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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宫中大火(一)

    等到羽凉月跌跌撞撞跑到那苏骁的院中时,已经可以说是精疲力竭,正巧那苏骁院门口得雪没人清扫,羽凉月脚底一滑是直接朝前扑倒,雪层不是很厚,她这一下跌得可是重,手腕已是被磨破了皮出了血。

    这个院子似是许久没有人来过,十分杂乱,吃剩的果核果皮都随意丢弃在院中各处,羽凉月狠狠摔一跤,倒是清醒不少,此时也不觉是冷静下来。

    不过以往她从不来这偏院子,苏骁当初染了疯病之后,羽凉月就不是很想见她,甚至是觉得她死了也跟她没关系,而至于苏骁为何会突然发疯,她却也是一直在查,不过是多少年来没有甚么进展罢了。

    后来与苏璃相谈才开始怀疑是否当初苏骁是被人所陷害才会突然发疯的,后来想到可能会因此而伤到苏绝,她也就给苏骁这边安排了几个高手暗中护着。

    那几个人皆是认得她的,就连这边的那个下人也是认得她的,可是羽凉月来到这边,甚至都跑进院中,摔倒后从地上爬起来,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人出来,或者是出声,此处竟似是没有人一般,那么之前她安排在这边的人都去哪了?

    羽凉月挣扎起身后,站在原地怔怔看四周,此处景象,似是久无人居住,但是不该是如此。

    这个院子羽凉月不经常来,羽程欢自然是从未来过,就算是苏骁的病情又发作,也不该是这么一个景象,而且之前羽凉月曾安置过那些人,是不许离开这院子太远的。

    正自想着,院中传来一诡异声色:“你是不是在想他们都去哪了?”那声音尖细,说话语速极慢,说罢顿了一下,就是慢慢笑起来,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羽凉月面色一变,抬眼在院中四处寻找,却是甚么都没有找到,这个院子中积雪十分多,不过也是有栽着几颗树,除了之前突兀响起的声音,是静的十分彻底,她原地站着,听着耳边回荡着的怪笑,不觉身子一颤。

    “你是谁?!”

    她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毕竟她也只是一个自小生长在兄长庇护下的胆小女子而已。

    那笑声突然止住,周遭又是恢复寂静,虽是如此可是却是更加令人害怕担心起来,羽凉月越来越害怕,之前心中所想是全部烟消云散,此刻她只想离开这地方。

    甚么爱之胜过性命,她最爱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不然苏绝失踪那么久她早该做出一些措施而不是自人命在城中等待。

    羽凉月害怕得慢慢往来时方向后退,慢慢缩回去,才走了几步,之前那声音又是响起来,这次却似是比刚才离她要近了一些,好像......就在她的身后?

    她后退的一步已经是迈出,心中冒出那奇怪声音就在身后的猜测时,已经是来不及了,羽凉月只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搭上一只十分冰凉的手,那尖细的声音悄悄在身后耳边响起:“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女儿啊......”

    她说的是什么,羽凉月已是再听不懂,她只知道一股寒气自脚底而起,直灌天灵,身躯是开始不自主得颤抖,身后那个人......似乎是想要抱住她,她......她还会呼吸......可是却那么冰凉。

    “啊!”羽凉月轻呼一声,声色都是颤抖得,身后那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往下挪了挪,另一只手又是跟上来,是环住她,下巴搁在羽凉月的肩膀上,时不时呼出冰凉气体,吹拂着她的脖颈,羽凉月是一动不敢动,心脏在扑通乱跳似是时刻要从自己的胸腔中跳出来。

    那人似是轻轻叹息一声,道:“母亲......母亲......我也有母亲的......可是我的母亲不爱我......我的母亲......她......她不要我......”说着,羽凉月感觉到自己脖颈上流过几点温热,似是眼泪。

    会喘息会流泪,该是个活人,而在这院中住着的举止神智又如此不正常的,也是只有苏骁一个了,可是羽凉月此刻是害怕到几点,如何能想到此处?心中是认定这院子不正常,怕是甚么鬼魂缠上了,她羽凉月之前害过不少人,难道竟是回来索命的?!

    想到此处,羽凉月瞳孔骤缩,她双眸瞪得大大的,喘息极剧烈:“甚么母亲......你母亲与我有甚么干系?!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放开我!”

    喊着喊着似乎是有了勇气,她喊得是越来越大声,可是身子却是没有丝毫力气。

    而身后之人却似是稍稍松了几丝气力,羽凉月察觉到这细微变化,觉得是个机会逃跑,是下意识一把抓住那人冰凉的手腕,打算甩开她,哪知那人突然用力,羽凉月猝不及防被扯得转过身去,正好与背后之人打个照面。

    那人披头散发,双目空洞无神,面色苍白如纸,十分憔悴,在月色夜色映衬下也是显得分外诡异,而她却是穿了一身鲜红的衣裙,是纱织裙子,十分轻柔,可是那料子却是十分陈旧,羽凉月该是识得这是当初她自己亲手缝出来的,本是打算给自己的嫁衣,但是后来也没有用上,后来苏骁问起,她就随口说是给苏骁做的。

    “啊——”

    羽凉月乍一见那背后之人的容貌,是吓得魂不附体,是差点被吓得昏过去。

    而那人突然见到羽凉月转过身来,也是一怔,手中劲气也是消去几分,而羽凉月被惊吓到,双腿瘫软可是双手却有劲的很,立刻就将那红衣女子狠狠甩开。

    与此同时两个人都是重心不稳跌坐在雪地上,而羽凉月先前本就擦破的手腕此刻又是被重重摩擦,伤口破裂,开始不断往外溢血,流到白雪上,点点殷红,似寒梅跌落。

    那红衣女子见得羽凉月手边的血迹,也似是嗅到血腥味,瞳仁猛地一缩,似是瞧见甚么了不得的东西,立时爬起来,朝羽凉月那边快速跑去。

    “啊——”羽凉月看着那女子面色狰狞朝自己这边走来,是吓得花容失色,又是尖叫起来。

    那女子即将近身之时,远处似是响起淡淡铃声,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夜色中的寂静,那铃声由远及近,似是还带着风声。

    羽凉月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身形生生定在身前,正好是一个俯身要扑上来的姿势,双手伸在空中,身体被定住,那冲劲令得两袖口猛地往后翻,露出苍白双臂,而双臂上却是道道血痕惨不忍睹,而此前那女子的脸是一直被杂乱的黑发所挡着的,只能模糊瞧见,此时那脸上的黑发也是朝两边散了散,随即又盖回脸上。

    她附身对着羽凉月,羽凉月瞪大双眸,脸上惊恐犹存,可是她在刚刚看清了那女子的脸,那是苏骁!那是苏骁!

    羽凉月伸手按住心口,开始剧烈喘息,似是不敢再看,双眸移到雪地上,面色十分痛苦。

    而之前清响的铃声好似又微微动了动,羽凉月却未注意到,只是院中多了一人,那人着一身黑衫,长发却是呈银白色,披着月光十分好看,那人面目清秀,身材颀长,手里抓着一根细小木枝,站在苏骁身后,低头看羽凉月。

    却是苏绝的面相,只是头发变作银白,若是仔细瞧,那瞳孔似是也有所变化,是微微泛蓝,他轻轻道:“母亲,这是骁儿啊,你怎的被她吓成如此模样?”

    羽凉月猛然一怔,她知道那是苏骁......她知道那是苏骁......她刚刚看见了,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苏骁,可是......可是......

    她张嘴,却是半天失声说不出话来。

    而苏绝却是绕过苏骁,走近了些,附身蹲下,看着羽凉月轻轻笑道:“当年魏旬将我捡回来,把我跟骁儿互相换了,与你说骁儿是他捡回来的孩子,算是他有些良知,没有舍得把她杀了,可是这件事情却是给林音知道了......”

    羽凉月扭头看他。

    苏绝则是继续道:“林音却不知道为甚么没有告诉其他人,或许是因为魏旬与他达成了甚么交易,但是他死之前,却把这件事情,醉酒告诉给了红鸢,红鸢是骁儿的贴身侍女,自晓得此事,她性是草包,最藏不住事,也给骁儿知道了。”

    说到此处,他又是看着羽凉月,笑笑:“可是她知道她就算跟你讲你也不会相信,而且见你对我如此好,日日盼着我念着我,她心中十分复杂,竟是不忍叫你知晓此事,可是她又太渴望这样的母爱,就日日沉在纠结当中。”

    羽凉月轻轻皱起眉头,看着苏绝,似是听不懂他在说甚么。

    苏绝低低道:“然后啊,魏旬察觉到骁儿的不对劲,哄骗着骁儿吃下迷神蛊,晓得了骁儿的心思,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母亲再不喜欢骁儿,也不能轻易对骁儿动手,所以他就又哄骗骁儿拿着曼紫,在大殿之上陷害苏璃,因为当初苏璃与寰王的亲事还在,且寰王对苏璃似是有意,这样明显的事情,寰王必定会仔细查询。”

    “可是骁儿却以为这是母亲的意思,她虽然害怕,却还是去做了,后来不知道为何,慕淮接手了这件事情,而这样的事情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后来风家送来一个人在苏府做管事,实则那人是曾经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位高手,魏旬自然不放心,却又不想自己动手惹嫌疑,就想到了骁儿。”

    羽凉月面色一变,她看着苏绝的双眸,满脸不可置信。

    当初那个风家来的管事最后结局是如何,她是晓得的,而且她也是晓得那个结果终究是会出现的,只是......只是她一直以为那是魏旬做的......

    苏绝看着她,继续道:“那迷神蛊效用极高,若非种蛊之人亲自将蛊取出,不然那蛊虫是会一直活在人体内,也是养活蛊,魏旬迷惑骁儿拿他的药,用他的方法,去将那风家之人杀死,哪知骁儿当时竟是突然清醒,那风家之人还未死,骁儿害怕之极打算罢手逃脱,哪知魏旬就等在门外。”

    “魏旬亲自动手杀掉了那风家人,不过那风家之人也不愧为高手,临死反击也十分可怕,但是魏旬早有准备,拿冰针作缚,紧紧夹住那风家之人的手指,有如上刑用的夹棍一般,冰针有剧毒,那人的临死反击也就作废,而冰针毒素全部浸入那人体内也就自然消失。”

    羽凉月开始摇头:“不对......不对......不该是她......为什么是她?!”

    当初在堂上审问雪弋之时,是为了给苏璃找麻烦,羽凉月早就知道那风家之人会死,可是不知道竟是苏骁下的手,当初她给雪弋上刑,其中一项就是夹棍,而苏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那夹棍,听着雪弋的惨叫时,才尖叫出声突然晕过去的,醒后就是疯疯癫癫。

    原来......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苏绝道:“为何?为何不该是她?”他站起身,道:“魏旬在一开始没有忍心杀掉骁儿,可是他后来一直在矛盾,时不时会考虑为何不杀,偶然得知骁儿知晓当初的事情,才使得他心中的杀意越发浓重,那迷神蛊若是不加催动,就是普通的迷神效果,可若是纵蛊之人再做些其他事情,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羽凉月抬头吃力得看着苏绝,而苏绝的脸在月色映衬下却显得格外冰冷。

    “骁儿看到雪弋手上的夹棍,想起了当初夹在风家之人手上的十一根冰针,听着雪弋的惨叫,想起当初那风家之人临死之前的面目狰狞,那时候杀掉那风家之人,魏旬扭头看苏骁之时,是想杀她的,可是及时忍住,强行给她喂下另一种药物叫她暂时忘却那些事情,而几天后对雪弋的审问却叫她清清楚楚想起来。”

    “迷神蛊剩下的效用,是魏旬触发的,那蛊虫会开始侵蚀骁儿的神经大脑,她会做出许多常人不可捉摸的事来,而且会不停寻找机会自杀,或者死去,总之,魏旬当初是下定了决心,不想骁儿继续活着。”

    羽凉月双手猛然抱住脑袋,拼命摇头,大喊:“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苏绝住了口,低头看羽凉月,眸中色彩极为复杂。

    良久,羽凉月才停止抽泣,她渐渐冷静下来,抬头看苏绝,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苏绝,你不是我的绝儿。”

    哦?

    苏绝面上微微透出几分意外,随即轻轻笑了,他不再看羽凉月,抬眼看着天上的银月,淡淡道:“我吗,我的名字,叫做书枳。”

    他叫书枳,而不是苏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