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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礼物

    陈丹带着王平出了大长老的茅草屋,两人站在这南极护卫山的顶峰边沿,一人看向远方那模糊的农田,一人则低头把玩自己刚得到的身份玉牌。

    陈丹转头对王平有些伤感地说道:“王平,大长老是师父的——师叔,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也是个勤快奋斗之人,但自从他的女儿去死后,便颓废了起来,整日沉溺饮酒昏醉,邋里邋遢的。但他这只是懒于梳理,人还是非常厉害的,还望你不要看轻他。”

    王平对她咧嘴一笑:“师姐说笑了,大长老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很尊敬他。”其实,他心里对这大长老还是有些疑惑的,就他观察来看,大长老绝不是他表面上展现出的那般邋遢、懒散,王平虽然确实看到了大长老沉迷饮酒,迷迷糊糊的样子,他也袒露胸膛,不注意容貌外观,不重礼仪言行,但身上衣物很干净,茅草屋里也都是整洁清净的。

    陈丹欣慰一笑:“那就好。”然后带头就要离开。

    王平却止住她,把手中那自己的玉牌伸到她面前,给她看上面的两字。陈丹眼神一凝,然后攥住王平的手,惊讶道:“啊,太平,大长老真是喝酒喝糊涂了,连个名字都记不住了,咱们快去找他改过来。”

    王平则潇洒一笑,劝说道:“不用了,太平挺好的,天下太平。”然后又冲陈丹阳光一笑。

    陈丹则呢喃道:“天下太平,天下从来不会太平。”

    “师姐,你说的什么?”王平凑近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陈丹随意摆手敷衍道。然后松开他的手,“走吧,太平道友,咱们该回家了,我想她们都快等急了。”

    “啊,谁啊?”王平好奇地问道。

    “到家你就知道了。”陈丹对他神秘一笑,然后挥手飞剑出现,拉住王平便跃上,急速向莲花峰飞去。

    这回真是归心似箭,王平紧紧抓住陈丹的手,两人的头发顶风甩得猎猎作响。几个呼吸间,两人便到了莲花峰的跟前,然后直直向着王平那小院落下,离地还有几丈高时,陈丹便一甩臂收起了飞剑,牵着王平的手缓缓落在院子门前。

    王平站在地上,向内望去,屋里堂上有几个倩影在来回移动,还传来几声女子的笑语,他能分辨出其中有着千尤的高昂声音。他惊愕地扭头看向陈丹,陈丹则对他开心一笑,拉着他的手就跑了进去。

    陈丹拉着他跨进堂屋的门槛,就冲着里面喊道:“各位师妹,虽然是在咱自己家,但还是希望大家矜持一点,尤其是千尤,你那傻笑,我在院外都听到了。”

    屋内众女子听到她的教训,也不气恼,大家都微微笑着。而那千尤嘟着嘴埋怨道:“师姐就知道偏心,就知道说我,明明其他姐妹比我的声音还大呢。”

    千尤旁边的那个女子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对她调侃道:“那还不是因为师姐跟你最亲近啊,听说你们二人天天都同榻而眠呢,她这是不好意思说我们,拿你开涮呢。哈哈。”

    千尤听了,骄傲地哼了一声,看着陈丹身后的王平说道:“那不用听说,我跟丹姐姐就是每天都睡一张床的。”

    陈丹听了这话,轻呸了一口,白了她一眼。那女子则不理会她这话,径自起身走到陈丹面前,兴奋地问道:“师姐,人来了吗?快出来让众位姐妹见见啊。”

    陈丹也高兴地回道:“那当然是来了啊。”然后把躲在身后的王平拉到面前,再推向中间,众人的面前。

    王平进了房门,就瞟见屋里全是少女,各个穿着红纱绿罩,美若天仙,他本来羞怯地藏在陈丹身后,现在被她推到中间,被诸位女子注视着,更是深深低下了脑袋,脸庞有些红烧。

    大家注视着王平,那走到陈丹跟前的女子现在又凑到他的面前,娇声跟他说道:“哟,小兄弟,你还真厉害呢,这么轻松就通过师父的考验了呢。”

    王平听她的声音感觉耳熟,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居然就是那天考验给他灵泉的女子,心里一惊,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然后谦虚回道:“没有没有,那是先生提携,还有姑娘帮助,多谢姑娘了。”

    “老三,你别靠那么近,臭王平胆小,你看你给人吓得都退后半步了。哈哈哈。”那边千尤插嘴打趣道,笑得前仰后合的。

    那女子听了她的话,邪魅一笑,更贴近了王平,马上就要靠上他的胸膛了,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怎么?小兄弟,我这么可怕吗?你这样显得我很尴尬哦。”

    “没,没……”王平尴尬地挠着头发,上身尽力向后仰,想要避开她,嘴里则结巴地回应道。

    “好了,华婧,别逗小师弟了。快回去坐好,我带他认识一下大家。”陈丹则在一旁开心地看着王平的窘相,然后又适时插嘴进来,拉走那女子,给他解围。

    “好的呢,大师姐。”华婧腻腻地回应陈丹道。然后对王平邪魅一笑,便坐回了右边一排坐席中间的那个空座。

    其他几个女子听到陈丹的话也坐直了身子,显出自己的正式。陈丹便拉着王平走到里面,那右边第一个座位的女子跟前,然后伸手比着她与王平介绍道:“这是你二师姐月暖玉。”

    女子跟着陈丹手势也站了起来。王平也随着收拾,恭敬地向面前女子行了一礼,道了声:“二师姐好。”一边还细细打量了这女子的样貌一番。

    就见这二师姐月暖玉长得倾国倾城,但一张俏脸冷若寒霜,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她,打从王平进来便一直手持一杯香茗,独自品味,其他几个姐妹兴高采烈相互攀谈调笑之时,她也毫不参与其中,与周围的热闹景象格格不入。

    现在她看到王平对自己行了一礼,脸色出现几分的缓和,也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朱唇微启,轻声道了句“师弟好。”然后又伸出洁白的手掌,凭空拿出一个宝盒递给王平。

    王平惊讶看着她手中的宝盒,有些拘束。陈丹则主动从月暖玉手中拿过宝盒放到王平手里,嘴里跟他说道:“这是你二师姐给你的见面礼,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你二师姐就是这个冷淡性格,人很好的,你别见怪。”

    王平就欣喜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颗莹白的丹药。陈丹在旁边看着,也欣然一笑,对他解释道:“这可是洗髓丹,对,就是洗去肉体杂质,涤荡身体经脉灵髓的丹药。可是一颗上品丹药,正适合你这种刚入门的修行之人,对你大有裨益啊。你二师姐真是用心了啊。”

    王平听了她的解释,虽然不能彻底明白这是什么好丹药,但听到说对自己有好处,便更加喜悦了,赶忙鞠躬热情感谢月暖玉。

    那月暖玉却只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嘴角的笑意,然后就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说完又坐下,继续拿起自己的杯子品尝香茗。

    陈丹也就带着王平走到她旁边的华婧面前,对王平介绍道:“这是你三师姐农华婧。”

    那农华婧站起来,就一个嘴角含笑地看着王平。王平走到她面前就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头,此时也有些忸怩地对她行了一礼,迅速问候道:“三师姐好。”

    农华婧轻轻摆动手臂对他招手,亲昵地说道:“哟,小师弟好哦。”然后越过面前的桌子,走到王平身边,探头贴着他的耳朵又说道:“小师弟,你那天穿的和我可是情侣装啊,我就把那身衣服送给你,好不好啊?我才换下还没洗哦。”

    王平脸色通红,面容大囧,赶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谢谢三师姐谢谢三师姐。”

    农华婧开心一笑,探手就拿出了个包裹,手掌在王平面前晃过,便要解开来。

    王平瞬间慌张起来,脸颊紧皱了起来。农华婧又开心一笑,就停下了动作,而把那包裹丢到王平怀中。王平赶忙给它收进了自己那小兔子的乾坤袋中,然后干笑着看向四周。

    陈丹则凑上前好奇问道:“师妹,你给师弟的见面礼是什么啊?”

    农华婧对她神秘一笑:“这是我和小师弟的秘密,师姐你就不要再打听了。”

    陈丹看着他二人那诡异的样子,摇头笑了笑,也不再说啥,领着王平走到千尤面前。

    这时陈丹还未张口,千尤就张嘴说道:“臭王平,你知道我是谁吧?”

    王平赶忙正式地对她行了一礼说道:“四师姐好。”千尤看着他那恭敬的样子,高兴一笑,高高扬起自己的小脑袋,轻声“嗯”了一下,便要坐下。

    陈丹打断她道:“尤子,你给师弟的见面礼呢?”

    千尤惊讶回道:“啊,还要给臭王平礼物吗?我没有准备啊。”

    陈丹对她笑着说道:“你看各位师姐妹不都准备了礼物了吗?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啊,怎么能没有见面礼呢?”

    千尤有些慌张地四处看了看左右的姐妹,发现她们都在望着自己,分外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然后问陈丹道:“丹姐姐,你给的礼物是什么啊?”

    陈丹回道:“就是我以前使用的乾坤袋啊。”

    千尤点了点头,略低下小脑袋,略略思考了一下,便摘下发髻中的金簪,递给王平,说道:“给,小师弟,这是师姐给你的见面礼。”

    王平看着她手中那顶上雕刻着莲花的金簪,有些别扭地说道:“啊,这样不好吧,师姐把自己用的给我,你怎么办啊?再说了,这簪子我戴着也实在不合适啊。”

    陈丹则一把拿过来塞到王平手中,然后高兴地对他说道:“傻小子,这可是个上品法宝,金刚簪,金刚不坏。你不用戴着,留作防身就行了。”

    千尤也平和说道:“就是,你留着防身吧,小菜鸡王平。我回头再问师父要新的就行了。”她虽然是劝说,但话中满是骄傲。

    于是,王平就把这金刚簪收了起来,然后又对千尤感谢了一番,千尤也高兴地冲他点了点头。

    陈丹又带着王平走到左边来,走到这边坐着的两个害羞低头的女子面前。王平这时发现她们就是他参加爬山考验中在树林中看到的那两个女子。陈丹比着两个女子对他介绍道:“这是你五师姐和六师姐,杨姹紫和杨嫣红。”

    王平左右看了看二人,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姐是短头发,妹妹是长头发。然后分别对两人行了礼:“五师姐好。”“六师姐好。”

    她两人脸色有些微红地看着他,害羞回道:“小师弟好。”然后两人各拿出几张符箓递给王平,长发的妹妹还对他说道:“我们两个师姐,上山时间还不久,现在实力也比较低微,没有什么比较好的礼物,只能送你几张烈焰符和寒霜符,来作为见面礼了,还望师弟你不要见笑。”

    陈丹笑着对她们两人说道:“二位师妹真是太过谦虚了,两位虽然来蜀山不久,但也已经是筑基后期实力了。这几张符箓也是非常适合师弟的。”

    王平也笑着跟随说道:“就是,两位师姐不要过谦,非常感谢你们的礼物,往后还望师姐多多照顾我呀。”

    两姐妹也对他嫣然一笑,然后说道:“当然,我们也希望与师弟多多交流。”

    陈丹让她二人坐下,又领着王平走到里面的中间两个座位,让他坐在右位。王平诚惶诚恐地站着不敢坐下,跟她说道:“师姐,诸位师姐都在,我怎么敢坐这啊?我还是坐那末席吧。”

    陈丹推着他,强硬地让他坐下,然后笑着说道:“王平,你就安心坐着吧,这是迎接你的宴席,你就该坐这里。不过也就只有这一回哦,下次你想坐这,可就挨揍了。”

    其他诸人听了话,都被逗笑了。王平坐下也跟着傻笑起来,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莲花峰上加了他才只有七个弟子啊。

    陈丹走到他旁边的位子,然后对众人说道:“好了,诸位师妹。”然后转过头对王平说道:“还有师弟。”

    “咱们欢迎新师弟的宴会现在开始,上菜了。”

    然后她就坐下了,而二师姐月暖玉却站了起来,对着门外随手一招,王平便惊愕地看见一个大桌子从门外飞了进来,平稳地落在众人中间的空地上。这桌子上摆满了仙露佳肴、鲜果花卉。然后月暖玉又轻轻一挥手,那桌子上的酒杯便纷纷飞到众人面前的小餐桌上,一个精致的酒壶,飞过来为众人倾倒酒液;而大桌上的美食也飞到各人的小桌上,其中王平的桌子被堆满了菜肴瓜果。

    陈丹举起酒杯,环视众人说道:“师父不在,我就来领头,大家举起酒杯,咱们为咱这莲花峰增添新的一员共饮一杯。”

    于是大家便都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准备同饮,王平则有些纠结地伸手,但没有拿着杯子。陈丹注意着他,看到这儿,莞尔一笑,问他道:“怎么了,王平?”

    王平有些忸怩地回道:“师姐,我还从未喝过酒呢。”

    他这话一说出,大家都莞尔一笑,就连那一直冷淡的二师姐嘴角也扯起一丝笑意,而千尤更是指着他笑道:“王平真是个小孩子呢,连酒都没喝过。”

    王平被她说得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陈丹在他旁边劝慰道:“没事的,你尝尝。这并不是那凡间俗酒,是咱莲花峰的自酿——清风露,喝了不仅不会沉醉、伤身,而是会提神醒脑、身体舒适的,也不会呛鼻冲嘴的。”

    王平便对她点了点头,轻轻贴着杯沿抿了一口。确实,这杯中清酒入嘴没有酒精的刺激,而是一种荷花的清香,他便不禁又牛饮一大口。这引得其他诸人都看着他,温馨一笑。王平也笑了起来,他把空酒杯放下,那大桌上的酒壶便又飞了过来,为他斟满一杯。

    陈丹也就高兴地举杯说道:“好,大家开怀畅饮,共享这欢快的时刻。”

    于是他们便高兴地相互攀谈饮酒,开心娱乐,什么围棋啊,什么投壶啊,什么飞镖啊,都被拿出来一起玩耍,大家玩得早忘了自己的位子,忘了矜持与约束。就这般觥筹交错了几轮,虽然陈丹说着清风露能够提神醒脑,但此时的众人却都有些微微醺醉了,大家欢笑一堂,无忧亦无虑。

    那三师姐农华婧坐到王平身旁,贴近着对她说着俏皮话,逗得王平脸色通红,陈丹又在一旁看着他的窘迫,时不时还要插入进来调戏他。他们都有些沉醉了。那边千尤,酒喝得也有些多了,起身说要给众人舞剑助兴,但她刚出了房门,祭出她那红月宝剑,信手一挥,王平这院子的厨房便报废了。众人便哈哈大笑地给她拉了回来。

    大家这样欢笑、娱乐、饮酒,窗外的天色渐渐昏黑起来,慢慢向深夜行进。直至深夜,他们才停下这迎新的宴会,倒不是因为酒食缺少了,也不是众人的喜悦退去了,单纯是因为他们被这仙酒迷醉了。六个师姐中,除了二师姐外,众人都醉倒了,就连平日最庄重的大师姐陈丹也昏昏睡着了,所以这宴席便结束了。

    二师姐看着诸位昏睡的师姐妹,那出现微微红晕的霜白俏脸露出一个喜悦笑容。这笑容不知道能不能让石头开花,但王平看在眼里,只觉得是春天到了。二师姐察觉到他的注意,娇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让他出去了,自己则给这昏倒的五个人挪到了卧房里的床上。

    王平虽然是第一次喝酒,但也正因为是第一次喝酒,所以特别控制了量,此时只是有些迷糊,他晃晃悠悠走到院外的石桌凳坐下。山上的清风拂面,令他也有几分醉意上涌。

    他拿出三师姐农华婧给的礼物包袱,打开包裹,里面肯定不是她那天穿的一身红纱衣裳,而是一个男士甲胄,上面还有一个信封。打开来,信上写道:“怎么,小师弟是不是很失望啊?我没有把那衣服给你。如果你真的想要,可以来找我啊,我就在那山崖壁中的洞窟里。”王平无奈地笑了笑,回身看了一眼,不禁想到:“鬼才要去你那洞府呢?指不定是什么妖女的魔窟。”

    “你在干什么?”他正遐想着,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赶忙把纸条收了起来,回头看去,原来是二师姐走来唤他。他便举起那甲胄敷衍道:“没什么,就是看看这三师姐送的护甲。”

    那二师姐笑了一下,便走来坐在他旁边的凳上。王平也收起了护甲,看向远方,不由感叹道:“这里真像是家啊。”

    二师姐看着他的脸,郑重说道:“记住,不是像,这里就是家。”

    王平惊讶地看着她,她依旧面色沉静地看着王平。王平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姐姐。”

    二师姐那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嫣然的微笑,然后便对他说道:“回去吧,夜里风大,别受寒了。”

    于是两人便走回了院子,进了屋,二师姐又对王平说道:“今夜,我便在卧房内修炼,你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吧。”

    王平对他点了点头,便在已经收拾干净的堂屋内,那张坐席上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