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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戒罚

    羽然峰之巍峨险峻乃当世之最,其高甚至有过于掌教所在醮神峰。正所谓“羽然登仙,五峰三岳,古往万壑天堑。霜娆苍松,雾缭青岩,凌云鷞鸠飞倦。霓彩耀千冈,紫阳映霄艳,苍海穷远。穹庐咫尺,举手摘星,逍遥间。”

    原因倒也简单,上面的相天殿是三峰五岳里最近天接地的术眼所在,在气数上被称之为“上至九天,下至九渊,人居宫枢,相算形义”之地。

    徐仙师踏过万阶石台,花了小半日总算是到了峰顶,以他入神境的修为也不由要驻步调息片刻。此刻正是日落西山,圆月东升之时,立于此地正能瞧见半边红霞半边星海。日月同天,明晦未分。

    与门口的童子知会过后,徐仙师很快便踏入了那明晦之间古朴的大殿,大殿周围是一些披着鹤氅厚袍的道士,正不断地掐算着什么,除去姗姗几句轻声讨论,大殿显得空而又静,大家眉眼都漫着漠肃。

    殿中心是一幕星海缓动,而将它们映照出来的是由数十个铜箍串联拼接而成的精妙星仪,顶端的天光被天镜聚会而来,将周天星相聚现殿央。

    这【九宫天星地斗仪】的底座是鎏金的八卦四象组成的一块巨大卦盘,在暗藏在殿下的机巧运行下,咔嗒沉浮转动。有两名老道坐在案边,案上沙漏流尽,便在纸上记录一次,周而复始。

    “徐丹阳拜见玉衡师兄。”徐仙师向盘坐星海那位鹤发道髻,眼角深痕如刻,密逾蛛吐的老道行了一道稽,压低声音说道:“师弟来此有一事相求。”

    这名老道正是被称为“太枢天君”的玉衡子,和太清现任掌教“含霄剑君”平锋子同为仙宫的合道境道祖。

    玉衡子表情温和,比起他的同门师兄平峰子荡魔证道的路子,他更擅道门五术,相卜解祸、针药活人,被修真界奉为贪狼天君下凡,广结善缘。徐仙师所求之事玉衡子早已算到,不过即使再好说话,他此刻也有些无奈。

    “丹阳,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仙宫的戒律院向来是伯阳在主持,于理我不当管。”

    徐仙师突然也是急了,声音也压不住了:“要打入剑崖下戒罚也就罢了,怎么能让李桐把白渡的那枚剑胚一同养了!谁家童子洗浊境丹田里承的住两把乾阳剑胚!孟伯阳不如干脆直接说把人杀了算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大殿中不断回荡,周遭道人听到了也是暗叹摇头,继续忙着手中之事。而玉衡子依旧是古井不波的微笑着,抬手示意他小点声:

    “此事确实有失偏颇,想来应该是伯阳欠考虑了。但伯阳做事也有他的道理,既然殒了位养剑,当事人自然也要补上缺才对。这样,你玄宝院应当还多的有坤阴剑胚,阴阳相济之下倒有几分生机。”

    徐仙师抿了抿,即使是用此法调和,李桐依旧是九死一生。可戒罚不可免,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他抿了抿嘴,最后添了一句:“李桐所得两件法宝,总不能让戒律院都给吞没了。”

    “那飞剑沾了因果,自是不能留在太清弟子手中了。不过那枚五宝葫芦倒是功德灵宝,你暂且保管到那弟子出剑崖罢。”

    言毕,也不待徐仙师再分说,玉衡道人便指诀一掐就将其送回了自己的洞府。看自己被转瞬送到了千里之外,徐仙师也只能摇头叹息。

    在真人和道君们的三言两语下,李桐也没有反抗的余地。过程如同当初吞下乾阳剑胚一样,只是那枚坤阴剑胚带来的是截然相反的机制的如月玄阴,在入腹的瞬间李桐感觉肺腑乃至大脑都要冻结住一样,好在有乾阳剑炁中和才不至当场昏厥。

    与此同时他也被压入了剑崖,这里可不比当时修习的剑庐,这些悬于崖壁之下的石洞外,常年都刮着凛冽如剑的罡风。

    这里通常都是剑修寻求突破时的闭关之地,要么就是用来戒罚弟子,这些罡风中蕴含锋锐剑炁,想要炼化是千难万难。即使不去炼化时不时刮入洞中,也非寻常修士能够承受的。

    内里两道剑胚水火不容,即便是自己身怀澄明剑心,依旧是不堪折磨。不过半月时间,就已经将其折磨的骨销形瘦,连眼窝都凹了进去。

    这样的日子还需要熬过三载。

    或许是见他太难熬,许久没有动静的残剑总算是出手了。尘老现身于李桐之前,传授了他一门阴阳调和之术,靠着这份术法李桐才勉强解决了乾阳剑胚过盛的问题。

    可虽然两枚剑胚不再相斥,他们所泄出的磅礴剑炁依旧让李桐的道体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此又过了三月,李桐的身躯已经枯槁好若老者,竟是巧合之下修习的烛明功在吊住他的性命,不至于身死道消。

    而想要撑过这场劫难,就看他的机缘了。

    而有养剑童子在外殒命的事也在太清中传开,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太清道子,也是掌教的关门弟子李守月耳中。

    李守月听闻此事之时,正在为内门弟子们讲经。等到和蔼的为诸弟子解惑之后,他冷了面色走出云房。

    他边走边掐算着,随后一言不发的御剑来到了剑崖。

    看守剑崖的弟子正盘坐修炼,见到一道剑虹划空而来,连忙飞起迎了过去,见到是李守月后连忙一拜。

    “守月师叔,今日怎来剑崖巡视。”

    李守月没答,反而伸手道:“把剑崖押解弟子名册予我一观。”

    李守月在太清弟子中地位超然,那守崖弟子当然没甚二话,直接召出名册递给对方。李守月掐诀飞速翻看,不多时就找到了李桐的录名。

    守崖弟子这时也殷勤凑了上去:“师叔,有什么问题吗?”

    “这名叫李桐的弟子。”李守月的手指点在那名册之上:“贪嗔不止,陷同门于陷境之中,实在乃我太清之耻,你可知晓我意思?”

    那守崖弟子也有些为难,修道之人性命双修,又怎能做这种苟且之事。正斟酌着要开口分解几句,却对上了李守月那双漆黑眸子,其中紫光一闪而逝,又出现在了守崖弟子瞳中。

    “我明白了师叔,这等为了一己私利坑害同门之辈,我定然让他吃些苦头!”守崖弟子突然觉得李师叔所说实是理所应当之事,当下答应下来。

    “我可未让你怎么做,我只是见不惯这等下作之辈罢了。”李守月拍了拍守崖弟子的肩膀,眼中漆黑渐消:“你也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