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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雪

    6000字章节。

    寒风袭来,只叫人感觉冰冷刺骨,在皇宫内,就连野草也避免不了要起白霜,冻成一撮撮,像是黏在一起。

    今天,当今皇帝早早结束了早朝,绕了个好半天,这才恋恋不舍回到书房里,捻起笔,就要开始完成家师布置的作业。

    皇帝是个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长的很是剑眉星目,以及那拳峰上的老茧,若不是身上穿的这龙袍,怕是旁人看来,只会觉得是一个江湖浪客,哪里会联想到是当今的皇帝老爷。

    过了好久,龙袍少年拗了拗有些酸痛的手腕,轻轻哈出一口热气,怔怔看着窗外皇宫的白雾茫茫,再望向远处,就什么景象都看不到了,只剩雾霾。

    端起茶杯,少年尝了一口,嗯,比起昨天有进步,他轻声唤道:“先生?”

    “……是问前天我与你讲的江湖剑客的结局如何了?”身后,一袭儒衫的清癯老人微笑回道,他即是太乙的国师,竹岩,也担任少年的先生,负责教书识字,辅佐治国。

    龙袍少年嗯了一声,点点头。

    “其实没什么好的,江湖故事,往往停留在主角圆满,妻儿满堂的好阶段就算尾声了,人总是希望善有善终的,不过,既然陛下想听,那么我就讲讲。”

    儒衫老人目光幽幽,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往事,老人缓缓说道:“不过,我还是与陛下从头再讲一遍,正好,听完后,你来与我说说你的想法。”

    “曾经,一座巴掌大的江湖上,一处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走出了一位穷苦少年,他自幼家门中落,逐渐衰败,最后,就连供他读书的母亲,也瘦的面容枯黄,生了一场大病,家里负担更重,再也供不起少年读书。”

    “可少年不甘心啊,他年纪尚小,心里有傲气,不愿意随着父亲去做了无前途的苦力活,但是听闻江湖上,武功了得的侠客,便会被供为座上宾,有钱拿,他就这么出门了,拿着一把破剑,说走就走。”

    “初来乍到,少年因为人生地不熟,开始混的很不是个回事,他加入了一个小门派,做了杂役,每天就偷学一些,晚上就勤苦练习,很快,杂役考试如期而至,少年顺利考过了,成为了一位外门弟子。”

    “就这么跌跌撞撞,又过去三年,少年成为了青年,更上一层楼,成了内门弟子,更是与一位女弟子相恋,事业勃发,还有一位爱人,本该是蒸蒸日上的人生。”

    “可,好景不长。”

    “青年所在的门派被仇家夜袭,惨遭灭门,女弟子为了掩护他,惨死在剑下,青年痛不欲生,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于是隐姓埋名了十数年,结果期间随手救下的乞丐,竟然是江湖上失踪已久的老剑仙,随后水到渠成,壮年时,一手剑术已臻化境,男人告别老剑仙,挑了一个雨夜时分,携剑出山。”

    龙袍少年点点头,男人前期好像境遇波折,处境起起伏伏,愈生愈死,按理说,他这一辈子应该都很难成功复仇,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突然一桩破天福报降临头上,典型的丑小鸭变天鹅。

    那些看似随手可为的随心之举,往往不经意间,却比那些有意的举动有用的多。

    儒衫老人缓缓继续道:“复仇途中虽然艰辛,可男人终于是大仇得报,血刃仇敌,一袭白袍染红,一夜成名,被江湖上封了个名号,血剑仙。男人不再隐藏野心,给那个爱人立了坟茔,淡然离去,又回了一趟很多年不曾回去的家里,屋里已经生尘,二老也去世很多年了。”

    “那一刻起,血剑仙就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想为家里分忧负担,毅然决然外出闯荡谋求生路的少年。”

    “血剑仙就是血剑仙。”

    “血剑仙创建门派,广收门徒,还纳了很多妾室,只是却唯独没有娶妻,还收养了一个孤儿,视如己出,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传授了毕生所学,至此,往后几十年,门派逐渐壮大,血剑仙也老了,退位让贤,由孤儿继位门派掌门,本该隐居幕后养老,安度晚年,是一个美满圆滑的人生。”

    龙袍少年挑起眉头,对对,上次就说到这了,然后呢?!

    “结果,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暮年的血剑仙正坐躺在炕上,眼眸微闭,修养心神,突然,现任掌门推门而入,腰间佩翠竹剑鞘,是十大名剑之一。”

    血剑仙只是微微抬头,正视那人,顿时证明了心中猜测,仍是皱起眉头,道:“这么晚了,不去睡觉,来这干嘛?有事明天再说。”

    中年男人摇摇头,作了一揖,沉声道:“孩儿有一事,今天非做不可!”

    血剑仙默不作声。

    见老人不说话,男人自顾自言语起来,“我自幼无父无母,是您养育了我,若是没有你,我也许就会饿死路边,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但是”

    男人像是质问老人,缓缓开口,像是看待一位将死之人“我那杀父之仇,也一定要报,是谁,让我家庭支离破碎,四处流亡,若不是年幼时躲藏的好,怕也是要被你给宰杀了!”

    老人蓦然间哑然失笑。

    原来,自己苦苦找寻半辈子的那掌门私生子,竟然就在身边,万万没想到,这最不可能的可能,结果就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真相。

    翠竹剑鞘被拇指推开寸余,霎时间,漫天的细密剑气骤然间充斥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木桌断裂,房梁震颤,犹如罡风般锐利的剑气搅碎一切,血剑仙只感觉脸颊有些刺痛,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抹去血迹。

    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各种复杂情绪缭绕心扉,有震惊,有恼怒,有恍然,自己的人生,说不上好坏,有些遗憾,但……

    也就这样了。

    老人缓缓闭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男人脸色一狠,终于不再犹豫,彻底拔出温养在剑鞘中的雪白,斩出一剑。

    那一刻,时间静止,血染白衣。

    ………

    “在这之后,男人继承了老人的血剑仙称号,但更多人叫他邪剑仙。不过大部分是嘲讽意味多些,江湖上都在指责男人恩将仇报,不是个人...”

    “直到后来,男人收了一位弟子……”

    故事到这,也就宣告结束了,却又是另一种新的开始。

    儒衫老人不再言语,静静等待身前这个当今皇帝给出下文。

    龙袍少年有些愤然,轻捶胸口,很是替血剑仙打抱不平,“那邪剑仙真不是个好人,血剑仙养了他几十年,他居然还能恩将仇报?!”

    清癯老人笑而不语。

    “撕……”少年反应过来,不过好像底气不足,道:“那就是血剑仙错啦?毕竟是他先杀了邪剑仙的家人,害的邪剑仙四处流浪...不对不对,那是邪剑仙的掌门父亲先灭了血剑仙的门派,又杀了挚爱才是。”

    少年呆住,喃喃自语,“好像都不是他俩的错,是邪剑仙父亲的错,但他父亲又为什么跟血剑仙的门派有死仇呢?还是说错不在邪剑仙,另有其人?!”

    ……

    少年越说越如一团乱麻,到了后面,就连他自己也听不懂了,干脆不再去费脑子,直勾勾的看着国师竹岩。

    儒衫老人点点头,道:“陛下说的都没错,旁人眼光去看,去评判,大多注重外在上下功夫,忽略内在,能有这样的理解,很好了。”

    少年一挑眉头,“真的么?”

    儒衫老人瞅了眼外面的景色,已经有些暗了,他轻声笑道:“陛下这个问题,有些差了档次。”

    少年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老人没在意,换了一个话题,“陛下想要个什么礼物,有没有心仪的?我可以找找看。”

    少年摇头,嘟囔道:“说了你也不让。”

    清癯老人气笑道:“说说看?”

    少年手心撑着下巴,听到这话,困意顿时都消散了,他小声试探,“一本才子佳人的书籍?”

    老人摇头,“陛下还太小。”

    少年又问,“郊外三日游?”临了,好像感觉不妥当,又改口道:“算了,城内三日游?”

    老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光,“陛下觉得呢?”

    “爬树踏青?”

    “不行。”

    “耕田种庄稼?”

    “不行。”

    ……

    少年哀嚎一声,撒泼打滚,哪里还有半点君王的气魄,完全就是一个孩子,他嚎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到底能干啥嘛?!天天待在这破宫里,人都快憋死了!”

    老人早已经习惯,无视着眼前地上左右滚来滚去的少年,没有阻拦,淡淡道:“现在城里不太安稳,陛下不是不知道。”

    少年站起身,病殃殃,“我知道了。”

    儒衫老人点头,“陛下好好休息,我就先告退了。”

    少年摆摆手,“先生慢走。”

    许久后,龙袍少年缓缓走出书房,门前的一排侍卫立马随行,望着偌大空阔的平地,少年感叹,光是从这里走到宫门口,就要花好长时间,哪怕是走了无数遍,但他还是这么觉得。

    去往膳房的路上,少年感觉百无聊赖,于是随口问道:“王统领,你说,这城里,是王大娘的饺子好吃些,还是裴姨的饼子香?”

    站在侍卫领头的男子明显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背后不禁流下冷汗,硬着头皮道:“两个都挺香的……”

    少年瞪眼,怒道:“那还不快去,带上你这一拨兄弟,难道说是说了违心话,其实两家都不好吃?那还开店子作甚,关了关了。”

    少年唤道:“小福子!”

    “奴才在。”身侧男子低头应道。

    “去,跟着王统领,看看这所谓的饺子和饼子,到底是不是传闻中那么香,我倒是挺好奇的,好吃就多带些来。”少年淡淡道。

    “对了,王统领,那王大娘好像是你的娘亲吧?”少年漫不经心道。

    王统领早已汗流浃背,颤声道:“是,臣家中确实有这么个老母。”

    龙袍少年挥了挥手,眯眼笑道:“去吧。”

    王统领带着几位侍从匆匆离去,随行的还有小福子,现在,少年身旁就只剩下一位贴身的年轻侍从了。

    “你不跟着一块去?”少年疑惑。

    侍从面色苦楚,抱拳,“回皇上,臣要留下来护您安危,以防歹人。”

    少年笑了,一拍侍从肩头,“那个谁,走,就冲你这忠诚,这次允你与我一块吃饭,哎,别推脱嘛,害羞什么,我一个小老爷们,还能吃了你?”

    年轻侍从欲哭无泪,跟皇上在同一块桌子上吃饭,可是死罪,是要诛九族的,他语气中带着微微悲呛,话都说不清了,“皇上,要不,卑职人手不够,不,卑职去帮王统领他们?!”

    少年叹了口气,“就算我是皇帝,也是不能强人所难的。”见状,年轻侍从心弦一松,抱拳拱手,“卑职告退。”

    支开身边所有人后,少年恍然想起自己前些天见到的一个孩子,穷苦巷子出身,长得到是跟他很像,就连竹岩都含有的笑着打趣,说简直是一个骨子里刻画出来的。

    少年没有径直去往膳房,而是拐了个弯,来到一处偏殿前,他笑着跨过门槛,故作惊讶,道:“赵将军,你怎么在这里?莫非也是来透透风的?”

    一位身披甲胄的男人却是早就站在此地,眉头紧蹙,沉声道:“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看来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一袭锦黄龙袍的少年眯起眼,习惯性撸起袖管,幽幽地道:“我只能尽力,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实权。”

    甲胄男人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少年反悔,道:“但陛下还是陛下。”

    少年笑而不语,扭头看了眼外界天色,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回来了。

    少年抬脚向外走去,半开玩笑,“赵将军啊,金乌现在的军心可是在你身上啊,别到了打仗的时候,结果你没及时出面,那可就有些寒了众将士们的心了。”

    少年没有回头,朗声笑着跨过门槛:“不过啊,我相信你!”

    甲胄男人抱拳送行。

    ………

    夜里,一声炸响骤然响起,紧跟随着的,是无数声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声势浩大,好像想凭此去除霉运,迎接新的一年。

    街上,朱红色的大灯笼悬挂一排排,小孩你追我跑,家家户户贴着门联,张舞门神,总算有了些年味。

    一家酒肆里,矮小汉子独自喝着闷酒,就着下酒菜,对外面世界不闻不问,好像与他无关。

    门牌上,写着打烊一天。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喝着酒。

    因为他想喝,所以这并不能很好的阻拦他,他闯了进来,要了酒,点了菜。

    老板娘无奈,也没什么办法,新年遇见这么个客人,也算是她倒霉,只希望他喝不惯烈酒,几两不省人事赶紧滚蛋,别搁这给老娘碍眼。

    至于酒钱不酒钱的,看着汉子也不想是个能给的起的,就当讨个喜头算了,谈钱啥的,晦气。

    “老板娘,铺子还开着呢,正好,上几坛好酒,给兄弟们洗洗尘!”酒肆外,一伙大鬓汉子笑着就要跨过门槛,身后还跟着几人。

    站在柜台的妇人眉头一皱,指了指门口的牌子,笑着提醒道:“客官,小店打烊了。”

    大鬓汉子指着里面的矮小汉子,怒道:“那他是干甚的?凭什么俺不行,他行?还有俺的一群兄弟伙呢!”

    妇人强颜欢笑,道:“他是最后一个,喝完后,铺子就关了。”

    “好,那我跟他换换,没问题吧?”大鬓汉子恼怒不已,气笑道。

    里面,矮小汉子默默喝酒,一碗接一碗的,他心情不是很好,而外面来吵闹的这几人,搞的他心情更不好了。

    见里面那厮不说话,大鬓汉子怒气更甚,猛的跨过门槛,向着他的头顶抓去。

    “碰。”瓷器碎裂声。

    原来是矮小汉子捏碎了酒碗,他脸色阴沉,慢慢悠悠站起身,堪堪躲过那一抓,大鬓汉子一愣,感觉被羞辱了,神色凶狠的又是一拳挥来。

    柜台上,妇人脸色阴晴不定,她不确定,那大鬓汉子身强力壮的,还带着一伙人,万一矮小汉子被打的趴下了,自己还真得陪着笑脸上酒去,那不就更是晦气了?

    矮小汉子微微摇晃肩头,那拳落空,随后又是几拳头紧跟而至,可总是能被他轻松躲过,好似一切竟在掌握中,慢慢的,大鬓汉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人云淡风轻,莫不是一位习武练拳的江湖把式?

    怪不得那妇人静静站在那里,原来是早有底气,他娘的,跟俺玩阴的?好!等俺出去了,一定叫兄弟伙给你这个铺子砸的稀巴烂。

    王莽沉下脸,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幅度,尽量避免损坏酒肆里的其他家具,大鬓汉子则不然,反而左右挥舞,身边成了真空地带,全是被他有意踹飞,踢倒的板凳桌椅。

    王莽一手接过一拳,牢牢握住,成布包石头状,稍微一用力,那大鬓汉子就痛的弯下腰去,他微微一笑,“玩够了没?”

    再轻轻扭转手腕,那人就跪在地上了,痛苦哀嚎着,看的门槛那边的几人兄弟伙,愣是大气不敢喘,屁都不敢放一个。

    大鬓汉子痛的流下冷汗,说话也有气无力,顿时软了下来,他求饶道:“大侠,大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饶小的一命吧,做牛做马,俺都愿意!”

    卡擦一声,大鬓汉子手腕折了过来,他闷哼一声,底下头去,隐藏眼底一抹隐晦的凶狠,再抬起头时,泪水流的汪汪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大侠,俺真的错了...”

    王莽淡淡道:“你没错。”一脚踩出,将汉子的另一只手掌也踏的粉碎,身形一顿,背脊下沉几分。

    大鬓汉子吃痛,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人,大概是怕极生怒,他瞪眼愤怒道:“你真敢杀我?在这木灵城里,你也是要被关牢房的,而且我大哥可是在城主府任职的,保管让你...”

    妇人也皱了眉头,若是这汉子真在她铺子杀了人,她也脱不了干系,正准备上前劝说一番,毕竟,汉子杀了人可以跑,而她,就只能等着吃牢饭了。

    谁料,矮小汉子将那人头上一抓,像死狗一样随手丢出门外,惊的外面几人连连后退,自己也慢慢走向门槛,脚步轻盈。

    王莽没有回头,摆摆手,示意妇人不用担心,半只脚迈过门槛,大笑,“老板娘,你家的酒酿,真心一般!还不如我自个酿的酒,下次,有机会了,给你尝尝看!”

    妇人掩嘴轻笑,眼睛眯成月牙。

    只是妇人没有太当回事,但心底隐约期待,想着这汉子是不是真的没骗自己,酿的一手好酒?!

    忽然间,大雪纷飞。

    路上,汉子就这么拽着脚踝,托着几条如死狗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雪夜幕中。

    郊林,一身貂衣的男子双手拢袖,一脸晓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几人,心情大好。

    那瘫倒在地的汉子满脸血污,手足无措,裤子处传来一股臊味,只是不停支支吾吾言语,“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只是一时脑子糊涂...”

    “你...叫什么来着?”貂衣男子皱眉。

    汉子旁边,一人抢答道:“他叫牛大山!抢的大人的两坛酒,不关小人的事啊...”

    汉子脸色惨白如纸,心中悔恨。

    只恨自己怎的非要一时冲动,再这群狐朋狗友前装架子,谁能料到,这么一家偏僻客栈的掌柜,竟然还是个神仙,呜呼哀哉,这下算是两条命都不够了,还得倒欠男子一条。

    “下雪了...”男子摊掌,接住几片雪花,感慨不已,“真是挑了个时间的好天气,你们有福了。”

    这些天,自从离开那座客栈以后,他就与王莽分道扬镳了,独自追寻这伙在自己眼皮子上跳黄粱的蠢货,一直如同猫戏耍老鼠,玩了他们好几天,这不,终于是受不了,要跪下求饶了。

    貂衣男子缓缓解释道:“下雪时,流淌出来的鲜血会被覆盖,最终消融,即能掩盖气味,又能遮住尸体,可谓两全其美,有些地方的猎人,最是喜欢这么干,只因为捕猎时,可以遮盖血腥味……”

    牛大山脸色僵硬,如坐针灸,他生平第一次感觉,时间流逝如此缓慢。

    男子轻声笑道:“四面环山,东西南北,做你们的坟茔,倒是一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