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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拜山神

    花生瓜子都拉回来了,王老蔫从仓房拿出个两个布袋子,坐在磨盘边上砸核桃砸榛子,见儿子心神不宁王老蔫叹了口气。

    “儿子你别嘀咕了,老关家劈犊子是早晚的事儿,现在关老四身子骨越来越硬实,咋还能让赵勇在他家继续住着?就是可怜了二丫这孩子,也不知道以后能咋样。”

    王建军凑到了磨盘边上,蹲在他爹身边陪着笑。

    “爹,我想先让二丫攒点儿钱,她真要是跟了赵勇,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日子咋过?就是做小买卖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寻思她不是帮咱上火车卖货吗?赚的钱咱先不要,让她攒着在县里买个小房,爹你看行不?”

    王老蔫一哆嗦,锤子差点砸到手。

    “你这还没发起来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二丫是你啥人?要是你娶她咱家都可以给她管,可这没名没分的凭啥把兜里钱往外撅,咱爷俩吃不上饭的时候谁管过咱们?”

    王建军知道爹是穷怕了,也看透了人情淡薄。

    陪着笑往前凑了凑,王建军接着说道:“爹,咱也不是白给她货,咱是把货批发给她,让她赚点儿过河钱,咱爷俩现在不是万元户吗?还差这点儿小钱?”

    王老蔫一把捂住了王建军的嘴。

    “你这孩子嘴上咋没个把门的?兜里有也不能往出说,谁知道啥时候又来场运动?”

    王建军差点笑出声,在他的印象里以后可是阳光大道,哪还会有他爹担心的情况发生?

    不过他说的把货批给二丫,王老蔫倒是没再反对。

    吃完晌午饭,王建军正在院里砸核桃,院门一开,关二爷打外头进来了。

    王建军赶紧拿个马扎招呼二爷坐下,还给上了根大生产。

    “咋样二爷,四叔和赵勇同意二丫卖货了?”

    老关头哼了一声:“老四和赵勇各揣各的心眼儿,都他妈不为孩子着想,让我一顿臭骂,这才同意二丫去火车上卖东西。

    你东西准备齐了没?准备齐了下午跟我上山,有些事儿我得跟你交代清楚。”

    王建军赶紧进屋拎出个大猪头,还有白酒香烛啥的,都放在了磨盘上。

    关二爷查看一下就招呼王建军拎着东西跟他回家。

    边往村西头走,老关头边跟王建军讲山把头的事儿。

    “爷可不是宣传啥封建迷信,大山里一辈辈就这么传下来的,都说这山神爷叫孙良,也是个放山的参客,哥俩放山走散了,这孙良一直守在山里等着他兄弟孙禄,就怕他兄弟回来找不着他,最后饿死在了山里。

    这孙良人死了尸首不烂不朽,就靠着一块卧牛石,进山的人都拿他当山神拜,没想到还真灵,自打有孙良守山以后,无论是放山的参客还是打猎伐木的,就再没出过事儿。

    后来说是康熙爷听说了这件事儿,感怀孙良忠勇,封他为山神爷老把头,所以这山神爷可是有出处的。

    不过这些年树越砍越少,把这大山风水都破了,也不知道这山神爷还护不护着咱山里人了……”

    老关头唉声叹气的感触颇多。

    王建军不信啥山神爷,不过他却知道林场最终没树可砍黄了,这也算是山神爷对乱砍盗伐行为的一种惩戒吧。

    正经拜山神爷都是上午,天蒙蒙亮最合适,选个向阳坡,找一颗最老的树,挂红焚香祭拜。

    可老关头这不算是拜山而是收徒,只是让山神爷见见新把头,所以一切从简。

    即便一切从简,老关头依旧换上了粗布大褂,穿着五彩神裙,挂上了腰铃拿上了神鼓。

    爷俩上了头道岗子南坡,站在了一个老柞树下,老树上居然有好几块陈旧的兆头(放山参客留下的印记)。

    “这棵老柞树受了多年的香火,自打我当了山把头,每次开锯都是在这儿拜山神爷。”

    关二爷指挥着王建军给老树披红,然后让他用斧子砍下一块树皮。

    “揭块亮子是让山神爷承认你,打这以后你就可以自己祭拜山神爷了,等会儿我悼念表文的时候你可记清楚……”

    供上猪头和点心酒水,关二爷焚香祷告一番,敲起了神鼓。

    “执司山溪位居灵方,善则锡福恶则降秧,有感必通无求不应,山神垂怜大施恩光……”

    关二爷双目微闭摇晃着腰铃,配合咚咚的神鼓声,居然让王建军产生了一种错觉。

    原本树林里的鸟啼声,风过林端的呼哨声都戛然而止,整座大山里到处回响着关二爷低沉的祷告声。

    足足唱了三遍请神词关二爷才放下神鼓,拉着王建军跪在树下叩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红绳挂在了王建军脖子上,红绳上拴着一颗狼牙。

    “孩子,二爷瞅你心里有东西,兴许这大山打你这儿会好起来,拿这大青山当朋友,你善待它,它自然就会回报你。”

    爷俩下山的时候,月牙都爬到了树梢上,拜神酒二爷拿回了家,可猪头却让王建军自己拎着,王建军爷俩也有日子没尝到荤腥了。

    回家一看王老蔫把花生都炒好了,正在用甜嘎达汁熬糖稀。

    白糖凭票供应不说,用白糖做米花酥也做不起。

    大山里就这点好,只要你勤快,开点小片荒没人管,王老蔫爷俩就开了一晌地,种了苞米和甜菜疙瘩。

    “爹,如果这米花酥要是卖好了,咱种的这点甜菜也不够熬糖的,我还得跟供销社的马主任搞好关系,真要是买糖还得求他。”

    王老蔫叹了口气:“以前崩爆米花就没这么麻烦,都是放糖精,这做糖麻烦不说,钱还都让别人赚了……”

    王建军搬个木头墩放在了灶坑边上,拿着炉钩子烫猪头,烫得滋滋响。

    “你这孩子去院里收拾,弄得满屋子燎猪毛味,糖都窜味儿了。”

    爷俩忙活到半夜才歇下,躺在炕上王建军还问王老蔫。

    “爹,我明天去焊个小轱辘车,咱一次能出多少糖?”

    王老蔫哼了一声:“一锅糖也就能压五六板,能有三四十斤吧,不过米花酥不压秤,这五六板糖就能装一小推车,卖二三十块钱不成问题。”

    王建军咧嘴笑着,瞪眼睛盘算。

    这么看卖糖也很有前途啊,这还光是红姐那一趟车卖,真要是临江列车段的客车都卖他家的米花酥,那他可就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