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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会师了

    张人才到达首都的那天,来火车站接他的是大胆。

    他一身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显得颇为洋气,差点没认出来。一见面,他没有寒暄,直接问了句:“明月几时有?”

    张人才笑着回应:“抬头自己瞅。”接着反问他:“挖掘技术哪家强?”

    大胆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我们团。”他们俩相视一笑,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大胆眼眶泛红,动情地说:“小祖宗,我可想死你了。这几年,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出来都丢脸。总是想起咱俩在队伍的日子,那时多美好啊。现在你回来了,我总算有主心骨了。”

    说着说着,大胆这个大男人竟哭了起来,虽非撕心裂肺,却也是泪流满面。张人才见过不少哭戏,但见大胆哭还是头一遭。这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当兵那几年,几乎形影不离,除了内裤,什么都是共享的,无数次生死与共的经历,这份深厚的战友情谊,没当过兵的人很难体会。

    在火车上,张人才曾设想过多种与大胆重逢的场景,有嬉笑怒骂的,有互相调侃的,也有沉默相对的,唯独没想到他会哭得如此伤心。旁边走过的小姑娘们看到大胆的样子,都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们。

    张人才有些尴尬,递给他手帕,帮大胆擦去眼泪,安慰道:“知道你激动,我能理解。咱们终于会师了,这是喜事。以后咱哥俩还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走吧。”

    大胆渐渐平复情绪,抹去眼泪,一手接过我的行李,一手搭在我肩膀上:“走,哥带你去个地方,给你接风洗尘。”

    他带张人才来到一家名叫“第一楼”的餐馆。原本这是一家包子铺,后来以羊蝎子闻名,便不再卖包子,专心经营羊蝎子。店内座无虚席,羊蝎子的香气弥漫整个餐厅,酒杯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雅间坐下,点了一锅羊蝎子和两瓶小老弟白酒。平时张人才不怎么喝酒,但此刻特别想喝,一来驱散退伍后的阴霾,二来庆祝与大胆重逢。

    张人才给大胆倒满一杯,自己也斟上,举杯与他相碰,一饮而尽,然后问:“这几年的情况,你具体给我讲讲呗?”

    张人才边吃羊蝎子边听他讲述。

    羊肉的香气混合着酒香,让张人才暂时置身仙境。

    在部队那些年,东奔西跑忙着挖洞,哪有时间好好吃饭。再说喝酒更是不可能,要违规的。如今自由了,不必再顾虑那么多。

    张人才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吃个痛快,长点肉回去。

    大胆也一饮而尽,缓缓说道:“还行吧,就是倒腾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现在市场行情好些了,做这行的人也多了,竞争挺激烈的。有一次在山西,我看中一个乾隆年间的青花八吉祥纹贲巴壶,出价十块钱想拿下,突然冒出个人,说给二十,我说给三十,他出五十,就这样杠上了。我急得差点动手,最后一百五十块钱才买到手。结果回来因为急用钱,只卖了一百二,亏了三十,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还有一次在鬼市卖鼻烟壶,我开价十五,买家还到十块,我说成交。结果旁边一个大姐说她家有品相差不多的鼻烟壶才卖五块,买家直接转向她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好男不跟女斗,以后看见她都绕道走。总之,手上没点好货,只能混个温饱,离发财还远着呢。人才兄,这回你回来了,咱们一起干点发丘倒货的买卖,有你在,不怕没好货。你在这方面是行家,上游货源有保障,下游咱们合伙开个字号,好好经营,现在不是流行什么自产自销嘛,利润滚滚来,你觉得怎么样?”

    张人才将手中啃得只剩骨头的羊蝎子放下,擦拭掉手上的油渍,小酌一口酒,对大胆说:“先不急着讨论这个,你先给我详细讲讲这鬼市,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于是,大胆开始讲述他的鬼市生意。之前他曾写信告诉张人才,他在鬼市做些倒腾古董的营生,家族祖辈也是做古玩行当的,如今算是继承家业,但具体如何操作并未详述。

    听他讲述后张人才了解到,他主要从山西、陕西等地收购古玩,再到鬼市倒卖。虽然六十年代末起,全国范围内的古玩交易被暂停,但古玩市场并未真正消失,而是转入地下,继续吸引着那些怀揣“发财梦”的人。他们的客户多为外国人,为了安全起见,交易通常采取单线联系的方式。

    大胆如今也是这个地下古玩转手市场的参与者之一。

    “鬼市”起源于清代末期至民初,当时国势衰微,许多世家大族家道中落,那些昔日的富家子弟依然游手好闲,为了度日或换取吸食鸦片的资金,便偷偷变卖家中古玩。碍于面子,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售,只能在凌晨两三点时,委托他人将物品带到“鬼市”上换取钱财。此外,市场上还有不少偷盗而来的物品或来路不明的货物,趁着天未亮,趁机脱手。由于交易双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价格往往大幅缩水,一件原本值三十两银子的物品,可能五两银子就能卖出。

    到了三四十年代,BJ出现了南、北两个“鬼市”,当时称为“晓市”,南晓市位于崇文门外,北晓市设在德胜门外,后来北晓市又迁至北海西北角。后来,由于原因,古玩价值一落千丈,即使贵重的重器也成了有价无市之物,鬼市也因此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然而,近两三年来,古玩交易开始活跃起来。正如俗话所说,“有人气就有市场”,“鬼市”又重新兴起。每天凌晨三点,卖家迅速就位,买家蜂拥而入。尽管人头攒动,市场却并不喧嚣,大家都低声细语地交流。每人手持一只手电筒,以便看清货物,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从前是打灯笼,现在改用手电筒,既是时代进步的象征,也是鬼市的一大特色。当然,也有节俭之人用废纸生火照明,几次险些酿成火灾。天色渐亮,鬼市便告一段落,人们各自散去。

    大胆在潘家园桥西侧租了个小仓库,既作为存放货物的仓库,又充当临时住所。鬼市开市时,他推着三轮车去摆摊,偶尔会有老外来仓库看货,但必须是熟人介绍且严格保密的情况下才会带进仓库。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外出收货,虽然辛苦,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听完大胆的讲述,张人才对鬼市及古玩行当的运作模式有了大致了解,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逐渐成型——他要重建丘园,重现外祖父及发丘先辈的辉煌。

    外祖父当年风华正茂,威风凛凛,创立了发丘的基地——丘园,类似于公馆,是民国时期流行的一种建筑形式,兼具东方礼制与西方建筑美学,逐渐演变为一种文化符号,许多权贵巨贾之家的府邸,都以“公馆”为名,如杜公馆、白公馆。

    外祖父建立丘园,下设天、地、玄、黄四个堂口,亲自坐镇丘园,传授技艺,统一指挥,威风凛凛,风光无限。

    虽然资质平平,但他觉得组建一支小型队伍并非难事。

    当下,他打算先与大胆合作做些古玩买卖,以“儒雅斋”的字号为招牌。

    待积累一定资金,时机成熟时,购置一座大宅院作为新的“丘园”。

    张人才把他的构想和发丘的历史及部分技艺、行事规则向大胆和盘托出,大胆惊叹不已,也欣然应允,承诺以后一切行动指挥。

    至此,发丘“二人组”算是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