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三生浮梦若云烟 » 柒

    每天,耶黎都会带我去那个山坡上坐一会儿,日复一日的,就这样过去了半个多月,直到那天的到来……

    我焦急地在盆里朝帐篷外观望着。

    今天耶黎没有来带我去看雪,可是,都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她会不会出事了?

    我越着急就越会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就总会把一切都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我晃了晃脑袋,不敢再去想那些根本没有发生的东西,而是继续仰着头,观望着帐篷外。

    外面,大雪纷飞,原本把守在外面的士兵,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我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听见了十几道脚步声朝这边而来,我吓了一跳,急急忙忙低下头去。

    直到我看见进来的人时……

    耶黎被人背着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在她的后面并跟着一群大夫。

    此刻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群大夫身上,而是在耶黎的身上!

    只见她的胸口处插着一支断箭,貌似插的很深,伤口处虽然没有流血了,却结着深黑色的血痂,她面色惨白如纸,额上布着细细的汗,就连原本红润的唇都变成了紫青色。

    她中毒了!

    我的脑子里顿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纵使我心乱如麻,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所以我只好焦急地看着那群大夫在耶黎的床前忙来忙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看到其中一个大夫将断箭小心翼翼地拔出来,并在伤口处涂抹了粉末状的药物,耶黎还没有丝毫起色的时候,我内心就越来越慌乱了。

    “黎儿可有大碍?”

    这时,一道带着担忧的语气的浑厚声音自我身后响起,不等我转身去看,那人就已经走到了床边。他华丽的衣着让我知道他便是耶黎的父王耶律齐。

    “禀可汗,公主此乃中了剧毒,恐怕……”那大夫吞吞吐吐。

    “恐怕什么!”耶律齐眉头紧锁地盯着他,“黎儿决不可有任何闪失,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大夫回答道:“公主中毒已深,再不及时医治定有性命之忧,如今要想保住公主的性命,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割去伤口处剧毒蔓延的皮肤,可……”大夫说道此处面露难色。

    “可什么!”

    不止是耶律齐急的不行,我也急的不行,心想这大夫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非要浪费时间。

    不过大夫却听不到我心里的话,他继续对耶律齐说道:“可公主毕竟是公主,肯定会留疤不说,还会留下后遗症,一旦受凉,剧毒复发,照样会有性命之忧。二是找到世间剧毒之物——曼陀罗,以毒制毒,方可救公主之命。不说现在刚好处于寒冬,施行第一种方法公主很难能挺过这个冬季,可曼陀罗乃是世间罕物,现在从哪里去寻?”

    我的大脑还处于一阵麻痹的状态,满心都是耶黎的安危,竟忘了自己就是那世间罕见的曼陀罗花。

    “这里竟有曼陀罗!”不知是哪个大夫大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转移,落到了我的身上,看着他们那顿时充满希望的眼睛,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欢喜,闭眼感受着他们朝我一步步走来。

    来吧,用我的生命换取黎儿的健康吧!

    我的心底响起了这样的一句热血沸腾的话,至少此刻我认为这句话说出来的的确确是令我热血沸腾的。

    想象中的身体从土壤中被连根拔起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在我做好了思想准备,正要赴死时,一道有气无力却又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不许!”

    短短三个字,却使我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我睁开了眼睛,看向躺在床上那娇小的人儿。

    耶黎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又重新落到了她的身上,我看着她那样惨色的脸庞,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越发心疼了起来。

    “黎儿!”耶律齐见耶黎醒了,激动地大叫一声。

    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耶黎就眼疾手快地拔出腰间那柄做工精致的短弯刀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你这是做什么!”耶律齐吓了一跳,却并不敢有所动作。

    我心头一紧,然后屏住呼吸看着耶黎坚定的目光。

    “不许碰它,否则,我就立刻割下去!”

    我呆住了,心中一股无名的情绪涌动着,让我的心脏跳动的愈发急促。

    “可是你的伤……那不过是一株曼陀罗而已,即使再珍贵,哪有你的命贵?”耶律齐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父王,你可知道,在这军中,没有一个人不是奉承我,对我言听计从,把我当做高高在上的公主。您每天忙着打仗,很少陪着我,是瑜,瑜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虽然它不会说话,虽然它只是一朵花而已,可每当我对它讲我的故事的时候,我隐约间仿佛能感受到它的心跳和呼吸,瑜对我而言,就像,一个……至亲好友。”

    看着她原本落寞的双眸逐渐变得富有光彩,我的心中也是五味陈杂,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却很喜欢。

    耶律齐不再说话,点头示意一旁的大夫。

    于是我就看着那位为耶律齐献计的大夫将耶黎胸口受伤处的衣服用剪刀剪开,然后取出一只小刀放在火炉上烧的火红,紧接着将药酒一点点地倒在伤口上,最后就用那烧红的小刀,将伤口处的烂肉一点点地割下。

    望着耶黎疼的满头大汗却不肯叫疼的模样,我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颗眼泪化成露水从我的叶子上滚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