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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童话故事

    寒门每多宰铺相,自古草莽出英雄。

    1961年,清华池修脚技师安起、刘振英编写了我国第一本记载四九城修脚师经验的专业技能书——《修脚术》。

    陈建南虽然不知道这些,但却将眼前这位修脚师傅眼里的郑重看的分明,敬人者人恒敬之,敬业者人恒爱之,心底不由得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晚饭就在清华池里解决,采买伙计一毛钱的跑腿费,正阳门大街老正兴饭馆的菜式,两荤两素两壶三两装小酒。

    陈建南抢着把账结了,毕竟澡票已经贪了师叔便宜,明明是自己张罗着“孝敬”,怎能还让顾文华破费。

    虽然没有全聚德烤鸭那么破费,可也花了一块八毛钱,陈建南身家小小“缩水”。

    可相比于刚来此世时在南锣那几天的光景,陈建南更喜欢小白楼。不仅体会到了两世未有的师徒情,就连生活水平也跟着直线上涨。

    等到八点来钟,三人施施然出了清华池,许是塘子里太暖和,一出门陈建南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四九城的天,是娃娃脸,琢磨着这几天得回一趟南锣,取回那几件就厚衣裳来,一早一晚不至于受凉。

    刚过厂甸,就见着店里一个学徒工满头大汗的迎了上来:“哎呦喂,可找着您几位了,宋师傅,快!跟我回去!”

    一句话说的三人都是一愣,还是陈建南反应快:“许是囡囡有事?金婶怎么说?”

    学徒工双手撑着膝盖,呼呼直喘:“关,关金婶,什么事?是陆经理找您!”

    宋、顾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刚刚陈建南一句话说的他俩也跟着着急,至于陆“倭瓜”,无非是店里的事情罢了。

    陈建南则不这么想,挨着顾文华小声嘀咕:“师叔,别是今儿个‘外勤’的事吧?”

    “不能,金婶不同于街道上旁的办事员,有她打掩护,你且把心揣肚子里。”

    顾文华知道陈建南这是担心被陆经理“揪小辫”,轻声回道。

    宋大胆则是满不在乎:“没告诉他爷们儿今儿个休假?能有个屁的事情,火烧房子啦?”

    那学徒工跑的太急,这会才缓匀这口气来:“别的不知道,光店里学徒工全撒出去了,和平门、王府井、大栅栏儿,兹要是您可能去的地方,全安排人手了。”

    宋大胆更摸不着头脑了:“嘛要紧子事儿?”

    “说不来,陆经理后头跟着几个当兵的,怀里都端着家伙事儿,阵仗老大了。”一听这话,刚放松下来的三人又上了弦儿,也知道问不明白,紧跟着就往小白楼赶。

    临近小白楼,远远的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吉普车。

    “哟,威利斯!”宋大胆识货,张口就嚷嚷上了,听得陈建南直摇头,摆明是冲着您来的,还有这份闲心。

    顾文华一拦陈建南,把他和宋大胆的手提篮塞到陈建南怀里:“我跟着进去瞅瞅,你先回后院,看看金婶在不在。”说着话,俩人就跟着学徒工进了小白楼。

    陈建南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按师叔说的办。等悬着心从后院门绕进去,见金婶正搂着小囡囡在南屋里说话,心下才觉得稍安。

    “建南回来啦,你师父呢?刚才有人找。”

    “在前面,金婶,什么情况,动静挺大?”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把心揣肚子里头。”

    小囡囡一见陈建南,蹦蹦跳跳的从金婶怀里挣脱出来,跟着金婶的话起哄:“少打听!”

    一句话逗得屋里俩大人直乐,陈建南没好气的一拍小丫头脑袋:“叫师兄!”

    小囡囡在陈建南身前停了下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建南,两手背在身后:“师兄好。”

    陈建南一把搂起小囡囡来,身上刚洗完澡,带着股浓烈的洋碱味,小囡囡在他怀里待不舒服,又挣了下来,奶声奶气的问:“宋爷爷呢?”

    “一会儿就回来了,囡囡今天乖不乖?晚上吃的什么呀?”

    金婶接过话来:“小丫头喂不熟,非要搁后院待着,热了点中午的剩菜剩饭。行啦,你在这陪着,我去前面瞅瞅。”

    “诶,麻烦您了金婶。”

    等屋子里就剩下陈建南和小囡囡了,陈建南才觉得麻爪,不知道怎么哄小孩。

    小囡囡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跟着宋大胆性子也跟着大了起来,逮着陈建南问东问西,一时间竟然显得陈建南笨嘴拙舌,好不尴尬。

    灵机一动,陈建南挑拣着“前世”耳熟能详的一些童话、寓言,稍加改编给小囡囡讲起故事来,这才堪堪扭转局面。

    一时间,不大的南屋房里,一个娓娓道来的青年,一个双手捧脸一脸童真的小女孩,好不温馨。

    正讲到“大灰狼怒吹茅草屋,猪大仔投奔猪小二”,屋外传来金婶的声音:“建南,建南!”

    起身应了一声,就见金婶推门走了进来,一把拉住陈建南的手腕就往外走,正听得入迷的小囡囡小手攥住陈建南的衣袖:“后来呢?大灰狼追上来没有?”

    “囡囡乖,等师兄从前面回来,再给你继续讲。”

    陈建南也为自己师父、师叔感到担心,只能转身耐心安抚了小囡囡,才跟着金婶往前面走。

    一边走一边打听消息:“金婶子,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师父等着呢,到前面你就知道了。”金婶也不具体回答,模棱两可的话让陈建南心里直打鼓。

    可琢磨来琢磨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闷头跟着金婶就往小白楼店里走。

    时间已经来到小白楼关张的节点,周、廖两位师傅已经收拾东西走了,只有几位学徒工在店里忙着拾掇,除了宋大胆也没见到旁人,陆“倭瓜”、顾文华,包括之前来找的学徒工嘴里说的当兵的,也没有见到。

    宋大胆一脸得意,正倚在平日里廖师傅休息用的藤椅上,小手轻拍大腿面,给自己打着节拍:“你把那~冤枉事~对我,言讲~”

    陈建南这才放下心来,真要是有事,以宋大胆的暴脾气,哪来的心情如此惬意。

    “建南,收拾收拾吃饭的家伙事儿,明一早,跟我走一趟。”宋大胆冲金婶点点头,对陈建南吩咐道。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陈建南迟疑的问道:“宵夜?”

    被宋大胆从藤椅上一脚踹个趔趄,就连一旁的金婶都跟着乐的直不起腰,陈建南这才反应过来,“诶”了一声就开始收拾宋大胆的理发工具。

    “电推子也揣上一个,明天兴许要用。”这句话就说的陈建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按说眼前模样,似乎是有人“请”自己师父上门理发,可宋大胆的倔脾气他知道,手艺上老讲究,来店里这些天说长不长,宋大胆几次出手都是一副老把式模样,少有用到电动推子。

    可师父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陈建南也没敢问,应了一声就闷头收拾。

    “挺好,沉得住气,有点意思。”等一切收拾妥当,全部装到一个木质手提框里拿给师父检查,宋大胆才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

    等检查妥当,送走金婶和刚打扫完的几个学徒工,师徒俩回了后院,四下无人,宋大胆这才开了腔:“南锣那边的街道办熟门熟路吧?”

    陈建南应了一声,刚来那些天为了房子的事情跑过一趟,倒也熟悉:“明儿一早,用得了饭,咱爷俩先奔南锣街道办,给你把证明一开。”

    “什么证明?”陈建南越听越糊涂。

    “身份证明呗,得了,明儿让你干嘛你干嘛,记住喽,只带了眼睛没带嘴巴,晓得不?”宋大胆停在南屋小囡囡房门前,一字一句的叮嘱到,严肃的模样有点少见,陈建南也跟着重视起来。

    “师兄,快说快说,大灰狼最后吃没吃着猪崽崽呀!”身后门响,小囡囡绕过蹲下来的宋大胆,直奔到陈建南身前。

    瞅着自己师父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陈建南心里不由得意起来,可也不敢带出来,在小白楼住了没几天,后脑勺已然被练的有几分“金刚不坏”的意思了。

    “囡囡乖,怎么不跟爷爷打招呼啊,快!”

    “宋爷爷!”

    “诶!”

    “师兄,小猪崽最后怎么样啦?”

    ...

    被小囡囡缠着讲了三四个小故事,看着沉沉睡去的小囡囡,师徒俩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嘿!你小子,真不赖啊,不愧是念过书的。”

    宋大胆起先还觉得幼稚,可慢慢也跟着听了进去,什么“猪老三智斗大灰狼”、“七个小矮子守护睡美人”、“住在灯里面的蓝巨人”,可把宋大胆听的一愣一愣的。

    “有点意思,不比以前天桥说书的差。”宋大胆一拍陈建南肩膀头:“就是有一样,没一个故事是咱的,动不动就阿拉伯、欧罗巴的,有点儿没劲。”

    “没辙啊师父,这些故事大多都是从欧罗巴那边的童话故事集里摘出来的。”

    “什么故事啊?”顾文华这时候正站在正房廊檐下伸懒腰,见师徒俩有说有笑的,好奇的问道。

    “哟,师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阵子了,没去打扰你们。”说着话将师徒二人让进中堂,陈建南给师父师叔沏上茶才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顾文华一边和宋大胆聊着明天的事情,一边还不忘招呼陈建南坐下:“建南,南锣那边儿的街道办明儿就不用去了,我刚和陆经理在咱这的街道给你开了证明,单位作保,省的你俩明早还得绕冤枉路。”

    宋大胆一扑棱大脑袋:“诶,也不绕,德胜门也能打南锣过。”

    陈建南这才知道明天要去德胜门外,可具体去哪也没敢问,宋大胆之前有交代,跟着走别带嘴,想来无非是什么达官显贵,新社会了剃个头还要招呼理发师傅上家去,玩的还是前朝那一套。

    不过陈建南心里也暗自嘀咕,自己师父是五级理发员,在普通手艺人里算是拔了尖儿的,可真要说起来,上门服务这种事也有点不够格,许是门户不是特别高?还是说和那位孙老爷子一样,和师傅有旧?

    正暗暗好奇,就听宋大胆给顾文华显摆上了:“说有一个格格,皮肤倍儿白,人见人爱。可惜了她娘没的早,他爹也是个没良心的,转眼儿给这孩子娶了个后娘,这娘们儿不是好人!拿一个苹果,把那格格噎的半死,万幸有七个矬子...”

    甭说顾文华了,陈建南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七个矬子收留落跑格格,迎了贝勒爷来平冤昭雪,这故事真接地气嘿!

    整个一四九城版“白雪公主”!

    见宋大胆已然说道“贝勒爷一吻定情”,陈建南拿手直捂脸,装作不认识这个师父。

    “建南,你讲的是《格尔木童话集》里的《白雪公主》吧?”顾文华止住一脸兴奋的宋大胆,好奇的问道。

    “是叫《白雪公主》,至于前面那个童话集,我没听过。”陈建南其实猜到顾文华说的是《格林童话》,因为音译不同,故而将“格林”翻成了“格尔木”这一具有民族色彩的名称,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老顾,合着我这儿费了半天唾沫,屋里头就我一人儿没听过?”宋大胆顿时不高兴了,准备拿出“说有三头猪崽儿盖房”的新故事来,被陈建南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这也是急的,在小囡囡和宋大胆面前怎么说都无妨,可要是顾文华刨根问底起来,自己就只能胡编乱造了。脸上却不是这般,作出一副生怕自己师父再丢人现眼的急切模样。

    顾文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这才慢慢说道:“嗯,作协有个领导,这两年常出国考察,这故事他给我讲过。他呀,就爱这些说给小孩儿听的故事,去年回来还写了本游记,听说有很多‘小读者’呢!”

    宋大胆仔细回忆了一番:“姓严那个作家?胖胖的带点秃顶,上回我说给剃个光头,丫死活不同意那个?”

    顾文华点点头:“对,论真格还得叫一声‘严书记’、‘严主编’嘞,你就放肆吧你就。”

    宋大胆毫不在意:“你看你这人,张口闭口就要论阶级,革命分工不同,都是为人民服务!人领导也没把我这大老粗咋样么!对咯老顾,你说的这‘严书记’大名叫啥来着?”

    “严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