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无妄之灾

    胭脂巷内，三道身影正站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只见这小楼，青砖白缝，小瓦盖顶，飞檐挑角，坡顶花脊。

    门前屋檐下左右个挂着两个，栀子灯，透过大门隐约看见里面，一个个身着锦衣，非富即贵的人。

    最左边的一道身影，身长七尺有余，体型偏瘦，身着墨色长衫，头带青色纶巾，手持一把象牙折扇，正对着眼前的凝香馆指指点点。

    这多日不来这凝香馆还真有点想它了，说完大笑两声。

    这时站在最右边的那位身材魁梧，容貌刚毅，颌下留着一圈胡茬的男子脸带戏谑的说了一句：依我看呐，这凝香馆你以后怕是再也来不了了！

    说完转头看向他：毕竟谁让你惧内呢？哈哈哈！

    左边的男子似乎有些生气，气愤的说道：你个粗鄙匹夫，我这叫与夫人恩爱！

    虽被怼了一句，可右边的男子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着说道：对，对，我不懂，毕竟像我这般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人，怎能理解你说得“恩爱呢”？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只是配上他那粗狂的面容，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哎呀！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进去吧，这堵在人家大门口算什么话！

    现在二人中间的陈玄开口打了个圆场，若真是让二人再说下去，怕是天都黑了…

    于是说完率先大步行去，二人见状也连忙跟上。

    待三人走进凝香馆，一位身材丰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正摇曳摇肢，满面笑容的向三人走来。

    哎哟…陈公子、冯公子，贺公子，三位可好久没来光顾我凝香馆了，我还以为您几位把妾身忘了呢！

    语气另人动容，说到最后一句时，还以手中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双肩耸动，似要哭出来一般…

    妾身的心儿啊，都要碎了！

    正“欣赏”着这老鸨精湛演技的陈玄，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身旁的贺威，就以走上前去伸手搂住那老鸨的腰，笑嘻嘻的说道…

    杨妈妈可不许胡说，本公子不是昨日还在吗？

    再说了像你这般的美人，只要见过一眼哪里还能忘呢？哈哈哈！

    说完，手掌下移，拍了拍那老鸨颇为肥硕的屁股，哈哈大笑几声！调笑几句：要我说杨妈妈这身段可比你们楼内的姐妹儿得劲儿多了！

    不如杨妈妈考虑考虑出来接客，也让本公子一解“相思之苦”？

    哎哟，贺公子说的哪里话，妾身都人老珠黄了，就是出来接客也怕您看不上啊！

    说完不着痕迹的撇开贺威的手，脚步移动，来到陈玄身旁，伸手保住陈玄的手臂，略带一丝“委屈”的说道：依妾身看来，还是陈公子好，不像贺公子每次来都占妾身便宜～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拥挤感，陈玄不动生色的抽出手臂，开玩笑，自己可不喜欢这种老女人，虽然这杨妈妈还尚有几分风韵犹存，但自己可不想啃她这颗“老草”！

    也就贺威这般“荤素不忌”的混人才来者不拒！

    接着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在空中挥了挥，还未开口就听那老鸨，赶忙招呼一声…

    哎呦~不愧是陈公子，这出手啊就是大方，您快楼上请，妾身叫姑娘们好好伺候您！

    说完，衣袖一挥，陈玄手中的银票已然消失了，也不知她是怎么“变的这戏法”！

    看着自己手中银票消失，陈玄丝毫不惊讶，只是微笑着说道：杨妈妈，不急，先整桌好酒好菜，我与这二位商议点事，说着抬手指了指冯弼，贺威。

    杨妈妈连忙应了一声：好嘞，妾身知道三位公子定然是商议大事，就先不让姑娘们上去打扰，就在外间安排两个给三位公子，弹弹琴，吹吹小曲！

    说完转头看着陈玄，您看这样行不行？

    陈玄点了点头：也好！

    得到陈玄同意，杨妈妈立即招呼着三人上楼。

    虽说凝香馆带个馆字，可除了邻街的一栋三层小楼外，内里还有一个颇大的园子。

    外头这小楼一般只用来喝酒“谈心”，听听小曲，看看表演，真正想要开点实际的，那自会有相熟的姑娘带你去内园。

    不过凝香馆虽是青楼，但馆内女子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真正做皮肉生意的也就只有那些“芳华逝去的”女子！

    所以多数人来凝香馆，都是为了来听听小曲，看看表演，真正的“女票客”没有几个。

    就在杨妈妈刚领着三人上到二楼时，只见一处专为客人设置的看台上，正有几人往陈玄三人这边望来。

    看着三人在老鸨的带领下正要进入二楼其中的一间屋子，几人顿时耳语几句。

    接着其中一文士打扮的人高声喊道：这不是盛京三“女票客”吗？

    听到喊声的三人顿时回头看去，得，老对头了！

    但见对面约有六七人，正中一人身穿白色长衫，做文士打扮，长相“妖柔”竟像是一副女子面容，手中拿着一柄玉骨折扇。

    哟，竟是你这兔儿爷！怎么着，你也上凝香馆找乐子来了？

    没等陈玄开口反驳盛京三“女票客”这个带有侮辱性的外号，身后的贺威就已忍不住开口了。

    虽说对方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但贺威丝毫不惧，若真论起背景，他贺威还要管皇帝叫一声舅舅呢！

    林哲听着贺威管自己叫兔儿爷，顿时脸上青筋暴起，手中玉骨折扇都差点捏碎！

    身旁落后他半步的一狗腿模样的男子，见“自家主子”受辱，立时说道道：这凝香馆什么时候档次这么低了？

    连这等粗鄙不堪的“女票客”都放进来了，真是辱了我等的身份！

    身旁几人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等来这凝香馆向来都是与姑娘们谈谈诗词歌赋，以文会友！

    哪像此等粗鄙之人满身铜臭，只知银钱俗物，真真是粗鄙不堪！

    陈玄只感觉真是天大的冤枉，自己真是受了冯弼，贺威牵连，被强安上了这等名头！

    当初奕吟居的当家花魁出阁，原本是以诗词挑选入幕之宾，本来这林哲以拔得头筹，却被冯弼贺威二人以五千两黄金砸得那老鸨改了口。

    于是这林哲恨急了二人，当场就掀了桌子，带着几个同窗好友就与二人吵起来了！

    可怜二人光动嘴怎么吵得过！脾气暴躁的贺威当即就动了手，赤手空拳打得对面十多人抱头鼠串！

    陈玄与冯弼刚准备上去帮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虽说最后贺威报得没人归。

    但也被他父亲拉到尚书府门前重打了五十大板，在家躺了半个多月！

    自此以后三人就被安上了这等“匪号”，陈玄觉得自己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可这二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说这是三人友情的见证！

    时间长了陈玄索性也释然了，叫就叫吧，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于是当下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对着杨妈妈大声说道：今日那边几位公子的账算我头上，也让他们尝尝挥金如土的滋味！

    毕竟听说林大人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想来家中颇为拮据，我看林兄那边连个倒酒唱曲的姑娘都没有，杨妈妈还不赶紧给我林兄安排几个？

    看着陈玄手中的银票，杨妈妈却不敢接，只能小声灿笑着说道：陈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妾身了，妾……

    话还没说完却被那边勃然大怒的话语打断。

    你这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说什么呢，我们会在乎你那几个臭钱？

    陈兄，要说啊你还是省了这笔银子吧！你看他们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怕就是人家姑娘脱光了站在他们面前，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说完，冯弼还深深叹息一声，脸上还带着一副“惋惜的表情”。

    对面几人闻听此等羞辱之言，一个个就想冲过来“理论”，只有林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士子，贺威往前一步，大喝一声：干嘛，想打架啊？就你们这几个人，还不够爷爷一只手打的！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虽说自己等人也会个“三招两式”，可如何是出生将门的贺威对手？

    值得一提的是，盛朝虽有科举，但却多了一项体科，所以盛朝的学子基本都会些武艺！

    站在原地的林哲看着众多同窗，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顿时开口说道：行了，我们走！

    于是有了“台阶”的众人顿时一边纷纷放出狠话，一边缓缓退走！

    见那群讨人厌的“苍蝇”退走，贺威颇为无趣的切了一声：切，本以为还能活动活动筋骨呢，谁知道两句话就被吓跑了，真是无趣！

    眼见冲突化解的杨妈妈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招呼三人进入房间落座，接着退出房门吩咐龟公让后厨上菜。

    这边林哲等人走出凝香馆大门，一众士子嘴上还在说个不停，林哲有些不耐的说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咱们今日先忍他们一次，等再过两月我大哥回来再好好教训他们！

    众人闻言都有些吃惊，纷纷七嘴八舌的说道：博大哥要回来了？

    也对哈，三年一换也该回来了，要是博大哥在此，哪能让那贺威如此猖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