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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哈怂!

    “大父,咱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东边,我想去拜谒孔子。”

    “孔子不是早就去世了么……对了大父,皇帝送给您的马车真好看,咱们为什么不乘坐远游?那多威风!”

    “坐得高,不一定看得远。”

    “大父,您是太子的老师,您打过他手心吗?”

    “没打过。”

    “为什么不打啊?孙女看他贼头鼠目的,一定不是个好学生,您就应该打他手心!”

    “临!你要记住,这人的双手啊,它们是用来劳作的,翻书的,写字的,服侍亲人长辈吃饭喝水的,最是辛劳,轻易不要虐待人的双手。”

    “好了好了,记下了。”

    “所以啊,大父揍他的屁股!”

    “……”

    寒风瑟瑟,疾风劲草。

    天欲雪。

    长安城外的黄泥大道上,一架简陋牛车吱扭扭的向前行驶,甚为孤单。

    车篷里,白发苍苍的石庆掀开车帘,出神的望着道路两旁的田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孙女闲谈,如一名普通的农夫,恬淡,慈祥而睿智。

    埋头读书、做官几十载,第一次出门乘坐普通牛车,第一次出门不带书卷,第一次俯身下去,看一看这座天下,看一看人间,感觉真好啊。

    “太子是个贤人,前途无量,”石庆感慨一句,“旁人看他,要么以为太子之尊,要么看他顽劣不堪。”

    “实际上,大家都看走眼了。”

    “一个关心农耕稼穑的太子,一个怜悯百姓疾苦的太子,一个知进退、懂变通的太子,对我大汉而言,是多么的难得啊。”

    身边的女童‘嘁’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身为太子,生于帝王之家,关心农耕稼穑、怜悯百姓疾苦,这不是他们的本分么?”

    “不学无术,顽皮捣蛋,嘁!”

    石庆呵呵一笑,伸手揉一揉孙女的发髻,刚要开口训诫几句,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

    同时,还夹杂着一声声战马的嘶鸣。

    “大父,后面有人来了。”

    女童掀开车帘,探头出去向后张望一眼,不禁失声惊呼:“大父,是太子!他竟然独自骑马追上来啦!”

    听了孙女的惊呼,石庆好一阵愕然:“太子、独自骑马追上来了?”

    女童的半个身子探出车篷,半眯着眼,很认真的观察着追上来的太子殿下,低声笑骂:“大父,看他的脸都快吓白了,哈哈哈,堂堂男儿汉,竟然不会骑马?”

    “哈哈哈,真是要笑死个人了!”

    “大父您看,他快要掉下去了,哈哈哈……”

    石庆侧耳倾听着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以及那十分暴躁的战马嘶鸣之声,却早已大惊失色:“快,快停车!”

    “战马失控了!”

    “太子年幼,他还不曾学过骑射之术啊!”

    “唉,都是老夫的过错,只是一味地逼着他背诵没什么用处的诗文,却不曾教过他剑法、骑射和兵法……”

    糟老头子口中唠唠叨叨,废话连篇,他的身法动作却甚是敏捷,不等车夫停下牛车,一把掀开车帘,一跃而下,迎着狂奔而来的战马便奔跑了过去。

    “太子!”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石庆年过六旬,按照汉帝国眼下不超过39岁的平均寿命来说,可算是半个‘国宝’了。

    可就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身手竟十分了得,只见他大步流星的向前狂奔十几步,伸手便挽住了战马的缰绳。

    ‘唏律律’一声长鸣。

    石庆挽住缰绳,手上猛的一使力,低声暴喝一声‘站住’;不料,那战马嘴角吃痛,竟然更加狂怒勃发,骤然向旁边的田野上纵跃而去。

    石庆足不沾地的向前疾冲二十几步,抓住缰绳的手上再次使力,并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紧贴上去,就像一片黏糊糊的泥巴,死死的粘在战马的身上。

    “吁————”

    “吁吁!”

    足足七八个呼吸后,受惊的战马终于被制服,慢慢停了下来,四只蹄子犹在地上‘当当当’的敲个不停,看上去还是很暴躁。

    石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颗苍白老头,热气蒸腾,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珠子。

    太悬了!

    也太胡闹了!

    谁让太子殿下单独骑马的?简直太过分了,回头老夫一定要骂死他!

    不,得用拐棍捣他的额头,打折他的狗腿!

    “太子!”

    直到完全控制住发狂受惊的烈马,石庆方才惊魂未定的转头,凶巴巴的看向刘据,厉声怒吼:“谁让你单独骑马的?啊?是不是刘彻!”

    “看老夫回头不捣他几拐棍!”

    “当了皇帝就了不起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不就是当年的刘彘长大了吗?还反了天了!”

    “……”

    看着须发皆张、怒不可遏的老师想揍刘彻,刘据心中大爽,哈哈大笑:“太傅,壮哉!”

    石庆没好气的问道:“你自己没事吧?”

    刘据其实早就吓个半死,心中老后悔了,嘴上却还在硬撑:“孤能有何事?太傅啊,孤正在降服红鬃烈马呢,咋就被您给拦下了?

    您可不知道啊。

    这匹战马的脾气不好,孤看着生气,只能亲自上阵,正打算使一些手段降服这家伙呢,结果,让太傅您给打扰了……”

    石庆瞅着刘据的小脸煞白,偏生还在吹牛逼的模样,本来很生气的糟老头子,却突然不生气了。

    这个小魂淡!

    老夫真想一拐棍捣你嘴上,看看你再胡说八道?

    这竖子,亏得老夫尊您为儒家大贤、大汉未来的小圣人,结果,就这?

    这竖子,还真是刘彘的亲儿子,瞧这眉眼,瞧这大言不惭的嘴脸,一模一样的哈怂!

    “太子,咱不是已经辞过行了么?怎么又追来了?”

    石庆一把将刘据从马背上提下来,板着脸,故意训斥:“你身为太子殿下,身系江山社稷之前途安危,为何如此自轻自贱,冒此风险?”

    刘据使劲搓几下脸颊,好让之前吓得煞白的脸色恢复正常,十分动情的说道:“这不是舍不得老师么。”

    石庆好一阵感动,满头白发登时便有些骚动、凌乱,在瑟瑟寒风中,他躬身施礼:“石庆谢过太子殿下。”

    老爷子的眼眶,莫名就湿润了。

    士为知己者死。

    一个读书人,一辈子所求者为何?可不就是如此,能有一位慧眼如炬的君王请他为东席嘉宾,好让他悉心教导大汉未来的皇帝么?

    可不就是如此,能有一名天资聪慧、知寒问暖、情深意切、心心相印、相依为命的……学生…嗯?

    熟料,还不等石庆感动完,刘据一句话,就让糟老头子再次破防了:“太傅啊,您孙女叫什么名字?”

    石庆呆了呆,刚要开口说话。

    刘据紧接着笑问:“孤抄了一句千古名诗,想送给她,太傅,您觉得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