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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7

    最近运气看来还不错,没过几日我便碰到了文始真君。

    前个晚上答应了北微明早陪同他一起带七朵到后山观日去修习日炁,因此便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看着北微在山崖前静坐修习,我便到后头的林子里打算补个觉,刚进林子便看到了里头静修的文始真君。

    听有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我立马恭敬作揖:“文始真君清好。”他点了点头,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像是看着我在想什么,面色清淡,眼神却有些缥缈。我被看得有些发毛,想着未央的事,便直接开口道:“不知如意可否现问一事?”他收回眼神,慈爱的点头。

    “请问真君可知这四无···这幻形罩可有易主之法?”

    听我说完,他有些惊讶,“为何要易主,你不稀罕这宝贝吗?”

    “如意自是稀罕,也感激真君所赐,只是如意偶然得知此物有原主,便想着归还原主。”

    “···能知礼而不贪图,倒是不错,你可知此物来历?”真君捋了捋他的白胡。我躬身摇头,静待下文。

    “数万年前,女娲诞下一红发蛇身的男孩,因其出身有违礼制而受天庭冷落,后该男孩年少后知其身世来源,便离开了女娲府,离府时一并带走了府中的镇府之物——幻形罩。”原始真君看了看我的左脸继续说道。

    “能被作为女娲府的镇府之宝,此物必是来历不凡。古神年间,女娲原是三炁圣人灵祈天尊座下的一名弟子,灵祈天尊于归炁之前,将其炼制的仙器给予了女娲,这也是为何后来天界大水于人间肆虐,却唯独女娲及伏羲能幸免于难的原因。”

    “也就是说,这幻形罩是灵祈天尊炼制的法宝!”我勒个师父呀,三炁圣人是什么概念?

    天地未分之初,盘古与太元玉女诞下天地初开之神元启天王。天地初开后,元启天王于大罗天界化三炁以治理初开的天地万物,此三炁便是元启天尊,灵祈天尊与德杞天尊。其中元启天尊与灵祈天尊早已归炁,其归炁所在的三十六重天与三十五重天已被列为禁地,六界无人可入其内。如今我手中这个四无竟然是他们之中的灵祈天尊所创,真是激动的我接连三抖。

    “三炁圣人所传之物不比其他仙家之物,若能轻易易主也不配为其仙器。”听真君如此说,我原先激动的眼神暗了暗,那未央怎么办。

    “不过当年从女娲府离家的孩子能将其拿走,想来应当是已被幻形罩认主,至于如何易主,想来你可去问问那两位当事之人。”

    “您是说当年那男孩和女娲娘娘?”真君点点头不置可否。

    “真君您是开玩笑吗?这大半个神世纪已过,也不知当时那男孩是否已归炁?另外,女娲娘娘在太炁境中圆坐,我哪能得见?”我不禁内心苦笑。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真君的回答甚是隐晦,不过他这番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人。

    “真君刚那番话倒是如意的师傅经常所说,不知真君是否识得拙安散人?”

    文始真君的神色有些了然,好似知道我终会有这一问,“认得,我与你师父自是认得。”

    “那么,语檀呢?”我看着文始真君问道。他神色有些微变,显然没想到我会有如此一问。

    就在这时,似是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真君警醒,一扫拂尘说道:“金乌已升,各境修习即将开始,你还是快与你的同伴一同下山前往准备吧。”说罢便消失不见。虽未得到有关语檀的下文,但我知道文始真君必然知道语檀,并且所知甚深。

    我警醒的观测周边的情况,前去寻找刚才的脚步声,却是一无所获,正在想着是否是被人跟踪了,远处北微带着七朵来寻我。

    “北微,你来时是否有看到什么人···或什么东西?”

    “没有,怎么了?”北微皱眉问道。

    “无事,走吧,该吃早饭了。”我笑了笑,牵过他的小手往山下走。

    “如意,你有事瞒我。”北微看着我肯定的说道。

    “没有···”

    “语檀是谁,你最近到底在查什么?”北微不待我糊弄过去,追问道。我停住脚步,叹了口气蹲下。

    “语檀是师父,但是师父从未与你我说过,仙界似乎对师父的真名有所避讳。现今,我还未了解到确切的消息,所以没法与你细说。小星星,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与你保证若是需要你帮忙的,我一定与你商议。”

    北微摸了摸我的头,“无需帮助的事情你也可与我说,什么事情我都想知道。”看他一脸的认真我笑着抱过他,“嗯,谢谢我的小星星。”他回抱我,小小的身子温暖而治愈。

    知晓这易主之事只能找那两人后,我觉得不能再耽搁,至少先得给未央回个信,便决定一日后的休假日前往东海之滨见未央一面。知道我要去东海,北微也就算了,罗天和七星也要一同前往,想着让未央多认识几个朋友也好,便带了些瓜果之类的一同前往。之前只是大概对那洞口附近有所印象,所以找那避世洞费了番功夫,七星在后头抱怨着,在我快发飙之前,罗天一声“阿七”,终于让他安静许多。

    “如意,我们这也确实走了大半天了,你说的那个洞口在哪呢?”罗天也经不住开始问我。

    我瞬间有些开始不敢确定,确实有些迷糊了,感觉这边有什么法术被重新变幻过,令我无法定位到之前的位置。想了想,我召唤出四无,看看它能否对那洞口产生什么反应。

    四无从我的左脸闪现而出,浮在半空中开始隐隐闪光。不知为何,这四无似乎特别喜欢我左脸上的印记,之前想过法子想将它移动到其他位置,确是无法,它像是自己有灵性似的,总是最终又回到我的左脸印记上,久而久之我也便随它。

    四无发功后不久,瞬间发出一道极亮的黄光向前方某处劈去,瞬间只见一阵烟雾浮起,慢慢的共工的洞府浮现在了眼前。四无似是在我面前转了个身,回到我的左脸求表扬般来回蹭着,我觉着有些痒,不禁笑出了声:“好了,别闹了。”本是无心的一句,那四无却是听懂了一般安静了下去,我顿感惊奇,难不成这四无还通灵识?

    不待我细想,七星一惊一乍的打头走了进去,罗天无奈的朝我一笑,我赶紧跟上,就怕前头那咋咋呼呼的星君大人把害羞的未央给吓着了。

    “如意,看来你新认识的那位朋友今日是无法相见了。”七星大人双手环胸,难得一脸严肃正经的看着我,语气凝重的说道。

    我看向之前与未央促膝相谈的地方,只见一片狼藉,完全没有之前的样子,之前洞内的摆设显然被翻了个底朝天,乱七八糟的的场景不得不令我担心起未央来,他怕是出事了。

    “今个看来还得麻烦二位帮我找找人了。”我向罗天与七星作揖道。

    “如意,你可有何线索。”罗天扶起我,关切询问,七星亦点点头。

    我回想起那日欺负共工的那几个小仙童,回道:“不知是否与那日欺负未央的仙家小童有关?不过目前,我也只能想到这一线索,我这就去拜访下周边的仙家询问一番。罗天,北微就先麻烦你帮我先照顾着。”说完正要起身飞去,北微瞬移抓住我的衣袖。“我要跟你一起去。”

    “此番,我要去救人,实在是不方便带你,我一人快速许多,你先跟着罗天在这呆着,找找线索,若有什么情况,我会用传送符箓唤你们的,所以你得好好跟着罗天和七星,依着你身上的传送符箓定位,这样他们才能找到我呀。”摸了摸他的小脸,拿下他拽我衣袖的小手,在他满眼的不赞许中我还是快速的离开了。

    连番敲了好几家周边仙家的门都未有发现,还好在最后一家中,我得知了消息,开门的正是那日欺负未央仙童当中的一员,只不过那时他在旁边劝着,没有参与。

    “我那日本想着放些吃食在他住处周边,看到他被一群人给拖到海里去了。”

    “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吗?比如说着装和武器之类的。”

    “看样子应该是东海里的人,那日是晚上,但是他们身上有明显的反光水渍。”

    “好的,谢谢了,不知道小兄弟尊姓大名,日后我带未央前来答谢。”我诚恳的问道。

    “只是回话之劳而已,泽锦不敢受谢。”小仙童礼仪周全的回揖。

    这孩子当真是太对我口味了,当即从身上扯下一块小玉牌给他。“这是我自己雕刻的装饰品,上刻如意二字便是我的名讳,无甚贵重,只当给小弟弟你把玩了。”不待他回话,我旋开仙力,转身离去。

    边往东海赶,边通过传送符箓联系北微、罗天和七星,在东海的入海口,我们碰面了。汇聚的瞬间,明显看到北微放松的神情,这孩子总是一副大人的模样,真是让我又好笑又好气,明明他是我养大的,倒像是我是他养大似的。

    “被东海里的人抓走了?有些麻烦,不知龙鈺这会在不在,找他帮忙找人应当会快些。”七星听我说完后,微微蹙了蹙眉。

    看我一脸疑惑,罗天解答道:“龙鈺是东海龙王的大儿子。“

    竟是金之境的师兄,难怪了。可是咱们同时进的文始真院,平时大家也就在木之境的仙堂里修学,怎得感觉你们什么都知道,我好歹也是跟着师傅八方游历过得,怎么就感觉差这么多呢,难道这就是为人处世的不同?

    “拙安散人平时游历的地方虽涉猎广泛,但是规矩却也是多,三十重天之上以及与其息息相关的仙门世族之家是从未带你去过的,你虽对其有所耳闻,却事实上并不清楚也是可以理解。”北微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看着我缓慢开口道。听他这么一分析,我瞬间把怀疑自己的心态抛之脑后,就等着七星的安排了。

    “龙鈺每个神年多少都会有几次来玄都玉京,大大小小的场合也碰到过,不能算很熟,但也不能说不熟,怎么着也得卖我个脸面。我们先去东海龙宫一趟,见了他再说喽。”说着给我一个眼神,扯着罗天就往东海里头钻去。我心领神会,拉着北微紧跟在他后头。有他在前面开路,倒是一路顺畅,不一会儿就抵达了那水晶宫。

    水晶宫里波光粼粼,物种齐聚,却又错落有致,好一番五彩斑斓的景色,各类瑰宝令人眼花缭乱。在水晶大殿正中央有一丛人型大小的橘红色珊瑚被某种法力保护着,上面银光点点,好不漂亮。

    这大殿中央养着这么一丛珊瑚,难不成这水晶宫也要讲究风水?因为好奇,我多看了几眼,自然就慢了几步。牵我手的北微见我如此,摇了摇头,“这是水晶宫的镇宫之宝——赤海珊瑚。”

    “奥,镇宫之宝,难怪了······诶,你怎么知道的?”

    “······拙安散人让你看的那些书你看完了没?”

    “······”

    就在我无言以对,感叹自己以前多次对师父的“阳奉阴违”之举时,水晶殿内的海水荡起了一丝波纹,身躯伟岸的龙王大人带着恰到分寸的笑容往我们这边迎来。

    “七星见过龙王。”不卑不亢,没想着七星对外头一本正经的时候还真有那北斗星君的样子。

    毕竟是斗姆元君的幼子,哪怕是在三十三重天的天帝煜融也是得点一点头的。

    互相见过礼后,只见龙王异常客气的问道:“不知七星星君此次来我水晶宫有何要事,我等能否帮上一二。”

    “文始真院今个放假,我们一路散到东海之滨,就想着来看看龙鈺。大家一起在一个院里头修行,只是学的境不同,分在不同的仙堂。再过些时日,龙鈺就要金之境修行圆满,日后怕是更难碰见,故此来联络一番感情,日后也更好共事不是。”七星半分真半分假的客气回道。

    “北斗星君有心了,日后龙鈺有你们这番同僚,我也是放心不少呀。只是今日他一早就外出去了,至今未归,东海过大,我也不知何处寻他去。”龙王苦恼的说道。

    我心里有些焦急,未央在哪可耽搁不得,谁也不知他正在经历着什么,想起那双至纯的双眼,我手一紧,看向七星。

    七星接受到信息,看了罗天一眼道:“那没事,那我们就斗胆麻烦龙王仙尊您了。其实是我们一位朋友走失了,有人看到他来了东海,我们故此来寻他。不知您是否能给予一些帮助,毕竟东海之大,没您的协助实在是不好找。”七星表情带笑,这番含蓄的吹捧当真是拿捏到位。

    “不知各位的这位朋友来东海为何,如此也好有个方向寻找。”

    “呃,不知东海若是有被抓之人,一般会在何处出现。”七星压低嗓音看向龙王,龙王有些惊讶,但似乎马上就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这边立马调派些人手陪同你们前往,如此也好给些引导,莫要走错了地方,保护好各位安全。”龙王话中有话。

    “谢过龙王”。我们一同作揖向龙王道谢,北微这小不点又不弯他的身子,还好龙王没怎么注意到他。

    说来也怪,虽说师傅是个散漫的性子,但是对我们的教导也是注重礼仪周全的,怎么这家伙就学不会呢。

    跟着龙王的人手,我们开始向龙宫内部的监牢走去。光线由明到暗,前面游来了几只荧光水母在前面照明。七星拉着罗天在前头走着,我护着北微在后头跟着。突然,牵着我手的小北微说话了,“我不喜欢这个未央。”光线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知道他说的认真。

    “你还没见过他呢,怎么就不喜欢了,真是小孩子脾气。”我不禁觉得好笑。

    “你只见了他一面,他就这么令你牵肠挂肚的,我不喜欢。”

    “呃······”听他这话,我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正当绞尽脑汁相出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时,哐啷一声,龙宫的监牢打了开来。

    “各位仙君,前方便是监牢,各位可前行查看。”粗壮的虾兵蟹将们拱手道。

    我点头谢过,放开牵着北微的手,开始一个一个牢房仔细的探查起来。“未央,未央,你在吗······”监牢太大,不知何时是尽头。

    “如意,你和他之前是否留了什么可以相寻的仙物?”罗天走上前,轻轻地按住我。

    “没有,早知那时就应该与他一同签一张传送符箓,如此也好寻他了。”我遗憾的摇头,心里有些责怪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些。突然左脸上的四无开始动了起来,轻拍了拍我,突然一道黄光指向前方某处的监牢。

    “四无,你是能感知到未央是吗?太好了!”我们立马前往查看,但是那座牢房里空无一物。

    “四无,未央是不是在这待过?”我问道,它蹭了蹭我的脸颊。“你能带我们找到他吗?”四无的黄光指向了另一个地方,看来未央是从这监牢里被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沿着四无指示的黄光方向,我们离东海的生活之地越来越远,就在我们看到一片海水的时候,虾兵蟹将拦住了我们。“各位仙君,前方是东海的禁地,请各位勿要再向前。”

    “那是哪里?”我好奇问道。东海我曾随师父来过这里几次,却从未到过此处。

    “落神渊。”罗天面色严峻道,“听说这落神渊周边是布置了极其复杂的迷宫,连龙王之类的嫡亲海族也是不好找的禁地,想不到我们竟然就这么找到了。”

    “奥,这便是那海中之海,崖中之崖的落神渊,师傅与我说过,但这不是只有仙力或魔力极强的仙魔才敢来的地方吗,怎么会有人把未央带到这里?看来,未央有危险。”

    “没错,正是如此,这里也是最好藏污纳垢,远躲六界的地方,据说那次神年大水从地狱中冲走的一半恶魂堕仙中大多数就在此。”七星难得认真起来。

    “罗天,七星,未央是我的朋友,你们帮我带着北微离开这,我找到未央后就去与你们汇合。”我不想拖累他们,师傅教过我为人需当仗义,也需当有所分寸,我不能让他们陪我去冒险。

    “你想都别想,你去哪,我就去哪。”北微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

    “如意,你别想太多,我找落神渊已经很久了,此番还要谢谢你,帮我找到它。”罗天的神情有些兴奋。

    “罗天,你找落神渊这么晦气的地方干嘛?”七星有些不开心的问道。

    “阿七,有些事,我暂且还不能告诉你,落神渊我会和如意一同去,你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连北微这小子都跟着去,我北斗星君岂有离弃好友之理!要走一起走,谁也别落下。”说着把拦着的虾兵蟹将们全个轻松撂倒,一马当先的往前方的落神渊飞去。

    我和罗天互看一眼,罗天一个转身跟七星而去,看着北微坚定跟着我的眼神,我心一横,无论如何拼死护着他们便是了,伸出左手,亦跟着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