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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遇袭

    狼轻轻推开了门。

    木门吱呀作响,突然间落下一层灰来,伴随着狼进入这间破旧的木屋,腐烂和潮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显然已是许久无人居住了。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圆月已然爬上了树梢。清亮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入,照亮了屋内破旧的草席,隐隐间还像是有着虫豸急忙爬走,藏到无人注意的角落。

    这个时代每个国家、每处角落都在进行战争。像这样因战争而背井离乡、逃难到他处,只留下自己的房屋在原处的事情简直再常见不过了。唯一不同的或许是此处的房子尚还完好,没有坍塌在战火之中。

    他谨慎地搜查了一番后发现并无异常,于是便吹了一下口哨,示意永真和变若神子此处安全,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曾经他也是这样,在为主人开路之后,用哨声招呼主人前来。如今想起来,那便是一切的开始。

    永真安排着变若神子睡下,而他则是独自来到屋外,几番钩索便轻然荡上树枝,随即拿出了寄鹰筒,看向包围着这方小屋的苍茫的群山。

    已是好几天未看到内府的追兵了。狼对此感到有些奇怪,但却并未多想。令他感到担忧的是,尽管内府不见踪影,但他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或许是内府准备集力将他们一网打尽,又或许是……什么别的东西。

    自他踏上救回主人的道路以来,遇见的普通敌人暂且不提,一些非人的恐怖敌人也阻挡在他的面前:具有降灵之术的无首、召唤怨魂的七面武士、被虫附身的狮子猿、乃至于如神明般神圣的樱龙……这些敌人往往比普通敌人要难缠得多。

    无首是苇名的护国勇士的怨灵所化……那么此处呢?是否也有着截然不同的怨灵?是否还存在着像白蛇神一般的敌人?

    他摸了摸自身短衣的内侧口袋,其中哈将、哼将、刚躯、月隐和夜叉戮以及神之飞雪都塞在其中,每种都有着十余颗,将他的口袋塞得满满当当。

    自他决定以龙之归乡的方式去断绝不死后,他便一直有意地收集这些对战斗大有裨益的东西。龙之归乡,注定是一场充满艰难险阻的旅途,一路向西,跨越万里,而觊觎龙胤的不死之力的人又不知有多少,注定会有难以计数的战斗。

    “狼阁下,能与我交谈片刻吗?”树下传来永真的声音。

    “可以。”狼回到。看向树下,黑衣的女子面容沉静,凝望着他。

    “下山之后,狼阁下想过去哪里吗?”

    “不曾,但可以问山下人。”狼回道,山内依旧是一片寂静。

    “我在屋内找到了一份地图,乃是苇名山下之国——长摩国的地图,或许这可以提供帮助。”永真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副纸卷。

    狼却没有去接,他依然靠在树枝上,但整个人已然紧绷了起来,耳朵紧紧地抓着细微的风声,竟是从中听出了远处肢体与树干摩擦的沙沙声。

    “你们先走。”狼说着,用手攥紧了楔丸的刀柄,随时准备出鞘。

    “我明白了。”永真闻言一惊,随即镇定了下来,保持着平时的速度走回屋中,叫醒了变若神子,悄悄地从后窗翻出。

    片刻之后,待狼已确定二人走远之时,狼微微地抬起了忍义手,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一支手里剑如彗星一般猛然划过,远处随即有人发出一声闷响,显然是从树上摔了下来。

    对方一惊,显然没有想到狼已经发现了他们,但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人抬手将火铳对准狼,却发现这一枪已然打空了。

    狼在手里剑发出之后便翻身下树,口中一直含着的糖块被他猛地咬碎,同时身体盘膝而坐、双手合十,片刻之后,狼的身影变得近乎不可见。

    赫然是月隐糖。

    对方的首领便是孤影众之首、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孤影众——首正,孤影众为传奇忍者织部正纲的义子,每人都有着自己的独门特技,如忌手之毒手、太刀足之腿技、枪足之正长之驯兽、胁下之观察,而首正擅长的特技也非常简单——忍杀。他的反应力无与伦比,只要对方哪怕有着一瞬的破绽,他也能将刀送入对方的身体中,完成杀敌的任务。

    首正死死地盯着树下,他也曾用过这种僧人制作的东西,自然不难猜出眼下对方是用了月隐糖,于是他命令手下用火铳瞄准对面,一有动静便马上开枪。

    一切寂静,但首正的心反而因激动而激烈地跳动了起来。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天生便是遗孤,却以少年之躯杀掉了好几个想杀掉他的成年人,因此他才能被织部正纲看中,成为他手下最厉害的忍者之一,自他师出以来,先后执行过不知多少次任务,却还尚未遇到对方这样的对手,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他隐藏于身体深处的本能又蠢蠢欲动,那便是去挑战更强的强者。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成为孤影众中的首领。以前看着各种轻易地倒在自己刀下的敌人,他已然失去了那种满足感、那种战胜敌人的自豪,就算是同为孤影众的兄弟们,他也能轻松将其击败,在他所知的所有人中,或许只有义父才是他的对手,只是义父所学皆是杀招,出刀之日便是见血之时,因而也没有去挑战义父的机会。日复一日,他重复着执行着这样无趣的任务,感觉自己追逐强者的心已经渐渐麻木。

    而如今老天又将这样的一个强者放到他面前,他只觉得自己体内那股早已停滞的鲜血又重新流动起来,整个人又变得年轻而强盛。

    众人都在寻觅着那名忍者的踪迹,突然间,他旁边的那名手下叫了起来:“上面!上面!”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隐约有些轮廓的身影猛然下落,将刀插在那名手下的脖颈之中。

    鲜血猛地喷发开来。

    怎么能这么快?!

    那忍者只出现了一瞬,在下一刻,一团血烟便猛地喷发开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忍杀忍术·血烟术。

    一群人四散而逃,企图从血烟中逃脱。然而狼的刀刃随即又穿过了一名士兵的脖颈,忍义手中猛然伸出一柄长枪,其上的火焰如蟒蛇之尾般呈圆状横扫,点燃了周围的所有敌人,其中带着火药的敌人更是猛地爆炸开来,炸残了附近的所有人。

    在火药爆炸的那一瞬,狼的忍义手化枪为伞,一朵火红色的伞突然伸出,替狼遮挡了绝大部分伤害。

    首正在血烟出现的那一瞬间便迅速脱身而出,同时手里剑猛地掷向狼,割破了狼的外衣,在狼右腰带起一道伤口,伤口间隐约可以青绿的颜色。

    那是毒。

    只不过首正已经没有时间为自己的战果感到高兴了,伴随着血烟和爆炸的散去,原地只留下了一地的残骸断臂,并没有那个忍者的身影。

    究竟在哪?首正的大脑从未向此刻这般高速运转过,他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试图从中找到那名忍者的踪迹,但毫无所获,周围只有月光洒落下来的阴影。

    刀刃就如同月光般向他袭来。

    首正猛地回身,刀刃迎面撞上对方的刀,金铁交加之声作响。此时首正才看清对方的模样,是一个鬓角斑白的年轻之人,他的眼睛透着一股对生命的漠视,首正知道,那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才有的眼神。

    眼见刀刃交锋无法占到上风,狼卸去了力,首正的刀刃猛然斩了下来。

    怎么回事?首正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但身体的本能还是促使着他斩了下来。

    他只看见黑色的羽毛随风飘散。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狼猛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刀刺入了他的胸膛,狼的刀却并未产生插入皮肉。

    是替身。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木偶,真正的首正于远处悄然出现。

    双方沉默地对峙着,月光如水般撒在彼此的刀刃上,首正的刀身一片清亮,而狼的刀身已然布满了血污。

    首正暗暗心惊,这只木偶乃是他的压箱底手段,必要之时用来救命的宝贝,如今却被这忍者几式便逼出。如此强大的敌人,恐怕他的义父织部正纲也难以是对手。

    苇名除了苇名一心,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人?

    来不及再疑惑了,首正再度飞身上前,企图以此占据优势,猛然地挥出了手中的刀。

    狼在他出刀的前一刻突然出刀,恰好弹开了首正的刀,但首正的这柄武器只是为了佯攻,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拿上了一柄肋差,突然刺向狼。

    狼忽然侧身,将这柄肋差躲过,但对方仍然刺中了他身体的边缘,那里冒出了汩汩的鲜血,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的刀顺势反斩,削掉了对方的手掌。

    两败俱伤。

    首正大感奇怪,他的那柄手里剑可是带有着麻痹的毒素,按理说对方不可能再反制他。

    不过眼下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他的一只手已断,不可能再与对方抗衡。

    但他仍然决定战斗,他内在的那颗好战之心支撑他战斗到如今,凭借的便是向死而生的精神。

    他再次提起刀,视死如归地冲了上去。

    狼出刀与他纠缠在一起,极快的动作带起一团残影。

    又是一次弹刀,双方皆后退到原处。

    “可惜了啊。”首正突然开口,吐出一团鲜血,在刚才高强度的挥刀当中,他过分地透支了他的精力,以至于突然停留下来之后,他的皮肤表面突然绽起细小的血痕,“忍者啊,你叫狼对吧?”

    狼沉默地点头,算是回应。

    “我此生的夙愿便是不断变强。”首正抬起头,“如果死去,那也必是死在最强者的手下,我听说苇名一心乃是世间的最强者,你可曾与他交过手?是否你赢了?”

    “……是。”狼将刀架在身前,观察着对方,并未因为他的话语掉以轻心。

    “原来如此……”首正笑了笑,“那么,即便是我死了,我也可以瞑目了。”

    “忍者啊,拿出你最强的招式!”首正的刀锋直冲狼而来,狼迎面挡住,两人开始交锋。

    此刻,尽管他的一只手已经消失不见,但他的招式却愈发精湛而熟练,往昔学过的招式在他的手中变得愈发圆融,将身形罩得密不透风,一时间竟然让狼无从下手,只能后退再寻机会。

    突然间,首正看到对方一跃而起,刀尖直冲着他而来。在他一瞬间的剖析下,狼的身上充满了破绽,对于这种情况,忍者里有专门的一套招式,名为“对空忍杀。”那个招式就算是一般的忍者也能掌握,更不用说深谙此式的他了。

    只是对方会不知道这一点吗?他内心深处有些疑惑。尤其是对方也是一个强大的忍者。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刀。

    不对!

    首正此刻才看出来,对方的动作看似门户大开,充满破绽,实则是有意为之,无论他做出什么动作,必然都会被对方先击中。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就着自己的本能,对对方腹部的弱点出刀。

    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的鲜血,无力地倒了下去,另外两刀接踵而至,飞舞的樱花与清亮的刀光一同落在他的身体之上。

    这是什么招式,竟然如此强力?

    头一次,首正在对决中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他下意识地想平衡起来,但狼的刀刃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爆出一团血花。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以往他打败敌人后,如果时间允许往往会羞辱对方一番,可轮到他落败时,那名忍者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就像他打败的不是赫赫有名的忍者,而是街边的一条野狗一样。

    他的视线终究归于黑暗。

    终究是……败了吗……

    狼追逐着二人的踪迹,按理来说二人应该不至于跑多远,可他已经寻找了半刻,却依然毫无所获。

    忽然,他的视线定在了一颗树木的旁边。在那里,一个小木盒静静地躺在地上,透着月光泛着清亮的光芒。

    那是她们遭遇危险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