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村长的未婚妻

    金桥镇和县城的所在地乡镇—金河镇是隔邵水江相望，站在位属于马桥村的紫云山上便能一览无余看到金河镇全貌，两镇之间相通的省道、县道和贯穿县城郊外的高铁轨道犹如城市血脉驳接交织。两镇中间有一座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修建的水电站共用的公路桥，另一条是近几年修筑的双向单车道公路桥。

    从金桥镇去往金河镇，要经过贯穿马桥村一侧的省道，马桥村上下起伏的村道两端与省道相接，一边靠近金桥镇，一边靠近金河镇，便形成一个椭圆的交通路网，在建的国家干线高速和将建的省级高速即在马桥村靠近金桥镇的地方规划了并线互通大转盘和出入口。张志强来到马桥村的时候，因为靠近金河镇一侧的入村道路受阻，便驾车到了金桥镇从靠近金桥镇一侧的道路进到了村里。

    送走张志强，马桥村村民服务中心的会议室便冷清下来。刘金宁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又翻看起河堤修筑的设计规划图来。他一边看着图上每一处自己用铅笔标注的位置，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现场实地的具体情况。

    正看着图，李秀华就走了进来，端了一盘中午没来得及吃的西瓜。李秀华一身紧身的牛仔短裤和棉T恤，一米六几的身高虽然有些微胖但仍显身形苗条，简洁明丽的服装搭配也显得婀娜动人，清秀的面容娇丽修美，扎成一束的厚实马尾浸润着芳香飘逸的洗发水味道，鲜明热烈地撩拨着办公室里甜美暧昧的空气味道。

    李秀华问他，图纸还有什么问题吗，你都对着图纸到河堤边走了十几趟了，还不放心吗。刘金宁拿了一片西瓜就放进嘴里，说，做事情要未雨绸缪，所谓行者常至、为者常成，因为马星河是我们村最重要的民生工程，也是关系到我们村甚至金桥镇未来乡村旅游和旅游产业规划布局的关键性工程。你以为这次张志强来参加这个筹备会完全是给我卖面子吗，他是奔着他内心当中对于马桥村的人文政治理想而来的。

    等到我们真的将村里的基础设施建好，把旅游产业做起来了，品牌打响了，现有的过境高铁、便利的省道和两条开工在建的高速一通，马桥村势必会成为全县乃至全市旅游经济带动的龙头，成为明星标杆。

    李秀华听着他的分析白了他几眼，说，就你有大局观，就你会审时度势，就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我就是想过来再给你提提修改建议。李秀华这么一说，刘金宁马上两眼放光，因为他现在正愁着怎么查漏补缺，怎么更好的完善河堤的修筑，同时更好的给将来的规划设计提供足够的空间留白。而且李秀华回到村里的这些年，也确实给他在村干部的工作上给予了很多实效进步的建议。

    被李秀华的话一激灵，刘金宁不禁被刚吞下的一大口西瓜给我呛到了。李秀华赶紧收起刚才的话锋，给他拍了拍后背，抓牢了他的软肋，笑他禁不起挖苦。他反驳她，说，就算我小心眼好吧，如果没有你这个贤内助我便是街头卖艺的，剃头担子一头热，就尽做白日梦了。

    李秀华脸羞红了一下，用力在刘金宁胳膊上掐了一把，说，看你这么没个正经的，说正事。说着把鬓角的发丝往耳后拢了拢，弯下身来拿起笔开始圈画起自己的主意。刘金宁看她细致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李秀华指着她在设计图上画的两个圈，说，这个地方可以做一个亲水平台，水坝这里可以做一个亲子野泳场，这个都是顺着你的全村旅游开发的思路增加的一些完善改进。刘金宁有些略显振奋又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你能再详细说说吗？

    李秀华说，咱们如果按照堤坝原模原样的设计建造，就只有一些基本的防洪防沙、水利疏导灌溉和步道观光的功能，但是如果我们再延伸一下它的功能外延，只需要稍微多增加一点点投入，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功能效果。

    我是想这个亲水平台可以和原来的蓄水堤坝一块儿改造修建，利用旁边的一小部分村民田建一个观景平台，和堤坝上的杨柳树相融想成，可以春赏禾香田园，夏听瀑水潺潺，秋观稻穗满田，坝内的浅水域空间可以围圈起来做小孩夏季的野泳玩水和消暑的地方。

    刘金宁听李秀华详细这么一说，眼睛里的光闪的更加明亮。“我只想着怎么把河堤修宽修阔，却没想着怎么提升它的旅游观光的功能，看来还是你们女生懂得怎么做旅游。”刘金宁一边说着一边就紧紧抱住了李秀华。李秀华被刘金宁抱的太紧，都没办法挣扎，但她也没有想着要挣扎，她很享受刘金宁修长有力透着荷尔蒙温度的臂膀，这是他们从小相识到现在的一种情感默契。

    她问他，这几天你是不是又喝酒抽烟熬夜了。他说，没有，就今天和张志强他们一起有点身不由己，稍微多喝了点。李秀华娇羞的说，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给我记住了，绝不能抽烟喝酒熬夜，不然我就跟你绝交。刘金宁喃喃低语着说，好好好，是不是要我给你写保证书才肯相信。李绣华嗔笑着说，知道就好。

    两人忙完河坝设计图的修改意见，李秀华便跟着刘金宁去了他家。两家距离大概七八里地，刘金宁家族的那一片院落聚居地叫下马桥，基本也是按照金星水库的南北方向区域作的划分，刘金宁开车载着李秀华回她家换洗了身简单的衣服，便又开始往自家赶，也就十分钟车程，就到了刘家祠堂前面的门楼，再穿过几户人家爬个小坡，就到了刘金宁家的三层楼小别墅。

    刘金宁家和村部中间隔着一个小丘坳侧向相望，中间也通了水泥路，水泥路边也参差交错地住着几户人家，不论是在自家丘坡上的别墅里还是在相同水平位置的村部，刘金宁都喜欢爬到楼顶上俯瞰眼前的村庄院落和河流田野。其实很早之前，两家的父母就在张罗两人的婚事，只是他们各自忙着村上的事务没办法马上将这个事情给定下来，所以好事一推再推，而这一次他们就是想把婚事给定下来。

    两人到家已经是下午6点多，刘金宁的父母已经开始在屋前院子里忙活着准备晚饭。厨房、房屋墙壁上几处安装着太阳能灯的地方，灯光也开始微亮起来。初夏的傍晚燥热却宁静，旭风吹动流云，山岚交织着青绿。躁动的空气里充盈着热辣氤氲的轻微窒息，但却让人放松惬意、自然舒适。

    刘金宁家里有兄妹四个，上面两个姐姐，大姐刘金秀大他六岁，在全溪市里和大姐夫郑林茂经营一家定制家居的工厂，二姐刘金芳在县城一所县属中学教书，二姐夫王原是县农业农村局的一名科员干部，弟弟刘金海小他两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广州一家传媒机构做宣传策划工作。

    上世纪80年代末，刘金宁的父母就南下广东做建筑装修工作，到他开始上大学的时候才回到老家，买了辆农用轻型卡车，跟着他在金桥镇上做粮食收购生意的大姨父走村入户的收购玉米，大豆，稻谷等粮食，平常的也会帮东家、忙西家的做些房屋装修的活计，或者贩运些建材、农资、西瓜、柑橘和甘蔗等营生。即使到了现在儿女们各自都有成家立业了，他们也还是会闲不住。

    七八年前，村里发展了烤烟种植基地，父母也是既种了粮食，也承包种植了十几亩烤烟。在刘金宁的记忆里，刚上中学的时候，大姐读完高中就跟着父母去到广东的工厂做工了，而他和二姐、弟弟一直留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读书。

    3年前刘金宁的爷爷患病过世，80多岁的奶奶还很健朗，还能经常的帮着父母做一些简单劳力的农活，刘金宁也有深刻的感触，他现在能做的，对老人的爱护和关爱便都集中在奶奶身上了。

    晚霞和风之中，两人站到楼顶呢喃耳语。刘金宁知道李秀华是个喜欢浪漫的人。不久前，他专门跑去镇上的建材市场购买了一些方条木板，在楼顶上安装出一个十五六平米的原木平台，木板上固定安装了一个网购的巢型休闲吊篮椅，吊篮椅上面是青绿色油篷布的方形遮阳伞，旁边放置了一条长形原木方桌和几把Y字椅，椅子上的玻璃瓶里放着几把他今天一大早跑去田头采摘的小野菊和小野花。

    李秀华身心放松的坐躺在吊篮椅内，刘金宁坐在旁边的Y形椅上给她递上一个剥好皮的橘子。田野里禾苗已经青绿，马星河在夕阳斜照下一片微波粼粼，院落里陆陆续续的开始生火做饭，灰墙红瓦间轻烟缥缈，袅袅娜娜地升腾着山乡温馨热烈的生活气息。

    李秀华问刘金宁，说，我记得你说过你上大学那会儿就选修了建筑规划设计方面的课程，还自己按照咱们村的地理样貌画了个建设设计的草图，因为一直有这么一个理想，这个设计草图还一直保留着。刘金宁说，看你平常大大咧咧的，咋记性这么好。未婚妻提的要求，刘金宁自然无法抗拒，只好屁颠颠的走到二楼的卧房书桌上，找出大学时读法学专业的专业书，翻找出夹在书本里的那张规划草图。

    李秀华拿过来图纸，刘金宁帮她从一侧拉开着图纸，她发现这竟然是一张书法用的宣纸画的。刘金宁告诉她，因为大学时也爱书法，也懒得去找张专业的工程画图用纸，就拿了七尺宣纸（238x129）反复测算、画写、修改，最后才画成了这张规划设计草图。

    开始的时候，刘金宁是用铅笔、直尺、圆规、三角尺先描出设计图的轮廓，再用细芯签字笔按照铅笔的痕迹描摹出来，形成布局清晰、功能完备、设施标注一目了然、数据科学可信、美观超前的一张设计图。

    李秀华问刘金宁，你当时画这个图花了多长时间。刘金宁呵呵一笑，说，修修改改的大概有七八次，花了差不多半个多月时间，那时纯粹的就是觉得无聊，而且大学的选修课是要交这样一个作业。

    刚好那时听爸妈说村里要做高标准农田建设的项目，我就按照自己对村里山水田地、房屋道路、路灯路杆、河流水库、山地丘陵的一些印象，和对村庄新的开发建设的理念去规划布局，像村落建筑、农业设施、道路网络、配套设施、环境生态的一些空间结构和产业链体系。

    一边说着，刘金宁一边给李秀华指了指他们院落后面那片山垄的地方，说，我那时就有这个想法了，在咱们后垄山的这个位置修建一个小型公园，道路，草坪，林木，凉亭，健身场地，我都小心翼翼的有描画出来。李秀华看着草图上巴掌多大的地方，确实有线条清晰的展示出每一个人文地标的布局形态。

    李秀华一边视线慢慢移动的扫视着图纸，一边拿脚勾到旁边的椅脚上，使得坐在吊篮椅内的身体摆动向长椅一旁倾斜，借着摆过去靠近的距离，李秀华顺手在桌角的果盘里拿了几个深红发亮的李子，放开脚回到开始的坐躺模式，便悉悉索索地嚼完手里抓的两颗李子。

    她说，前面听我哥说你大学读书多么多么厉害，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还确实是个人才。李秀华话刚说完，刘金宁便抓住吊篮椅两侧的扶手身子微倾压了过去，一脸坏笑劲地说，你怎么说话呢，怎么我听着感觉你是在故意埋汰我呢。当两个人面对面只有一公分的距离的时候，李秀华把草图扔到了长凳子上，闭上眼睛迎接着刘金宁炽热的拥吻，沉静在霞光空明的黄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