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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五年前的受害者

    “念恩,谢谢你。”

    谢谢你当年拼命救下我,谢谢你现在依旧能支持着我。

    沈念恩轻轻摇头,握紧尤未未的手很用力,指腹上的伤口被崩开渗出血迹,尤未未反手一把拉到自己的眼前。

    “怎么回事?”

    沈念恩有多爱惜那双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明喜欢吃水果,却为了不让手受伤十几年从来没拿过水果刀;明明小时候那么喜欢做手工,现在也没见她再拿起过一针一线。

    “划破了点。”沈念恩有些可惜的看着手指,尤未未打来电话时语气很着急,她起身时将那杯子摔碎,慌忙捡的时候割到的。

    “未未,如果抓到那个人,能让我见一面吗?”

    尤未未点头,下一秒又疑惑道:“念恩,能告诉我当年你发生了什么吗?”

    沈念恩闭了闭眼不太愿意开口,很矛盾。

    那个人很凶,之前对待她近乎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狠劲儿,却在到了那个地方时对她十分温柔,眼里全是沉痛的神色。

    她向来舍不得勉强沈念恩,随即就无所谓道:“没事没事,不说就算了。”

    “五年前那个同样被绑架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沈念恩突然问道。

    尤未未沉下脸色说:“失忆了,赵医生说她什么都记得,可是太害怕了所以只能装一切不记得。”

    “救救她。”

    没人能比她更懂面对那样一个人的绝望,他不像其他暴徒那般恐吓你折磨你,那是种从灵魂深处延伸开来的威胁,逃不开的。

    怎么救?

    尤未未呆在家里想了整整两天,她不是医生也不像念恩一样知道内情。

    毫无头绪之时,尤未未想去见见她吧,反正距离不是很远,一天之内来回也很方便。付胜杰说过她的家人将她保护的很好,陌生人不太可能接近到。

    可尤未未还知道一点信息,她家里条件不算好,母亲常年在家照顾她,就剩下一个还在坚持开着出租车的父亲,这么些年来为这个独女看病花了不少的钱。

    尤未未临时起意想到了办法。

    “未未,你明天有事吗?跟我回一趟老宅吧,姥爷说他的鸽子还有一只没着家呢。”

    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自从两人和好后,程瑾瑜就自然而然接手了每天给尤未未兑蜂蜜水的工作,就连他都被传染到喜欢上那种甜腻腻的味道,还真别说,现在程瑾瑜逢人就问自己的皮肤是不是滑溜溜的。

    “下次吧,明儿要回学校处理点事儿。”

    尤未未可不想让程瑾瑜这个狗皮膏药知道自己明天要去干什么,否则就是跑断腿都摔不开!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程瑾瑜还在睡觉的时候她就已经轻轻关上门离开。

    根据资料上的地址来到李瑶所在的小区,这是一栋上了年纪的老房子,大约还是李瑶的爷爷单位分发的房子。

    楼道里很暗,感应灯应该坏了很久却没人修理,尤未未觉得已经很久没徒步上过七楼了,外面的城市中上了五个楼层的几乎都安了电梯。

    气喘吁吁的到了702室门前,尤未未整理了头发,顺手将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摆正才敲门。

    很快,门上开了一个小窗口。

    “找谁?”

    尤未未举起工作牌笑着说道:“阿姨您好,我是三人行心理工作室的志愿者,从社区阿姨那里听说了点事,免费上门来帮您治疗的。”

    李瑶的母亲半信半疑,一面觉得哪儿有那么好的事,一面又舍不得屋里的女儿,看一次心理医生要花很多钱的。

    见目地还没达到,尤未未暗示性的抱紧了手中的宣传手册,让那几个‘公益行动,助爱启步’的大字能清晰映入她的眼中。

    “阿姨,我们这次是联合政府启动的公益行动,您看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女儿?”

    自从李瑶遭难之后,她真是处处小心处处警惕,现在能认真听着尤未未说话的理由还在那免费治疗的基础上。

    好在尤未未长得讨喜,一脸纯真又让她动了些许心思,要是瑶瑶不出事也该是现在这个年纪,或许已经实现愿望当了老师。

    小窗突然被关上,尤未未有些泄气埋头,耳边一声吱呀的锈铁摩擦声响起,她立马抬头看去。

    “进来吧。”

    尤未未坐在皮质都有些磨破的沙发上听李瑶母亲讲述。

    大约那是个春季,李瑶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回到家里,他们夫妻两当时各有各的工作,李瑶也懂事每次放学回家都会做好饭菜。

    那天家里一片冷清,起先还以为是孩子贪玩,结果夜已经黑下来还没见人时才开始着急。

    那个时候报警招人还要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亲戚朋友一起疯狂找了一夜也无果,第二天才由警方开始排查,哪知在第三天的晚上,李瑶一身是血的躺在小区门口,被发现了的邻居送到了医院。

    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两天才醒来,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一会儿发了疯的到处摔东西,看见人就崩溃大叫;一会儿又紧紧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李母靠近时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小声而压抑的哭泣。

    当妈的怎么能听得了这些?

    她一直以为这孩子是遭遇了什么QJ之类的凌辱事件,结果医生的检查报告除了手脚上的伤痕跟失血过多之外并无其他。

    想要问问女儿究竟出了什么事,一开口就换来李瑶崩溃的哭声,只会哭,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后来啊,我跟他爸也不敢问了。”

    李母抹了抹眼泪,就算再过五年十年又能怎么样?她乖巧听话的女儿也回不来了,他们老两口从来没想过放弃孩子,就算是这样保护着一辈子也行。

    “李瑶现在沟通正常吗?”尤未未一边做着笔记一边说。

    “还行,沉默的时候居多,偶尔也会跟我和她爸说一说想要唱歌。”

    李瑶乖啊,有一副好嗓子,街坊邻居从小就喜欢逗她唱上几句,她也争气,在市里青少年唱歌比赛里拿过好几次奖。

    “出事后我们也找了很多心理医生,但是瑶瑶都很抗拒。”

    尤未未知道,沈念恩也是这样。

    抗拒所有陌生人,害怕别人的触碰,不善于跟不熟悉的人交谈,而念恩曾经还是他们学校的辩论手,小嘴嘚吧嘚吧的整天没停下来过,人长得也好看,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等她长大好讨了来做儿媳妇。

    “不过后来有一天,瑶瑶就告诉我,她怎么没去学校,家庭作业好像还没来得及写,就那样,突然把这件事忘了。”

    “忘了也好,我和她爸也不在她面前提一句了,只是这孩子把怕生人这毛病留下来了,学校也没法儿去。”

    沈念恩当时出事之后也是休学了一年,多少心理介入治疗都没用,还是在最后的时候她自己想通告诉家人说要努力考上医科大,将来要做一个外科医生。

    尤未未知道,沈念恩答应过那个为了她死了的警察叔叔,这是他们的约定。

    克服对人的恐惧,克服对血液的恐惧,她一直都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