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瓜和尚
华芯童感受着舒璃身上同根同源的灵气，书香萦绕，如沐春风。
舒璃同样觉察到了华芯童的气息，她读过《天地志》，知道“万物初开，鸿蒙启灵”的典故，她也一直相信，纵使绝地天通前，万灵飞升，但这世间一定还有其他圣灵存在。
舒璃，书灵，胸中万千笔墨，阅尽沧桑，墨香含而不溢。她站在那里，就像世间最宏伟的图书馆，承载万千华章。
华芯童，画灵，什么水墨丹青、西洋油画、素描水彩...只要有画的地方，他便即见即生。
然而......
舒璃探着鼻子，轻巧的吸了口气，而后蹙眉摇头，玉手十分嫌弃的抚在鼻前挥了挥。
“你身上的味道，杂了。”
立世万年的画灵竟羞涩地低下头：“倒也不是，画派有点多，千年前贪看，不同文明的画作便都浸染了些。”
“难怪，原来你是画中之灵。西洋那些书籍宝地我也走过许多次，倒是‘悲欢喜乐’这遭情愫，确是世间大同。”
“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字灵’。”华芯童如愿以偿地笑道。
舒璃在宋代仁宗雅舍这一时空节点上，被道童算了一卦，于是打了个喷嚏。而不消片刻，赤眉和尚入室行窃，华芯童出现寻人，这总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可在现世杭州夕照山的时空节点上，华芯童却足足找了她一整个春天。
道童卜卦那一日，华芯童得西北、天、上、大，四字卦示。从时间与空间维度双向定位，范围实在太大，就像一个二维坐标系里X轴和Y轴无限延伸，其中每一个点都可能成为寻到“她”的定位点。
华芯童试着排除干扰项，缩小时空范围。
自己去过最久远的时代，是那个原始人阿姆的时代，那个“道生一”便是诱因，道诞于东方文明，他相信自己也应诞于东方文明，这是机缘。
他猜测，“字灵”也应诞于东方文明，与自己同根同源。
所以华芯童排除外国那些首府，而既然“天上的灵”对自己没有意义，那他便应着道童的卦解，开始向前朝求索，“长安”是他最先画隐而去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十三朝古都底蕴深厚，字画浩如烟淼。饶是只在皇宫里徘徊，空间无需改变，可那纵历千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他找到灵力枯竭。
千年之地，一息可至。
华芯童就这样足足找了一个月，每换节点，华芯童都会在与画同在的书柜边恭恭敬敬问一句，“字灵前辈可在书中休憩，晚辈画灵华芯童前来拜见，望念同源之份，不吝赐教。”
还得鞠一躬......
为了让时间线平稳运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华芯童总是在无人之时现身，只身对着书架说话。
到后来，话也说累了，人也不避了，每次现身，都是有气无力说一句：“字灵你在不在？”然后转个心念就走。
至盛唐时，长安紫禁城御书房书画收藏达到顶峰，华芯童细细把每个时间节点的书架问了个遍，还是不见人应。
人审美都会有疲劳，再美的书画，看过几次也就厌了。画灵在这换汤不换药的御书房里问过几万个节点，都快吐了。
于是，仲春之月，华芯童跑去了燕都，也即京师顺天府。
到了一瞧，这堂堂御书房，无论门庭朝向、砖瓦连廊、还是器具摆设，甚至连部分书画奏折，都跟那长安书房一模一样。
华芯童干呕了一声，忙“画隐”至毕沙罗名画——《蒙马特大街冬天的早晨》，看着漫天飘雪渐渐落满街边欧式建筑，路上车马悠闲，人流稀少。
这片刻宁静终于消解了心头烦闷，华芯童适才想起道童解卦时所言——若急功近利，六爻皆变，所行之事则会背道而驰。
“莫不是，太急躁了？”华芯童思索着，“若他真的存在，理应能游弋于字中，若非能让他久久驻留之字，那便一息即离，我和他是万万不可能相见的。”
思来想去，山海绝壁也罢、万顷星河也罢、美人如玉也罢、世间苦乐也罢......画里，华芯童不经意间就会去的地方，好像也只是这种让人内心平静的地方。
什么样的字能让人平静呢？或者说，什么地方的字？
季夏之月，华芯童隐遍了盛世之画。
什么《大名盛世图》、《清明上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游春图》......华芯童在这些名画里游来荡去，最后终于想起了他。
“在位42年，无为而治，放权百官，开市井上位之先河，我竟忘了这位仁仁之帝——宋仁宗。”
寻着《千角鹿图》从契丹进贡至宋皇宫的节点，至仁宗得图起，华芯童开始沿图寻觅心中“字灵”，终于在这暮园雅舍找到了她。
“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字灵’。”
“我叫舒璃，书灵，这世上没有字灵。”
“为何？”
“灵，乃意念所化。书有书意，画有画意，但是字无意，字只是一种记录用的工具、符号。”
“字也有意啊，譬如‘好’、‘富’、‘强’、‘悖’。字意何其明显？”
“那，‘好人’与‘喜好’何意？‘富贵’与‘姓富’何意？‘强大’与‘勉强’何意？‘悖论’与‘邪悖’何意？”
“这......”
“多意，即无意，所以字，不可化灵。”
华芯童心悦诚服，恭敬的抱拳作揖，模样乖巧至极。
“书灵，舒璃，那，我能叫你姐姐吗？”
“哈？”
舒璃满腹经纶，此刻竟无语凝噎，她化形万年，还没见过有人跟她这样攀关系的。
“走了。”舒璃丢下两个字，灵念动起，隐入浩瀚书海。
华芯童慌了手脚，忙喊：“舒璃姐姐，我去哪里找你呀？”
话音刚落，房内书架上一本厚厚的《崇文总目》掉落在地，华芯童如获至宝，连忙把书本拦入怀中。
此时，地上睡过去许久的和尚悠悠转醒，发出一声嘶哑干裂的低吟。
华芯童不明前因后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要“画隐”而去，耳边却突然传来舒璃的声音：“莫急，你与这位苦瓜和尚似有尘缘未了。”
“你怎么知道？”华芯童对着书大声问道。
“书里有写！”
声音渐去渐远，华芯童凌乱当场。这画灵姐姐，有点厉害呀......
舒璃同样觉察到了华芯童的气息，她读过《天地志》，知道“万物初开，鸿蒙启灵”的典故，她也一直相信，纵使绝地天通前，万灵飞升，但这世间一定还有其他圣灵存在。
舒璃，书灵，胸中万千笔墨，阅尽沧桑，墨香含而不溢。她站在那里，就像世间最宏伟的图书馆，承载万千华章。
华芯童，画灵，什么水墨丹青、西洋油画、素描水彩...只要有画的地方，他便即见即生。
然而......
舒璃探着鼻子，轻巧的吸了口气，而后蹙眉摇头，玉手十分嫌弃的抚在鼻前挥了挥。
“你身上的味道，杂了。”
立世万年的画灵竟羞涩地低下头：“倒也不是，画派有点多，千年前贪看，不同文明的画作便都浸染了些。”
“难怪，原来你是画中之灵。西洋那些书籍宝地我也走过许多次，倒是‘悲欢喜乐’这遭情愫，确是世间大同。”
“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字灵’。”华芯童如愿以偿地笑道。
舒璃在宋代仁宗雅舍这一时空节点上，被道童算了一卦，于是打了个喷嚏。而不消片刻，赤眉和尚入室行窃，华芯童出现寻人，这总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可在现世杭州夕照山的时空节点上，华芯童却足足找了她一整个春天。
道童卜卦那一日，华芯童得西北、天、上、大，四字卦示。从时间与空间维度双向定位，范围实在太大，就像一个二维坐标系里X轴和Y轴无限延伸，其中每一个点都可能成为寻到“她”的定位点。
华芯童试着排除干扰项，缩小时空范围。
自己去过最久远的时代，是那个原始人阿姆的时代，那个“道生一”便是诱因，道诞于东方文明，他相信自己也应诞于东方文明，这是机缘。
他猜测，“字灵”也应诞于东方文明，与自己同根同源。
所以华芯童排除外国那些首府，而既然“天上的灵”对自己没有意义，那他便应着道童的卦解，开始向前朝求索，“长安”是他最先画隐而去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十三朝古都底蕴深厚，字画浩如烟淼。饶是只在皇宫里徘徊，空间无需改变，可那纵历千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他找到灵力枯竭。
千年之地，一息可至。
华芯童就这样足足找了一个月，每换节点，华芯童都会在与画同在的书柜边恭恭敬敬问一句，“字灵前辈可在书中休憩，晚辈画灵华芯童前来拜见，望念同源之份，不吝赐教。”
还得鞠一躬......
为了让时间线平稳运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华芯童总是在无人之时现身，只身对着书架说话。
到后来，话也说累了，人也不避了，每次现身，都是有气无力说一句：“字灵你在不在？”然后转个心念就走。
至盛唐时，长安紫禁城御书房书画收藏达到顶峰，华芯童细细把每个时间节点的书架问了个遍，还是不见人应。
人审美都会有疲劳，再美的书画，看过几次也就厌了。画灵在这换汤不换药的御书房里问过几万个节点，都快吐了。
于是，仲春之月，华芯童跑去了燕都，也即京师顺天府。
到了一瞧，这堂堂御书房，无论门庭朝向、砖瓦连廊、还是器具摆设，甚至连部分书画奏折，都跟那长安书房一模一样。
华芯童干呕了一声，忙“画隐”至毕沙罗名画——《蒙马特大街冬天的早晨》，看着漫天飘雪渐渐落满街边欧式建筑，路上车马悠闲，人流稀少。
这片刻宁静终于消解了心头烦闷，华芯童适才想起道童解卦时所言——若急功近利，六爻皆变，所行之事则会背道而驰。
“莫不是，太急躁了？”华芯童思索着，“若他真的存在，理应能游弋于字中，若非能让他久久驻留之字，那便一息即离，我和他是万万不可能相见的。”
思来想去，山海绝壁也罢、万顷星河也罢、美人如玉也罢、世间苦乐也罢......画里，华芯童不经意间就会去的地方，好像也只是这种让人内心平静的地方。
什么样的字能让人平静呢？或者说，什么地方的字？
季夏之月，华芯童隐遍了盛世之画。
什么《大名盛世图》、《清明上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游春图》......华芯童在这些名画里游来荡去，最后终于想起了他。
“在位42年，无为而治，放权百官，开市井上位之先河，我竟忘了这位仁仁之帝——宋仁宗。”
寻着《千角鹿图》从契丹进贡至宋皇宫的节点，至仁宗得图起，华芯童开始沿图寻觅心中“字灵”，终于在这暮园雅舍找到了她。
“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字灵’。”
“我叫舒璃，书灵，这世上没有字灵。”
“为何？”
“灵，乃意念所化。书有书意，画有画意，但是字无意，字只是一种记录用的工具、符号。”
“字也有意啊，譬如‘好’、‘富’、‘强’、‘悖’。字意何其明显？”
“那，‘好人’与‘喜好’何意？‘富贵’与‘姓富’何意？‘强大’与‘勉强’何意？‘悖论’与‘邪悖’何意？”
“这......”
“多意，即无意，所以字，不可化灵。”
华芯童心悦诚服，恭敬的抱拳作揖，模样乖巧至极。
“书灵，舒璃，那，我能叫你姐姐吗？”
“哈？”
舒璃满腹经纶，此刻竟无语凝噎，她化形万年，还没见过有人跟她这样攀关系的。
“走了。”舒璃丢下两个字，灵念动起，隐入浩瀚书海。
华芯童慌了手脚，忙喊：“舒璃姐姐，我去哪里找你呀？”
话音刚落，房内书架上一本厚厚的《崇文总目》掉落在地，华芯童如获至宝，连忙把书本拦入怀中。
此时，地上睡过去许久的和尚悠悠转醒，发出一声嘶哑干裂的低吟。
华芯童不明前因后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要“画隐”而去，耳边却突然传来舒璃的声音：“莫急，你与这位苦瓜和尚似有尘缘未了。”
“你怎么知道？”华芯童对着书大声问道。
“书里有写！”
声音渐去渐远，华芯童凌乱当场。这画灵姐姐，有点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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