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膳食豪侠
丛林法则里，一只猛虎是绝对不允许入侵者踏入自己领地的，哪怕只是一瞬也不行，两者碰面，只能是残酷厮杀，由胜者继承这片领地。
何况胡家家主绝对不会比一只猛虎弱，甚至一定意义上比猛虎更强。而强大的野兽身旁总是有豺狼相伴，总是十分难缠的。
只要是个人，一定会这样认为。
新年，喜气洋洋新气象，什么东西前面都有一个“新”的前缀，去年已经死在了昨天，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少年泡在巨大的药缸里，水面浮着许多药材，这是在借着药材的药力熬炼体魄，接连着几天被张赋打昏，伤口结了痂再裂，已经好的差不多，李远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魄远比之前坚韧不少。
至少，不会随便就被一位壮年男人打死，至少，也可以有反抗的余地，可以逃跑，甚至可以反败为胜！
过了一会，李远扬下了楼，张赋早就坐在桌上等着他，桌上摆着吃食，钱当然是他付，药材是青年买的，不过用的也还他的钱。
客堂内，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人坐在角落，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正在安静的吃着一碗白面，李远扬看的出来，那双拿着筷子的粗厚老手，拳峰上还有老茧，无疑都将男人指向一点一一他是一个练过武的，至少拳法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为什么来这里吃面？偏偏还是过年的时候，正常人应该都会在家里吃团圆饭，放爆竹？除非他是一个没有家的浪人，而且四海为家。
李远扬往嘴巴里塞了一筷子肉，这是他这段时间难得的幸福，自顾自咀嚼着，而张赋却忽然开口，“李远扬，你说你无父无母，孤苦一人，这些年一直浪迹天涯，没有归宿？”
很明显，这些话并不符合时宜，尤其是前半段，很容易就会让人难堪，人总是将心比心的，这样子，很容易就会闹气矛盾。
可少年却不在乎，说道：“是的，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也许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在，我也不会与他们相认，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父母。”
张赋端起酒杯，“所以，你就没恨过他们？”
“不恨的，也恨不起来。”少年叹息。
“为什么？”
少年迟疑，“因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是很难恨起来的”
张赋一饮而尽，似有所悟，猜测道：“所以，后来有个善良人家赡养你，日子过的也还不错，所以你才能活到今天？那过新年了，怎么不回家看看，给二老拜拜年。”
张赋记得少年包袱里的银票，这可不是穷苦人家能给予孩子的，而且，一般孩子在开销这么大的客栈里吃饭，一定会很心疼。可偏偏，他从来没有在李远扬的脸上看到心疼的表情。
李远扬犹豫道：“不是，收养我的是穷苦人家，在很远的一座偏僻镇子里，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出来讨生活，这两张银票已经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少年说的很弯弯绕绕，目光闪躲，张赋可以看的出来，这其中只有一部分真话，不过无所谓，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有边界才是最好的。
张赋叹气，倒也挺惨的，他也可以看出来，说自己出身穷苦没有骗他，他与其交谈时，总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卑微感，好像直不起腰，往往这些症状，都是只会出现在贫民区的居民和上下级关系中出现。
张赋说道：“不知道去哪里时可以现在跟我说，我可以推荐你一个地方，挺好的，保你温饱不成问题，还可以顺便磨砺体魄，成了脏腑境宗师后，随便在一国挂名，都能领到相当不少的俸禄，可以娶妻生子，平稳的过一生。当然，你想闯荡闯荡，游历天下，路见不平也还是可以的，只要肯稳扎稳打，以你的天资，不敢说稳稳当当，起码捞个九极境不难。”
李远扬微微一愣，感觉这话似曾相识。等等，好像刚认识张玄桦那时候，他也是如此说的？他们口中的天资，是不是就是指成为神仙的修炼速度多寡？这么看来，甚至就连张赋也有拉拢自己的意思，难道自己真的不算是废物，其实是一个被埋没在泥巴坑里的金子，只是差没有人发现而已？
一瞬间的反差感，让少年感觉世界观天翻地覆，微微愣神起来，青年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住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不过，九极境也许甚至不是终点，运道再好点，遇到一个明师恩人，再往上拔高一层也不是不能，成为一代宗师，天下七洲，无不可去之处，只要不是存心去惹那些道统找死，走到哪里，都会被供为座上宾的。”
张赋笑道：“届时后，胡府之流需要看你脸色，行人对你恭恭敬敬，自在逍遥，高高在上，时不时嬉戏人间来点乐子，想要什么，大手一挥，就会有人送来，更不会有不开眼的蠢人来惹你，曾经看不起你的人需要重新审视，考虑到底要不要赔礼道歉，或是躲藏起来，都在你一念之间。”
“不过，刚刚踏上武道，初步踏上修行路，最需要的不是天赋资源，而是稳扎稳打，苟且求生，你不是大道统仙府宗主的儿子，也不是家族大少爷，在还未成长起来时，还需要低调做人，该磕的头不能少，这些磕磕碰碰之流，全是助你成长的经验之谈。”
张赋说完，看着李远扬，笑道：“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与你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是想要拉拢你？那你就错了，我这人很随性，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反而不美，当然，来是最好。其次，这应该是我与你说的最后一些话了，处理完今天的这些琐碎事，你也说过，咱们就各奔东西，我也有要做的事，你有要去的地方。”
李远扬沉默良久，问道：“这里还有你要处理的事情？什么时候，我可以搭把手。”
空气突然静止不动，仿佛凝固，李远扬这才骇然发现，客栈外的一条街道，此时，本来应该是人流涌动，孩童嬉戏打闹放鞭炮的，可现在，除了寂静，就连狗叫声都听不见了。
门外一片死寂，掌柜与小厮也消失了，只剩下角落里的斗笠男人与两人，筷子落下时的碰撞声响，清晰可闻，李远扬神色凝重，这段时间，他已经知晓了许多事情，也在不断消化，可是，他依旧不知道门槛外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
那是两个黑衣人，看不清面容，戴着斗笠，穿着大氅，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么穿的，也不会这么怪异的站在这里，李远扬能感觉到出来，很明显，这两人或许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不，准确的说是冲着张赋来的。
张赋脸色凝重，叹气道：“这件事，你恐怕不好搭把手，待会我与他们纠缠时，你找个机会走，有你在，会让我分心。”
李远扬却摇头，说道：“逃不走的。”原来，客栈里那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斗笠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搁下筷子，他们坐在门槛那边，男人走了过来，不知道是要走客栈，还是要朝他们这边走来。
李远扬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张赋回想了下，抚摸下巴，思索说道：“上午，上午就在了，他一直在吃面，不停的吃，直到现在他已经吃了整整十八碗了，我从没有见过一次性吃这么多的人。”
“他一整个上午都坐在那里？！一直没离开过？！还一直在吃面？”
张赋脸色古怪，点头说道：“是的，他一直在吃面，一直没有离开过。”
李远扬感叹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次性能吃这么多的人，寻常大汉能吃的，也不过七八碗，而他却能吃十八碗！”
说话间，那吃了十八碗面的人已经走了过来，看样子来势汹汹，吓的李远扬当场就要站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拍在肩头，按了回去。
张赋摇头，说道：“他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外面那俩人。”青年指了指门外穿大氅的斗笠蒙面。
话落，果然，那人无视了他们，径直跨出门槛，哪怕他知道，能坐在这里的无不是有武艺傍身的人，甚至可能对他有威胁，但他还是无视，有些事情总得有个结果，正如苹果树上会结出苹果来一样，这是无法避免的，在这之间，他不想牵连任何人，也不想殃及无辜，所以才将地方选在这里，选择这个时间段，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和时间段，这条街道一定是没有人的，他也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张赋突然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
“膳食豪侠，在南部洲行踪飘忽不定，最是喜欢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不过却是愚善。”张赋一拍脑门，望着男人背影，“我早就该想到是他，破烂竹篾斗笠，一身标准烂布衣，黑骨境体魄，却能当做半个脏腑境来看，江湖上的人都喜欢叫他斗笠小宗师。”
黑骨境有不少，黄卷龙却只有一个，对待歹人匪徒最是下的了手，往往出手狠辣，不是扒皮就是抽筋，靠着那两双强而有力的拳头，和一身不俗硬气功，招招致命，一拳挨到非死即伤。
黄卷龙站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黑漆漆的，月光洒了下来，将地面染成了银白色，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两道身影，黄卷龙笑了笑，说道：“火龙李，水蛇王，你们两个不是找了我很久么？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大可以试试看，一位黑骨境的纸糊体魄到底能不能打的你们满地爪牙。”
同样是名头正盛的两人，南部洲臭名昭著的水火双煞，两位皆是筑基圆满的修为，功法互为缺补，两人合力之时，大可以视作一位炼心境看待。却是有一点与膳食豪侠有所不同，他们生平最讨厌惩凶除恶的江湖豪侠，以绞杀大侠为乐趣，这些年来，手上亡魂无数，近段时间，更是一直紧紧追杀江湖恶人的噩梦黄卷龙。
两人生性无拘束，既不受诸国邀请担任供奉，也不肯入宗修仙，拼着天资狠劲，就只是一路杀杀杀，硬生生砍出一道赫赫威名来。
火龙李阴恻恻的邪笑一声，说道：“黄卷龙，你又何必故弄玄虚，明知不敌还说的这么慷慨大义，啧啧啧，不愧是膳食豪侠。”
水蛇王看了眼客栈门口还坐着的两人，又转头看向斗笠男人，疑惑道：“这两人是你的帮手？”
斗笠男人没有说话，深呼一口内家真气，运起气血，显然已经随时准备搏命，只是忽然一刹那，黄卷龙看向街道另一侧，竟然又出现了两人，同样是大氅斗笠装束，却又明显和水蛇王两人不是一路。
两人脚步轻盈，看架势，绝对不是普通人，虽然没有火龙李两人有名，但看其一呼一吸间的频率，及步伐走动似游龙，想必也不是好惹的。
黄卷龙脸色沉重，望着两位不速之客，缓缓开口道：“这年头，难道邪魔外道连江湖规矩都不遵守了吗？”
斗笠男人冷笑，“破坏规矩，也得有那个实力，速速退去，饶你一命，否则可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全尸。”
何况胡家家主绝对不会比一只猛虎弱，甚至一定意义上比猛虎更强。而强大的野兽身旁总是有豺狼相伴，总是十分难缠的。
只要是个人，一定会这样认为。
新年，喜气洋洋新气象，什么东西前面都有一个“新”的前缀，去年已经死在了昨天，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少年泡在巨大的药缸里，水面浮着许多药材，这是在借着药材的药力熬炼体魄，接连着几天被张赋打昏，伤口结了痂再裂，已经好的差不多，李远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魄远比之前坚韧不少。
至少，不会随便就被一位壮年男人打死，至少，也可以有反抗的余地，可以逃跑，甚至可以反败为胜！
过了一会，李远扬下了楼，张赋早就坐在桌上等着他，桌上摆着吃食，钱当然是他付，药材是青年买的，不过用的也还他的钱。
客堂内，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人坐在角落，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正在安静的吃着一碗白面，李远扬看的出来，那双拿着筷子的粗厚老手，拳峰上还有老茧，无疑都将男人指向一点一一他是一个练过武的，至少拳法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为什么来这里吃面？偏偏还是过年的时候，正常人应该都会在家里吃团圆饭，放爆竹？除非他是一个没有家的浪人，而且四海为家。
李远扬往嘴巴里塞了一筷子肉，这是他这段时间难得的幸福，自顾自咀嚼着，而张赋却忽然开口，“李远扬，你说你无父无母，孤苦一人，这些年一直浪迹天涯，没有归宿？”
很明显，这些话并不符合时宜，尤其是前半段，很容易就会让人难堪，人总是将心比心的，这样子，很容易就会闹气矛盾。
可少年却不在乎，说道：“是的，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也许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在，我也不会与他们相认，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父母。”
张赋端起酒杯，“所以，你就没恨过他们？”
“不恨的，也恨不起来。”少年叹息。
“为什么？”
少年迟疑，“因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是很难恨起来的”
张赋一饮而尽，似有所悟，猜测道：“所以，后来有个善良人家赡养你，日子过的也还不错，所以你才能活到今天？那过新年了，怎么不回家看看，给二老拜拜年。”
张赋记得少年包袱里的银票，这可不是穷苦人家能给予孩子的，而且，一般孩子在开销这么大的客栈里吃饭，一定会很心疼。可偏偏，他从来没有在李远扬的脸上看到心疼的表情。
李远扬犹豫道：“不是，收养我的是穷苦人家，在很远的一座偏僻镇子里，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出来讨生活，这两张银票已经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少年说的很弯弯绕绕，目光闪躲，张赋可以看的出来，这其中只有一部分真话，不过无所谓，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有边界才是最好的。
张赋叹气，倒也挺惨的，他也可以看出来，说自己出身穷苦没有骗他，他与其交谈时，总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卑微感，好像直不起腰，往往这些症状，都是只会出现在贫民区的居民和上下级关系中出现。
张赋说道：“不知道去哪里时可以现在跟我说，我可以推荐你一个地方，挺好的，保你温饱不成问题，还可以顺便磨砺体魄，成了脏腑境宗师后，随便在一国挂名，都能领到相当不少的俸禄，可以娶妻生子，平稳的过一生。当然，你想闯荡闯荡，游历天下，路见不平也还是可以的，只要肯稳扎稳打，以你的天资，不敢说稳稳当当，起码捞个九极境不难。”
李远扬微微一愣，感觉这话似曾相识。等等，好像刚认识张玄桦那时候，他也是如此说的？他们口中的天资，是不是就是指成为神仙的修炼速度多寡？这么看来，甚至就连张赋也有拉拢自己的意思，难道自己真的不算是废物，其实是一个被埋没在泥巴坑里的金子，只是差没有人发现而已？
一瞬间的反差感，让少年感觉世界观天翻地覆，微微愣神起来，青年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住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不过，九极境也许甚至不是终点，运道再好点，遇到一个明师恩人，再往上拔高一层也不是不能，成为一代宗师，天下七洲，无不可去之处，只要不是存心去惹那些道统找死，走到哪里，都会被供为座上宾的。”
张赋笑道：“届时后，胡府之流需要看你脸色，行人对你恭恭敬敬，自在逍遥，高高在上，时不时嬉戏人间来点乐子，想要什么，大手一挥，就会有人送来，更不会有不开眼的蠢人来惹你，曾经看不起你的人需要重新审视，考虑到底要不要赔礼道歉，或是躲藏起来，都在你一念之间。”
“不过，刚刚踏上武道，初步踏上修行路，最需要的不是天赋资源，而是稳扎稳打，苟且求生，你不是大道统仙府宗主的儿子，也不是家族大少爷，在还未成长起来时，还需要低调做人，该磕的头不能少，这些磕磕碰碰之流，全是助你成长的经验之谈。”
张赋说完，看着李远扬，笑道：“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与你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是想要拉拢你？那你就错了，我这人很随性，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反而不美，当然，来是最好。其次，这应该是我与你说的最后一些话了，处理完今天的这些琐碎事，你也说过，咱们就各奔东西，我也有要做的事，你有要去的地方。”
李远扬沉默良久，问道：“这里还有你要处理的事情？什么时候，我可以搭把手。”
空气突然静止不动，仿佛凝固，李远扬这才骇然发现，客栈外的一条街道，此时，本来应该是人流涌动，孩童嬉戏打闹放鞭炮的，可现在，除了寂静，就连狗叫声都听不见了。
门外一片死寂，掌柜与小厮也消失了，只剩下角落里的斗笠男人与两人，筷子落下时的碰撞声响，清晰可闻，李远扬神色凝重，这段时间，他已经知晓了许多事情，也在不断消化，可是，他依旧不知道门槛外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
那是两个黑衣人，看不清面容，戴着斗笠，穿着大氅，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么穿的，也不会这么怪异的站在这里，李远扬能感觉到出来，很明显，这两人或许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不，准确的说是冲着张赋来的。
张赋脸色凝重，叹气道：“这件事，你恐怕不好搭把手，待会我与他们纠缠时，你找个机会走，有你在，会让我分心。”
李远扬却摇头，说道：“逃不走的。”原来，客栈里那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斗笠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搁下筷子，他们坐在门槛那边，男人走了过来，不知道是要走客栈，还是要朝他们这边走来。
李远扬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张赋回想了下，抚摸下巴，思索说道：“上午，上午就在了，他一直在吃面，不停的吃，直到现在他已经吃了整整十八碗了，我从没有见过一次性吃这么多的人。”
“他一整个上午都坐在那里？！一直没离开过？！还一直在吃面？”
张赋脸色古怪，点头说道：“是的，他一直在吃面，一直没有离开过。”
李远扬感叹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次性能吃这么多的人，寻常大汉能吃的，也不过七八碗，而他却能吃十八碗！”
说话间，那吃了十八碗面的人已经走了过来，看样子来势汹汹，吓的李远扬当场就要站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拍在肩头，按了回去。
张赋摇头，说道：“他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外面那俩人。”青年指了指门外穿大氅的斗笠蒙面。
话落，果然，那人无视了他们，径直跨出门槛，哪怕他知道，能坐在这里的无不是有武艺傍身的人，甚至可能对他有威胁，但他还是无视，有些事情总得有个结果，正如苹果树上会结出苹果来一样，这是无法避免的，在这之间，他不想牵连任何人，也不想殃及无辜，所以才将地方选在这里，选择这个时间段，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和时间段，这条街道一定是没有人的，他也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张赋突然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
“膳食豪侠，在南部洲行踪飘忽不定，最是喜欢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不过却是愚善。”张赋一拍脑门，望着男人背影，“我早就该想到是他，破烂竹篾斗笠，一身标准烂布衣，黑骨境体魄，却能当做半个脏腑境来看，江湖上的人都喜欢叫他斗笠小宗师。”
黑骨境有不少，黄卷龙却只有一个，对待歹人匪徒最是下的了手，往往出手狠辣，不是扒皮就是抽筋，靠着那两双强而有力的拳头，和一身不俗硬气功，招招致命，一拳挨到非死即伤。
黄卷龙站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黑漆漆的，月光洒了下来，将地面染成了银白色，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两道身影，黄卷龙笑了笑，说道：“火龙李，水蛇王，你们两个不是找了我很久么？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大可以试试看，一位黑骨境的纸糊体魄到底能不能打的你们满地爪牙。”
同样是名头正盛的两人，南部洲臭名昭著的水火双煞，两位皆是筑基圆满的修为，功法互为缺补，两人合力之时，大可以视作一位炼心境看待。却是有一点与膳食豪侠有所不同，他们生平最讨厌惩凶除恶的江湖豪侠，以绞杀大侠为乐趣，这些年来，手上亡魂无数，近段时间，更是一直紧紧追杀江湖恶人的噩梦黄卷龙。
两人生性无拘束，既不受诸国邀请担任供奉，也不肯入宗修仙，拼着天资狠劲，就只是一路杀杀杀，硬生生砍出一道赫赫威名来。
火龙李阴恻恻的邪笑一声，说道：“黄卷龙，你又何必故弄玄虚，明知不敌还说的这么慷慨大义，啧啧啧，不愧是膳食豪侠。”
水蛇王看了眼客栈门口还坐着的两人，又转头看向斗笠男人，疑惑道：“这两人是你的帮手？”
斗笠男人没有说话，深呼一口内家真气，运起气血，显然已经随时准备搏命，只是忽然一刹那，黄卷龙看向街道另一侧，竟然又出现了两人，同样是大氅斗笠装束，却又明显和水蛇王两人不是一路。
两人脚步轻盈，看架势，绝对不是普通人，虽然没有火龙李两人有名，但看其一呼一吸间的频率，及步伐走动似游龙，想必也不是好惹的。
黄卷龙脸色沉重，望着两位不速之客，缓缓开口道：“这年头，难道邪魔外道连江湖规矩都不遵守了吗？”
斗笠男人冷笑，“破坏规矩，也得有那个实力，速速退去，饶你一命，否则可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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