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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九重宫阙

    “白院判与老身也都是老熟人。记得初次见面,还是先国公代善健在那会。白院判当时刚入太医院,还是一名无品级的普通医师。”

    “若老身记得不错,当年,白院判第一次过府时,还是是随着邹御医来府中帮先国公看风寒的。”

    贾母说话,不紧不慢,像是老友在拉家常。

    白院判听之,遂转过身,再次对贾母行了一礼,一番追忆后,当才唏嘘回道;“老太君康建,记得一丝不差!”说到此间,他略微顿了顿,才又道;

    “记得临走时,先荣国公见小子衣着破旧,还特意命太君赏了白某十两银子。

    当时,先国公曾道;天寒风入体,一身破旧单衣如何御寒?拿些钱去,置办一身棉衣,身子暖了,也好跟邹太医学习。”

    “正是那十两银子,解了白某燃眉之急!至今,白某仍不敢忘先国公恩情。“

    见白院判说的真诚,贾母频频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白院判比老婆子小不了几岁,记性倒也不差。这些话,老婆子已然记不太清了!...”

    “白某一生不敢忘!”

    白院判面色坚定道。

    贾母脸上笑容愈盛!

    她让宝玉撑着她再次起身,后独自一步一步,在厅内所有人的注视下,越过白院判,越过贾政,最后走到贾瑛面前。

    直视着贾瑛的眼睛。

    贾瑛与其对视,贾母与他对视,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空洞洞,像是一潭死水,一个深渊。与上次他拜访贾母时,贾母眼睛流露出的亲切,关怀,简直大相径庭。

    贾瑛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下意识轻轻唤了声;“老祖宗!”

    贾母眼睛,随着这声“老祖宗“,瞬间便有了光彩!

    那因年老,略微微胖,少许皱纹的双颊处,浅浅的浮出两个酒窝来。

    “好孩子,便由老祖宗与你做主如何?”贾母含笑,好像又回到初次见面的模样。

    “这......“

    贾瑛心里有种预感!

    透着两人之间的缝隙,贾瑛看到,厅中所有在场之人,眼神都望着他。

    这些人的眼睛中,各色情绪充斥,好像随着贾母这句话,他瞬间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同意,还是不同意?“

    无数想法在贾瑛脑海中闪过,最终,他决定;

    ““宝参”本就是贾瑛拿过来给琏二哥救命的,东西已然拿来,如何处置,贾瑛便不再过问。但凭老祖宗做主。”

    贾母听完,显得十分满意,伸出软绵绵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方转过身,再次看向身后白院判。

    厅内众人的心,无一,不扑通、扑通、跳着。

    “刚才我家瑛哥儿的话,白院判也听到了,一切但凭老身做主!

    白院判与贾家几十年的交情,且刚才还把我那琏二从鬼门关拉回来。那“宝参”,白院判取走,便取走。

    老身内库还有些家当,仓促当了也能有个几十万两银子,补偿我家瑛哥儿便是。”

    贾母说的风轻云淡,贾家一众人连连变色!

    若非贾母是家里的老祖宗,地位尊崇,怕是现场顿时要闹翻天。

    几十万两银子,老天爷!

    她身后的贾瑛可不敢要!

    这银子落入贾瑛的手里,明日贾瑛便会名声扫地,声名狼藉。

    “老祖宗,贾瑛不要!”

    “瑛哥儿自是可以不要,但老身却不能不给!传出去,老身这个超品诰命夫人,脸上可不好看。是不是啊?白院判。”

    贾母说话依旧那么云淡风轻,一副视几十万两银子如粪土的模样。

    在场的,无不震惊。

    只有白院判心中苦笑。心里,对面前这位荣国公夫人,钦佩之极。

    最终,白院判咬咬牙,走过去,于贾母耳边轻声嘀咕一番。

    离得近的都伸长耳朵,但谁也没听清,那白院判对贾母说了什么。

    他们只看见贾母脸上笑容越发盛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频频点头。

    说罢,白院判退后几步,无奈道;“老太君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我家大门以后便向白院判大开,有个什么困难,自来寻老身便可。”贾母眼睛弯成了月牙,竟开口许诺起来。

    白院判竟也没推辞,只是跟着点头。随后,便向贾母,贾政二人拱手告别;“既然事毕,天色不早,那老朽便告辞了。”

    贾母闻言,忙唤来鸳鸯,当着众人面对其吩咐道;“去帮白院判包好“包参“,单从我内库取出一千两银子,送与白判院做诊金。安排我的马车,送白院判回府。”

    ......

    “瑛少爷,请用茶,“

    送走白院判之后,贾母说身子乏累,便回院了。

    其他人,一肚子疑惑,终究没有得到贾母的解释。

    那白院判,究竟和贾母说了些什么?注定,今晚会成为所有人的疑惑。

    众人陆续散了,原来因为贾琏和凤姐儿双双病倒,人满为患的小院,再次安静下来。

    贾瑛随着宝玉等人身后,唤了喜儿刚出院门,便被身后追来的平儿拦住,说;“琏二奶奶要见他。”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嫂子小叔子见什么面?贾瑛毫不犹豫便拒绝。

    可平儿一句;“二奶奶说了,她都不怕,瑛少爷一个大老爷们怕啥?还是不是爷们儿?“

    贾瑛自然是爷们儿,且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鸟。

    被如此一激,遂跟着平儿重新回到院中。

    重进了会客厅内,贾瑛被请到刚才贾母所坐的位置坐下,平儿倒了杯热茶与她,便转过屏风,进了里间。

    约莫过了半盏茶,贾瑛面前茶杯见底,平儿复才转过屏风,来到贾瑛面前;“奶奶请瑛少爷进去。平儿出去带喜儿到我屋里说说话。”

    说完,不待贾瑛回话,平儿便留下一个莫名的笑容,几步出了会客厅。

    “啪、嗒!“

    紧接着;””门锁上了”。

    贾瑛豁然起身,疾步跑到门口,看着门外铜锁,眼底发黑。

    “平儿,平儿。”连续喊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身,

    “草!”

    贾瑛喝骂一声,感觉自己算是进了这对主仆的套里。

    这时,隔着屏风,传来一道酥媚的嗔怪;“愣着作甚?还不进来?”

    一股电流从心头闪过,贾瑛直直打了个激灵。

    ......

    七月初八,从清晨开始,小雨便淅沥沥下个不停。

    翠竹轩东侧有一方凉亭,南边隔着竹林的则是一方曲水,颗颗雨滴落入流水,被携带着流向远处。

    凉亭内,贾瑛放下手中的《孟子集注》,用手托着腮帮子,发呆凝视着眼前的雨景。

    显然,他的思想,却早已不知飞向了何处!

    少年的身体总是充满躁动的,中年的思想又是时刻想保持冷静。这种肉体和精神之间的矛盾,让他今日回到翠竹轩后,总感到有些恍惚。

    这不,本打算今日还要国子监誊文的打算,被他临时搁浅,淅沥沥的小雨成了最好的借口。

    本想看看雨景,读下经典,在夏雨朦胧中,洗涤一下少年的躁动。但最终,贾瑛无奈发现,那颗少年躁动的心,却始终无法安分起来。

    直至,雨停了,天晴了,丫鬟喜儿踩着泥泞来叫了。

    “少爷,大厨房刚送来午饭,咱们该回去了。”

    “吃饭啊!…”贾瑛透过亭子的飞檐,斜网一下钻出云层的日头,晒笑呢喃。

    最后回头,瞧着今日扎了两队小鞭的喜儿一眼,嘴角露出笑容;“厨房今日送来什么?“

    “野鸡崽子汤,豆皮包子,烧山笋......“喜儿闻言,歪着脑袋开始扳指头,报菜名。

    贾瑛频频点头,腹中传来抗议,便起身收回书,夹在腋下。朝喜儿一招手;“听得少爷我都馋了,走,咱回去吃饭去。“

    说完,贾瑛迈步下了台阶,出了凉亭,沿着潮湿的石板路,走在前。喜儿则踮着脚尖,踩着贾瑛留下的脚印,吊着贾瑛一丈开外。

    两根新扎的小辫儿随着她动作左右甩动,甚娇趣!...

    九重宫阙,朱红紫禁,龙首宫内。

    已逾甲子年岁的太上皇周兴,早已搬出大明宫,隐居于此数年之久。

    不过,作为上皇,周兴却有一颗老骥伏枥之心,时时关注在自家天下的局势。

    每日都有锦衣卫越过大明宫,将大量的情报摆在龙首宫案头,方便他,继续洞悉一切,遥控脚下这片万里疆土。

    相比于权利如同毒品般让周兴甘之如饴,不能自拔,越发腐朽的身体,却常常让周兴深夜惊醒。

    年轻时,周兴觉得自己是一把神剑,北逐溃元,南平土司,鼓励农商,繁兴百业;丝毫没有辜负高皇帝的临终托付,把大周从刚建国的凋敝之中,带到如今四海升平的繁荣局面。

    在政治上,他更是大刀阔斧,规范制度,提拔新人,笼络贵族,减免赋税;真正做到了一名中兴之主,能做的一切努力。

    朝廷官员,士林贤达,也将她比喻成文景之君,大周奠基之帝。

    可到了周兴这般花甲年岁,这具逐渐腐朽的身体,已然越来越跟不上他内心潜藏的雄心了。

    几年前,周兴害了一场大病,那般随时撒手人寰的感觉,让他隐隐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不得不,带着深深无奈,将手中权利交给他二子周棠,自己腿举龙首宫,书写迟暮的苍凉。

    可随着时间推移,病情居然神奇好转。

    直至下了地,周兴那颗躁动几十年的心,又开始渐渐复苏。很快,他利用自己巨大的威望,轻而易举把帝国权利再次抓到手中。

    如此,他方才感到心安。

    毕竟,玄武门旧事,依旧历历在目!

    失去权利那段时间,是周兴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年纪大了,人变得更加敏感!

    周围人,周围事,都在无形中发生微妙变化。

    陛下下了什么旨意,陛下得到什么珍玩,陛下提拔了哪位心腹,陛下宠爱了哪位妃嫔.......

    看着聚焦在自己身上所有关注,都被儿子完美的继承。自己却像下水道中的老鼠一般,拖着残破的身子,被所有遗忘,周兴不可容忍!

    如今,一切似乎又重回正轨,他周兴再次站在权利的顶峰。

    周兴,不想让几年前旧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