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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苦心

    雍王府

    “王爷,有消息了。”

    王府的总管符安快步走了进来,恭敬的朝柳承雍说了一声,

    柳承雍没有回应,帘幕之后,香晕袅袅,手中提笔挥毫,不动如山,专心一处,

    符安候在门外,他知道自家王爷写字时不喜打扰。

    半盏茶后,柳承雍缓缓收笔,看着浮于纸上的痕迹,眉目一皱,有些不满意,

    唰!

    走出来后,柳承雍擦了擦手,淡淡的道:

    “查的如何?”

    那日上朝,王柏章的行为自然令他很是不爽,他本以为自己暗示的很明显了,没想到他竟不识时务

    莫不是以为一个大理寺卿的身份,便有了在他面前目中无人的资格?

    不过为了谨慎,还是让人去查清楚其中的原委。

    “额...”符安眼神有些犹豫,神色间竟有些忌惮,支支吾吾的令正要喝茶的柳承雍一愣,他最是讨厌这种卖关子的行为,略带不满的道:

    “到底怎么回事?”

    见自家王爷生气,符安也不敢隐瞒,只好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王爷,据下人打探,王柏章那日接到您的信物之后,没多久又接到了苏丞的信物....”

    “外公?”柳承雍先是一讶,后眉目又变得柔和,

    “没想到外公竟也出手了,恩...倒也是情理之中。”

    一旦他成功入主东宫,外公少丞的位置只会愈加稳固,甚至以后,未必不能再进一步,担任太丞,毕竟当今这位太丞年纪已然不小了,

    “然后呢?”

    柳承雍继续问道,如果仅仅是此事,借那王柏章一百个胆子,只怕也不敢同时忤逆外公和他的意思,

    “王爷明鉴,当天还有一人拜访大理寺,据说,王柏章甚至亲自出门迎接,十分重视!”

    “哦?有意思了。何人有这么大的面子,那王柏章可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辈啊。”柳承雍诧异了,

    他明白,重点就在这个人身上,究竟是谁,竟比他和外公加起来的分量还重?

    莫不是那六人中的其他五人亲自登门?

    想到这,柳承雍眼神一凝,这五人中,除了那位年事已高的穆老太丞和姓孔的那个老匹夫有些交情外,其他几人可从来都没什么来往啊,

    而那位老太丞终日养病,只怕没什么心思关注此事,那会是何人?

    就在柳承雍猜测着那人身份时,符安突然口出惊人,

    “据旁边路人说,当日并无显赫贵人登门,上门的那人不过是一身仆人打扮。”

    “不可能!朝堂中怎会有这般人?”

    柳承雍摇着头冷笑一声,断然否决,他还以为是谁亲自上门,谁料竟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让王柏章亲自出门迎候,

    那毕竟是大理寺卿,堂堂正二品,虽然不在他眼中,可也算是朝堂支柱重臣啊,

    符安听闻,苦不堪言,当时他也以为是那人记错了,可后面一打探,才后知后觉,还真有这么一位人存在,

    “回王爷,属下派人追查那人的身份,最后发现,他回了......”

    “去了哪里,快说!”见符安不似开玩笑,柳承雍第一次急了,

    符安一咬牙,快声说道:“去了熠阳王府!”

    哐!

    “什么!”

    熠阳王府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柳承雍脑海中回荡,手中端着的茶杯也在一瞬间滑落,实在是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怎...怎么会是......,不可能啊,他...他怎么会干涉这件事......”

    “难道?”

    无数的猜想在柳承雍心中诞生,然后又一一被排除,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柳承雍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目露思索,额头紧皱,

    在他心中,那位虽然已经闭门不出六年了,就连城中的人似乎都快忘了靖国还有这位特殊的存在,

    若是大伯父没有那件事,只怕他会没有丝毫意外的登上那个位置吧,

    即便如今他已经成为了皇子,俩人的身份仿佛调换了一般,可他始终还记得自己父皇还是皇子时,话里话外对那个人的推崇。

    “王爷,那位会不会只是恰好想救孔家一命,毕竟当年他的父王和这太傅......”符安在一旁小声猜测着,

    柳承雍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注意,六年不出手,偏偏在这个时候,真的只是一种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

    毕竟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可是他啊!

    如果只是念在往日的情分相救孔家一命倒没什么,他不在乎,可如果是后者,那就有些可怕了。

    虽然许多年不见了,但那个人给他的印象和恐惧早已深深的融在了骨子里,甚至不仅仅是他,几乎这一带所有的皇子、世子,只怕都是如此,

    生子当如柳熠阳,这个独树一帜的名字,尤其是随便玩笑的?

    沉吟了半天,柳承雍眼中的担忧和忌惮消减了一点,朝符安道:

    “你悄悄的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注意,不要留下痕迹。”

    “王爷您的意思是?”

    “既然摸不清楚路子,不如将水搅浑一些,说不定更能看清这泥潭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柳承雍眼神深邃,寒光冷冽,

    “是。”

    “慢着!”

    符安说着就要离开,却又被柳承雍呵住,只见其揉了揉眉心,又道:

    “安排一下,先去一趟皇宫,再去一趟苏府。”

    这么大的事,只怕母妃和外公都还不清楚,得同他们商量一二,如果那位真有意,恐怕得早做打算了!

    “是!”

    ......

    熠阳王府,

    一处亭子旁,柳熠阳正看着一本古籍,是一位游行诸国的行者所作,其中所记载的景物、风土人情,倒是和他一些印象不谋而合,其中也有些新奇的地方,甚至是他所不曾听闻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啊!”

    感慨一声,柳熠阳伸了伸懒腰,这时,惜风走了进来,带起一阵芬芳,

    “公子,他动了。”

    没头没尾的话,令柳熠阳眼神一黯,暗道一声可惜了,

    随后漠然的点了点头,扭头看着湖中的鱼儿,似是受了什么惊扰一般,四处游窜,其实海面风平浪静,

    “公子似乎对这位殿下并不满意?”惜风小声问道,

    这是她的猜测,否则如何解释公子让人去监视那位雍王的一举一动?

    “倒也谈不上满不满意,只不过,靖国的未来交到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手中,非是益事。”

    “可是陛下似乎很满意。”

    “那倒未必,有时候表面上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柳承雍眼神深邃了许多,目光彷佛穿透的湖面,看到了里面沉寂的流沙。

    惜风:???

    看着公子又在和她打哑谜,惜风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公子,青山说孔家男丁已经押送到教廷司了,他会照顾好的。”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教廷司的司使竟然是熠阳王府的人,可以看出,熠阳王府这些年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看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做。

    “恩。”柳熠阳点了点头,道:“让他把握好分寸。”

    “恩,只是公子,既然要帮孔家,为何不干脆让青山找一些理由让那些人立些功劳,也可减轻些处罚,早些团聚不好吗?”

    惜风有些不解,既然选择帮衬,一帮到底不是更好,何必这样费时费力?

    柳熠阳轻笑一声,反问道:“风姐你可了解过孔家这一辈的人是和秉性?”

    惜风闻言,脑中想了想,回应道:“孔家的老大,本性淳朴,才华有一些,但胸无大志,难堪造就。

    老三体弱多病,性格软弱无用,没有主见,且有时候显得死脑筋,迂腐,幸运的是还好有个精明些的夫人帮衬,

    老四倒是一个才思敏捷的,本性良善,算是个可造就的人才,只是沉迷于商贾之道,即便撑起一家的富裕,但却没有明白,没有实力守护的钱财就像无根的浮萍。”

    柳熠阳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孔老一生辛劳,为国为民,选贤举能,只可惜他的几个孩子都是...这般情况,

    你再说说这第三代如何?”

    惜风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怎么就突然和这扯上关系了,好在她专门做了些功课,徐徐道:

    “孔家第三代人丁倒是兴旺些,老大孔令言有一子一女,其中长女便是那位孔玥了,聪明果敢,慧智兰心,端庄沉稳,再加上小时候长期受老太傅熏陶,除了容貌一般之外,倒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

    听到这,柳熠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莫名一笑,令惜风十分不解,不过他很快又收敛起来,只听继续道:

    “老大的儿子孔先文要比孔玥小两岁,从小经族学教导,虽早已成年,可无心入仕,只能说文不成武不就,终日仗着太傅的面子,和京城狐朋狗友流连于酒肆之中,沉迷于浪荡花丛!”

    说到这,惜风心中不难升起鄙夷之情,想孔老太傅何等人物,竟会有如此不孝子孙,真是丢了祖宗声明!

    “老三有两女一子,大女儿孔潇,今年十六岁,待字闺中,擅长琴画,有京城才女之称,只是性格高傲孤僻,为人极难相处;而小女儿孔慈,今年六岁.....

    唯一的儿子孔先德倒不像孔先文那般不堪,近几年也算专心苦读经史子集,只可惜,科举年年不中,至今赋闲在家,以后...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至于老四大女儿孔觅,今年不过七岁半,夫人孟氏刚不久生下一个儿子,还在襁褓之中,老太傅为其取名孔先明......

    总而言之,孔家这一辈除了孔玥和那位孔潇还算出众些之外,其他人.......”

    惜风叹了口气,当时在查询孔家资料的时候,她都为老太傅感到惋惜,别的世家门阀,虽然也有一些不成器的,但也不至于像孔家这般,要么是孩子太小,要么就是男子不成器,

    最后还要靠女孩子家撑撑门面。

    “是啊,余者碌碌,风姐你想想,即便孔老没有因为此事而入狱,一旦他辞官或者仙去,这孔家的下场会如何?”柳熠阳加重了几分语气,发人深思,

    “这...只怕京城里的一些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吧。”

    惜风蓦然了,太傅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刚正不阿的诤臣自古都要承受的更多,更凶险啊。

    柳熠阳这时转过身,很认真的道:“所以,才要让他们知道以往的辉煌岁月,是孔老替他们负重前行,

    要让他们知道,命运的决定权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无惧风雨!

    而眼下,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惜风闻言,眼睛一亮,终于明白自家公子的良苦用心,心中不由得感慨,这孔家,是怎样的幸运啊......

    “对了,孔老的流放之刑何时开始?”柳熠阳问道,

    “十日后!”

    “去安排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