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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到中原去

    西宁垂埋脑袋对着地面画圆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她最疼爱的白猴都被她晾去一边了,烂漫的她一下子变得低沉伤感,谁都晓得她是为什么。

    西宁的爷爷和她的庭哥哥已在洞内不吃不喝整整耗了三日,她知道,等庭哥哥醒来,他就要走了。

    白猴不要脸地撅起屁股蛋儿蹭西宁的胳膊,西宁没心情搭理它——为什么人们总要分离呢?长长久久的在一处不好吗?为什么世上的人们总在路上赶着分离、赶着遇见,何必赶来赶去搞得这样麻烦呢!

    可怜的白猴发出几声低吟,轻轻一跃跳上石桌,磨磨蹭蹭往石桌上躺着的寒野原身上爬,一屁股坐在他肚皮上,甩起它的小拳头一下一下砸野原。

    福至心灵的野原叹了口气,坐起身,跳下石桌,蹲到西宁身旁,伸出手指头陪西宁一起在地上画圆圈。

    “不开心?”野原明知故问。

    西宁傻傻笑出声,眼里却闪出小泪花,像个孩子似的撒娇道:“我舍不得你们走。”

    寒野原软哒哒道:“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司辰不是说过了嘛,会回来看望你和前辈的!”

    “我和爷爷大多时间都在赶路,他要怎么样才能找得到呢!”西宁哽咽。

    “缘分天定,若有缘,定会重逢,你要相信,咱们有缘。”野原真心认为自个根本不会宽慰人,仅会说出如此苍白无力的宽慰话语。

    “倘若我和爷爷到中原去,该到什么地方找你们?”西宁睁大湿漉漉的眼睛。

    寒野原左思右想,考量着绝尘谷和楚游园的竹屋都太过隐蔽,他脑中灵光一闪,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欢快道:“你和前辈若到了洛阳,找到洛阳城最贵的金赟客栈,用小刀在客栈门口的柳树上画下一只猴子,再刻下你们落脚的地方,我和司辰自会去找你和前辈。”

    “我记下了!”西宁露出一个满怀希望的笑。

    洞内,豆大的汗珠自小老头颊边滑下,他贴在司辰背上的两只手已灼红得像被烤熟了的熊掌。

    庭司辰赤裸上身,口中含了那块昆仑玉,不断有乌黑的烟气从昆仑玉上冒出来,升腾至洞顶。

    今夜,是最关键的一夜,成或败全看这最后一夜了。

    小老头不像无木那样偷练了许多杂七杂八的阴毒功夫,他的内力阳正雄厚、精纯无比,功力已臻化境,只有用这般刚醇的内力方可逼出司辰体内的邪气。

    小老头没告知司辰,他要将自身三十年的内功渡入司辰体内,只有这样,才可逼出于司辰筋脉间盘踞良久的邪气。

    司辰虽一动不能动,意识却分外清醒。他全无杂念地枯坐了三日,能感受到邪气正一丝一缕抽离出他的身体。邪气在司辰体内轻飘飘的摇摇摆摆,就好像在与争执多年的兄弟挥手告别一样。

    如抽丝剥茧般,司辰一点点剥离掉躯体内压积许久的沉重,慢慢的,一步步踏入到清明的境界。外边的风声、水声更加清晰,甚至能听到砂石坠落悬崖、昆虫在摇晃的树叶上蠕动、白猴伸出爪子挠腮,一切都变了,一切的响声都被放大,好似老天爷给万物安上了喇叭。

    待到漫漫长夜悄然逝去,清晨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水雾一团一团消散,小老头终于疲惫得倒在石床上,司辰也随之倒下。

    整夜不敢合眼的西宁和野原一个箭步冲到石床边,探了探倒下两人的脉搏,知道他们只是太累了,方安下心,妥妥帖帖安置他俩睡在一处。

    庭司辰和小老头又睡了整整一夜,直到又一天早晨,两人相继睁开眼,彼此呆滞地望着对方,回过神来的小老头一脚踹庭司辰滚下石床。

    庭司辰按着咕噜咕噜乱叫的肚子站起身,像棠西委屈说饿的那样说:“好饿!”

    西宁连忙提来早为二人准备好的鹿肉,看到鹿肉的庭司辰和小老头两人眼睛放光。

    “西宁特意为你俩猎的鹿,用火星整整烤了三天三夜,碰都不许我碰一下!诶!分我吃一口!”寒野原探着手去抢司辰手里的鹿腿。

    饿极了的司辰丧失理智,像猛兽护食一般挥开寒野原,居然把寒野原挥到了地上。

    “哇!你小子!功力大增呐!”寒野原惊叹道。

    庭司辰满目疑惑地瞅向吃得满脸是油的小老头,不敢相信的出声:“前辈?”

    小老头满满塞了一口肉,口齿不清道:“干什么!不把我的功力渡给你,怎么祛你体内的邪气!白白让你小子捡了个大便宜!”

    “我......”庭司辰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确是剑了个大便宜,不劳而获得了小老头苦苦精修了数十年的功力,令他无法安心。

    “你也不必觉得受之有愧!”小老头抹了一把嘴,“先前就跟你说了,因果报应,你在我这儿捡了便宜,全因为你师父师娘,自然会因为别的人在别的地方栽个大跟头!”

    “多谢前辈!”庭司辰双膝跪地,“若前辈不嫌弃,我愿拜前辈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生必全心全意孝顺前辈!”

    “哼!你小子,有个师父还不知足,还想认我做师父,想得倒美!”小老头扭开身子。

    寒野原终于捡到一块好肉吃,快意道:“好歹称你一声前辈,也没见指点指点晚辈的刀法!”

    小老头一口气喝光西宁递来的奶茶,牛气道:“你的刀法太差劲了,要想拗过来,难!当然!庭小子的剑法也差劲!”

    西宁立马提议:“不如爷爷教教他们!”

    庭司辰抬手谢绝:“我俩还得赶路,不可多耽搁。”

    “嘿!我还没说不答应呢!你小子竟敢!”小老头不乐意了。

    “前辈,真是对不住!实在是有急事,多耽搁一天也不行!”

    “你就这么着急赶着去寻什么药!”小老头气哼哼道,居然有人不肯学他的武功!他愿不愿意教是一回事,但绝不容许有人不愿意学!

    “前往龟兹国,寻解鸠罗棱的药,棠西她被人施了迷魂术。”庭司辰转念问道,“前辈见多识广,熟悉西域,不知可曾听说过迷魂术,可晓得哪里生长鸠罗棱这种草?”

    小老头沉思良久,方回道:“”

    吃完鹿肉,庭司辰便拉着寒野原要上路,这可把西宁急得红了眼,才和睁开眼的庭哥哥说上一两句话,他这就要走了!西宁的难过不肯在庭司辰面前表现出来,她强颜欢笑送司辰和野原下山,给他俩收拾出一大袋路上吃的东西,细细说了到龟兹国的路,勉强地扯出一张烂漫的笑容。

    “庭哥哥,寒大哥说我可以到洛阳城去找你们。”西宁掩藏不了嘴角的苦涩。

    庭司辰温和笑道:“好啊!你若来找我们,我们定带你好好玩一玩。”

    “说好了!”西宁继续将自己藏在小老头身后,她张了张口,想起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说,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小老头掏出一张羊皮,羊皮上边用木炭潦潦草草涂满了字,小老头将羊皮交到寒野原手里,郑重道:“好好收着,别让水浸湿了,水浸了字就可都看不见啦!这上边可是我毕生所得!你俩的刀法和剑法已具器形,可光有形是远远不够的啊!你们两个,按羊皮上写的练气,以气补形,假以时日,定能有所获。”

    “前辈,你毕生所得,就这么点儿?这加起来还不足三百个字呢!”寒野原为粉饰离别的伤感,苦中作乐道。

    小老头一反平日潦倒,端端正正道:“人的一生何其短暂,顶多只够干好一件事,我孤独了一辈子,全身心投入气道,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去掉虚浮,所得只够写满这张羊皮纸。”

    “天底下多的是空洞无物的虚话,真正的好东西,总是极其简明扼要的,前辈赐毕生心血,无上宝贵,实是我俩之师,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庭司辰拉着寒野原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只有在武学这条道上苦苦求索过的人才明白,一个人毕生心血有多难得,要有多慷慨才舍得将毕生心血倾囊相授。人们总说拜师拜师,就想着天上能掉块馅饼拜上一名足以高山仰止、又知无不言的师父,许多庸庸无为的徒弟总埋怨自己的师父藏着掖着,他们又可知师父的苦处,一个做人师父也得经过长途跋涉才遇得上一名称心如意的弟子。

    小老头立马背过身,挥挥手:“无知小儿!快走!”

    庭司辰和寒野原走出三步回一次头,直到转过山脚,再也瞧不见小老头和西宁。

    离开昆仑山脉,路还长着,远得瞧不见尽头。

    庭司辰和寒野原白日里背下小老头给他俩的心法,背下后慢慢领悟,时而相互交流沟通,深叹小老头武学之精。

    夜里,两人开始想念小老头和西宁,和他俩一同走过的路,突然显得如此热闹起来。

    一片又一片沙漠,没有尽头,沙漠中的绿洲,用西宁的话说,真像是神灵的眼泪。

    西宁赠给司辰和野原一人一颗石头,当两人摸不准方向时,便把西宁赠的石头搁在地上,风把石头吹往哪个方向,便往哪个方向走,总是没错的。

    两人好不容易走出迷宫般的石林,跨入一片鲜枣林,枣树上结满红彤彤的果子,两人记得西宁说过,有枣子吃的地方便是若羌。

    两人在若羌城中碰见一位穿汉服的年轻人,年轻人主动迎向司辰和野原,用蹩脚的汉话询问道:“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从长安而来?”

    野原想了想后点头:“是的!你是?”

    “我爷爷也是从长安来,一生驻守此地,直到白发苍苍,魂归故里。”年轻人心潮澎湃,“我一直想去长安看看,我听说那里八水环绕,热闹繁华,两位兄台怎么会从那样美好的地方来到这儿?”

    庭司辰答道:“来寻一样东西,兄台可知龟兹国?”

    “两位要去龟兹?我们正要晒些干枣送往龟兹,两位不如再多等一日,一日后同我们一起去!”

    庭司辰和寒野原住进了年轻人的家,年轻人止不住好奇地想野原打听长安的故事,野原真假掺半地讲给年轻人听,不忍心打破年轻人向往中原、向往长安的美梦。

    次日早晨,千末坐在门口石阶上,清理自己两个大行李箱里的物品,一件一件地安放到屋内。屋内姜戎刚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记起了自己在哪里以及昨天发生的事,披头散发地走出了房间,正好与抱着画板大步流星的千末撞了个满怀,姜戎有点晕。

    “醒了啊?桌上有早餐。”千末精力充沛的样子,语气好兴奋。

    姜戎嗯了一声就打着哈欠转进洗漱间,她要用凉水洗过脸才会完全清醒。

    “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姜戎洗漱完换好衣服便去看千末需不需要帮忙。

    “你头发都没梳呀?吃早餐了吗?哦!这些呢是今天早上一个朋友送过来的,早餐也是他带过来的!”

    千末在姜戎手心里放了一块小石头,五颜六色的,形状不规则又似乎有某种规则,手感光滑,清清凉凉的。

    “好漂亮的小石头!”

    “你听说过关于这种七彩石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姜戎在石阶上坐了下来,洗耳恭听。

    千末转悠了会脑袋,踱来踱去着步子,说书先生的口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一心只读圣贤书,日日寒窗苦读只求考取功名好为国效力的穷苦书生,他心地善良,一日,他救了一只受伤的小鸟,哪知那只小鸟通人语,说想要再请求书生帮个忙。后来,小鸟衔来一颗透明的石子,叮嘱那书生要在每日有朝霞的日子,在室外放一盆清水,将石子置于清水中,好吸收天地霞光与灵气,再靠正午的阳光祛除石子的混沌之气,晚霞则用以温润石子的燥气,晚霞过后便可放回室内。”

    “书生照着小鸟的话,每一个有朝霞的日子都不怠慢,渐渐地,那颗透明的石头一天天地增添些色泽。谁知在第七七四十九个日子的夜晚,那颗石头竟幻化成一个着七彩霓裳裙的仙女,书生看见她后便爱上了她。可仙女并非凡尘之人,若见了除书生外的其他人就会消失不见,书生知晓后,从此摒弃功名利禄,与仙女隐居山林,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