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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厢情愿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江自流这才赶到了临渊酒楼门口,此时皓月初上

    ,天色已暗。

    酒楼门口两盏大红灯笼,不知何时已被点亮。恭候在门口的店小二见他走来,高声吆喝道:“恭迎贵客,里边儿请上二楼雅座。”那个“座”字声音拖地老长,直涨得那店小二满面通红。

    江自流进到店来,又一店小二迎了上来,弓着腰站在江自流斜前方,满脸堆笑,说道:“贵客请跟我来。”说罢便上前带路,一步三回头地望向江自流,好似生怕他在这小小酒楼中迷了路。

    上到二楼,只见身前一张方桌,桌上已盛满各式各样的美食。店小二掏出毛巾,在板凳上擦了又擦,说道:“贵客请慢用,有需要您随时叫我。”说罢仍旧弓着腰,倒退着走向楼梯,下了楼去。

    江自流站在桌前,打量了一番桌上美食,有清炖肥鸭、桂花鱼翅、荷包里脊诸多佳肴,还有一些样式精巧的小点心。

    江自流环顾一周,见四下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布条,挑了两个别致的点心,又用布条裹好放入了怀中。

    见昨夜那黑衣女子尚未到来,他便也不落座,仍旧站在一旁等候。

    忽然一声娇笑从屋角处那画屏后传来,江自流回过身来,只见一女子从画屏后走出,正冲着自己盈盈浅笑。女子身穿淡绿罗衫,扎着高高的马尾,另有一束发金环,看起来十分利落齐整。女子面容莹白,目光澄澈,更有一双斜飞剑眉,英气摄人,瞧上去竟与江自流颇为神似。

    江自流望着那对似水眸子,只觉得好生熟悉,还未反应过来,那女子已笑道:“公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江自流一脸惊愕,问道:“你便是那两次救我性命的黑衣姑娘?”他知那黑衣人是女子,却不曾想那女子竟生得如此妩媚动人,一时之间,竟慌了神。

    女子说道:“小女子姓赵名妍,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叫我妍儿。你若仍叫我‘黑衣姑娘’我也是爱听的。”说罢便坐了下去,并伸手示意江自流落座。

    江自流面朝赵妍坐下,不再言语,显得十分拘谨。赵妍又开口问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江自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未将名字告知对方,连忙歉仄道:“失礼了,在下江自流。”

    赵妍端起酒壶,将江自流身前的酒杯斟满,又将自己的酒杯也倒满,嘴里喃喃道:“江自流,江自流,那我可以叫你流哥哥吗?”

    江自流闻言,嗫嚅道:“赵姑娘,我比你年长,你还是叫我江大哥吧。”赵妍道:“既然你比我年长,那我叫你一声流哥哥,岂不是理所应当。”

    江自流一愣,不知如何辩驳,寻思道:“‘流哥哥’三字,本是凤儿叫的,怎得你也跟着学上了。我得想个法子,让你别这样叫我才行。”可是转念又想:“今日我有事相求,还是不要违抗你为好。你这姑娘性子刁钻,若是惹得你不高兴了,你出尔反尔,不告诉我母亲下落可就难办了。”端起酒杯说道:“赵姑娘,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两次出手相助。”说罢一饮而尽。

    赵妍眼带笑意,端起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拾起锦帕在樱唇上轻轻擦拭。还未将那锦帕放下,不料江自流已端起酒壶又将二人酒杯斟满,待赵妍将锦帕放定,江自流已端起酒杯说道:“再敬姑娘一杯,还望姑娘告知家母下落,在下感激不尽。”说毕已是杯酒入喉。

    赵妍见他举措如此匆忙,心中明白他是想尽早打听到母亲下落,好离开这里,他是片刻都不想和自己多呆的,心中顿觉丝丝悲凉。她心知如若将他母亲下落告知,他立时便可起身告辞,自己再无理由劝他留下。于是端起酒杯,却并不将母亲下落告知,而是目含柔光地望向他,轻声说道:“流哥哥,今宵漫漫悠悠,还请慢些饮酒。”

    江自流见她并不将母亲下落相告,自己又无计可施,只得干坐着,也不动筷子。赵妍伸手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轻声问道:“你可恼我了?”见将自流并不答话,又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会儿。”一缕微风吹入堂来,方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晃,赵妍俏脸晕红,不知是不是被那红烛映衬出来的。

    赵妍此刻已向江自流袒露心迹,却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心头觉得好生悲凉,好似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人活生生摘了下来,扔进冰窟,任由她缓缓凋零。

    她三年前在青石镇上遇到江自流,便已一见倾心。往后三年,她曾多方打探,却始终无他行踪。岂料昨日再见时,他已为人夫,心中情意难平,三年来的相思之意,又与何人诉。

    不觉间,脑海中想起那句“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赵妍将酒杯斟满,一饮而尽,扭过头来痴痴地望向窗外,一眨眼,泪水如同断线珠子般滑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十四岁的回眸,十五岁的相思,十六岁的笃定,也许要用尽她的一生才能释然,也许一生也不能释然。

    看着赵妍如此凄婉哀愁,江自流心中也是万分苦涩,面对如此情深意笃的女子,只觉得万分愧疚。他将酒壶夺过,仰头饮尽,说道:“赵姑娘的深情厚意,江某此生是无福消受了。但愿姑娘他日遇良人,能将在下忘得干净。”说罢起身便要下楼离去。

    看着赵妍因自己如此神伤,他实在于心不忍,可是劝慰的话已说了,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心中想着多逗留一时,只会扰得赵姑娘更加心乱如麻,纵使母亲下落还未查明,也只好先行离开,日后再想办法。

    就在他刚踏上第一阶楼梯时,蓦地里破空之声自斜上方传来,眼见一只羽箭有如流星赶月般朝着赵妍心口飞去。不及思索,江自流连忙使出一记弹水柔手,朝着羽箭来路方向打去,幸亏出手及时,那羽箭在赵妍身前两尺位置,撞上了江自流打出的凌厉指力,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直直坠在地上。

    忽然一个银色身影跃上楼来,倏地闪到了赵妍身前,张开双臂,将她环护在身后,低声道:“微臣该死,害公主受惊了。”说话之人正是那身穿银灰色绸子,陪同赵妍进到酒楼的贵气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