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普法
酒过三巡，胡卫国抱定自己的小算盘，东拉西扯就是不往正题上扯，就等着邵志远沉不住气先开口。
邵志远看一眼张昭，张昭眉毛一挑，会意地微微点头。
张昭和胡卫国话着家常，聊聊孩子。老胡的小儿子两年前去美国上大学，老婆也跟了去陪读。
张昭夸老胡有眼光把孩子送到国外学习，将来孩子学成归来，那可就有国际背景，前途不可限量。
老胡一副无奈的样子摆着手：“哎，老弟是不知道，这熊孩子去开了眼就死活不愿回来了，你说那花花世界有什么好的，要我说，还是在咱们这儿才有发展前途。”
张昭笑道：“俗话说‘儿大不由爷’再说孩子有自己的主意，那是好事呀，人家明昇的常总，孩子才小学呢，今年不也去了美国读书，不也是看好人家的环境和教育。”
说着环境就聊到社会大环境，邵志远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听说昨天火车站又发现几个，其中有几个还是原机械三厂的老工人，还是说当年机械产厂改制的事儿。”胡卫国听见机械厂几个字，脸上有些不自然，但是他是老江湖怎么会在外人面前露怯，他呵呵笑道：“是吗，那就查好了，说实话，我也巴不得上级给个说法，说不定我们这些老职工们还都能给补一笔钱哩。”
张昭压低声音说：“这次不一样，说是手里有了新证据，当年厂子改制时有人捣鬼，损公肥私、私分国有资产，造成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
胡卫国不以为然道：“还不是那几个老家伙，老了，病了，儿女又都不管，也是人急生赖。说白了，无非也就是故意找事想讹几个钱花花。这都多少年了也不消停，隔三差五地就闹上一出。”
徐开岩一脸郑重地说：“这可说不好，听说这次市里也很重视，准备派专人解决问题，严肃彻查，一查到底，不论大鱼小鱼一条也不叫漏网。”
张昭呵呵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新来的市长这个由头找的好，抓几个腐败分子，一来落个清官的好名声，二来给市财政增加点收入。还真是好手段！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赶上就惨了。”
胡卫国听他们这样一唱一和，虽明白他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但到底是心虚，况且有传言邵志远现在和市里新来的卢市长走得很近，也听说有人已经被叫去谈话了。他心里难免有些吃不准，他们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还是在这儿给他下套呢？他眼珠转了转，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就好好查吧，反正那时候咱也只不过是个小科长，上面有一堆儿厂长、副厂长呢，查十八也查不到咱身上。”
邵志远看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冷笑一下，不紧不慢地说：“说的也是，不过，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们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们一无所有，拼个鱼死网破，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有些人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他又扭头对徐开岩说：“徐律师是不是有个罪名叫什么来着，是私分国有资产还是侵吞国有财产？”
徐开岩一脸严肃地说：“那就看法院怎么认定了。刑法第一百六十九条第一款【徇私舞弊低价折股、出售国有资产罪】国有公司、企业或者其上级主管部门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徇私舞弊，将国有资产低价折股或者低价出售，致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致使国家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第三百九十六条【私分国有资产罪、私分罚没财物罪定义、量刑】国家机关、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人民团体，违反国家规定，以单位名义将国有资产集体私分给个人，数额较大的，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胡卫国见徐开岩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背诵法律条文，又好笑又好气，和他表弟对视一眼，心说好小子，这是给我摆鸿门宴呢。这话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老胡索性装作听不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管喝茶尬笑不语。
张昭又靠近一点故作神秘地耳语道：“我听说龙源酒厂原党高官，已经被约去谈话了，原汽配厂的销售科长现任四通汽配城的年副总也被叫去喝茶了，唉，谁知道下一个会找谁？到了那里头，不说点啥能轻易叫你出来？这人呐，为了自保立功，再乱讲一气，拔出萝卜带起泥的，这样那样的牵连起来，恐怕是有人是要吃不下饭了。要我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邵志远也故作关切地说：“老哥你老婆孩子都在国外，你早点找他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多好。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好歹，你这几十年的辛苦算是白忙了，得不偿失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老婆考虑考虑。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我们也是帮朋友的忙，要是我买厂子，就你那破地方我还真看不上，这不还有几家都在和我谈着呢，不过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我给老哥你提个醒。唉，我也是，老哥你是明白人，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你才不会干的，对吧。”
徐开岩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如果出了事，就等着资产被政府拍卖吧，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看他们煞有介事的样子，胡卫国心里不由开始犯嘀咕，他犹豫了一会说：“这件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回去我们再商量商量。”邵志远他们几个对视一下，知道他已经有些动摇了，邵志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没事，不急。”
送走胡卫国，张昭忍不住骂道：“这老狐狸，明明已经偷偷在办签证了，还在这儿装。”
徐开岩拍拍他说：“放心吧，做贼的心虚，他现在顾虑太多，输不起，惊弓之鸟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咱们邵总是算准了他的。”邵志远哼了一声说：“等着吧，他迟早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过了几天，果然胡卫国主动示好，这次来很有诚意，双方协商一致签了合同，握手言欢。
他一离开，张昭把合同摔在桌上，恨声道：“老东西，临走还不忘捞一笔，小心没命花。”
邵志远哼了一声，讥讽道：“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这人呢，一旦起了贪念那是很难舍弃的。他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运气了。”
张昭不屑道：“这帮老蛀虫，早该查查他们了。”
邵志远看一眼张昭，张昭眉毛一挑，会意地微微点头。
张昭和胡卫国话着家常，聊聊孩子。老胡的小儿子两年前去美国上大学，老婆也跟了去陪读。
张昭夸老胡有眼光把孩子送到国外学习，将来孩子学成归来，那可就有国际背景，前途不可限量。
老胡一副无奈的样子摆着手：“哎，老弟是不知道，这熊孩子去开了眼就死活不愿回来了，你说那花花世界有什么好的，要我说，还是在咱们这儿才有发展前途。”
张昭笑道：“俗话说‘儿大不由爷’再说孩子有自己的主意，那是好事呀，人家明昇的常总，孩子才小学呢，今年不也去了美国读书，不也是看好人家的环境和教育。”
说着环境就聊到社会大环境，邵志远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听说昨天火车站又发现几个，其中有几个还是原机械三厂的老工人，还是说当年机械产厂改制的事儿。”胡卫国听见机械厂几个字，脸上有些不自然，但是他是老江湖怎么会在外人面前露怯，他呵呵笑道：“是吗，那就查好了，说实话，我也巴不得上级给个说法，说不定我们这些老职工们还都能给补一笔钱哩。”
张昭压低声音说：“这次不一样，说是手里有了新证据，当年厂子改制时有人捣鬼，损公肥私、私分国有资产，造成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
胡卫国不以为然道：“还不是那几个老家伙，老了，病了，儿女又都不管，也是人急生赖。说白了，无非也就是故意找事想讹几个钱花花。这都多少年了也不消停，隔三差五地就闹上一出。”
徐开岩一脸郑重地说：“这可说不好，听说这次市里也很重视，准备派专人解决问题，严肃彻查，一查到底，不论大鱼小鱼一条也不叫漏网。”
张昭呵呵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新来的市长这个由头找的好，抓几个腐败分子，一来落个清官的好名声，二来给市财政增加点收入。还真是好手段！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赶上就惨了。”
胡卫国听他们这样一唱一和，虽明白他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但到底是心虚，况且有传言邵志远现在和市里新来的卢市长走得很近，也听说有人已经被叫去谈话了。他心里难免有些吃不准，他们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还是在这儿给他下套呢？他眼珠转了转，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就好好查吧，反正那时候咱也只不过是个小科长，上面有一堆儿厂长、副厂长呢，查十八也查不到咱身上。”
邵志远看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冷笑一下，不紧不慢地说：“说的也是，不过，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们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们一无所有，拼个鱼死网破，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有些人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他又扭头对徐开岩说：“徐律师是不是有个罪名叫什么来着，是私分国有资产还是侵吞国有财产？”
徐开岩一脸严肃地说：“那就看法院怎么认定了。刑法第一百六十九条第一款【徇私舞弊低价折股、出售国有资产罪】国有公司、企业或者其上级主管部门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徇私舞弊，将国有资产低价折股或者低价出售，致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致使国家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第三百九十六条【私分国有资产罪、私分罚没财物罪定义、量刑】国家机关、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人民团体，违反国家规定，以单位名义将国有资产集体私分给个人，数额较大的，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胡卫国见徐开岩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背诵法律条文，又好笑又好气，和他表弟对视一眼，心说好小子，这是给我摆鸿门宴呢。这话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老胡索性装作听不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管喝茶尬笑不语。
张昭又靠近一点故作神秘地耳语道：“我听说龙源酒厂原党高官，已经被约去谈话了，原汽配厂的销售科长现任四通汽配城的年副总也被叫去喝茶了，唉，谁知道下一个会找谁？到了那里头，不说点啥能轻易叫你出来？这人呐，为了自保立功，再乱讲一气，拔出萝卜带起泥的，这样那样的牵连起来，恐怕是有人是要吃不下饭了。要我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邵志远也故作关切地说：“老哥你老婆孩子都在国外，你早点找他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多好。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好歹，你这几十年的辛苦算是白忙了，得不偿失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老婆考虑考虑。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我们也是帮朋友的忙，要是我买厂子，就你那破地方我还真看不上，这不还有几家都在和我谈着呢，不过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我给老哥你提个醒。唉，我也是，老哥你是明白人，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你才不会干的，对吧。”
徐开岩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如果出了事，就等着资产被政府拍卖吧，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看他们煞有介事的样子，胡卫国心里不由开始犯嘀咕，他犹豫了一会说：“这件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回去我们再商量商量。”邵志远他们几个对视一下，知道他已经有些动摇了，邵志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没事，不急。”
送走胡卫国，张昭忍不住骂道：“这老狐狸，明明已经偷偷在办签证了，还在这儿装。”
徐开岩拍拍他说：“放心吧，做贼的心虚，他现在顾虑太多，输不起，惊弓之鸟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咱们邵总是算准了他的。”邵志远哼了一声说：“等着吧，他迟早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过了几天，果然胡卫国主动示好，这次来很有诚意，双方协商一致签了合同，握手言欢。
他一离开，张昭把合同摔在桌上，恨声道：“老东西，临走还不忘捞一笔，小心没命花。”
邵志远哼了一声，讥讽道：“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这人呢，一旦起了贪念那是很难舍弃的。他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运气了。”
张昭不屑道：“这帮老蛀虫，早该查查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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