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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幻生玄君

    风停雨歇,往日里总阴沉沉的剑崖难得有了些许暖阳,李桐眯着眼享受着这束拂面温冷,只是瘫倒在地的他委实说不出雨后天晴的宽慰话来。

    昨夜自己为了活命已经是真炁尽出,到最后甚至昏迷了过去。而没了真炁运转阴阳剑诀,腹中两把剑胚必然会相互争斗,届时自己只能纯粹靠自己的道体硬抗。

    自己如今这幅残破道体中的经脉又能抗几次呢,两次?一次?或许连一次都抗不过。

    更雪上加霜的是昨夜他迎风瞠目,难免几道剑炁入眼,此时眼前已是模糊半瞎。若是不能及时祛除这几道剑炁,说不得他会全盲下去,再也不得恢复了。

    可被桎梏在这方寸囚室之中,又有何回寰可言呢。李桐虽明知不可为,但依旧冷笑着坐起身子,忍着经脉中刀割般的剧痛开始运转功法。

    到了此刻,唯有他那一颗剑心未曾辜负李桐,他冷静的决断出比起双目,他更需要蓄积真炁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养剑经的竭力运转,终于刨刮出了些许真炁送入丹田气轮之中,好似在已经锈蚀的铁齿间滴下了几滴滑油来。

    三日时光转瞬而过去,李桐总算是在干涸的炁海中积攒了一汪浅湾,而乾阳剑胚和坤阴剑胚也如期在他的丹田内相互攻伐。不过数个时辰,李桐就耗尽了最后的真炁,顿时丹田经脉中的剧痛传来,连澄明剑心都再也没法帮他分毫。

    这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折磨使他在石室内翻滚、扑腾,活像一尾离开水之鱼,最后只能依靠在石壁上,用指甲不断剐擦着石壁。直到指尖都开裂,鲜血涂满了半片墙,无边的疼痛依旧无法消减,好似永无止境一般。

    在神志溃散之间,李桐从淋漓的鲜血中摩挲到了石壁上貌似篆刻着什么,可他依稀记得入狱前那周遭石壁都是空白一片。

    还来不及细细想,潮水般的剧痛就再次将他淹没。

    令他再次回神的是冰冷的罡风,李桐此刻对这多舛命途并无波澜,只是漠然的裹了裹身上的仙衣。好在这次的罡风难得轻柔,亦或许是李桐早已习以为常。

    尽管目不能视,但他对自己神思混沌时触及的篆文还有些印象,尽管他不确定那是否为自己的幻觉。

    经过太多失望的李桐,将颤抖着指头伸向那片石壁,而那冰冷而又粗糙的触感令他不由得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神意降临了。

    “残剑!尘老?是谁人的手笔?”李桐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中血丝密布。

    没人回应他。

    可他已被逼入绝境,又有什么选择呢。

    李桐不再多想,开始向这篇篆文的开篇摸索去,片刻后他摩挲到了刻在最初始的几个字上,仔细分辨无误后,他不由得轻声念了出来:

    “玄君七侯秘经。”

    所谓玄君乃修习玄妙奥法之人的统称,而七候则是道藏中所说的养生炼炁的七个阶段。据说七候妙法术在口诀,口耳相传,只得用以隐语,不然恐泄天机。

    可居然有人在这千万年罡风都消磨不动的石壁上篆刻了下来。

    李桐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继续向下继续以指而读,可越往下读越是觉得离奇怪哉。按开篇所说,这《玄君七侯秘经》乃是一门炼炁之法,可李桐并未从中读到任何一句真炁如何运转的口诀,尽都是些玄而又玄的语句。

    从这些语句中,李桐勉强理解出了秘经要表达的意思,那是这门炼炁修行后的七种境界。

    其一为:闻身见初。灵台方寸,幻生玄君。

    其二为:照景生心。玄君伏形,不拘六阳。

    第三为:蚻腾自在。玄君跃空,四方皆行。

    其四:晖明通玄。玄君问道,炼炁修真。

    其五:乾元洞神。玄君通玄,无所不能。

    其六:无相合道。玄君不再,始归万一。

    以七而终,无相合道。无无既我,大道乃成。

    这...这?

    李桐胸中如有波涛汹涌,这到底是何等玄功,竟是从灵台虚幻中构想出一名自我,将其一步步化虚为实,并使其修行成道,最后和自己合二为一。

    初闻时只觉是门修炼化身的玄功,可细细想来,化身之法皆是分出神魂,融入所塑道体之内。哪像这秘经如此离奇,让人从无到有凭空捏造出名为“玄君”的自我来。

    这绝无可能!

    为何?

    若真心想便可事成,我又怎么在此受尽苦难。

    皆因你那时不通玄君妙法啊。

    “谁!谁在跟我说话!”李桐猛然察觉到了是有人在他心底言语,不由得寒毛乍起。

    “你觉得呢?”

    李桐听闻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满脸惊恐的缓慢转过头,尽管目中那身影朦胧模糊,但他还是辨别出了那是谁。

    “你是我。”

    “李僮”轻笑一声走到了李桐身前,他并不多言语,将手伸向了李桐的丹田。这危险的动作却没能引起李桐丝毫反抗。片刻后那只洁白玉手穿过了李桐的身体,从中抓出了一叶玄阴幽华。

    这一幕如此诡谲离奇,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中万一,而李桐此刻却认为此乃自然之理,并未有何不妥之处。

    “李僮”看了看掌中不断挣扎的坤阴剑胚,随后将其放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如此儿戏一般就将困扰李桐近两年的困扰解决了。

    此刻室内的景象如有第三人撞进,定会震慑于眼前所见。

    枯槁消瘦却脊背挺直的少年睁着满是灰翳的双眼,满身破烂的灰袍掩盖不住他的锐利决绝之意。而他面前与他相同样貌的少年,不同的是那双黑白温润的眸子,那一身白袍盈盈泛光,好似温润白玉。

    两人此刻似乎已然了解对方心意一般各自向前一步,重叠之时白衣少年消隐无踪,只余下灰袍的李桐站在原地。

    此刻他丹田只余一叶温养多年的乾阳剑胚,身上伤病也好转了一半,看起来并未好上多少,可对绝境中脱困而出的李桐却觉得浑身无处不舒泰。

    本还微弱的罡风忽又迅猛,李桐却毫无回避之意,径直盘坐。罡风中锋锐剑意斩在李桐身躯之上,却好似以剑砺剑一般,徒做了他打磨剑意的助力。

    “勃然烺烺,巇崄行迈,望极而生,登极而亡。”李桐冷然一笑,阖上双眼:“蹒跚徙步求索,终其一生也难望见真无,不周逆流贲行向上,必可觐得真道。

    “此剑之意,名为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