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情窦初开
即便是那些年没人追的莫小冰，既然人在“江湖”，也难免与男孩子有几分瓜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女孩们既令我注目，这么多年，每到新的班级，我都会暗暗观察哪个男生最帅，并且偷偷地小鹿乱撞。
-------------------------------------------------------
我第一次把男孩子当成一个异性、而不是当成无差别的同学看待，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那会儿，我坐在第六桌，和一个叫池小龙的男孩同桌。
池小龙瘦瘦高高，爱穿一件蓝色牛仔外套。他的长相是标准的、中国式大男孩的帅气，浓眉大眼、高鼻梁，整个人英挺俊秀。
他还爱说爱笑，很有幽默感，周围总是一片欢声笑语。
当时我们前桌有个叫唐小梦的女孩，微胖，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性格活泼。池小龙和唐小梦十分聊得来，每天一起嘻嘻哈哈，坊间甚至有唐小梦喜欢池小龙的流言。
这两人不知怎的，对我平日里的安静如芒在背。有一天，池小龙对我说，莫小冰，你太沉默了，应该管你叫莫沉默，而我呢，应该叫池爱乐，唐小梦应该叫唐爱乐。
我嗤之以鼻。
-------------------------------------------------------
起初，池小龙学习成绩还不错，在班里居中上游。
小学时，女孩们都喜欢才貌双全双商俱高的男孩；不同于初中时进入叛逆期，纷纷如飞蛾扑火般、受到爱逃学爱打架的坏男孩们的致命吸引。
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杨小宛对于昆小鱼并不感冒。
刚上初一的某天，我在二中附近偶遇了一个小学同学。没聊几句，她就交浅言深地告诉我，小学时她很喜欢很喜欢池小龙，她知道还有好几个女生和她一样。
我惊讶地刚要追问，她却摆摆手淡淡地说，可是后来他学坏了，总是和一群最讨厌的男生混在一起，我就不喜欢他了。
-------------------------------------------------------
当初，对于阳光帅气的池小龙，我又何尝没有一些小小的心动呢？
可是，池小龙和我坐在一桌的初期，就有了不爱学习的苗头。他上课时心不在焉、过度好动，还骚扰我听讲。我聚精会神听课时，他不是没话找话聊，就是忽然扯我的衣袖。
做作业时，池小龙故意将胳膊越过“三八线”老大一块，连他的作业本都摆在我眼皮底下。说他也不管用，拼蛮力又比不过。
惹急了，我就一巴掌打过去，或者干脆祭出我最擅长的挠人。
有一次，我的前任男同桌伍小帅经过，莫名其妙和池小龙攀谈起来，两人哭丧着脸撸起袖子，给对方历数被我挠过之后结的疤。
他们俩都是还没好就忘了疼的类型，伤疤没有十处、也有八处。
-------------------------------------------------------
对于池小龙无休止的引战行为，我终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有效的应对方式。
那天正上着课，池小龙又开始不老实，书本文具扔来扔去、东扯一下西拽一下。我实在忍无可忍，使劲抓住了他的手，牢牢按在长凳中间。
奇怪的是，池小龙根本就不试图挣脱，就这样，我竟安安稳稳上完了整堂课。
其后，我发现这一招对池小龙屡试不爽。只要我按住他的手，他就一反常态地乖巧起来。从那时起，池小龙的捣乱变成了虚张声势，我甚至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让我握他的手。
-------------------------------------------------------
握住一个略有好感的男孩的手上课，实在是一种颇奇妙的体验。他的手很瘦，比女孩子的手宽大、粗糙。虽然打着一切为了学习的名目，我还是有点脸红心跳。
下课铃一响，我便若无其事地放手。
我和池小龙都默默地，从始至终，谁也不说什么。
-------------------------------------------------------
我们的小秘密是何时终结的，我不记得了。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池小龙并不是喜欢上了我莫小冰。就像我对他不过是淡淡的情愫，我想，他也只是对异性有了最初的好奇与萌动，而我刚好是他的同桌、是离他最近的女孩罢了。
最明显的证据是，一步步向下堕落的池小龙，三番两次和我开不入流的玩笑。
我相信，没有一个真心的男孩子会这样对待他喜欢的女孩。
而且，池小龙与班上几个声名狼藉的男男女女玩得风生水起。据他本人说，那伙人一齐不来上课时，是去其中一人家里看些糟糕的影碟和书籍。除此之外，他们还传起隔壁班一个漂亮女生的黄谣。
前桌的唐小梦也渐渐不和池小龙说笑了。
-------------------------------------------------------
池小龙恐怕无药可救了。
小学时，我买到过一本充满奇思妙想的童话书：郑渊洁的《309暗室》。
这是一本科幻故事，讲的是两兄妹——皮皮鲁和鲁西西——在家里发现一个暗室，里面有金银铜铁四扇门。金门里是一座连居民都是金子的金城，银门里是“名人大脑试验室”，铜门里是“地球运行控制室”，铁门里是上帝关于人类外貌的“第一试验场”。
我心中沸腾不已：在自己家中埋藏着整个世界的秘密和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这是多么酷的事！
在银门里，一只猪被改造成天才大脑，开口就说“存在着的就是合理的”。——这在我混沌稚嫩的脑海里投下了第一颗哲学的惊雷。
之后有一天，学校组织捐书，我郑重其事地将这本《309暗室》和其他几本故事书一起拿了出来。
池小龙瞥了一眼书名，猥琐地笑了：“啧。暗室。”
他翻开书看了看，又讪讪地放下了。
-------------------------------------------------------
池小龙不喜欢我的另一个证据是，有一次我们拌嘴，他上讲台交作业时我稍微绊了他一脚，谁知他整个人向前摔倒，趴在了地上。
我本来很不好意思，但那天中午放学，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幸好天冷穿得厚，幸好没摔到要害，我居然一点伤都没有。当时我只觉得出糗，撇下围观的人落荒而逃了。
现在想起来，那场跌落就像个梦，我几乎无法确定它是真是幻。
-------------------------------------------------------
玩物丧志的反噬终于追上了池小龙，他的成绩一路跌到班级下游。
上课做练习题时，遇到不会的，池小龙也不肯钻研，只等着我做完给他讲，或者干脆照抄我的答案。
某天数学课，池小龙照例向我询问了几道题的解法，三两笔写上，马上大摇大摆地上去交作业。而我呢，要重新检查一遍再交。
几分钟后我上讲台去交作业时，杨老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莫小冰，你以为我没看见吗？！刚才你抄池小龙作业了吧！”
杨老师本就嗓门亮，这次更是特意提高了八度。前排的同学纷纷盯着我看。
我吃惊地说：“没有，我在给他讲题。”
她冷笑：“你给他讲什么题？分明在撒谎。”
——这不巧正是杨老师故意找我茬的那段时期。我成绩长期稳居班级前五名，但她偏要以老师和大人的权威，无耻地扭曲事实。
我的辩解显得嗫嚅而无望。
-------------------------------------------------------
再后来，忘了什么时候——大概是我近视之后吧，我的座位调到了前排。
如今想想，这也与杨老师对我的“改观”不无关系：手捏调座这项权力的班主任们，最会用它来驱逐、腐蚀或者恩宠、讨好特定的学生。
换了座位，就换了个故事。
那之后的池小龙，与我再无交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女孩们既令我注目，这么多年，每到新的班级，我都会暗暗观察哪个男生最帅，并且偷偷地小鹿乱撞。
-------------------------------------------------------
我第一次把男孩子当成一个异性、而不是当成无差别的同学看待，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那会儿，我坐在第六桌，和一个叫池小龙的男孩同桌。
池小龙瘦瘦高高，爱穿一件蓝色牛仔外套。他的长相是标准的、中国式大男孩的帅气，浓眉大眼、高鼻梁，整个人英挺俊秀。
他还爱说爱笑，很有幽默感，周围总是一片欢声笑语。
当时我们前桌有个叫唐小梦的女孩，微胖，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性格活泼。池小龙和唐小梦十分聊得来，每天一起嘻嘻哈哈，坊间甚至有唐小梦喜欢池小龙的流言。
这两人不知怎的，对我平日里的安静如芒在背。有一天，池小龙对我说，莫小冰，你太沉默了，应该管你叫莫沉默，而我呢，应该叫池爱乐，唐小梦应该叫唐爱乐。
我嗤之以鼻。
-------------------------------------------------------
起初，池小龙学习成绩还不错，在班里居中上游。
小学时，女孩们都喜欢才貌双全双商俱高的男孩；不同于初中时进入叛逆期，纷纷如飞蛾扑火般、受到爱逃学爱打架的坏男孩们的致命吸引。
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杨小宛对于昆小鱼并不感冒。
刚上初一的某天，我在二中附近偶遇了一个小学同学。没聊几句，她就交浅言深地告诉我，小学时她很喜欢很喜欢池小龙，她知道还有好几个女生和她一样。
我惊讶地刚要追问，她却摆摆手淡淡地说，可是后来他学坏了，总是和一群最讨厌的男生混在一起，我就不喜欢他了。
-------------------------------------------------------
当初，对于阳光帅气的池小龙，我又何尝没有一些小小的心动呢？
可是，池小龙和我坐在一桌的初期，就有了不爱学习的苗头。他上课时心不在焉、过度好动，还骚扰我听讲。我聚精会神听课时，他不是没话找话聊，就是忽然扯我的衣袖。
做作业时，池小龙故意将胳膊越过“三八线”老大一块，连他的作业本都摆在我眼皮底下。说他也不管用，拼蛮力又比不过。
惹急了，我就一巴掌打过去，或者干脆祭出我最擅长的挠人。
有一次，我的前任男同桌伍小帅经过，莫名其妙和池小龙攀谈起来，两人哭丧着脸撸起袖子，给对方历数被我挠过之后结的疤。
他们俩都是还没好就忘了疼的类型，伤疤没有十处、也有八处。
-------------------------------------------------------
对于池小龙无休止的引战行为，我终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有效的应对方式。
那天正上着课，池小龙又开始不老实，书本文具扔来扔去、东扯一下西拽一下。我实在忍无可忍，使劲抓住了他的手，牢牢按在长凳中间。
奇怪的是，池小龙根本就不试图挣脱，就这样，我竟安安稳稳上完了整堂课。
其后，我发现这一招对池小龙屡试不爽。只要我按住他的手，他就一反常态地乖巧起来。从那时起，池小龙的捣乱变成了虚张声势，我甚至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让我握他的手。
-------------------------------------------------------
握住一个略有好感的男孩的手上课，实在是一种颇奇妙的体验。他的手很瘦，比女孩子的手宽大、粗糙。虽然打着一切为了学习的名目，我还是有点脸红心跳。
下课铃一响，我便若无其事地放手。
我和池小龙都默默地，从始至终，谁也不说什么。
-------------------------------------------------------
我们的小秘密是何时终结的，我不记得了。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池小龙并不是喜欢上了我莫小冰。就像我对他不过是淡淡的情愫，我想，他也只是对异性有了最初的好奇与萌动，而我刚好是他的同桌、是离他最近的女孩罢了。
最明显的证据是，一步步向下堕落的池小龙，三番两次和我开不入流的玩笑。
我相信，没有一个真心的男孩子会这样对待他喜欢的女孩。
而且，池小龙与班上几个声名狼藉的男男女女玩得风生水起。据他本人说，那伙人一齐不来上课时，是去其中一人家里看些糟糕的影碟和书籍。除此之外，他们还传起隔壁班一个漂亮女生的黄谣。
前桌的唐小梦也渐渐不和池小龙说笑了。
-------------------------------------------------------
池小龙恐怕无药可救了。
小学时，我买到过一本充满奇思妙想的童话书：郑渊洁的《309暗室》。
这是一本科幻故事，讲的是两兄妹——皮皮鲁和鲁西西——在家里发现一个暗室，里面有金银铜铁四扇门。金门里是一座连居民都是金子的金城，银门里是“名人大脑试验室”，铜门里是“地球运行控制室”，铁门里是上帝关于人类外貌的“第一试验场”。
我心中沸腾不已：在自己家中埋藏着整个世界的秘密和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这是多么酷的事！
在银门里，一只猪被改造成天才大脑，开口就说“存在着的就是合理的”。——这在我混沌稚嫩的脑海里投下了第一颗哲学的惊雷。
之后有一天，学校组织捐书，我郑重其事地将这本《309暗室》和其他几本故事书一起拿了出来。
池小龙瞥了一眼书名，猥琐地笑了：“啧。暗室。”
他翻开书看了看，又讪讪地放下了。
-------------------------------------------------------
池小龙不喜欢我的另一个证据是，有一次我们拌嘴，他上讲台交作业时我稍微绊了他一脚，谁知他整个人向前摔倒，趴在了地上。
我本来很不好意思，但那天中午放学，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幸好天冷穿得厚，幸好没摔到要害，我居然一点伤都没有。当时我只觉得出糗，撇下围观的人落荒而逃了。
现在想起来，那场跌落就像个梦，我几乎无法确定它是真是幻。
-------------------------------------------------------
玩物丧志的反噬终于追上了池小龙，他的成绩一路跌到班级下游。
上课做练习题时，遇到不会的，池小龙也不肯钻研，只等着我做完给他讲，或者干脆照抄我的答案。
某天数学课，池小龙照例向我询问了几道题的解法，三两笔写上，马上大摇大摆地上去交作业。而我呢，要重新检查一遍再交。
几分钟后我上讲台去交作业时，杨老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莫小冰，你以为我没看见吗？！刚才你抄池小龙作业了吧！”
杨老师本就嗓门亮，这次更是特意提高了八度。前排的同学纷纷盯着我看。
我吃惊地说：“没有，我在给他讲题。”
她冷笑：“你给他讲什么题？分明在撒谎。”
——这不巧正是杨老师故意找我茬的那段时期。我成绩长期稳居班级前五名，但她偏要以老师和大人的权威，无耻地扭曲事实。
我的辩解显得嗫嚅而无望。
-------------------------------------------------------
再后来，忘了什么时候——大概是我近视之后吧，我的座位调到了前排。
如今想想，这也与杨老师对我的“改观”不无关系：手捏调座这项权力的班主任们，最会用它来驱逐、腐蚀或者恩宠、讨好特定的学生。
换了座位，就换了个故事。
那之后的池小龙，与我再无交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