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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秋雨落沉船

    姜云升酉时一刻准时到达了城门口,并未见到两名军官的身影,他看着自己兜里的钱袋,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他向两名军官讨要银子,是帮老人凑够离开角城的钱,虽然老人没有对他透露过身份,但姜云升知道,老人的身份非比寻常,就如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开的师父一样,只是不知两位迷一般的老人为何来到这么一处穷乡僻壤。

    姜云升从未问过两位老人,为何要来到这儿,他只知道,一位教他剑法,一位教他识字读书,这便够了。

    老人不愿离开角城,姜云升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此地,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八年之久,他想见识一下两位老人口中描绘的那光怪陆离的世界。

    未见过世事的繁华,少年的心总是有些许不甘的,剑开天门,有朝一日他也能够做到。

    姜云升想着背上的剑,目光都柔和起来,即便到了约定的时间,依旧未见到两名军官,他也毫无怨言地站在冷风中苦等着。

    好在,两名军官也是守信之人,虽然来的要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但还是来了。

    酉时三刻,酒气冲天的两名军官才姗姗来迟,见到站在门口站着的姜云升,不免有些惊奇。

    喝的醉醺醺的缺耳军官不由上前拍了拍姜云升的肩膀,赞赏道:“好小子,你倒有几副精兵的样子了,不过,这还不够,能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靠的不是精,而是实力!”

    也不待姜云升回答,他就一瘸一拐地大步向前走去。

    姜云升看着二人醉醺醺的模样,有些忧心忡忡,他很怀疑自己跟着这两个人能否平安到达目的地。

    犹豫了一小会,姜云升快步跟上二人的步伐,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能离开角城的地方。

    以前,姜云升不是没想过让那些侠客带着他离开,可那些侠客前脚答应的好好的,后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久而久之,姜云升只得断了这个念头。

    他曾问过院中的老人,为什么那些侠客不愿带他离去,老人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若他们真像他们说的那般有本事,为何不去闯出个名头,反而要来角城这处地方炫武扬威?

    仅此一句,就让姜云升知道了那些侠客们的真面目。

    辽北的风如同刀割着脸庞,姜云升不禁回头望向养育他十六年的角城,黑夜的侵蚀下,已经看不到斑驳的城墙了。

    姜云升发誓,不管前路怎样,自己绝不会轻易回来,就算回来也是到师父和院中老人那个年纪了。

    “你小子愣什么愣,赶紧上船了!”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姜云升呆了呆,刚转过头就看到缺耳军官在码头上嘟囔着。

    一艘十余丈三层的楼船映入眼帘,依稀能从矮墙上看到部分士兵的身影,姜云升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两名军官竟然带着自己的麾下来的。

    事实上,能穿着大氅、别着军刀的人就注定了他们的身世不一般,若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赌约,二人也不可能会来到角城这个快要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小子,你赶紧上来,等他们破开了冰我们就出发。”另一位军官瞪大眼睛,呵斥姜云升赶紧上船。

    赌约虽然输了,但是带回了一个新兵,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那个人的表情了,毕竟,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选择来角城募兵。

    角城,早已是个三不管的地带。

    姜云升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些拿着锄头凿兵的甲士,没有多说什么,缓缓登船。

    终于,在这些甲士辛勤努力下,楼船周遭的冰彻底碎裂,已经可以动了,只要动起来,沿途上的冰层也不足为惧。

    想着马上就能回去拢合雏儿了,缺耳军官很是兴奋,又拍了拍姜云升的肩膀,“小子,在船上的日子你就好好休息,等到了营地可没有这么好受咯!”

    说罢,他就和同伴一起回舱内休息去了。

    船上供人休息的地方很少,那些甲士一个都没有去休息,反而拿着长矛尽着自己职守,也无人找姜云升搭话,姜云升也乐得清闲,干脆找个人不多的地方,就此打坐。

    楼船一路破开冰层,在夜色笼罩下缓缓行驶着......

    行至第二天正午时分,狭小的两岸变得开阔起来,姜云升站在船上,将路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有气势磅礴的巍峨雄关、有绵延起伏的万里青山,有滚滚奔尘的浩荡长江,姜云升庆幸自己作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若是他不走出角城,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领略这等景象。

    此时,楼船已行至临江之上,风也不再像麻绳那般鞭笞着脸庞,倒如一双细腻温柔的手抚摸着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放声尖叫。

    只不过,天色却是出奇的阴沉,仿佛随时都要下雨一般。

    船上的众人没有在意古怪的天色,这只不过是最为常见的秋雨罢了,以往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唯有姜云升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江面,时不时地抬头望着天空。

    院中老人曾说过,下雨天最适合行刺,雨水浇下来,凶手的一切痕迹都会被冲散。

    而现在的江面,太过平静了,连一朵浪花都未曾翻起,似乎在酝酿着一场不比寻常的风暴。

    姜云升找到缺耳军官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压抑,换来的只有一声嗤笑。

    临江是他们南楚的地盘,比起水战,其余二国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也不会认为有人傻到在临江上截杀他们。

    南楚水师甲临江,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姜云升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两名军官并没有将姜云升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到了临江愈发松懈了。

    某处,值守的甲士忍不住去放了个风,回来后忽然发现甲板上多了一片湿漉漉的水渍,他疑惑地走向船边缘位置,探出脑袋望了望江面,依旧风平浪静,一朵浪花都未曾翻涌。

    甲士松了口气,正欲转过身子回到原先值守的位置时,忽然窜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声响,甲士眼睛惊恐地放大,竟然有人潜进了楼船!

    任凭他怎么喊叫,也发不出一丁点儿声响,他感觉到一个锋利的物体刺入了他的脖颈,他惊恐的想要放声大叫,身体却不停使唤了,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黄豆大的雨水也在这时悄然落下,落在江面掀起点点涟漪,也将楼船的甲板打湿,发出阵阵声响。

    雨水冲散了甲板上的血迹,只剩一具冰冷的尸首......

    一场屠杀伴着一场秋雨,彻底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