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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刘据要去太学读书,自然是一件极为隐秘之事,知晓者,不过寥寥数人。

    毕竟,太子乃国之储君,安全最要紧。

    故而,刘据只能乘坐一辆普通马车,带着唯一的‘书童’,悄咪咪出了公车司马门,前往长安城南的太学。

    至于说,皇帝究竟派了多少绣衣使者暗中保护,那就不得而知了。

    冬天的长安城极冷,加上前几日落了一场雪,太阳一出来,冰雪融化,就更是冷得增怂。

    大街上行人无几。

    偶尔遇到一辆牛车、马车,那些御者用羊皮裘裹了头脸,看不清眉目;车厢里的贵人,自然也包裹严实,几乎没人会轻易掀开车帘。

    刘据却不然…能自由出入皇宫,对他这位‘大汉逆子’来说,简直天赐良机啊。

    与大农令、少府内帑之间的‘斗争’,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正家父汉武帝,就算闹出什么乱子,也有暴躁老父亲帮忙擦屁股。

    此番出笼,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招揽人才。

    听说,霍光已经来长安城了,就住在他同父异母的兄长霍去病府上,这几日便去寻他;张汤的小儿子张安世,一边在家里读书,一边帮他大母纺线舂米做家务;对了,还有个金日磾……

    太学里人多眼杂,不好行事,本逆子是不是需要在长安城里置办一座院落府邸,好让群贤有个落脚之地?

    院子好办,反正曹襄表兄有钱,骗一些就是了。

    唯一的麻烦是皇帝眼线、廷尉府爪牙,嗯,执金吾也不容小觑,作为长安城的‘片警’,那些家伙才叫一个凶残。

    不过,万事开头难,只怕有心人。

    凭着上一辈子十三年‘特务营老兵’的经验和手段,真想避开他人耳目,刘据其实还挺有信心……

    想到得意处,他干脆钻出马车,就站在半截铁塔般的马夫兼书童的身边,咧嘴笑问:“石梁叔,最近过得怎么样?”

    “太子,我过得很好。”石梁瓮声瓮气答道。

    半截铁塔般的‘书童’,自然便是石庆的小儿子,石梁。

    自从一个月前,因为太子刘据不愿踩着他的肩头上马,这位‘石梁叔’便铁了心的跟了太子,并成为刘据的第一位‘太子舍人’。

    “过得很好?不见得吧,”刘据瞅一眼石梁,“大冬天的,你就穿一身麻衣,一双草鞋,不冷?”

    石梁:“太子,不太冷。”

    不太冷,说明还是冷……刘据随手递过去一块金饼:“等会儿便去买一件羊皮袄吧,再买一双靴子,再怎么说,你现在是我的书童,不能太寒酸啊。”

    石梁接过金饼,看都不看一眼便放入怀中:“好。”

    刘据一看就知道,得,这一块金饼又打水漂了。

    这个石梁,怎么说呢,跟他父亲石庆简直就是两个极端,那个糟老头子出身名门贵族,锦衣玉食,光是妻妾就三四十个,儿女成群,妥妥的人生大赢家。

    石梁则完全相反,九尺男儿,力大无穷,剑法极高,偏生一颗心软得不行,只要看见有人贫病难活,往往会倾其所有的帮助,以至于,他自己却十分的贫困潦倒。

    这一点,都怪石庆那个糟老头子。

    他自己是儒家,讲究‘食不厌精、烩不厌细’,讲究‘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从不亏待自己的口腹之欲。

    结果,他却把自己最小的儿子,硬生生给教育成了‘墨家门徒’……

    ……

    大半个时辰后,刘据终于抵达城南的太学。

    “太子殿下,您来啦。”

    刚来到太学门口,刘据还没下车,便有一名中年儒生快步迎接上来:“太学经学博士、祭酒吕步舒,见过太子!”

    原来是董仲舒的学生啊。

    眼瞅着这位又高又瘦、表情严肃的‘儒家大贤’,刘据心中一乐,咧嘴笑道:“吕先生亲自出迎,孤实不敢当啊。”

    吕步舒拱手,道:“太子殿下能来太学读书,乃太学荣耀,本当由太学博士、学生夹道而迎,怎奈陛下密旨,不得张扬,便只能从简行事,还请太子殿下勿怪。”

    刘据哈哈大笑,活动一下筋骨,道:“吕先生言重了。”

    吕步舒后退两步,作势相邀:“太子,请!”

    刘据跳下马车,在吕步舒的带领下,进了太学大门,沿着一条十分宽敞的大道,迳直向深处一片亭台楼阁而去。

    一路漫步而行,时不时与吕步舒博士闲谈请教几句,刘据的心情不错。

    对于董仲舒的门人子弟,刘据心中并无好感,不过,对这位吕步舒却有所不同,不说是青睐有加吧,但也是另眼高看。

    听石庆说过,这个吕生的学问一般,但人品还行,因为他骂过自己的老师董仲舒,斥责‘天人感应篇’纯属胡说八道,牵强附会。

    刘据还听说,为此,董仲舒有一次回长安城‘述职’,追着这个‘孽徒’打了好几条街,最后没追上,只好写了几篇文章骂他……

    大汉逆子,对上‘儒家孽徒’,简直是天合之作,对对胡啊。

    “太子殿下,明德馆到了。”

    在一片青砖瓦舍的院落门口,吕步舒拱一拱手,道:“太子,这一片院落便是明德馆,是太学生的宿舍,您的房号是甲字三号馆。”

    然后,这位‘儒家孽徒’讲说一遍宿舍的‘舍规’,无外乎不得打架斗殴,不得夜不归宿,不得聚斗、聚饮、聚赌,不得收留外人借宿,不得带青楼勾栏小妇人入内、留宿……

    零零总总,也就二三十条吧。

    刘据摆摆手,笑道:“这些规矩,我都晓得了。”

    言毕,他便要转身进院门,却又被吕步舒叫住了:“太子殿下,陛下严旨,您来太学读书之事,不得轻易泄露、张扬……”

    刘据回头:“所以呢?”

    吕步舒正色道:“所以,太子殿下以后便是刘据刘公子,而且,不得逃学、逃课,否则,便与其他学生一般,受到惩处。”

    “此外,太学乃读书做学问的地方,不得动手动脚……”

    刘据‘哦’了一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步跨入院落大门,便去寻找他的‘甲字三号’宿舍了。

    大汉太学,不就是后世的‘清北’嘛,大家都是文化人,怎么会动手动脚?

    这个吕步舒,估计让他老师董仲舒给吓破了胆,真是杞人忧天……

    ……

    望着大摇大摆走进‘明德馆’的太子刘据,博士吕步舒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遮掩的疲惫和担忧,忍不住嘀咕一句:

    “千万别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