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通风大圣终尤在，吾于人间慰精魂。
孙大圣见猕猴王在这般大喜之时，竟又突然出手遮蔽天机，不解其意，问道：
“五哥，怎地又……”
那猕猴王好容易收了面上喜色，拉着孙大圣回了石桌坐下，神色凝重道：
“老七，你这边的佛家之路，如今有了如来宣教天下，便是为咱妖族闯了出来！”
“既如此，咱们妖族下一步，便是三界之根本，人间之所在了！”
大圣惊道：“五哥，怎地这般着急？”
猕猴王眼中带了半分惆怅之意，一声长叹道：“老七啊，如何不急……”
孙大圣见猕猴王如此神态，心里忽地隐隐起了些不详之感。
皱起眉头，运圣佛大神通，将那火眼金睛连转不停，凝视在猕猴王身上！
片刻之后，居然发现那猕猴王，有些神魂不稳之兆！
大圣惊得一把抓起猕猴王手臂，疾声问道：
“五哥！！！你！！！你的神魂……”
猕猴王摇头苦笑：“我便知道，终究也是瞒你不过。”
他举杯痛饮了一口，轻声言说：
“当初六耳出走，我与他都知道，你若不当着如来面前杖杀了他，那如来眼里，你终究是‘二心搅乱，一体难修’，成不得正果，做不了佛陀。”
“可六耳终究是我的亲弟弟！再是为了妖族大义，落得那般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的下场，我也实在难以接受！”
“于是，我在暗处运了自家本命神通，将我的一魂一魄，运起风术，与六耳精魂合在一起。”
“此事，我连六耳也瞒过了。”
“之后，你和六耳在如来与漫天神佛面前，做下那般好戏！”
“所有人只当你心坚意定，却没想到，当时我亦在场，就在那六耳尸身之上，遮蔽天机，留下了六耳魂魄的一丝！”
孙大圣一听，将双眼瞪得老大，一双猴爪止不住连连四处抓起，只觉惊喜无边，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五哥！真真是了不得的通风大圣！！！当真大胆已极！！！”
“那时节，玉帝、如来、诸天神佛与俺老孙，都在亲眼看着，可你居然能于那般境地，施展手段，保得六耳一丝神魂仍存，却再无一人知晓！”
“好手段！好手段啊！！！”
大圣好生笑了一会儿，猛地想到，若真是那般容易，以通风大圣之能，不入生死轮回，不计天道因果，又怎么会出现神魂不稳之征兆？
大圣想到此处，惊声问道：“五哥？！莫非你……”
猕猴王摇了摇头，叹道：
“我将魂魄舍出，保下六耳，自己合道于风的境界，终究还是出了破绽。自那时起，吾之道，再不完全了。”
“其后，每次遮蔽天机，或行与天道相悖之举，我便再不能如从前一般，毫不受天道之反噬……”
孙大圣闻言，知道那天道反噬的威能之强，便是通风大圣，也绝计难以消受！
可大圣心里知晓，天道反噬，乃是天地立成的规矩，改无可改！
他纵以圣佛之体，对此也是实在无法可施，不由得一时哽咽难言。
猕猴王见大圣伤神不已，微微一笑：“老七，成佛的人了，怎地还看不开。”
“我猕猴王生于这世间，早不知几万几千载。死生于我，如树上春桃，熟极而落，寻常事罢了。”
“舍不得与六耳的兄弟之情，是我修心不足。”
“吾为此乱性殒命，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猕猴王将手握在大圣手臂之上，谆谆言道：
“老七，你切记，勿需为此伤了灵明心境，失了功德，掉了佛果。”
“好好修行吧，咱们妖族将来成佛的正道，还需要你这斗战胜佛的护佑呢！”
说到此处，猕猴王以手指天，又道：
“前几日你们在那高老庄，触动天道变化之事，我亦知晓。高日月那孩子的来历与气运，玄妙至极。便是连我，都难堪透……”
猕猴王沉吟半晌，道：“我隐隐觉得，妖族将来在人间的出路，或许会着落在他的身上。”
“老七，我所剩时日不多，这便要再去人间，为我妖族，最后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大圣闻言长叹，知猕猴王心意已决，便不再行拦阻之事。
只是心里忧伤，免不了又问道：
“五哥，如今三界安定，你若强行扭转天道因果……”
猕猴王微微一笑：
“老七放心。人间之事，自有人间的规矩做法。若连这一点都不能遵守，我又谈何替妖族在人间，寻那正道出路？”
猕猴王站起身来，又化身成了来时那老者形象，轻声笑道：
“高日月那孩子，一路游游逛逛的，还得几日能到长安城。到时候，我会暗中在他身边，推上一推。”
“这人间一甲子的气运之争，王母与太阴星君那边既然有了想法，我通风大圣少不得，于其中再布上一局，替我妖族，做上一做的了。”
猕猴王说到这里，与那齐天大圣、斗战胜佛、自家的结义五弟，相视相揖，良久无语。
他二人心里都知晓，这一别之后，便是永无相见了。
离洞之前，猕猴王站定身子，看着眼前那瀑布水帘，头也不回地道：
“老七，我如今在人间的身份，唤作袁天纲。”
“待俗人袁天纲一死，这世间，便永无通风大圣了。”
言罢，朗声大笑，出洞而去。
片刻之后，花果山山巅之上，清风霁月之中，“齐天大圣”的杏黄大纛旗，再次高高升起，随风飘扬！
齐天大圣美猴王，
头戴凤翅紫金冠，
身着锁子黄金甲，
脚蹬藕丝步云履，
手执如意金箍棒，
披丈二绛红披风，
最后一次，
以一代妖族大圣佼佼之姿，
伫立山巅！！！
大圣泪流满面，
喃喃自语：
“俺天生石猴孙悟空，名号妖族‘齐天大圣’，于此地，恭送自家义兄——”
“‘通风大圣’猕猴王！”
“五哥！”
“一路走好！！！”
目光直至，千里之外！
高日月过了鹰愁涧之后，路开始变得异常难行。
巨大的石头遍布，也没个完整路走。
好容易摸索着，找到一处高地攀上，搭眼远眺，见那山型奇特，四座山峰两两矗立左右，中间一个矮矮峡谷。
高日月一拍脑袋，忽然明白，原来此处，便是当年大圣脱难之地——五指山！
那中指处的山峰，被孙大圣跳出来崩了个稀碎，就只剩下左右山峰还在，于是变成了这般样子。
连蹦带跳，连攀带绕的，到了中指的峡谷。
也是仗着如今他力气大，单靠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扒着山边巨石往上爬，比职业的攀山运动员还要强上许多，这才上得了山。
换作普通人，绕过这大山谷，怕是要多行几百里路。
坐在中指峰如今所剩的最高点，吹着迎面而来的峡谷山风。
高日月试着体验一下大圣伯伯当年的心境，再想想前生，和穿越过来的这一年时光，只觉恍如隔世。
深深吸口气，站起身来，一声长啸：
“大唐——老子来了——”
“五哥，怎地又……”
那猕猴王好容易收了面上喜色，拉着孙大圣回了石桌坐下，神色凝重道：
“老七，你这边的佛家之路，如今有了如来宣教天下，便是为咱妖族闯了出来！”
“既如此，咱们妖族下一步，便是三界之根本，人间之所在了！”
大圣惊道：“五哥，怎地这般着急？”
猕猴王眼中带了半分惆怅之意，一声长叹道：“老七啊，如何不急……”
孙大圣见猕猴王如此神态，心里忽地隐隐起了些不详之感。
皱起眉头，运圣佛大神通，将那火眼金睛连转不停，凝视在猕猴王身上！
片刻之后，居然发现那猕猴王，有些神魂不稳之兆！
大圣惊得一把抓起猕猴王手臂，疾声问道：
“五哥！！！你！！！你的神魂……”
猕猴王摇头苦笑：“我便知道，终究也是瞒你不过。”
他举杯痛饮了一口，轻声言说：
“当初六耳出走，我与他都知道，你若不当着如来面前杖杀了他，那如来眼里，你终究是‘二心搅乱，一体难修’，成不得正果，做不了佛陀。”
“可六耳终究是我的亲弟弟！再是为了妖族大义，落得那般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的下场，我也实在难以接受！”
“于是，我在暗处运了自家本命神通，将我的一魂一魄，运起风术，与六耳精魂合在一起。”
“此事，我连六耳也瞒过了。”
“之后，你和六耳在如来与漫天神佛面前，做下那般好戏！”
“所有人只当你心坚意定，却没想到，当时我亦在场，就在那六耳尸身之上，遮蔽天机，留下了六耳魂魄的一丝！”
孙大圣一听，将双眼瞪得老大，一双猴爪止不住连连四处抓起，只觉惊喜无边，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五哥！真真是了不得的通风大圣！！！当真大胆已极！！！”
“那时节，玉帝、如来、诸天神佛与俺老孙，都在亲眼看着，可你居然能于那般境地，施展手段，保得六耳一丝神魂仍存，却再无一人知晓！”
“好手段！好手段啊！！！”
大圣好生笑了一会儿，猛地想到，若真是那般容易，以通风大圣之能，不入生死轮回，不计天道因果，又怎么会出现神魂不稳之征兆？
大圣想到此处，惊声问道：“五哥？！莫非你……”
猕猴王摇了摇头，叹道：
“我将魂魄舍出，保下六耳，自己合道于风的境界，终究还是出了破绽。自那时起，吾之道，再不完全了。”
“其后，每次遮蔽天机，或行与天道相悖之举，我便再不能如从前一般，毫不受天道之反噬……”
孙大圣闻言，知道那天道反噬的威能之强，便是通风大圣，也绝计难以消受！
可大圣心里知晓，天道反噬，乃是天地立成的规矩，改无可改！
他纵以圣佛之体，对此也是实在无法可施，不由得一时哽咽难言。
猕猴王见大圣伤神不已，微微一笑：“老七，成佛的人了，怎地还看不开。”
“我猕猴王生于这世间，早不知几万几千载。死生于我，如树上春桃，熟极而落，寻常事罢了。”
“舍不得与六耳的兄弟之情，是我修心不足。”
“吾为此乱性殒命，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猕猴王将手握在大圣手臂之上，谆谆言道：
“老七，你切记，勿需为此伤了灵明心境，失了功德，掉了佛果。”
“好好修行吧，咱们妖族将来成佛的正道，还需要你这斗战胜佛的护佑呢！”
说到此处，猕猴王以手指天，又道：
“前几日你们在那高老庄，触动天道变化之事，我亦知晓。高日月那孩子的来历与气运，玄妙至极。便是连我，都难堪透……”
猕猴王沉吟半晌，道：“我隐隐觉得，妖族将来在人间的出路，或许会着落在他的身上。”
“老七，我所剩时日不多，这便要再去人间，为我妖族，最后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大圣闻言长叹，知猕猴王心意已决，便不再行拦阻之事。
只是心里忧伤，免不了又问道：
“五哥，如今三界安定，你若强行扭转天道因果……”
猕猴王微微一笑：
“老七放心。人间之事，自有人间的规矩做法。若连这一点都不能遵守，我又谈何替妖族在人间，寻那正道出路？”
猕猴王站起身来，又化身成了来时那老者形象，轻声笑道：
“高日月那孩子，一路游游逛逛的，还得几日能到长安城。到时候，我会暗中在他身边，推上一推。”
“这人间一甲子的气运之争，王母与太阴星君那边既然有了想法，我通风大圣少不得，于其中再布上一局，替我妖族，做上一做的了。”
猕猴王说到这里，与那齐天大圣、斗战胜佛、自家的结义五弟，相视相揖，良久无语。
他二人心里都知晓，这一别之后，便是永无相见了。
离洞之前，猕猴王站定身子，看着眼前那瀑布水帘，头也不回地道：
“老七，我如今在人间的身份，唤作袁天纲。”
“待俗人袁天纲一死，这世间，便永无通风大圣了。”
言罢，朗声大笑，出洞而去。
片刻之后，花果山山巅之上，清风霁月之中，“齐天大圣”的杏黄大纛旗，再次高高升起，随风飘扬！
齐天大圣美猴王，
头戴凤翅紫金冠，
身着锁子黄金甲，
脚蹬藕丝步云履，
手执如意金箍棒，
披丈二绛红披风，
最后一次，
以一代妖族大圣佼佼之姿，
伫立山巅！！！
大圣泪流满面，
喃喃自语：
“俺天生石猴孙悟空，名号妖族‘齐天大圣’，于此地，恭送自家义兄——”
“‘通风大圣’猕猴王！”
“五哥！”
“一路走好！！！”
目光直至，千里之外！
高日月过了鹰愁涧之后，路开始变得异常难行。
巨大的石头遍布，也没个完整路走。
好容易摸索着，找到一处高地攀上，搭眼远眺，见那山型奇特，四座山峰两两矗立左右，中间一个矮矮峡谷。
高日月一拍脑袋，忽然明白，原来此处，便是当年大圣脱难之地——五指山！
那中指处的山峰，被孙大圣跳出来崩了个稀碎，就只剩下左右山峰还在，于是变成了这般样子。
连蹦带跳，连攀带绕的，到了中指的峡谷。
也是仗着如今他力气大，单靠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扒着山边巨石往上爬，比职业的攀山运动员还要强上许多，这才上得了山。
换作普通人，绕过这大山谷，怕是要多行几百里路。
坐在中指峰如今所剩的最高点，吹着迎面而来的峡谷山风。
高日月试着体验一下大圣伯伯当年的心境，再想想前生，和穿越过来的这一年时光，只觉恍如隔世。
深深吸口气，站起身来，一声长啸：
“大唐——老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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