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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艳阳高照,沙石随风起舞,肆意的在荒芜之地游荡。一座要塞矗立在这绿植稀疏的荒芜之地,将狂沙隔绝在了城墙之外。这要塞城墙高约有三丈,左右有城墙将其包围,有一门可通行,是从北出入赤阳国的必经之路。此处正是赤阳国的北境要塞——凤阳关。

    日过中天,许多的士卒被聚集在城内,不远处还有几名正在被军棍杖责的士兵。为首的还有几个军官,其中一个手持长鞭总兵正在对着这群士兵做着训斥:

    “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偷懒犯错的下场。”

    那人一边指着不远处正在被杖责的5名士兵,一边训斥着面前站成方阵的士兵们。接着,那总兵对着正在行刑的几人骂道:

    “你们是没有吃饭吗?还是说你们想替他们受罚?啊?打!给我狠狠的打!”

    随着话音的落下,那几名正在执行杖责的士兵便铆足了劲,握着手里的军杖用力的挥打着趴在木桩上的几个士兵。顿时,哀嚎声不绝于耳。那一声声的惨叫就如同是警钟一般,敲打在了方阵中每一个士兵头上。

    因城门暂时禁止通行的原因,许多需要过境的商人与百姓都被木栏拦在了一旁,也目睹着刚刚的一幕。听到那个总兵训斥士兵的声音,人们都被吓得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抓过去拷打。烈日灼灼,火辣的阳光下人们早已满头大汗。人群中开始有一些人小声地议论道:

    “这到底要多久才能通行啊?再这么晒下去,我怕我孩子会遭不住啊。”

    “哎,谁知道呢,官爷们没有说话,咱们也不敢上去多问啊,要是直接交点过路费还好说,就怕现在这样一直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你们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今天突然就禁止通行了呢?”

    “据说,是军营里出了大事!”

    “啊?什么大事?”

    “好像是昨晚死了好几个官兵,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这么严重?不会是那什么军要打进咱们赤阳国了吧?”

    “啊?那是什么军啊?难道是罗刹国打到了咱们赤阳国了吗?”

    “不是不是,罗刹国离咱们远着呢,他说的应该是那什么贪狼军,是一群草寇们结成的帮派,但规模挺大了,好像有好几千人呢。”

    “对对对,就是那个贪狼军,好像半个月前还来到咱们这凤阳关外大闹了一场呢。”

    “啊?那咱们现在出关会不会撞上他们啊?”

    “哎!万一真撞上了也没办法,总不能不出去在家里坐吃山空吧,毕竟家里好几口还等着我这趟生意赚钱养活呢!”

    “也对啊,大家都一样,那就只能是看运气了,这年头谁还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啊!”

    这时人群后来了一行人,三男一女,为首的那男人见路人都止步不前,便下马后欲上前问个情况。那人将缰绳递给另外其中的一个少年,并说道:

    “煦儿,你们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这一行人正是颛孙煦他们。过了一会儿,萧远苍回来后便说道:

    “看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关了。”

    萧远苍将问到的大致情况给众人说了一下。闻人寒洬有些气愤的说道:

    “难道这官兵没有张贴任何告示说明开关的时间,就这么一直让老百姓们等着吗?”

    萧远苍摊了摊手,笑道:

    “没有!”

    颛孙煦随口说道:

    “要是军队里有认识的人就好了,至少可以打听下开关的时间,顺便还可以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刚一说完,颛孙煦、闻人寒洬与萧远苍三人就意识到什么,同时猛然的开口,异口同声的说道:

    “柱子!”

    说完,三人一同看向了尹月。尹月被三人突如其来的默契吓了一跳,片刻后也明白了三人的意图。因同一个村子的关系,尹月从小就与柱子的父亲相识,两家的关系还不错。而柱子的父亲陈孝勇就在这军营之中,他是在尹月的父亲失踪那年被征兵从军的。尹月心领神会的说道:

    “那...我去试试打听一下?”

    颛孙煦随即也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

    随后萧远苍与闻人寒洬俩人留下来照看马匹与行李,并在附近找了个茶馆休息;尹月与颛孙煦俩人重新前去查看情况。

    来到了人群外,俩人穿过人墙来到了人群的前排,前面是一排木栏,而木栏前方的场地上呈方阵站立的士兵们早已被烈日晒得冒汗,可仍然不敢有所怠慢涣散,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跟不远处那几个被杖责的士兵一样。严肃的气氛充斥在现场周围,围观的群众也只能窃窃私语,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见此阵仗,尹月求助似的望着颛孙煦,那双柔情似水得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怜爱的眼神里满是无助,仿佛在说:路都被拦起来了,过不去啊,而且就算能过去,就这么走过去问一定会被当成扰乱军纪的人而被抓起来的。

    颛孙煦被尹月看得脸一阵发烫,立马把头转了过去。确实,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知道一个非军队人员不能打扰一个正在整顿军纪的军队,除非想被军法处置,可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颛孙煦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栅栏两旁的不远处各有一个士兵把守,于是,对尹月小声说道:

    “月儿,我们去那边。”

    颛孙煦手指着左边大约一丈距离的那名站岗士兵。说完,两人蹑手蹑脚的再次穿过人群,来到了人群前排的最左边。只见那名士兵手拿长枪如青松一般矗立,目光直视着前方,这是只有在军纪严明的军队中才有的一股威严的气质。颛孙煦上前尝试着越过路障与其搭话:

    “兄台,兄台!”

    话刚说完,岂料那士兵立马怒气腾腾的立马举枪对准颛孙煦,大声呵斥道:

    “大胆!扰乱军纪者,可就地正法,你是想找死吗?退后。”

    尹月见状连忙拉着颛孙煦连忙后退几步后着急的说道:

    “军爷,误会误会,他是乡下来的,很多规矩不太懂,我们其实只是想打听一件事。”

    那轻声细语的声音瞬间让士兵收起了怒气,转而略带严肃的说道:

    “军务整顿中,任何人都不得通过,等可以通过后自然会有通知。”

    尹月小心翼翼地看了颛孙煦一眼,因在路上了解到颛孙煦之前因家乡封闭地缘故导致他对这世间很多事物与规则不了解,刚刚为了避免冲突情急之下说他是乡下来的,心里正担心颛孙煦因此厌恶她。可一抬头,尹月眼神便与颛孙煦对上,看到颛孙煦没有生气,心里才放下心来,但四目相对中,尹月好像意识到什么,立马撇过微红的脸颊。颛孙煦本来想自己刚刚可能是因不懂什么规矩又或是称呼错了,故而不敢再随意言语,想着询问陈孝勇的事还是让尹月来问比较合适,便看向了尹月,但月儿却不知因何,偏过了头去。无奈自己只好学着她之前的称呼,尝试着向那人问道:

    “军爷,不知可否能打听一下军中有无一个叫陈孝勇的人呢?”

    那士兵斜眼看了颛孙煦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那边正在接受训话的方阵方向说道:

    “喏,在那边,你们的熟人?”

    “嗯嗯,我们同乡。”尹月连忙回道。

    原本以为会有点希望,结果那士兵回了一句:

    “别想了,就算你们军中有熟人,一样也得等到校尉发话了才能放关,如果是想见熟人,也要等到结束之后才可以。我今天都在这站了一上午了,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看样子,今天很难再出关了。两人脸上明显有些许失落,正当颛孙煦想转身离开之时,却发现尹月驻足停留在原地,似乎有些犹豫。正当颛孙煦想叫她时,尹月鼓起勇气再次向那名士兵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

    颛孙煦一愣,心里想着:不是都问完了吗?月儿还有什么想问的呢?那士兵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但转头看到尹月那姣好的面容上一脸期望的表情,转而叹气说道:

    “说吧”

    “军爷是否认识尹天翔。”

    颛孙煦听到尹天翔三个字后心想:月儿问的是何人?怎么都没听她说起过这个名字,等等,尹?难道是...

    一听到‘尹天翔’这三个字,那士兵立即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尹月,问道:

    “你是他什么人?”

    “女儿。”

    听到回答后,那士兵打量了一番尹月,随即向方阵的方向跑去。只见那名士兵略过了方阵,直径的跑向了方阵前方几个将领般的人物,嘴里回报着什么,其中那穿着一身不俗盔甲的人听到那士兵的言语之后还往尹月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那人与旁边的人不知絮絮叨叨着什么,大概有半刻钟左右,随后那人吩咐了过去汇报的士兵几句便离开了操场,而剩余的几个将领般的人物便对着操场上的人说了几句,然后也离开了操场。待那几个将领走后,那些方阵中的士兵开始解散了,旁边被军棍执法的几人似乎也停了下来,之前去汇报的那个士兵也跑了回来,对尹月他们说道:

    “二位,请跟我来。”

    尹月与颛孙煦脸上多了一些疑惑,这士兵的态度显然比之前好些。那士兵将拦路的木栏路障拉开一道小口供两人通过,站在外面的众人还以为要放行了纷纷向路障的这头挤过来,只见那士兵厉声吼道:

    “都给我退回去!!校尉有令,因外贼滋扰,为保障百姓安全,即日起,暂停所有人出入关口,待两日后再开关放行。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路障外百姓们一片哗然,有担心自己送货迟会被扣工钱的,也有对这条禁令表示理解的,众说纷纭之后,人群便慢慢散去。

    颛孙煦与尹月两人在那个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帐篷外。

    “报告校尉,已将两人带到。”

    “快进来吧。”

    “二位请进。”

    那士兵做出邀请尹月两人请进的动作后便离开了。这帐篷不大,门口的帐帘是拉开着的。尹月显得有些胆怯,她望了颛孙煦一眼。颛孙煦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那坚定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尹月不要怕。随后,颛孙煦便走在尹月前面踏入帐中,尹月也紧跟而后。

    刚进帐篷,就看见里面一人笑着迎面向尹月走来,说道:

    “哈哈哈,想必这位就是天翔的女儿吧?”

    尹月虽有些畏怯,但还是回复道:

    “是,大人认识家父?”

    那人笑道:

    “何止认识,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甚至都还同吃同睡过。想当初我与你父亲上阵杀敌生死与共,一同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凡这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时我也只是一个都尉。”

    尹月一听到自己父亲在这军中竟然还有这么要好的朋友,一时间没有了之前紧张胆怯的情绪,欣喜而忘形的问道:

    “那我父亲当时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厉害着呢!那时你父亲在军中可算是最勇武之人了,有一次关外有一群匪徒抢劫了一批行商的物资,你父亲得知了立马在通报获得批准后便准备与我一同前去夺回物资,因你父亲怕去的太迟匪徒会逃走,竟一人先行去查看,等我和援军到达时,他已将那群匪徒击杀并夺回了那行商的物资,那可是有近百人的土匪啊!”

    尹月听着父亲的事迹早已入迷,突然,她才想起来还未知晓眼前这人的姓名,觉得有失礼貌,这才腼腆的说道:

    “抱歉,大人,小女尹月一时间沉迷于父亲事迹,还未请教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摆手笑道:

    “别大人大人的叫,我既与你父亲为兄弟手足,那你就去是侄女,叫大人多疏远啊!我唤云霄凯,你以后在公开场合下叫我云校尉,私下叫我云伯就行。”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说行,那就行。”云霄凯原本的笑脸立马变得严肃的大声说道。

    尹月被这一幕有些吓到,没有敢回话。随后云霄凯又立马恢复了笑脸,然后转头望向颛孙煦问道:

    “对了,我知道天翔有一女儿,可未听说他还有一儿子,不知这位是?”

    颛孙煦恭敬回复道:

    “在下是与尹月随行的朋友,颛孙为姓,单名煦,见过校尉。”

    尹月也一同回复道:

    “他是我救命恩人,是同我一起从村子里过来的。”

    “哦?救命恩人?嘶,你是有遇到什么事吗?”

    尹月一想到自己的母亲与爷爷都命丧于那场人祸,黯然神伤。颛孙煦接过话回复道:

    “贪狼军洗劫了月儿他们的村庄,还杀了很多人。我和另外同行的两人那时正好路过。”

    云霄凯听到后若有所思又惊讶般的问道:

    “贪狼军?”

    正当颛孙煦想进一步答复云霄凯的疑问时,账外传来声音——

    “报,将军想见两位客人,请二位客人速速移步中军帐。”

    尹月与颛孙煦听后都有些惊讶,将军为何会要求将他们两人,他们看了云霄凯一眼。而云霄凯并没有解答他二人的疑惑,而是像自言自语道:

    “将军?他怎么回来了?”

    说完,云霄凯便对两人说道:

    “既然将军要见你们,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偌大得帐篷中有一人正在坐于案前批阅公文,这时外面传来通报:

    “将军,客人已带到。”

    “嗯,下去吧。”

    那人头专注于公文也没有抬得回复道。元宵凯与尹月、颛孙煦三人只得安静地站在一旁。少顷之后,那人放下手中笔才缓缓起身抬头向三人看去。

    “霄凯也来了啊。”

    “是,将军,不知将军回营,特来请示。”

    云霄凯说完后立马对着尹月两人说道:

    “这位是镇守我国边土的安北将军——任廉,任将军。”

    云霄凯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人使眼色。尹月立马拱手作揖道:

    “小女尹月,拜见安北将军,这位是我朋友颛孙煦。”

    颛孙煦也随之作揖道:

    “见过将军。”

    那将军站起身看着尹月说道:

    “你就是天翔之女?”

    “正是。”

    将军缓缓向尹月走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

    “嗯,花容月貌雍容娴雅,不愧是他的女儿,坐吧。”

    将军示意三人在一旁坐下,然后转身回到将军椅上坐了下来,接着,又说道:

    “天翔在的时候,为我军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也在军中给他人树立很好的榜样,天翔主动入军时正是缺人之际,那时兵荒马乱人人自危,老百姓家里人人都不愿让家里的男丁上战场,他却自己主动找上来加入,还真是够少见的。”

    尹月接话道:

    “父亲曾对我说过,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贪生怕死,国之存亡,关乎于民;没有国,何来家。他之所以从军,也是为了我们家。”

    “天翔确实是一个忧国忧民胸怀大志之人,原本他要是一直在军中,迟早会做到我这个位置。只可惜天妒英才,在那次战役后跌落悬崖后就失踪了。本来呢,我应该去看望一下他的家属,可军中事务繁忙,便无法顾及了。便叫人给你们送了一些钱财,也够你们在乡下安度余生了。如今,你既来之,可是家中遇到什么变故?”

    那些军中派给尹月家的钱财早已被母亲用来帮助村中人生活困难的村民们了,而如今之事,尹月此时不知该不该讲,毕竟是自己的家事,面对万军之将,又岂能有所奢求。尹月没说话,只是望了旁边的颛孙煦一眼。

    将军见状,似乎知道她有所顾虑一般,说道:

    “你不必有所顾虑,有什么困难尽管与我道来。你父亲可是为我军立下无数功劳的标杆,要是这样的人都得不到应有的待遇和照顾,这事传出去的话,你让我如何面对下面的百万雄兵?又会有谁会为我拼命?!”

    义正言辞的声音打消了尹月心中的顾虑,于是,她将贪狼军洗劫村子并杀了不少人的事娓娓道来。

    “什么?竟有此等事!”

    振聋发聩的声音引得门外的士兵都进来查看。

    “将军!”

    “无事,下去吧。”

    尹月两人被那洪亮的声音震得有些沉默。而此时,还在旁听的云霄凯立马上前慌张跪地请罪:

    “是卑职无能失职,竟不知有贪狼匪徒混淆于百姓之中而量成此等祸事,是我对不起天翔和其家人,卑职愿自领三十军棍以示惩戒,望将军成全。”

    将军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云霄凯。那云霄凯见将军没有回复,便拱手起身说道:

    “待卑职领罪之后,必定下去严查事情经过,有渎职者必将严惩,还望将军给卑职一个赎罪机会。”

    将军虽然没有言语,表情上看得出已经默认。于是,云霄凯立马走出了帐篷,大吼一声:

    “来人,军法伺候!”

    外面俩士兵有些茫然地问道:

    “敢问校尉,是何人需要执行军法呢?”

    “你面前之人。”

    两个士兵有些不敢相信,却被云霄凯厉声吼道,还不快去准备,那两名士兵这才行动起来。随之而来地便是一声声地棍棒打击在身体上的沉闷声,那云霄凯还忍着剧痛的呵斥:

    “没吃饭吗?使劲打!”

    看到身为一个校尉的云霄凯竟然因自己刚刚的一段话而被打,尹月有些愧疚。将军见了一眼尹月后说道:

    “那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自责。”

    尽管听到将军宽慰的话,尹月还是难掩内疚之情。接着将军又说道:

    “以前这凤阳关还没有建立之时,这边境之上经常有匪徒游历滋扰,弄得百姓民不聊生,而后陛下令我前来整顿。那时的这里盗匪横生、地脊民贫,连找根木材都困难,百姓们数米而饮。即使能一时剿匪,却不能长期维持百姓安全,唯有修关塞,常驻兵,隔匪患于国门之外,还黎民之安泰,才能让百姓得以修养生息。可朝中拨款甚薄,导致人力和资料都十分短缺,不足以建关立塞,不得以,我只能从周遭村庄征人取材,让本就生活困难的百姓更加难过。可如不至此,这关口就难以建立,百姓依然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长痛不如短痛。”

    颛孙煦听到此处,心里感叹道:果然为将并非一件易事,单论这份能体恤民情的心意和那长痛不如短痛下抉择的气魄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是不明白将军为何突然在此时讲起这些来。颛孙煦转头看了尹月一眼,发现尹月尽管依旧愧疚着,但也沉浸在将军的述说之中,不免心生笑意。将军看了两人一眼,接着又继续说道:

    “就是在这种情况,尽管百姓们对于征兵与取材不敢有所怨言,但都不愿让家中男丁参军入伍,只要一听说我们要来征兵,藏的藏,跑的跑,给我们增加了不少难度。直到有一天,我们去了你那个村子,遇到你的父亲——尹天翔。”

    伴随着尹月的记忆,父亲入伍前临别之时的场景依稀在脑海中浮现。那时的自己还只有四岁左右,只知道父亲要离开他们母女,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临行前一晚,小尹月哭着抱着父亲不让走。父亲语重心长的抱起尹月,用手擦拭着尹月脸上的泪水,对着她说:

    “月儿不哭,为父是要去做保护你、母亲和爷爷的事,你要在家好好的听母亲和爷爷的话,好好的吃饭,等为父回来,知道吗?”

    小尹月还是不管不顾的死死抱住尹天翔的脖子,嘴里还是哭着说不让其走。而一旁的母亲尽管同样不舍,但十分尊重尹天翔的做法;爷爷只是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拿着烟杆默默地抽着烟卷,没有说话。尹天翔深情款款的看着小尹月的母亲沁娘,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沁娘的脸颊说道:

    “今后,只能委屈你了,我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沁娘感受着手掌里传来的温度,摇了摇头,说道: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便好。”

    说话的同时,沁娘眼里早已被浸满泪水。随后尹天翔将女儿递给沁娘,转而对着其父跪道:

    “儿不孝,今后怕是不能在父亲面前尽孝了,望父亲今后保重身体。”

    小尹月的爷爷将嘴里地烟吐出,那烟在空中画了个圆形后慢慢扩散开来,然后他缓缓向尹天翔走去,然后伸手将其扶起,说道:

    “起来吧!自古忠孝难两全,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那一夜,小尹月在尹天翔的怀抱中哭着中睡了去。次日,天还没亮,尹天翔就与村中被征兵的男丁们一同启程。此后,尹天翔回来过两次,大概每两年一次,直到第五年的一天,有人敲锣打鼓的通知村里人,那些入伍的人回来了。沁娘得到消息后十分惊讶,怎么比之前提前了一年?她来不及打扮,对着铜镜简单梳理了一下后便喜出望外跟其他人一样跑到村口迎接。眼看着同村其他人的夫君已回来之时,唯独自己的丈夫却迟迟不见身影,她拉过一个一起与尹天翔入伍的同乡问道:

    “行琛,天翔呢?怎么没看见他,是在被排在了最后面吗?”

    那名叫行琛的男子喊了一声‘嫂子’,然后面露难色般的讲剩余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看了一眼队伍的后方后便撇手离开。沁娘心里顿时一紧,立即往队伍末端跑去。可到了最后,依然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只看到几个非村里人的面孔,其中两个似乎在五年前见过,像是个有官职的人,此时的沁娘早已没有想其他的余力,只希望心里担心之事不要应验。然天不遂人愿;那四名陌生面孔向沁娘走来,说道:

    “你就是沁娘是吧?我叫詹云青,五年前我们见过。”

    沁娘抬起头,看着面前说话之人,心里还存着一希望的问道:

    “天翔他还是太忙了是吧,他一定是在军中还有未完成的要务对吧?也是,他那么一个尽职尽责的人一定会将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之后再回来的,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他回来。”

    那四人听后相互望了一眼,脸上尽显为难之色,仿佛口中的话被黏住了似的难以启齿。

    那年沁娘身上落下了病根,尹月爷爷的肺病也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