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梦桥 二
少年回过神来，转过头，目光中带着询问。
“挺便宜的，放莲花灯，花钱求个留念，图个乐趣。”男子笑呵呵道，转头对着摊子堆那边的妇女挥手大喊，“对吧？！王大娘！”
那边妇人赶忙应回，“是嘞是嘞，便宜的很，五铜钱一个，买了当纪念，不买指定后悔！”
银钱是天下通用的货币，由中洲人族圣地悬桥山发行，各洲诸国把持，通常有三种类别，作为乡镇市井之间常常流通的钱币。
一百铜钱等同于一方银钱，一百方银钱又相当于一枚圆玉。不过因为各洲各有溢价，换算比例常常有些差入。寻常百姓，二十方银钱就足以抵上一家一整年的收入。
那束发少年皱起眉头，脸色挣扎，犹豫不决。以前的穷苦日子过惯了，突然手里有了余钱，好了起来，倒还真不习惯。
男子脸色不变，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只是内心鄙夷，枉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汗水，这小兄弟怎么连买个莲花灯都要犹豫一下，日子过得太过检点了吧？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男子内心叹气，看来只能放出大招了，手掌负后，朝王大娘那边使的个手势。
那中年妇人投来一个隐晦视线。
男子手势变换。
是头大鱼，不过难啃。
妇人脸上有些笑意，自动忽略后面几字，到她嘴边的鱼，还没有游走过的先例。
王大娘大声招呼道：“大家平日里都说我小气，那好，今个我就大方一次，四颗铜钱！亏本大甩卖了，错过今晚就没有这个地儿！”
话刚落下，便有好些个人走了过去，笑着打趣那妇人真是见了鬼了，难得大方豪迈一次，必须捧场给个面子。
男子用手肘蹭了蹭那束发少年，笑问，“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了，打折在王大娘这里，可是稀罕事。”
李远扬也来了兴趣，身边男子都三番五次暗示自己了，就是再蠢的人，现在也该看出点什么名头了，少年点点头，“不能错过了，是要去看看。”
被称为王大娘的妇人处，摊子已经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了，不过男子带着少年来到跟前时，却是异常顺利的就挤了进来，好像是他们自动让路一样。
只见桌上铺了红布，十几株大小不一的莲花摆放在上面，无一例外，花蕊处束着一根白蜡烛，上面附着着一层罩子，应该是防水的。
王大娘见到正主来了，立马热情招呼道：“这位小兄弟，是要买几株荷花灯啊，再晚些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时间段你能碰到我，真是运气好啊。”
旁边有人唏嘘一声，好像是故意大声询问妇人，“王大娘，你家汉子治病的钱凑齐了没？不会你今晚甩卖，明天就...”
“李四，你闭嘴！”王大娘恼羞成怒呵斥道。
少年有些犹豫，破天荒有些后悔，身边这么多人，本来想着打脸充胖子买个两株就好了，结果一听那汉子的话，就又收回了这个想法。
青年男子好像真心想替少年解围，轻声道：“没事，想买几株买几株，无所谓的，不要因为他们家里有事，就可怜他们，最后老鼠装大象的买了十几株，没啥意义，痛的是你自己的钱包。”
少年一听男子这么说，就更过意不去了。
又有人叹气一声，好像在替妇人打抱不平，说话阴阳怪气的，“某些人啊，早说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提起，明明知道别个家境不好，逮着机会了，就一个劲数落，人家今个要吃散伙饭了，哪有这样做人的？没有这样做人的。”
少年攥在手心的银票，更紧了些。
李远扬深呼口气，心中下定决心，自己虽然没上过学，算过数，可到底一些小数目，还是分的清的。将银票递给妇人，又沉默了一会，此时，他从未如此有过底气，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慢吞吞的，却很清晰，每个人的耳朵都能听的见。
“老板娘，我要十个莲花灯，也就是四十枚铜钱，你要找我六十枚余钱，对吧？”
那妇人压下心底笑意，嫣然一笑，点头应道：“对，你等下，我给你找。”说完，转过身翻找起来。
豪气完后，李远扬便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股豪气干云了，这下好了，周围这么多人，自己也不太好意思退几个。
妇人找了半天，好像还没找齐那些铜钱，少年眉头便有些冷汗，他很怕妇人黑了他的钱，又或者是踹着明白装糊涂少给他些，后悔的情绪不断在充斥着瘦弱的少年心里。
旁边有人调侃道：“少爷真是好家底，都差不多给包场了。剩最后几个，怕是也不好卖出去，不如，全给收了，结个善缘？”
见那少年闷声不坑，那人尴尬一笑，自觉走到人群最外围了。
这时李远扬才逐渐有些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入了狼窝。不过，常年的乞讨和四处流浪，少年已经习惯时常发生的种种意外，但心底仍是有些难受的，却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李远扬使劲皱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果然，如预料中一样，那妇人翻找半天，最终只找出了四十枚铜钱，还故意将原先装着铜钱的铁盒子给少年看了看，妇人叹了口气，“小少爷，实在是找不开，你不要乱想啊，这样吧，六十枚铜钱，我这摊子上摆着的十七个莲花灯，一并给你，这样算下来，你也不亏。”
妇人解释道：“如果不是家里急需要钱，实在是凑不出零整了，哪里会有强买强卖的事，长得这么俊俏，小少爷能理解吧...”
妇人最后将剩下的四十枚铜钱递给少年，甚至都没刻意隐藏脸上笑意，笑的横肉乱颤，“小少爷，下次还来啊...”妇人挥手送别，不了解情况的路人，或许真以为是个良心商家。
不过落在少年眼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个子矮别人半头的少年默然，接过铜钱。他明白，若是与妇人争执起来，很有可能，最后连一枚铜钱都不会给他留。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散了散了，没啥好看的...很快，那些人，就又回到了刚刚所在的地方，有的在拱桥中央观景，有的蹲在摊子旁，还有的...
身后，男子拍了少年一下肩膀，随意找了个借口，“那个，我要回家了啊，祝玩的开心。”
男子还指着刚刚那些人，半开玩笑道：“下次，长点记性，可别再被骗...”
束发少年挤出一个比死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不过说实话，不如不笑。
青年男子踏着大步离去。
少年不放心先放一部分存在妇人那里，瘦小的身影，费劲抱起十几株莲花灯后，路边照耀着的朱红色灯火，一下子就显得高大起来。
李远扬独自来到云梦拱桥下，盘坐在一块大的鹅卵石上，旁边放着皱巴巴的莲花灯，甚至一些已经在路途中熄灭了，只剩零零散散几盏还亮着。
少年依稀能听到，头顶拱桥上那俩人正聊着关乎自己的光荣事迹，虽然声音不大，但少年从小吃天喝地，听力了得，瞒不过他的。
“那小屁孩挺逗，一板一眼的，装什么大象呢，我要是他，肯定就要龇牙咧嘴开干了...”
“呵，那次你不是这样？话吹的多响，要是被王姐听到了，你得断条腿...”
“呦，李四，长能耐了，开始学会威胁我了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翻墙偷看王姐女儿洗澡...”
“嘘！小心隔墙有耳...”
……
矮小少年脸色平静，双手托着，缓缓将荷花灯置于水面，轻轻一推，花蕊灰暗的荷花受着力道，不断向下游浮去。
少年再次将荷花灯推出，如出一辙，又如法炮制不断推出一盏盏花朵，哪怕，这些花朵都是了无生机的，白蜡烛也熄灭了，但终究是他花了钱买的，这世上，哪有光花不用的道理。
从小，老乞丐就告诉过他，做错事了，得要长记性，争取下次不再犯错，哪怕是吃东西咬着舌头了，忍着痛，也得咽下去，若是忍不了痛吐了出来，这亏的，可就不止嘴里的那口饭了。
可少年放着放着，便有些自嘲，这都是白花花的银票啊，放在以前当乞丐那会，啧啧，想都不敢想的。自个第一次带军出征，难道就要打了败仗吗？
自己回去后如何跟道人解释呢？应该撒谎吗？不过，张九真应该看的出来吧？不行不行，不妥当，实话实说？好像也不太行，万一他一生气，就要揍自己怎么办？
少年眉头紧蹙，叹了口气，揍就揍吧，反正自己有段时间没挨打了，正好，回味回味，看看那道人的拳脚，是否能让自己仿佛置身当年被镇里孩童饱以老拳时的那股浑身酸痛感。
差一点，就差一点，当年差点打死自己，差点，就没有了今天的少年李远扬。
他咬牙切齿，从未忘记。
这辈子如果能的话，我是说如果，我有机会报仇了，身体强壮了，肯定要几倍的还于他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不知不觉间，少年身旁仅仅剩下最后几株莲花，幸运的是，这些莲花还算完好，不是很皱，而且罩子里也亮着白蜡烛，是他抱回来那一堆最上面的几个。
少年先将最小的那株置于水面，响起汩汩水流声。
随后，是那株不大也不小的。
最后，才是那株最大的，大到，差不多可以抵得上最小的两倍大了。
三株莲花依次排列，向着下游漂去。
少年连忙跑上拱桥最中央，扒着栏杆向下俯瞰。
只见，那三株莲花好似毛毛虫，三粒光粒紧挨着，缓缓漂下一处下游陡峭地，少年视线下移，却见那陡峭下面，是无数的光点，全部都是滑落下去的莲花灯，它们聚集在一起，简直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简直就像一片湖，会发光的湖！
三粒光芒滑落下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下子，就融入不见了。
李远扬就这么静静看着那片湖，不知不觉间，少年眼里好像就只有映衬着的光芒了。
矮小少年最终缓缓望向星河，有些感伤，这个世道，坏人怎么就那么多呢。
好人都去哪里了呢？
坏人比好人多的话，这个世道，到底还算是个好世道吗？为什么不叫坏世道呢？
那路边冻死的兵卒，倚靠树木休息的商贾，结果再也没能起来，饿死的耕农，就那么堆成山了去。谁能想到，这么一片荒山里，一条蜿蜒整条山脉的山间小路上，竟然是一座埋骨场。
为何，为什么呢？
“挺便宜的，放莲花灯，花钱求个留念，图个乐趣。”男子笑呵呵道，转头对着摊子堆那边的妇女挥手大喊，“对吧？！王大娘！”
那边妇人赶忙应回，“是嘞是嘞，便宜的很，五铜钱一个，买了当纪念，不买指定后悔！”
银钱是天下通用的货币，由中洲人族圣地悬桥山发行，各洲诸国把持，通常有三种类别，作为乡镇市井之间常常流通的钱币。
一百铜钱等同于一方银钱，一百方银钱又相当于一枚圆玉。不过因为各洲各有溢价，换算比例常常有些差入。寻常百姓，二十方银钱就足以抵上一家一整年的收入。
那束发少年皱起眉头，脸色挣扎，犹豫不决。以前的穷苦日子过惯了，突然手里有了余钱，好了起来，倒还真不习惯。
男子脸色不变，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只是内心鄙夷，枉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汗水，这小兄弟怎么连买个莲花灯都要犹豫一下，日子过得太过检点了吧？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男子内心叹气，看来只能放出大招了，手掌负后，朝王大娘那边使的个手势。
那中年妇人投来一个隐晦视线。
男子手势变换。
是头大鱼，不过难啃。
妇人脸上有些笑意，自动忽略后面几字，到她嘴边的鱼，还没有游走过的先例。
王大娘大声招呼道：“大家平日里都说我小气，那好，今个我就大方一次，四颗铜钱！亏本大甩卖了，错过今晚就没有这个地儿！”
话刚落下，便有好些个人走了过去，笑着打趣那妇人真是见了鬼了，难得大方豪迈一次，必须捧场给个面子。
男子用手肘蹭了蹭那束发少年，笑问，“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了，打折在王大娘这里，可是稀罕事。”
李远扬也来了兴趣，身边男子都三番五次暗示自己了，就是再蠢的人，现在也该看出点什么名头了，少年点点头，“不能错过了，是要去看看。”
被称为王大娘的妇人处，摊子已经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了，不过男子带着少年来到跟前时，却是异常顺利的就挤了进来，好像是他们自动让路一样。
只见桌上铺了红布，十几株大小不一的莲花摆放在上面，无一例外，花蕊处束着一根白蜡烛，上面附着着一层罩子，应该是防水的。
王大娘见到正主来了，立马热情招呼道：“这位小兄弟，是要买几株荷花灯啊，再晚些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时间段你能碰到我，真是运气好啊。”
旁边有人唏嘘一声，好像是故意大声询问妇人，“王大娘，你家汉子治病的钱凑齐了没？不会你今晚甩卖，明天就...”
“李四，你闭嘴！”王大娘恼羞成怒呵斥道。
少年有些犹豫，破天荒有些后悔，身边这么多人，本来想着打脸充胖子买个两株就好了，结果一听那汉子的话，就又收回了这个想法。
青年男子好像真心想替少年解围，轻声道：“没事，想买几株买几株，无所谓的，不要因为他们家里有事，就可怜他们，最后老鼠装大象的买了十几株，没啥意义，痛的是你自己的钱包。”
少年一听男子这么说，就更过意不去了。
又有人叹气一声，好像在替妇人打抱不平，说话阴阳怪气的，“某些人啊，早说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提起，明明知道别个家境不好，逮着机会了，就一个劲数落，人家今个要吃散伙饭了，哪有这样做人的？没有这样做人的。”
少年攥在手心的银票，更紧了些。
李远扬深呼口气，心中下定决心，自己虽然没上过学，算过数，可到底一些小数目，还是分的清的。将银票递给妇人，又沉默了一会，此时，他从未如此有过底气，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慢吞吞的，却很清晰，每个人的耳朵都能听的见。
“老板娘，我要十个莲花灯，也就是四十枚铜钱，你要找我六十枚余钱，对吧？”
那妇人压下心底笑意，嫣然一笑，点头应道：“对，你等下，我给你找。”说完，转过身翻找起来。
豪气完后，李远扬便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股豪气干云了，这下好了，周围这么多人，自己也不太好意思退几个。
妇人找了半天，好像还没找齐那些铜钱，少年眉头便有些冷汗，他很怕妇人黑了他的钱，又或者是踹着明白装糊涂少给他些，后悔的情绪不断在充斥着瘦弱的少年心里。
旁边有人调侃道：“少爷真是好家底，都差不多给包场了。剩最后几个，怕是也不好卖出去，不如，全给收了，结个善缘？”
见那少年闷声不坑，那人尴尬一笑，自觉走到人群最外围了。
这时李远扬才逐渐有些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入了狼窝。不过，常年的乞讨和四处流浪，少年已经习惯时常发生的种种意外，但心底仍是有些难受的，却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李远扬使劲皱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果然，如预料中一样，那妇人翻找半天，最终只找出了四十枚铜钱，还故意将原先装着铜钱的铁盒子给少年看了看，妇人叹了口气，“小少爷，实在是找不开，你不要乱想啊，这样吧，六十枚铜钱，我这摊子上摆着的十七个莲花灯，一并给你，这样算下来，你也不亏。”
妇人解释道：“如果不是家里急需要钱，实在是凑不出零整了，哪里会有强买强卖的事，长得这么俊俏，小少爷能理解吧...”
妇人最后将剩下的四十枚铜钱递给少年，甚至都没刻意隐藏脸上笑意，笑的横肉乱颤，“小少爷，下次还来啊...”妇人挥手送别，不了解情况的路人，或许真以为是个良心商家。
不过落在少年眼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个子矮别人半头的少年默然，接过铜钱。他明白，若是与妇人争执起来，很有可能，最后连一枚铜钱都不会给他留。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散了散了，没啥好看的...很快，那些人，就又回到了刚刚所在的地方，有的在拱桥中央观景，有的蹲在摊子旁，还有的...
身后，男子拍了少年一下肩膀，随意找了个借口，“那个，我要回家了啊，祝玩的开心。”
男子还指着刚刚那些人，半开玩笑道：“下次，长点记性，可别再被骗...”
束发少年挤出一个比死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不过说实话，不如不笑。
青年男子踏着大步离去。
少年不放心先放一部分存在妇人那里，瘦小的身影，费劲抱起十几株莲花灯后，路边照耀着的朱红色灯火，一下子就显得高大起来。
李远扬独自来到云梦拱桥下，盘坐在一块大的鹅卵石上，旁边放着皱巴巴的莲花灯，甚至一些已经在路途中熄灭了，只剩零零散散几盏还亮着。
少年依稀能听到，头顶拱桥上那俩人正聊着关乎自己的光荣事迹，虽然声音不大，但少年从小吃天喝地，听力了得，瞒不过他的。
“那小屁孩挺逗，一板一眼的，装什么大象呢，我要是他，肯定就要龇牙咧嘴开干了...”
“呵，那次你不是这样？话吹的多响，要是被王姐听到了，你得断条腿...”
“呦，李四，长能耐了，开始学会威胁我了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翻墙偷看王姐女儿洗澡...”
“嘘！小心隔墙有耳...”
……
矮小少年脸色平静，双手托着，缓缓将荷花灯置于水面，轻轻一推，花蕊灰暗的荷花受着力道，不断向下游浮去。
少年再次将荷花灯推出，如出一辙，又如法炮制不断推出一盏盏花朵，哪怕，这些花朵都是了无生机的，白蜡烛也熄灭了，但终究是他花了钱买的，这世上，哪有光花不用的道理。
从小，老乞丐就告诉过他，做错事了，得要长记性，争取下次不再犯错，哪怕是吃东西咬着舌头了，忍着痛，也得咽下去，若是忍不了痛吐了出来，这亏的，可就不止嘴里的那口饭了。
可少年放着放着，便有些自嘲，这都是白花花的银票啊，放在以前当乞丐那会，啧啧，想都不敢想的。自个第一次带军出征，难道就要打了败仗吗？
自己回去后如何跟道人解释呢？应该撒谎吗？不过，张九真应该看的出来吧？不行不行，不妥当，实话实说？好像也不太行，万一他一生气，就要揍自己怎么办？
少年眉头紧蹙，叹了口气，揍就揍吧，反正自己有段时间没挨打了，正好，回味回味，看看那道人的拳脚，是否能让自己仿佛置身当年被镇里孩童饱以老拳时的那股浑身酸痛感。
差一点，就差一点，当年差点打死自己，差点，就没有了今天的少年李远扬。
他咬牙切齿，从未忘记。
这辈子如果能的话，我是说如果，我有机会报仇了，身体强壮了，肯定要几倍的还于他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不知不觉间，少年身旁仅仅剩下最后几株莲花，幸运的是，这些莲花还算完好，不是很皱，而且罩子里也亮着白蜡烛，是他抱回来那一堆最上面的几个。
少年先将最小的那株置于水面，响起汩汩水流声。
随后，是那株不大也不小的。
最后，才是那株最大的，大到，差不多可以抵得上最小的两倍大了。
三株莲花依次排列，向着下游漂去。
少年连忙跑上拱桥最中央，扒着栏杆向下俯瞰。
只见，那三株莲花好似毛毛虫，三粒光粒紧挨着，缓缓漂下一处下游陡峭地，少年视线下移，却见那陡峭下面，是无数的光点，全部都是滑落下去的莲花灯，它们聚集在一起，简直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简直就像一片湖，会发光的湖！
三粒光芒滑落下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下子，就融入不见了。
李远扬就这么静静看着那片湖，不知不觉间，少年眼里好像就只有映衬着的光芒了。
矮小少年最终缓缓望向星河，有些感伤，这个世道，坏人怎么就那么多呢。
好人都去哪里了呢？
坏人比好人多的话，这个世道，到底还算是个好世道吗？为什么不叫坏世道呢？
那路边冻死的兵卒，倚靠树木休息的商贾，结果再也没能起来，饿死的耕农，就那么堆成山了去。谁能想到，这么一片荒山里，一条蜿蜒整条山脉的山间小路上，竟然是一座埋骨场。
为何，为什么呢？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