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待我看完第五篇的时候，我抬头朝外面的天空望去，这才发现夜幕竟已悄悄地降临了。

    我回过头，看着台上舞姬尽情地扭动着身姿跳着舞来博取下面男人们的眼球，心想自己怎么成了来青楼寻女姬之人呢？起身欲走。

    这时，老鸨带人从楼上匆匆下来，在我刚起身的那一刻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不等我说话，老鸨就喜上眉梢地笑着开口了：“公子，您可真走运，我们花魁娘子要见你。”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本《论语》，想着自己只是去见见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点点头，在老鸨的带领下，朝花魁娘子的香阁而去。

    我跟着她走上了二楼楼阁，发现眼前的景象又是另一番天地，就在我打量这里时，老鸨的声音在我前面响起：“公子，到了，您快进去吧，您运气可真好，好多人是想见娘子都见不着。”

    我回过神来，听着她从自己刚来百花阁到被花魁娘子会面，一连说了好多遍的“您运气真好”。

    我运气真的好么？

    老鸨转身下楼，我立在门口，迟迟没敢敲门进去。不知为何，本来无所畏惧的感觉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里那种隐隐的紧张感。

    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我自我提问的时候，香阁里传来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公子，不是你想要见我的么？怎么来了反而久久不肯进来呢？”

    这道声音温柔至极，说的我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过她都示意我进去，我怎么能继续站在这里呢？

    于是我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百合花的清香，我的视线却落在了那坐在窗边的古琴跟前的女子。

    只一眼，我彻底沦陷了。

    从未见过那般美丽的女子，容颜姣好，五官立体且精致不已。窗外那轮圆月静静将皎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一袭紫衣飘飘，长发自肩头洒落。这个场景，此刻在我的眼睛里，美的如同一副画卷，不可亵渎。

    然后我立刻收回了视线，慌慌张张对她行礼道：“小生傅子瑜见过娘子。刚刚多有冒犯，还请娘子恕罪，实在是小生第一次见到生的如此貌美的姑娘。”

    结结巴巴说完这段话，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心不知何时竟然飞快地跳动着，以至于我都能清楚地听见从胸腔处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哪曾想她却笑出了声，问道：“公子是对每个女子都说过这番话么？”

    我慌了，急急忙忙想要解释，可是支支吾吾半天，却只一直重复着一个“我”字。

    她掩嘴轻笑，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抚手于古琴之上，轻轻弹奏了起来。

    顷刻间，清脆婉转的曲子便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

    我抬头凝视着她，眼睛泛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一心沉醉在了她美妙的琴声中。

    弹至高潮，她才轻声唱了起来。

    我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歌声，简直与曲子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渐渐的，我不再感到不好意思，而是立在那里，听她的琴声，她的歌声，看着她白皙的脸庞。

    一曲终了，窗外不知哪里飞来了漫天的梨花，洁白的梨花落了她满身，我看着她，心脏又开始不停地跳动了起来。

    直到她抬眼看着我，我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垂下头，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今日能见娘子一面，小生已经足矣，这就告辞。”

    说完，我正想转身离开这里，谁知她却开口叫住了我：“公子！”

    我俯身行礼：“不知娘子还有何指教？”

    “生在七情六欲间，伊人冷叹默无言。若想世人心如面，除却名利莫谈钱。”

    我一怔，抬头看着她，这才注意到她的眸子竟然是异于常人的灰黑色，让人看着感觉她天生自带着淡淡的忧郁。我下意识接道：“此时身如悬边草，有路无步盼终点。命运迁着人生线，苦乐与命终相连。”

    她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将我写的那块灰旧布拿到我眼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子此件礼物虽然不及别的礼物贵重，可是对我来说，这才是最好的，我很喜欢。”

    我一愣，接过那块灰旧布，看着“子瑜”旁边多了“秋莫黎”三字，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原来叫秋莫黎。

    我的心脏狠狠地跳了起来，不是因为自己面前立了一个绝世美女而心跳加速而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认可，心中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我盯着她那带着忧郁的眸子，一下子就迷失了意志，将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吻了起来。

    这时，窗外吹起了微风，好多好多的白色梨花飘了进来，落了我们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