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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

    (只是个梦,无关现实)

    我在和一个人搏斗,我手里有刀,他没有,他捡起旁边各种物件抵挡,我都一一给他打掉,他明显体力不支落于下风,但是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对着我念叨着他的财力和家世背景。“你不敢杀了我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今天伤了我,以后你全家都不得安宁,你可想好了!”我没有说话,继续挥着刀子,把他逼得一步步后退。

    我们本来是在闹市区,围观的人太多了,即使我蒙着脸,我也不想在这闹市区下手。他见说这些对我没用,就从一步步后退变成了转身拼命逃跑。他的腿已经受伤了,流着血,跑不快,只能在前面一瘸一拐挣扎着挪动。他想尽可能地远离我,我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继续用刀逼着他,把他往人少的街区赶。

    天早就黑了,今天风很大,天气不好,所以街上没有多少人,从闹市区跟到这里的围观群众也散了不少。他们看了一路,却没有人报警,没有人拍视频,也没有人出手帮忙,没有人欢呼喝彩,看得出来他们只想作为观众,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他们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个人被我逼着狼狈后退,好像他们也憎恶那个人,想看看那个人的结局,或是他们在围观我,想见证我招惹这个人的后果。

    但是这种事情他们不该看见。远离了闹市区,我转身挥刀恐吓围观的几个路人。看到我回头把刀对准他们,他们害怕了,赶紧一哄而散。现在这个街区的人行道上只剩下我们两个,周围有一个宾馆,宾馆前面有个小广场,地方足够开阔,那就选这里吧。

    我快步追上还在逃跑的那人,一脚放倒。失血和拼命迈步让他已经没有力气对我反击了,我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广场上一个不到半人高的方石台上。这个石台是宾馆门前的装饰物喷泉,水平的大理石台面上刻着几行字,水从台面中间涌出来,在台面上积成薄薄的一层,然后从四面流下去。但现在它就是我的砧板,我掐着那人的脖子把他按在台面上,他的腿上流出的血被水流稀释,浅浅的红色顺着台面四周的流水汇入喷泉下面的暗渠里。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放开他的脖子。他没有力气起身逃跑,就算逃,他也逃不掉。

    “哈哈哈,就这?你没那个胆子杀我,我知道你是谁,我爹不会放过你,你要是今天杀了我,我爹会让你全家都陪葬!”他表情扭曲,大声叫骂着,即使躺在砧板上,这块肉还是不依不饶地用家世背景威胁我。

    “你做的那些事,不想说什么吗?最后一次机会。”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低头靠近他的脸,我还压得住心里的怒火,那些被他欺凌致死的人该有个交代。

    “呸,你猜怎么着,你已经玩完了,我的保镖们平时都是隔段时间就跟家里汇报情况,你杀了他们已经过去多久了?我身上有定位,我爹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你逃不了的!现在就放开我,我可以考虑留你家人,至于你,就看你后面的表现了。”

    看来他刚才往前跑是在拖延时间。无所谓,我的目标只有一个,现在他还只能任我处置,我把刀狠狠按在他脖子上准备用力。

    但我犹豫了,我确实听进去了他的话。我突然想起我的家人,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我的行为会给他们带去危险吗?那人看见我犹豫不决,好像意识到自己抓住了我的把柄,大声地一遍遍重复着他愿意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家人,甚至放过我。我收回刀,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石台,现在确实是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从没杀过人,如果迈出这一步,后果我是否担得起。我远离石台慢慢走了几小步,身后的那人更加得意忘形,我听见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现在收手是否来得及……

    不,如果放了他,会死更多人。杀他的机会难得,就算拼上自己的命。

    我回头看向他,他刚刚挣扎着坐起来。看到我向着他这边走回来,他还在面带笑容地恐吓我。“要不这样,你跪在我面前,用那把刀自杀吧,我给你家人你们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如何?”我没有说话,走到石台旁边和他面对面。

    我拉下蒙着脸的黑布。“来,记住我的脸。”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回台面上,一只手抽出刀架上他的脖子。他眼睛睁得老大,我不想看他死前惊恐的表情。我只盯着他脖子上的刀刃,用力划下去。他的喉结动了动还没出声,声音就被涌出来的血淹没了,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呻吟。颈动脉的血喷溅在我脸上、身上,喷泉水被血染成了红色。我不觉得愤怒,也没有感到害怕,只有一种如释重负。这一刀,我几乎把他的头砍了下来,他没有被救回来的机会,我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捧起喷泉的水抹了一把脸。往警笛声的相反方向跑去,那边是郊区,没什么灯,我得先躲进黑暗里面。

    我决不能被抓到。被抓到一定是死刑,这我不在乎,我在意的是被抓到意味着会被司法机构公开身份,而他们或许才是那个黑社会头头真正的保护伞。他们没有能力也不会去保护我的家人。我会先躲个几天,然后把我的家人转移去别的地方。至于刚刚那人自豪地炫耀的“爹”,如果我能逃过这一劫,我也会去亲手处理掉他。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眼下我只需要考虑如何躲过警方的第一波调查。

    我一边往前跑一边脱下被血浸湿的衣服包起来,外套是黑色的,在黑暗里看不出沾了血,我把带血的衣服揣在怀里,拉上外套的拉链。把刀藏在路边繁茂的树上,这样短期内就万无一失了。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姐打来的电话。我接起电话,她焦急的声音问我在哪里,有没有听说刚才发生的事。

    “我当然听说了,我觉得有可能是假的,等警方调查出来发了通告再说吧,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

    “嗯……我在……呃,有啥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半晌,姐姐听出来我跑步的喘气声。“你身体不舒服对不对?快回来,我给你挂针。”

    “……哦,好。”

    我姐应该是已经猜出来了,她让我回去,发生了什么吗?还是她另有安排?我能肯定姐姐和姐夫绝对不会把我交给警察,他们虽然不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但他们愿意接纳我,也能够理解我。他们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家人……也是仅剩的家人。所以我才会如此愤怒,我才会想做今晚这样的事。

    他们的家在城市另一边,我若从这里回去,肯定会经过刚才的“案发现场”。警察喜欢在围观群众里面找凶手,这我很清楚。“凶手总喜欢回到案发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共识,所以我若现在回去,确实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但如果能顺利溜过去回到家里,我会出现在与案发现场想反的方向,这将会是一个有用的不在场证明。我找了一辆自行车骑上,掉头,向警笛鸣响的方向骑回去。

    那个广场附近全都是围观的人,数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周围,人们议论纷纷,穿着警服的人在人群的内圈拉起警戒线勘察现场。杂乱的灯光和混乱的人群恰到好处地给了我一个趁乱溜过去的机会。我戴上耳机,骑着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从人群的背后穿过去。

    我骑得很慢,小心绕过那些车和人。灯光很暗,应该没人看见我的脸。就在我马上脱离人群的时候,一只穿着警服的手按在我的车把上。

    我一惊,抬起头,那个警察摘下口罩,是我的朋友。

    “你……该不会……”,他看着光照下我衣服上黑色反光的痕迹,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只是在工作,我要是在这被逮住,我也认了。

    “小心脚下。”他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他另一只手遮住的执法记录仪,然后指了指前面。“快!”

    我点点头,加速蹬车远离了这里。身后我的朋友的对讲机发出了声音,他好像又有新任务了。

    已经是半夜了,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也不必担心被人目击现在回家。姐姐的家在一个老旧小区,这里有监控,但从来不开,目前来说一切顺利。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回家上楼。一进门就被我姐按在了床上。她帮我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姐夫拿来自己的衣服让我换上。“你现在得了流感,这是挂的第二瓶药,懂吗?”她一边给我手上扎上针,一边把软管另一头一个只剩半瓶的药瓶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床边的桌上已经放了一个空瓶子。

    警察也知道我家过去发生的事,这次那个黑社会小头头出了事,警察大概率会先查我们。姐姐和姐夫这是想帮我做不在场证明?

    姐姐是这个小城市里很有名望的医生,姐夫是大学里的教授。附近的人都很敬重他们,如果他们包庇杀人犯被查出来,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姐,别这样,不值得。”我站起来想走,姐姐的手还是强硬地按着我,姐夫在旁边清理我进门的痕迹和我鞋底的泥土。“我只是个外人,你们就说我回来抢了钱然后跑了。”

    “不准这么说。好好躺下!”我姐凶了我一下,我只好闭嘴乖乖躺下。她给我被子里塞了热水袋,蒸得我脸红出汗,把我伪装成正在发烧的样子。外面院子里已经来了几辆警车,我沾血的衣服来不及处理,只能先藏起来。她就把衣服团起来,把有血的的布料包在内部,然后塞在床脚的被子里面。姐夫擦干头上的汗坐回电脑前备课,姐姐也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我们三个安静地听着楼道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脚步声在我们门前停止,有人敲门,他们来了。姐姐一手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跑去开门,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姐姐家的房子很小,客厅几乎站不了那么多人,有警察站在我躺的卧室门口往里面望了望。

    姐姐连忙问怎么回事,领头的队长压低声音解释说,那个黑社会头头在刚才被人杀了,尸体遍体鳞伤,凶手之狠毒,他的头几乎都被砍了下来。考虑到你们家有人最有可能有这个动机,所以上面派他们过来调查一下,希望我们能配合。我躺着听他们在客厅里描述这些,心里计划着怎么混过去,一边继续装睡。

    “你们想找的是我弟弟?虽然知道你们这是公事公办,但是当年他家出事的时候你们怎么都没这么积极?你们这些警察真的有仔细想过你们在做什么吗?……”姐姐是在演,也是在抓住机会狠狠数落他们出气。“怎么?你们怀疑是我弟干的?查吧,他发烧在里面挂针呢,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栽赃给病人!”

    那些警察不说话了,开始在家里四处拍照取证。那个队长带着几个人进到我所在的卧室,姐姐也跟在后面进来,走到我旁边喊醒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进来的几个警察里有我的朋友。他那个时候接到的任务大概就是来我家里调查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没有再去看他。

    “你们……有事?”热水袋蒸得我嗓子发干,再加上回来时一路拼命蹬车跑步,喘得肺部生疼,开口是恰到好处的嘶哑。后面的几个警察诧异地看向队长。

    “……看看这个”队长拿出手机给我亮出了一张照片,是那个黑社会的尸体,但没拍到脖子以上。“这谁?”我一脸疑惑,“你们找我认人总得给我看个脸吧,这样我咋认得?”

    队长在旁边坐下,对我说:“这是xx,他今天被人杀了,你是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人,所以上面派我们来查查你今天一天的行动轨迹,找你做个笔录。”

    “哈哈哈,你们这些走狗”我也当面骂过他们不只一次了,这次当然也得骂。“以前查我家人的案子,你们查到现在没有给个交代,现在死了个人渣,你们倒还找上我了?活该他死在下雨天,就该让那个凶手的所有痕迹都被雨冲走了,你们永远都破不了这个案!”

    我当然知道不是下雨天。他给我看照片不就是给我一点信息,看看能不能套出来什么照片上没有,我却知道的细节。刚好照片上尸体的衣服是湿的,身下是浸水的石板,那我刚好“误会”成下雨天。我什么也没说,但我该说的都说了。

    “……”队长沉默了一会,站起来掀起盖着我手的被子,针确实插在我手上,我的背心和床单都被汗水浸湿了。他又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空药瓶、桌上用过的体温计和架子上的半瓶药液。没有再说什么,回头招呼他周围的几个警察,转身准备出去了。

    但是卧室太小,进来这么多人没地方站,刚刚有个警察坐在我的床脚。那个地方就塞着我带血的衣服。他走的时候身上的钥匙挂到了床单角,那团衣服掉了出来。他看到什么东西掉了就低头想捡起来,姐姐冲过去立马从他手里抢过来。他刚要说什么,外面客厅传出了我朋友的声音。“兄弟你人呢?走了快,队长喊你办事呢!”他皱着眉,眼神奇怪地看了下我姐,就转身出去了。

    姐夫也跟上去,毫不客气地送走了他们。确保他们都离开以后,我爬起来拔掉针,从姐姐手里拿过那团带血的衣服。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是不是太鲁莽了?只要警察继续调查,他们会找到我姐给我打电话的记录,足以说明那时我不在家;我在闹市区和那个黑社会搏斗,虽然蒙着脸,但我的身形,我的声音,这些总会有人认得,周边的商铺也大概率会有开着的监控;围观群众的手机,周围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破绽太多了,只要警察能想的到那些,凶手的身份总一天会被查到。然后,姐姐他们也会被警察怀疑包庇,而等不到窝藏罪犯的罪定下来,那些黑社会会先一步盯上他们,这样下去,出事只在早晚,我家过去的惨剧,会不会再发生一次。

    “姐,我……对不起……”

    姐姐居然笑了。“没事,他本来就该死。我们趁这次机会搬走吧,我也早就不想在这边生活了,他们追不到别的城市的。”姐夫也表示赞同,我们决定先休息几小时,然后在天亮之前启程。

    姐姐家里的东西很少,没多久就收拾好了。姐夫计划好了我们的行程,说要带上我一起。如果后来警方查出来通缉了我,那也是后面的事了,以后再说。他们不会丢下我。

    我帮他们把行李搬到车上,坐上他们的车离开了这个小城。在车上,姐姐和姐夫开心地规划着以后的生活,他们很有能力,走到哪里都不会缺工作。他们说他们早就想离开这个腐败黑暗的地方了,只是害怕我年龄太小不能接受,所以就先在那里凑合着住。只要不触碰到那些黑社会的利益,只要不随便掺和不该管的事,只要混入麻木的人群里,他们就还不会被黑社会针对,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忍着去过这样的日子终究不是个办法,委曲求全只能让对方得寸进尺,他们早就盼着离开的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是这样到来的,我居然直接把那小混混给杀了。

    我只是坐在后座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可能是第一次杀人还心有余悸,或者是在担心未来该怎么逃亡。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揪着扯着,我轻松不起来,我笑不出来。

    “姐夫,就让我在这里下车吧。”我突然开口了。车子正在一片草原上,天亮了,阳光很好,暖风吹进车窗,姐姐和姐夫惊讶地回过头看我。

    “让他们觉得我畏罪潜逃就可以了,我还要回去,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完。放心吧,等我解决了会回来找你们的。”

    他们想了一会,停下车。我背起自己的包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驾驶位旁边。姐夫打开车窗,问我:“你回去难道是想……”

    “我保证我不会出事。”我笑着说,“这是个机会,我过去的家人需要一个交代。”

    “好,”副驾的姐姐突然开口了,“那一定要回来,我们等你好消息!”

    “嗯!”我对着他们挥手,看着车子远去。

    我的事还没有办完,我杀的只是个黑二代,既然已经杀人了,不如在逃亡之前,把那位有家世有背景的“爹”一块收拾了。

    我绕去另一条进城的路,随便搭上一辆车,走一段,下车,再搭一辆。为了尽量减少行踪被注意到的可能,我绕了好多路才回到那个小城。我没有回家,在各个地方逛了逛,街头巷尾已经到处都是那个杀人犯的传言了。有人说杀死那个黑二代的犯人逃到别处去了,也有人说他已经卧底进了警局;有人说杀人犯把尸体放在喷泉石台上是为了进行什么宗教仪式,还有人说这是黑社会对家派来的杀手,把那个老大的儿子从闹市区一路追到郊区再杀是在作秀。

    更可笑的是,那天晚上确实有人拍到了我的照片,几张模糊的照片和几段监控录像现在已经传得满天飞,似乎是由于我的长相符合他们的审美,甚至有很多人为我求情,开始他们莫名其妙的追星。

    我不在意他们对我的看法,舆论世界固然不可理喻,就像我杀人时那些爱看热闹又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漩涡中心的受害者和施暴人。经历了那一晚,我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杀人犯的事实,我并没那么善良,我也不思悔过,杀人犯最危险的想法就是“反正已经是死刑,再多杀一个也无所谓。”而现在的我,确实正走在这一条路上。我觉得我对不起我受过的教育、对不起我曾经的家人和现在的家人,但唯独没有觉得对不起昨晚的和未来的受害人。

    即使是一意孤行,这件事也必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