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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秘密

    夕照在院中踱步转圈圈,越看越是喜欢:“若我们能一辈子在这里住,也是很美妙的!”

    苏尘纤喝着小茶,点头道:“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世间有千万烦恼,到了这里,也都化成了泡影。”

    “说得好像你有什么千万烦恼似的。”夕照踱步过来,也喝了一口小茶,“嗯,茶也好,饭也香,真不愧是人间天堂!”

    边钟乐望着满院中的山茶花,说道:“西月尊主看来很喜欢山茶花,到处都是山茶花。”

    正送果物过来的婢女说道:“并非尊主喜欢山茶花,而是尊主娘娘喜欢山茶花。”

    “原来是这样。”

    “大哥,三哥都睡这么久了,还没醒啊?我去看看他吧!”夕照放下茶杯,敲了敲朱心月的门,好半天没人应,他便自己推开门进去了,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无,忙跑了出来,“大哥大哥,三哥不见了!”

    苏尘纤和边钟乐闻言,冲了进去,果见屋内一个人也无。苏尘纤又推开伊川青流和明氏止离的门,屋内也空无一人。

    “糟了,刚才尊主娘娘来过这里,说了半天话,我们的时间往前走了,他们几个的时间却没有往前走!”

    边钟乐一听,吓坏了:“那我以后得紧紧跟着你们才行,不然我绝对是会被你们给甩下的!”

    “现在怎么办呢?我们几个都不可能回去将他们接过来。”

    苏尘纤往院中一坐:“只能在这等他们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随便乱动了,以免又走丢了。”

    三人便坐在那院中吃着瓜果等着他们三人。

    朱心月醒来之后,打开门,不见院中有人,叫了几声,也没人应,便想出了院子去看看,忽听得“吱呀”一声响,伊川青流打开了门。朱心月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明氏止离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三人站在院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大哥他们呢?”明氏止离揉了揉眼睛,她刚才赌气爬上床,没想到缩在被子里竟然睡着了。

    伊川青流看了一眼天,太阳还是挂在那一动未动。

    “要不要出去找一找他们?”

    “不用,他们自己知道回来。”伊川青流说完,又提着剑去小树林里练剑去了。

    此时,院中便只剩了明氏止离和朱心月,明氏止离轻咳了一声:“三哥,你……吃东西了吗,要不要去厨房吃点东西?”

    朱心月转过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明氏止离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只好离开了院子,去小树林里找伊川青流去了。

    朱心月一个人在别苑四周转了一圈,仍未见到苏尘纤他们,抬头望了眼天,见那太阳似乎还是自己昏睡之前的位置,便寻思是不是他们的时间又和自己的不一样了,于是就在院中快速跑了起来。

    苏尘纤三人正在院中等着他们,夕照坐不住,便在院中踱步走动,走着走着,忽然碰上一个人,吓了一大跳,立即往后退了一大步,见是朱心月,又喜道:“三哥回来了,三哥回来了!”

    苏尘纤见状,忙说道:“阿照你别乱走了,小心他们两个回来又撞你一下。”

    朱心月道:“他们两个那么笨,知道回来吗?”

    夕照说道:“三哥这么聪明,怎么不带他们一起回来?”

    “你找死吗!”朱心月气不打一处来,又要揍他。

    “我错了我错了!三哥你吃东西!”夕照连忙将瓜果双手奉上递给她。

    朱心月只吃了一点东西,便觉没胃口,提了剑去了那林子里,苏尘纤一直看着她走入林中,边钟乐亦看着他,见他忽然收回目光,她也忙将眼睛转向别处。

    “阿照,阿乐,你们在这等他们俩回来,我去看看三弟,以防她又走丢了。”

    夕照道:“去吧去吧,我们在这等他们。”

    苏尘纤向那林子走去,朱心月正在练剑,不过,与其说是在练剑,不如说是在砍树,不一会的功夫,她身边的树都被她砍得一干二净。

    苏尘纤倚在一棵树上,手中轻摇着画扇,眼望着远方,耳听得一棵棵树被砍下来的“咔嚓”声。

    朱心月忽然发现了他,停了下来:“你在这里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对吧?”

    苏尘纤道:“没错,我很久以前,早在夕未央剑斋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是个女儿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假扮成男儿,明明夕未央剑斋也收女弟子。”

    “那是因为我从小便被家人当做男孩子养,我也没有刻意要去假扮成男人。”

    苏尘纤有些吃惊,眸光忽然暗了下去,许久之后才幽幽地说道:“我从前也认识这样一个人,从小便被家里寄予厚望,即使是个女儿身,也不得不将自己变成男子汉一样的人物,没日没夜地习剑,学习各种为人处世之道,我看在眼里,都觉得累。”

    朱心月一怔:“她是你很喜欢的人吧?”眼角的余光瞥向那画扇,扇面上是一幅泼墨山水画,画中藏着一首短诗,道是:明镜空照画廊西,歌酒相错思迷离;尘香不肯惊倦客,纤云何忍绊佳期。

    苏尘纤苦笑一声:“我哪有资格喜欢她啊。”

    “为什么?她难道是女王公主不成?”

    “她一生下来,便注定了一生都不能婚嫁。”

    “为何?”

    “这是她家中的规矩,她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将来要继承家业,继承家业者,都不能谈婚论嫁。”

    “因为是女子主家吗?”

    “不错。”

    朱心月默了许久,也将自己埋藏了许多年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我从小就认识二哥,小时候我们就住在同一条街上,我从小就喜欢他,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有一天,我本打算去告诉他我是谁,那一天,他家里却发生了变故,后来,我家里也发生了变故,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我是谁。不过,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是谁,那一天,也许我会死,也许他会死。”

    苏尘纤听着她毫无波动地说出最后一句话,那明明就是一句很沉重的话,她说出来却是那么地自然,一点没有死亡的暗沉,好像早已说过千遍百遍了一般。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我们两个,不是他死,便是我死。”

    虽然隐隐约约地能够感觉到朱心月对伊川青流的情感有些复杂,但是苏尘纤可没想过有这么复杂。

    “你们两家是世仇?”

    “对,我们俩之间隔着一条很深的沟壑,彼此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看他好像也一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来就是这件事吧。”

    朱心月并不敢告诉苏尘纤她出自朱红门东幽郡苏地分家,那样的家世,她都觉得羞耻。

    “大哥,我今日告诉你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不希望此事再被第二个人知道。”

    苏尘纤点点头:“好。”

    两人默了默,苏尘纤道:“走吧,回去吧。”

    两人一起回到院中,和夕照、边钟乐一起在院中等伊川青流和明氏止离回来,却左等右等,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们两个。

    夕照有些闲不住了:“这么干等下去也太浪费时间了!”

    苏尘纤倒是扇着扇子,十分悠然地说道:“谁说浪费时间了,这时间可一动也没动过。”

    夕照差点被他给逗乐了:“要这么说,我们还能在这干坐一辈子,这时间它也不会动的!”

    边钟乐道:“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我们先练练轻功。”

    “你可以练,阿照不能练!”

    “可是得有人教我啊,不如大哥你教我,你比较有分寸。”

    夕照不高兴了:“你是说我做事没有分寸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哥比较有分寸,是比较有分寸!”

    “那还是说我比较没有分寸!”

    边钟乐:“……”

    正吵着,伊川青流和明氏止离忽然就出现了,正好出现在夕照身旁,又把夕照吓了一大跳。

    六人终于又聚齐了之后,便商量今后的对策。

    苏尘纤分析道:“短时间内,我们肯定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所以,我们得先适应这里的生活,从今以后,我们就先勤练轻功,为防走丢,练轻功的时候呢,大家就一起练,等到有一天大家的身体机能都适应了这里,我们就可以随意走动了。”

    于是,大家日夜都在勤练轻功,刚开始大家有快有慢,一不小心就有人先走了,一不小心又有人落后了,先走的就在前面等着落后的,如此持续了一月有余,大家便基本上能够达到一个比较适中的速度,他们的时间也慢慢地有规律地走动了起来,但仍是时不时会出一些叉子。

    除了每日勤练轻功之外,苏伊朱夕四人每日亦在勤习剑技,大家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去向何方,但每日都过得很充实,每日都各有长进,别苑中每日都是欢声笑语不断。期间,尊主娘娘又来看过他们几次。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转眼从炎热的夏秋时分进入了寒凉的秋冬时节,他们六人此时已完全适应了西月的时间,已不需要刻意地控制自己的速度,来去自如,再没有发生时空错乱的尴尬。

    又过了一个月,已至寒冬,西月下起了雪,别苑内十分寒冷,六人穿得跟熊一样,在院中打起雪仗来,直打得每个人身上都是白皑皑的雪。

    易夕枫和尊主娘娘站在别苑外,看着院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由会心一笑。

    夕照眼尖,看见了他们俩,忙邀请他们一起来打雪仗,雪仗打完了他便后悔了,他们六人合起手来也没打中易夕枫一次,反倒是他们六人,每个人都被易夕枫打得眼冒金星,浑身发抖。

    易夕枫看着六张略显委屈的脸,微微一笑,携着他夫人,步履轻盈地离去了。

    明氏止离指着夕照哈哈大笑:“阿照,你被打得最惨!”

    夕照耷拉着脑袋:“谁叫我嘴贱,竟然请了西月尊主来和我们打雪仗!”

    六人赶紧回屋换了一身衣服,一会后,见易夕枫和尊主娘娘带了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每个人手里提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家畜、家禽和锅碗瓢盆,听得易夕枫说道:“今日,我们借你们的院子烤个火,你们不介意吧?”

    明氏止离和夕照早就流出口水来了:“不介意不介意,非常欢迎!”

    众人便在院中围拢起来,搭了架子,烤了火,将那些家畜家禽往架子上一烤,香喷喷的味道飘出来,直把一干人馋得口水直流。易夕枫又着人带了美酒过来,一时间,大家喝着美酒,吃着烤肉,早把一身的寒气洗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烤火大会直进行到半夜,村民们才陆陆续续地回了家,将易夕枫和尊主娘娘送回去之后,他们六人也陆陆续续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他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如往常一样,聚在院子里吃早饭。夕照摸了摸尚有些晕晕乎乎的头,笑道:“在这里生活实在是太幸福了,我都不想离开这里了!”

    边钟乐亦道:“是啊,我也不想离开这里了。”

    苏尘纤道:“这里的确很幸福。”他抬头看了眼伊川青流,“但是我们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

    夕照不悦道:“你真扫兴!”

    苏尘纤又道:“我们已经与西月尊主相处甚欢,若这时候向他求情,也许他会送我们出去。”

    夕照筷子一放:“你存心要让我们不开心吗?明明昨儿晚上还那么开心,今儿就要说离开这儿的事,到底什么意思!”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

    “阿照,你在外面没有牵挂的人吗?”

    夕照两手往胸前一抱:“没有!”

    “可是我们有。”苏尘纤亦放下了筷子,“在这里虽然很幸福,但是,待得越久,我的心便越不安。”

    边钟乐也放下了筷子,垂下眼眸,默默地离开了饭桌。

    夕照道:“就你有家人!”

    苏尘纤张了张嘴,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去,便向夕照使了个眼色,夕照起身,走向边钟乐:“阿乐,你不要理他,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我在这世上早就没了牵挂之人,但自从有了你们之后,我便有了牵挂之人,如今我的牵挂之人都在这里,往后你们在哪,我就在哪!”

    边钟乐一下子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夕照立刻抱住她,轻拍她肩膀:“阿乐不哭,阿乐最坚强了!”

    夕照一席话,说的饭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心里暖暖的。

    明氏止离也抱紧了他们俩:“阿照说得对,从今往后,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苏尘纤也走了过去,和他们紧紧相拥,伊川青流和朱心月迟疑一下,也默默地加入了他们,六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