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何为天才？
最后石泽长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可惜最后一式开岳无法施展了，开岳所需的时间比拔鼎要长许多，我相信那段时间足够你破开我的气了。”
宁凡的余光落到了四周，那些看客们早已震惊无语，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侮辱，甚至已经在等宁凡一击落败被抬下场去尴尬场面了，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
他对着石泽一板一眼道：“让我见识一下最后一式开岳。”
说完他将剑负在身后，表明在石泽蓄势期间他不动剑。
石泽震住了，自修道以来他从未被如此轻视过，但是宁凡的眼神太过平静，他甚至找不到一丝轻蔑，更无法激起心中的愤怒，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少年，难道他的剑仅仅是快而已？
宁凡青衣静立，等待着他出招。
石泽一言不发，而一股气势再起，他一手作斧劈状立于胸前，一手握拳置于心口。下盘扎起马步，沉重坚稳，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之色。
这是大会以来他第一次施展出来开岳。
大道所向，有山岳阻于前当如何？自然是开岳而行！
众人看着那峥嵘气象，都不由惋惜，明明石泽已经认输，为何他还如此不自量力，非要硬抗最后一式，难道你真以为你剑够快就能是无敌？没有修为的凡人体质终究怯弱，如何能扛得住这山岳都得崩摧的力道。
开岳大成。所有的气机从八个角度牢牢锁住了宁凡。宁凡仿佛成了山中之人，避无可避。
忽然之间，一道白线在场中亮起，那道线越来越亮，越来越宽，竟像是一道不断拔高的浪潮。
他想告诉所有人，剑足够快就是无敌！
嚓！
一声脆响。
可那不是剑断的声音。那坚不可摧的山岳气象竟像是瓷器一样出现了裂纹！你可以拳开岳，我自可以剑开岳，这也是我的开岳！
剑光大盛，林玄言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挥下一剑，也像是挥下了许多剑。
剑鸣清越，不停作响。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宁凡对着他微微行礼：“承让。”
说完这句，他洒然离场，一百八十二级台阶，他一步步走下去。
石泽跪坐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默然无语。他看着宁凡青衣远去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就在方才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宁凡剑上有法力波动。他不敢确定那是错觉还是真实的。若是后者，那么他更感到一阵后怕。如果此人真的是可以修行且刻意隐藏境界，那此人得有多强？
……
不知是不是宁凡故意为之，他一觉睡觉到了次日抽签之时，叶璃月甚至没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次抽完签之后，叶璃月惊讶地发现一向洋洋自得的夏季天面色阴沉得可怕，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整个元阳门门的人同样如此，全都垂头丧气，一脸痛苦无奈，如丧考妣。
夏季天不停地踱步徘徊转悠，时不时走到栏杆之前远远眺望，捶胸顿足，声音痛苦到：“天亡我元阳门啊，天亡我元阳门啊！”
“唉，和玄灵宗那个老不死的赌谁家弟子能够夺魁，赌了十来把神兵仙器啊。这下要赔死了，赔死了啊……”
有弟子上前宽慰了几句，但是被夏季天一把推开，他一个人吹胡子瞪眼，独自生闷气。
叶璃月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她还没有无聊到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旁边另一个宗门的弟子窃窃私语偷笑道：“听说啊，元阳门的最得意弟子夏丰年，抽签抽到了自己的妹妹夏溪婵……”
“哈？那岂不是……听说夏丰年素来疼爱妹妹，怎么可能动手？”
“是了。这次元阳门的试道大会可要止步这里咯。真是可惜了，天意不垂青，怨不得谁啊。”
叶璃月恍然大悟，想到那个呆呆的又清美至极的少女，觉得有些有趣。
而自家请来的客卿，如今再没有人敢轻视，虽然仍有人说他是投机取巧，但是那些话语中明显是带了酸意的。今日宁凡抽到的是天云山大弟子周翼，此人相较石泽境界更弱一些，她不是很担心。
各大赌坊之中，宁凡的名字也被挂了起来，许多好事之人甚至认为他能和石夜尘有一战之力。
而今日试道大会的第一场，如大家所料，看的极为尴尬，大家就看着一个俊美的少年和一个清美的少女对坐在比武场上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可能是扯一些家长里短之类的。
其实夏丰年出于对门派的私心，他是很希望夏溪婵能主动认输的。但是夏溪婵好像并没有这个觉悟，哥哥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有时候问问近来课业完成得如何。问问断魂峰上风大不大，妹妹需不需添几件衣服？问问妹妹为何偏爱黑色，如此阴郁之色很不少女。问问东问问西，问道最后夏丰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便干坐着。
最后夏丰年看夏溪婵好像完全没有认输的样子，便扭过头满怀歉意地望了夏季天一眼。夏季天心如死灰，长叹一口气，一甩袖子，气得走进了小洞天里。夏丰年直起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认输。”他举起手。
夏溪婵看着哥哥，无辜地眨了眨眼。
而另一边，宁凡对阵天云山周翼，天云山的心法所求的也是一个快字，其不传之秘履尘术便更是如此。而此道与宁凡不谋而合，而相同的道也是最容易分出胜负的。
周翼空中不停变化攻击的身子只留下一串串残影，而宁凡挥剑的动作更是快到看不到影子。
宁凡的每一剑都落在了周翼攻击的最薄弱除，若是跻身止境的高手看这番比试便会更加震撼，因为若是放慢下来，便可以看到每一击不是宁凡打上去，而是他将剑摆在一个位置，周翼便自己撞了上去！一个年纪如此轻的少年是如何将料敌先机做到这种地步的？
这一战之后，石夜尘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原本公认最废的叶家少年，虽然他仅仅凭借快剑便击败了两个六境高手，但是没关系，六境和七境之间相隔不只是一个境界那么简单。
那是天地堑。非大天赋大刻苦难以逾越。所以六境的年轻天才，七境却独他一人。其中分量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一场比试胜者是衡练宗的年轻修士，李墨。擅长棋道攻伐。其六境修为的底子甚至比石泽更为扎实。
这一战打完，宁凡没有和叶璃月说一句话，他又回到房里倒头就睡。一睡便是一整天
而叶家的小洞天内，宁凡偷偷眯开一线眼睛，看了一圈确定叶璃月不在附近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床上鞋子走到了门外，他仅仅一袭单衣，夏风拂过，便是一身清凉。
他看着头顶高悬的残月，前尘旧事走马灯般浮现。
他没由来地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
那时候自己父母尚在，自己也不过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富裕也不贫瘠。直到某一天一个驾驭飞剑的老仙人出现在了自家门口说要收自己为弟子，父母虽是不舍却仍然喜极而泣。
当时那还是一个很小的宗门，自己进宗门第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一位师姐。仙家女子和俗世女子就是大不相同，她裙带飘飘，面容清冷，腰佩长剑，英气逼人。仅仅第一眼他便喜欢得不得了，发誓以后要苦心修炼将来迎娶师姐。
后来呢……
后来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自从真正走上了剑道之后，他的心性越来越淡薄，过去同时代的人早已作古，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剩下。
而那位师姐的名字他也早已忘记，师姐最后到底如何了，他也无法想起，而那份曾经浓烈的情感也早已被时间冲去。
往事往往都是这样，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只能回忆无法复制。
那些曾经陪伴左右的人们，也不过是后来人走茶凉的故事。
今夜风月舒朗，天气清和。他想起了更多人更多事。恍然一场大梦初醒。
最后青衣少年懒懒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念起了一段游学时读过的诗句，当时觉得很好，现在也是。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
长剑出鞘，青衣少年扣剑而声，剑鸣清越，诵声清朗，丝丝入扣。
回想起近日两战，诵读之声便更酣畅淋漓。过往自己一人入南岭斩妖，九境止境皆是一剑斩去，那等潇洒出剑都没有这两战这般畅快。
少年且想且吟。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时年少春衫薄。”少年怔怔重复。念及此处，他忽然笑了，不再扣剑，不再诵读，而是出神地看着月色之下的镇渊城楼，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十五六的少年。
宁凡的余光落到了四周，那些看客们早已震惊无语，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侮辱，甚至已经在等宁凡一击落败被抬下场去尴尬场面了，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
他对着石泽一板一眼道：“让我见识一下最后一式开岳。”
说完他将剑负在身后，表明在石泽蓄势期间他不动剑。
石泽震住了，自修道以来他从未被如此轻视过，但是宁凡的眼神太过平静，他甚至找不到一丝轻蔑，更无法激起心中的愤怒，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少年，难道他的剑仅仅是快而已？
宁凡青衣静立，等待着他出招。
石泽一言不发，而一股气势再起，他一手作斧劈状立于胸前，一手握拳置于心口。下盘扎起马步，沉重坚稳，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之色。
这是大会以来他第一次施展出来开岳。
大道所向，有山岳阻于前当如何？自然是开岳而行！
众人看着那峥嵘气象，都不由惋惜，明明石泽已经认输，为何他还如此不自量力，非要硬抗最后一式，难道你真以为你剑够快就能是无敌？没有修为的凡人体质终究怯弱，如何能扛得住这山岳都得崩摧的力道。
开岳大成。所有的气机从八个角度牢牢锁住了宁凡。宁凡仿佛成了山中之人，避无可避。
忽然之间，一道白线在场中亮起，那道线越来越亮，越来越宽，竟像是一道不断拔高的浪潮。
他想告诉所有人，剑足够快就是无敌！
嚓！
一声脆响。
可那不是剑断的声音。那坚不可摧的山岳气象竟像是瓷器一样出现了裂纹！你可以拳开岳，我自可以剑开岳，这也是我的开岳！
剑光大盛，林玄言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挥下一剑，也像是挥下了许多剑。
剑鸣清越，不停作响。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宁凡对着他微微行礼：“承让。”
说完这句，他洒然离场，一百八十二级台阶，他一步步走下去。
石泽跪坐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默然无语。他看着宁凡青衣远去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就在方才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宁凡剑上有法力波动。他不敢确定那是错觉还是真实的。若是后者，那么他更感到一阵后怕。如果此人真的是可以修行且刻意隐藏境界，那此人得有多强？
……
不知是不是宁凡故意为之，他一觉睡觉到了次日抽签之时，叶璃月甚至没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次抽完签之后，叶璃月惊讶地发现一向洋洋自得的夏季天面色阴沉得可怕，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整个元阳门门的人同样如此，全都垂头丧气，一脸痛苦无奈，如丧考妣。
夏季天不停地踱步徘徊转悠，时不时走到栏杆之前远远眺望，捶胸顿足，声音痛苦到：“天亡我元阳门啊，天亡我元阳门啊！”
“唉，和玄灵宗那个老不死的赌谁家弟子能够夺魁，赌了十来把神兵仙器啊。这下要赔死了，赔死了啊……”
有弟子上前宽慰了几句，但是被夏季天一把推开，他一个人吹胡子瞪眼，独自生闷气。
叶璃月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她还没有无聊到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旁边另一个宗门的弟子窃窃私语偷笑道：“听说啊，元阳门的最得意弟子夏丰年，抽签抽到了自己的妹妹夏溪婵……”
“哈？那岂不是……听说夏丰年素来疼爱妹妹，怎么可能动手？”
“是了。这次元阳门的试道大会可要止步这里咯。真是可惜了，天意不垂青，怨不得谁啊。”
叶璃月恍然大悟，想到那个呆呆的又清美至极的少女，觉得有些有趣。
而自家请来的客卿，如今再没有人敢轻视，虽然仍有人说他是投机取巧，但是那些话语中明显是带了酸意的。今日宁凡抽到的是天云山大弟子周翼，此人相较石泽境界更弱一些，她不是很担心。
各大赌坊之中，宁凡的名字也被挂了起来，许多好事之人甚至认为他能和石夜尘有一战之力。
而今日试道大会的第一场，如大家所料，看的极为尴尬，大家就看着一个俊美的少年和一个清美的少女对坐在比武场上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可能是扯一些家长里短之类的。
其实夏丰年出于对门派的私心，他是很希望夏溪婵能主动认输的。但是夏溪婵好像并没有这个觉悟，哥哥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有时候问问近来课业完成得如何。问问断魂峰上风大不大，妹妹需不需添几件衣服？问问妹妹为何偏爱黑色，如此阴郁之色很不少女。问问东问问西，问道最后夏丰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便干坐着。
最后夏丰年看夏溪婵好像完全没有认输的样子，便扭过头满怀歉意地望了夏季天一眼。夏季天心如死灰，长叹一口气，一甩袖子，气得走进了小洞天里。夏丰年直起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认输。”他举起手。
夏溪婵看着哥哥，无辜地眨了眨眼。
而另一边，宁凡对阵天云山周翼，天云山的心法所求的也是一个快字，其不传之秘履尘术便更是如此。而此道与宁凡不谋而合，而相同的道也是最容易分出胜负的。
周翼空中不停变化攻击的身子只留下一串串残影，而宁凡挥剑的动作更是快到看不到影子。
宁凡的每一剑都落在了周翼攻击的最薄弱除，若是跻身止境的高手看这番比试便会更加震撼，因为若是放慢下来，便可以看到每一击不是宁凡打上去，而是他将剑摆在一个位置，周翼便自己撞了上去！一个年纪如此轻的少年是如何将料敌先机做到这种地步的？
这一战之后，石夜尘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原本公认最废的叶家少年，虽然他仅仅凭借快剑便击败了两个六境高手，但是没关系，六境和七境之间相隔不只是一个境界那么简单。
那是天地堑。非大天赋大刻苦难以逾越。所以六境的年轻天才，七境却独他一人。其中分量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一场比试胜者是衡练宗的年轻修士，李墨。擅长棋道攻伐。其六境修为的底子甚至比石泽更为扎实。
这一战打完，宁凡没有和叶璃月说一句话，他又回到房里倒头就睡。一睡便是一整天
而叶家的小洞天内，宁凡偷偷眯开一线眼睛，看了一圈确定叶璃月不在附近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床上鞋子走到了门外，他仅仅一袭单衣，夏风拂过，便是一身清凉。
他看着头顶高悬的残月，前尘旧事走马灯般浮现。
他没由来地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
那时候自己父母尚在，自己也不过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富裕也不贫瘠。直到某一天一个驾驭飞剑的老仙人出现在了自家门口说要收自己为弟子，父母虽是不舍却仍然喜极而泣。
当时那还是一个很小的宗门，自己进宗门第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一位师姐。仙家女子和俗世女子就是大不相同，她裙带飘飘，面容清冷，腰佩长剑，英气逼人。仅仅第一眼他便喜欢得不得了，发誓以后要苦心修炼将来迎娶师姐。
后来呢……
后来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自从真正走上了剑道之后，他的心性越来越淡薄，过去同时代的人早已作古，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剩下。
而那位师姐的名字他也早已忘记，师姐最后到底如何了，他也无法想起，而那份曾经浓烈的情感也早已被时间冲去。
往事往往都是这样，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只能回忆无法复制。
那些曾经陪伴左右的人们，也不过是后来人走茶凉的故事。
今夜风月舒朗，天气清和。他想起了更多人更多事。恍然一场大梦初醒。
最后青衣少年懒懒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念起了一段游学时读过的诗句，当时觉得很好，现在也是。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
长剑出鞘，青衣少年扣剑而声，剑鸣清越，诵声清朗，丝丝入扣。
回想起近日两战，诵读之声便更酣畅淋漓。过往自己一人入南岭斩妖，九境止境皆是一剑斩去，那等潇洒出剑都没有这两战这般畅快。
少年且想且吟。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时年少春衫薄。”少年怔怔重复。念及此处，他忽然笑了，不再扣剑，不再诵读，而是出神地看着月色之下的镇渊城楼，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十五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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