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明扫墓跟姐姐们聊天，提起我有个大舅，已经去世了，而且有年头了。我对这个舅舅印象深刻，他个子很矮有个一米六吧，长的虽然用尖嘴猴腮贴切，但是并不讨人厌，反倒很是怜人，大舅外号九占子，这个九可能是堂兄弟之间的排位数字吧，他的父亲跟我的姥爷是亲兄弟。他很勤劳，别看个子不高，用老话说，都让心眼坠住了，在那个年代，他总是做各种小买卖，想法设法的赚钱，收各种土特产然后卖个城里的饭庄，挣个差价。在我眼里大家都认为他是个能人。勤劳的人命不一定好，老天爷在他出生的时候已然不公了，却又让他投胎到一贫如洗的人家，贫穷对一个年轻小伙子来说，意味着娶不到媳妇，连说媒的人都没有。

    三十多岁的时候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疯女人，据说这个疯女人是我二姐的同学，那么他俩的年龄差至少十岁以上。上学时候极其漂亮，算的上校花级的，因为失恋变疯的，可是哪有一见钟情而后又能白头到老的爱情啊。当时不懂失恋是什么意思，大人唠嗑时候我还插嘴询问，“失恋”是什么，期待着有人回答我，我想它一定是个怪兽，在我一遍一遍的追问下，才在不爱搭理的口气中知道就是对象黄了。

    大舅的婚礼我也参加了，深蓝色的西装，把人显得格外精神，胸前一朵红花下配有一个短条带，是红色的，上面印着金字“新郎”，从他微红的脸颊，微醺的醉意，微笑的眼角，我知道他非常开心。舅妈穿着水粉色套装，头戴一束玫瑰花，真的是出水芙蓉，这一对也许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她身边总是有人相伴，一是陪伴，二是生怕在这陌生热闹的环境里受到刺激。

    婚后生活是甜蜜的，总能看见大舅领着舅妈挨家串门，农村的生活就是串门唠嗑，也许大舅是想让舅妈多接触人，有一天就会变好的，毕竟她是受了刺激突然得病的。

    当我放暑假回家时候听说大舅妈去世了，我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说大舅在舅妈去世的一个多月后夜去世了，舅妈是没人看着的情况下再次自杀，有人说她在自己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要看一看自己的心，便用刀切开了肚皮，我想她一定是疯狂，连心脏在什么部位都忘记了。

    大舅的死亡甚是离奇，以至于农村用挪坟来规避以后的风险。据说大舅蹲在马路边等汽车，因为这条公路是国道所以特别宽。燥热的风吹得树叶都萎靡了，乌鸦在头顶呱呱的叫了几声，喜鹊的叫声不一定带来好运，但是乌鸦的叫声也许真的带来霉运，马路对面的汽车猛开过来，结束了大舅的性命。用司机的话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片白色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老人说这条国道驻有要命的阎罗，几年就会领走一条。我想大舅一定是甚是想念大舅妈吧，一遍一遍的祈祷，才用这种方式在天堂里见面了。

    而母亲每每提起，总是唉声叹气的说：“白瞎这个人了！”。

    而母亲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有人提起她的时候，也会说：“白瞎这个人了”。毕竟母亲去世的时候周岁56岁，而去世的人要加两岁，因为天一岁，地一岁，这样悼词上说，母亲享年58岁！58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