹来袭击学校呢?我从中看不出任何为了在圣杯战争中取胜而做出这些行为的必要性。”

    “这…或许是被御主的命令所胁迫也说不定。”

    “呵,是这样嘛。”

    特维斯一路步行,直到抵达海畔的码头才停下脚步。隔着石制的护栏,远方是沙滩,是碧海,是苍穹,在耀阳下仍能看到几只海鸟在追逐翱翔。

    他极目眺望,直到远方的海平面的尽头为止,任凭他那纯白的衣褂在袭来海风中飘动着。

    “你们这些自称是英雄的存在,十有八九都是从战争中脱颖而出,在人类历史那无休止的争斗里留下名号的吧。”

    “…我不否定。”

    “所以我厌恶暴力与战争的同时,厌恶你们。”

    “这样啊…可是Master,你嘴上说着厌恶战争,可却又拿着武器站在战场上,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的行为吗?”

    潮起又潮落,这种反复在时间的海洋中反复了多少次是无人能够知晓的。游轮出航,从清晨开始便陆续离去的渔船们又在此时归来,高耸的灯塔忌惮着太阳的辉煌而收敛光芒,静静等待夜幕,城市一如既往。

    “原始的人类用木棍和石子制成斧与矛,最初也仅仅是狩猎的工具罢了……当纷争出现,才有了武器这种概念。”

    “您的意思是,您要将我们当作是工具?真是方便的说法呢……”

    特维斯只是笑了笑。

    “那并不重要。”

    “只要您向敌人开枪,无论怎样我们都将不是工具而是武器了。”

    “我明白的……无论怎样解释,暴力本身始终都是暴力……所以我不开枪。”

    “Master,您的理想我很钦佩,然而在圣杯战争中,暴力才是决定一切的第一要素呢。”

    “你认为我无法得胜?”

    “谁说不是呢。”

    “那就把火药与弹丸从枪膛里取出来,然后随我见证吧……在我的道路上能够终结战争的只有和平。”

    “我当然会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