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守塔人（8）
总之，杰克没有写自己是怎么挺过那必死的局面的——这让何曼着实恼火，他愿意用大量的篇幅去写一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你是大地澄澈的装点，也预示着唯一繁华的春天”之类的废话，也甚至不愿用一行字写下怎么应对那道声音……
不对，杰克有写下方法！
何曼眼前一亮，那不就是生活区的【灯塔管理员守则】么。
五个不要两个要。
不要上灯塔，不要下海，不要相信有第三个人，不要夜晚外出，以及不要想象海怪。
要杀海鸟，要信神。
何曼记性不太好，害怕关键时刻记错把自己整死，因此就把【灯塔管理员守则】誊写了一遍，随身带着。
果然，杰克的日记翻过一页，何曼就找到了相关的描述。
从那天起，各种各样的怪事纷纷找来。好几次，我身陷险境，如此几番，我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毋宁说是守则吧，只要遵循守则，就不会有事！
经典不会有事。
首先关于灯塔，杰克猜想，灯塔的作用不只是驱逐黑暗，给过往的船只照明，它还有能抑制狂乱的作用，在灯塔的灯光照耀下，黑暗是难以侵入的，那些声音也不会影响到人。
海洋是绝对危险的！这就是那个存在所盘踞的地方，海水就像是祂的触须，人一旦进入就会被祂感知到，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杰克的办法是停止捕鱼，只吃腌制食物。
后三个不要可以连起来看。
罗伯特时常顶着一头恶臭的海草出现在礁石上的各个角落，把杰克吓得半死。
吓多了也就那回事，反正他进不来，杰克干脆也就不出门——别说夜晚了，白天也很少出去，硬要出门的话就推上独轮车去食物储藏地，把吃喝一口气全搬回来，然后罗伯特也就只能每天隔着窗玻璃望洋兴叹，喉咙都喊破了也进不来。
过了两三天，杰克就可以对眼前散发着腥臭味的尸体熟视无睹了。
至于想象海怪？杰克自称他的XP还没有超前到这种地步，想不了一点，所以也没什么事。
看到这里，何曼都佩服起杰克的胆量，可能在这个逼心里，穷比鬼可怕多了吧。
两个要：要杀海鸟，要信上帝。
信上帝这个尚且说得通，很多水手都有宗教信仰，这是常年漂泊在外必须的精神寄托。
作为造反的，何曼也有宗教信仰，他也信上帝——昊天上帝——造反失败后就不信了。
关于信仰这里，杰克写了个什么：
如若三倍恐惧的苍白死亡/
能够使海洋侵蚀我们的床/
那上帝听到波涛滚滚/
会不会屈尊拯救哀求的灵魂
何曼没看明白，但从最后两句所谓的诗里也许能看出……杰克很恐惧。
哀求的灵魂……是在说他自己吗？
纵然一个人再铁骨铮铮，孤独与未知的恐惧足以将他逼疯，因此不得不向上帝求助。
而关于海鸥，杰克只写了：海鸥是不详的象征，是恶魔的使者，见到后务必要杀死！！
这一段和【手册】里“此地的海鸥太多了，为了生态系统健康，鼓励管理员杀死海鸟，改善伙食”的要求差不多，但动机就差太远了。
何曼努力盘着灰太狼的头，都快把它的头盘秃了，感觉智商开始占领高地。
“其他的规则都是基于杰克遭遇了危险的前提下设计出来的，都有一定的合理性。”
“唯独这个海鸟……”
“前文根本就没有提到过，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这家伙为什么对海鸟有这么大仇恨。”
前面没有任何铺垫，何曼很难相信这个论点。他总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的视角应该放远一点。
规则是杰克制定的，杰克一定遵守，但从结果来推，严格遵守规则且意志坚定的杰克已经死掉了。
这说明什么？
规则中有一条或者数条根本就是假的！
假规则的作用就是将人推向深渊，毋庸置疑。
“杀死海鸟这一条，也许是假规则，我想真正的规则应该是……不要杀死海鸟才对。”
何曼回想起自己两次见到海鸥的场景，对方虽然跋扈到令人讨厌，但确实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甚至还阴差阳错救了自己。
也许，正是因为每次灾厄发生都有海鸥的身影，杰克才会误以为海鸥是恶魔的化身，杀死了海鸥，这才触发了死路。
这样一想，似乎合理了一些。
想到这里，何曼也不禁感叹自己的头铁，在对任务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反其道而行之，专挑一些禁忌去做。他突然想，如果这是一部恐怖电影，自己这种人也许第一个就领盒饭了吧。
日记剩下的部分不多了，总之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勇敢水手不怕困难之类的心灵鸡汤，但这些干瘪的文字无法掩饰恐惧的蔓延。
好在补给船还有一周就到来了，已经熬过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两天了，到时候就可以离开这座该死的岛了。
但看得出来，杰克这时候已经精神濒临崩溃了。
日记本上的字迹变得狂乱，有时候整页只有几个单词，字迹歪歪扭扭，如章鱼的触须一般，墨迹怪诞地延申在笔记本的整页。
“怎么会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得以沦落至此！”
“他们都来了，今夜风雨交加……罗伯特，塞壬，鹰身女妖，奸笑着的女巫，还有海洋中的祂……”
“还有三天，三天我就自由了。”
“最后一晚，风雨停了，因此罗伯特的敲门声更加可惧，我……我畏惧了。”
“我现在蜷缩在灯塔的顶层，企图用灯光驱散心中的恐惧，可我不明白，我忘记了什么……”
“四十年前我跟随船队驶过了死亡水域，当年的情形和现在如出一辙，一样危险，我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呢……”
“可恶，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敲门声又响起了，这一次离地七八米的窗外站着的不是罗伯特，而是我的茉莉。”
“茉莉来了，有她在，我不会寂寞。”
“呵呵呵呵呵……傻逼东西，你也配骗我开门？”
“茉莉死了三十多年，我甚至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
“呵呵呵，海里的那个东西，你战胜不了我的！”
“我可是驶过死亡水域的老水手！”
“我先前收到电报，补给船马上就到，你留不住我的。”
“我的生命，只属于上帝，呵呵呵呵呵……”
“船来了，告辞！”
日志并非戛然而止。
何曼再翻过一页，日期是在杰克走后的第二天，已经离开的他不知何故又返回此地，并写下：
我明白了，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我选择留下，留在灯塔。
上帝听到波涛滚滚
会不会屈尊拯救我这哀求的灵魂？
何曼看着杰克铁骨铮铮的尸体，叹了口气。
看来上帝没有听到你的祈祷，又或许他听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对，杰克有写下方法！
何曼眼前一亮，那不就是生活区的【灯塔管理员守则】么。
五个不要两个要。
不要上灯塔，不要下海，不要相信有第三个人，不要夜晚外出，以及不要想象海怪。
要杀海鸟，要信神。
何曼记性不太好，害怕关键时刻记错把自己整死，因此就把【灯塔管理员守则】誊写了一遍，随身带着。
果然，杰克的日记翻过一页，何曼就找到了相关的描述。
从那天起，各种各样的怪事纷纷找来。好几次，我身陷险境，如此几番，我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毋宁说是守则吧，只要遵循守则，就不会有事！
经典不会有事。
首先关于灯塔，杰克猜想，灯塔的作用不只是驱逐黑暗，给过往的船只照明，它还有能抑制狂乱的作用，在灯塔的灯光照耀下，黑暗是难以侵入的，那些声音也不会影响到人。
海洋是绝对危险的！这就是那个存在所盘踞的地方，海水就像是祂的触须，人一旦进入就会被祂感知到，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杰克的办法是停止捕鱼，只吃腌制食物。
后三个不要可以连起来看。
罗伯特时常顶着一头恶臭的海草出现在礁石上的各个角落，把杰克吓得半死。
吓多了也就那回事，反正他进不来，杰克干脆也就不出门——别说夜晚了，白天也很少出去，硬要出门的话就推上独轮车去食物储藏地，把吃喝一口气全搬回来，然后罗伯特也就只能每天隔着窗玻璃望洋兴叹，喉咙都喊破了也进不来。
过了两三天，杰克就可以对眼前散发着腥臭味的尸体熟视无睹了。
至于想象海怪？杰克自称他的XP还没有超前到这种地步，想不了一点，所以也没什么事。
看到这里，何曼都佩服起杰克的胆量，可能在这个逼心里，穷比鬼可怕多了吧。
两个要：要杀海鸟，要信上帝。
信上帝这个尚且说得通，很多水手都有宗教信仰，这是常年漂泊在外必须的精神寄托。
作为造反的，何曼也有宗教信仰，他也信上帝——昊天上帝——造反失败后就不信了。
关于信仰这里，杰克写了个什么：
如若三倍恐惧的苍白死亡/
能够使海洋侵蚀我们的床/
那上帝听到波涛滚滚/
会不会屈尊拯救哀求的灵魂
何曼没看明白，但从最后两句所谓的诗里也许能看出……杰克很恐惧。
哀求的灵魂……是在说他自己吗？
纵然一个人再铁骨铮铮，孤独与未知的恐惧足以将他逼疯，因此不得不向上帝求助。
而关于海鸥，杰克只写了：海鸥是不详的象征，是恶魔的使者，见到后务必要杀死！！
这一段和【手册】里“此地的海鸥太多了，为了生态系统健康，鼓励管理员杀死海鸟，改善伙食”的要求差不多，但动机就差太远了。
何曼努力盘着灰太狼的头，都快把它的头盘秃了，感觉智商开始占领高地。
“其他的规则都是基于杰克遭遇了危险的前提下设计出来的，都有一定的合理性。”
“唯独这个海鸟……”
“前文根本就没有提到过，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这家伙为什么对海鸟有这么大仇恨。”
前面没有任何铺垫，何曼很难相信这个论点。他总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的视角应该放远一点。
规则是杰克制定的，杰克一定遵守，但从结果来推，严格遵守规则且意志坚定的杰克已经死掉了。
这说明什么？
规则中有一条或者数条根本就是假的！
假规则的作用就是将人推向深渊，毋庸置疑。
“杀死海鸟这一条，也许是假规则，我想真正的规则应该是……不要杀死海鸟才对。”
何曼回想起自己两次见到海鸥的场景，对方虽然跋扈到令人讨厌，但确实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甚至还阴差阳错救了自己。
也许，正是因为每次灾厄发生都有海鸥的身影，杰克才会误以为海鸥是恶魔的化身，杀死了海鸥，这才触发了死路。
这样一想，似乎合理了一些。
想到这里，何曼也不禁感叹自己的头铁，在对任务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反其道而行之，专挑一些禁忌去做。他突然想，如果这是一部恐怖电影，自己这种人也许第一个就领盒饭了吧。
日记剩下的部分不多了，总之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勇敢水手不怕困难之类的心灵鸡汤，但这些干瘪的文字无法掩饰恐惧的蔓延。
好在补给船还有一周就到来了，已经熬过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两天了，到时候就可以离开这座该死的岛了。
但看得出来，杰克这时候已经精神濒临崩溃了。
日记本上的字迹变得狂乱，有时候整页只有几个单词，字迹歪歪扭扭，如章鱼的触须一般，墨迹怪诞地延申在笔记本的整页。
“怎么会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得以沦落至此！”
“他们都来了，今夜风雨交加……罗伯特，塞壬，鹰身女妖，奸笑着的女巫，还有海洋中的祂……”
“还有三天，三天我就自由了。”
“最后一晚，风雨停了，因此罗伯特的敲门声更加可惧，我……我畏惧了。”
“我现在蜷缩在灯塔的顶层，企图用灯光驱散心中的恐惧，可我不明白，我忘记了什么……”
“四十年前我跟随船队驶过了死亡水域，当年的情形和现在如出一辙，一样危险，我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呢……”
“可恶，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敲门声又响起了，这一次离地七八米的窗外站着的不是罗伯特，而是我的茉莉。”
“茉莉来了，有她在，我不会寂寞。”
“呵呵呵呵呵……傻逼东西，你也配骗我开门？”
“茉莉死了三十多年，我甚至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
“呵呵呵，海里的那个东西，你战胜不了我的！”
“我可是驶过死亡水域的老水手！”
“我先前收到电报，补给船马上就到，你留不住我的。”
“我的生命，只属于上帝，呵呵呵呵呵……”
“船来了，告辞！”
日志并非戛然而止。
何曼再翻过一页，日期是在杰克走后的第二天，已经离开的他不知何故又返回此地，并写下：
我明白了，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我选择留下，留在灯塔。
上帝听到波涛滚滚
会不会屈尊拯救我这哀求的灵魂？
何曼看着杰克铁骨铮铮的尸体，叹了口气。
看来上帝没有听到你的祈祷，又或许他听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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