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遇在临别的季节
有人说，夏天即是相遇，也是离别，人们会在落日余晖下，告别那个临风沐雨的年华，那个同样开始在一个夏天的年华。
平静的江面波澜不起，远方传来鸣笛，船只停靠在无风的岸。
女孩浅蓝色的伞，搭在男孩双眼与烈日的缝隙间，曾几何时，它也是雨天里，极目远眺的证明。
“你去……不，见到你真开心。”欲言又止的悸动，阻挡在青芽的萌生。
她湿润的秀发折叠起浅浅的温热，将微微潮红的脸颊，暴露在炙热的夏天里。
许是相对无言的空气，刺激着风中的心急，也或许是片段的阴影，引发了环境的偏移。
怀着诧异的心情，农晨急忙坐起，在四目相对间，插播了他的话语：“唉，得了得了，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要走了吗？”
他缓缓走向江边，在宽敞的石台前伸展双臂，好似拥抱这光辉灿烂的江面。而远处是渐渐西下的日轮，与阳光下的三汊矶大桥。
“那不然呢，总要上班的啊，”他深深地呼吸着江面吹来的风，像是在记录这里的风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这里肯定很美，就像在海边看日落那样。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年轻人，没有那么大压力。”
洛子辰说道：“人们就是总行色匆忙，没有太多闲暇去驻足，去欣赏。说不清，多少年后，再次回到这座城市的我，也会因诸事纷扰，而忘却这里，所以青春才会显得弥足珍贵啊。”
农晨轻笑两声，背过身不再看那所谓的风景，他对洛子辰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发觉风景的价值……”
暮色渐近，天色悄然染上一抹微醺。
三人皆在顷刻间，着眼于西边潮红的日暮，曾人迹罕至的道路上，渐渐掀起车辆与人影。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看日落。我想有一天，等我累了，存够钱了，我就到这里来，在那辆旧汽车上，摆起摊，我还会像现在一样，拿出凳子，招待我的客人们。”
人群的声音忽远忽近，就像是晴空下农晨的影子，模糊不清。
“这想法好，等你开店了，我一定带洛子辰来捧场，到时候，这里也会有很多人来吧。”阳光倾斜在李子慧的侧脸，滑落的汗水晶莹剔透，在这个不会化妆的女孩脸上，如同珍珠。
“没洛兄弟在啊，我还真没待过这里，他不来可不行。妹子啊，你跟洛兄弟关系不错，男女朋友？”他上下掂量着二人，用一种观察的眼神。
洛子辰仰头看着呆滞的李子慧，嬉笑着脸附和道：“男女朋友？”
“啊？”两双眼眸传来的目光，犹如深浅两色的曝光灯，“没…没有吧，暂时还不算。”
人群忽远忽近，就像天空的云彩，阴影迷迷蒙蒙，就像女孩的思绪。
忽然之间，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截止了这段尴尬的对话：“小农！原来你在这啊，送个货出来太久了，我以为出什么问题了。”
中年男人踏着共享单车，烈日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那痕迹润湿了他的后背。
“老魏？我能有什么问题啊，这路我都跑不下十次了，就没出过什么事。”
那中年男人将车停在农晨的货车旁，在口袋中翻找出纸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那身深蓝色LacostePOLO衫也在汗水的浸润下，显得掉价。
“出不出事谁知道你，你妈让我照顾你，我就得负这个责任，”他把自行车抬上车里，这辆老式面包车经过改装，去除了后座，“走，送我回去。”
总有些行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催促着人群来去如风，也许在现代都市的底色下，就是这些人们的足迹。
“下次见。”
“哈哈，等秋天的时候，我们都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下个夏天见吧，哥们，再见。”
汽车引擎的轰鸣，与尾气盘旋的余音，一溜烟消失在短暂的告别后，卷起的，只是更多驻足于江畔的人。
“那我们呢？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吗？怎么回去？”
女孩嬉笑间，绕到男孩身前，摇晃着手中的车钥匙，手链与银色的钥匙，倒映着天边的光。
“笨蛋，这么远的地方，也不自己开车来，还好有我。”
阳光自天幕中落下，亦如金色的海洋，人们沐浴其中，陶醉其中。风吹动少女洁白的裙摆，像是迎风鼓动的玉兰花。
温柔便是那上涌的泉水，有着八月的温热，洛子辰笑着，或许是自嘲，也或许是幸福感油然而生，只是尽显柔和。
“现在吧，车在哪？”他上下打量着李子慧的衣着，缓缓笑道，“公主请开车。”
十八岁的青春，便是人世间美好的焦点，那美好的回忆，断点在八月夏季，这个临别的季节。
静谧的晚风，吹到了城区的乔木下。天色淡淡微醺，烟云抹抹嫣红。
最后一缕晚阳，延大路铺洒满地，照得树影斑驳。电动车停留在树下，红色招牌下，亮堂的灯光交接着世界的重担。
“阿姨，我来还车了。”
将近傍晚，快餐里客流稀少，为老板娘挣得一份清闲。
她急忙从前台站起，接过李子慧手里的电动车钥匙，眼中仍有一丝迷雾般的朦胧。
“诶好嘞，要坐坐吗？子慧，子辰，吃顿饭再回去吧。”
李子慧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家里面都做了饭的呢。”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快餐店，开在学校门口的对面。铺面不大，但手艺很好。店主是很和善的妇女，会跟学生唠起家常，还会时常给予学生帮助。
“再见，阿姨。”
街灯一盏一盏地亮便城市，在夕阳黄昏下慢慢烘焙了夜色。
他们肩并肩，漫步在城市的迷宫中，着眼于那些同样在漫步，并努力找寻自我的人。
“还真想念这里啊，明明才不过两个月，那段苦日子。”此刻，偌大的校门就在眼前。
宽阔的公路，就像是一条河，河的对岸是校门。我们只需要迈出那几步，就可以到达，可是学校却像是到不了的彼岸，无情地拒绝着每一个离开它的人，留下一地缅怀。
“三年，当时觉得好长啊。”
我们浅尝辄止，却依然留下一地思念。
暮色下，女孩悄然牵起洛子辰的手，在车流涌动的道路旁行走，而一段预备良久的心事，在她心底酝酿。
李子慧低着头，没有看前方，她说：“是啊，我们毕业了，有些遗憾呢。”
“有什么遗憾呢？”
“我还记得以前的你，总想去很多地方，但你却又说不敢一个人，我呀，就得老是陪你跑东跑西。”
洛子辰拉住身前低头的李子慧，驻足在原地，在撞到树干前。
他当然记得，所以他笑了，说道：“因为只有你，会不顾一切地陪我跑东跑西。记得有一次，我说要去看日出，你陪我等来了一场雨。还有一次，你要准备比赛，却因为免费的票陪我去爬山。最后，还因为看海约定，报了不符合你分数的大学。”
“说起来也奇怪，你朋友明明很多，却好像是你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可不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一起见证了那么多美景吗？”她回过头，看着她的男孩脸上那深藏而稀少的温柔，阳光平和地落在上面，像是自然对少年的颂歌。
她再次拉动洛子辰的手，绕过阻碍，迎着落日走去，像是迎着盛大的典礼，像是余晖照耀着决心。
“那如果我失约了呢？会难过吗？”李子慧在心中重复了无数次的话术，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以另一种方式阐述。
男孩不以为意：“会有一些难过，但这不怪你。这一路上，都已经全是你了，我又怎么好意思要求你给我一个永远呢。要记住……”
“一时的缺席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这句话是他们初中时，班主任时常说的话，一直被沿用至今。相视一笑间，眼中尽是对方。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能陪你去青岛读大学了。”
可这画面只短暂地驻足，李子慧的神情瞬间落寞，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
风来自于过往与未来，回忆的老人打着三拍子的沉默。在黄昏与暮色下，骑着陈旧的三轮，踏着一步一车辙，一路一回响。
“孩子，让让路好吗？”卖烤串的老人缓慢地骑着他的车，像是时光会因此而缓慢。
洛子辰和李子慧仍旧相对无言，握住的手紧紧不放，让出一条足够老人行走的道路。
“吱吱”的铁锈声不断，老人却已停滞不前，他回过头，用微眯的小眼睛打量着两人，慈祥的面容充满和谐，而眼中，沉淀着时光延绵无尽的长河。
但却只见到两道扬长而去的背影，他们手牵着手，漫步在黄昏的大街。老人没有再停留，像是城市中擦肩而过的人，而我们每一天会与无数的人擦肩而过。
可最终深究的人又有几个，世界很大，我们很小，相遇往往便是离别的铺垫，我们只是有幸相遇在一个临别的季节罢了。
“那然后呢？之后你去哪？”男孩率先打破了沉默，尽管那不是他擅长的事。
“我爸妈他们安排的，要我在本地读，还要先去参军。我试过跟他们交涉了，但是他们听不进去。”
“是吗？”
“嗯。”
“那就是说你要两年杳无音信咯？”
“这个倒不是，部队特殊，只需要关进去一年，然后就可以出来了，只是出来也还是要听从安排，他要你集合就得集合。”
“大学呢？”
“湖南大学。”
“挺好。”
李子慧有些胆怯地观察着洛子辰的神态，但那张脸却好似无风的水面般，不起一丝波动。
“对不起。”
对于这句道歉，洛子辰只是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啊，未来很长，三四年很短，相比起跟你在一起的十年，这不过沧海一粟而已。”
“那你会永远陪我吗？”
“会永远陪慧。”
“拉钩。你的兔子呢？带上，我要拍下来，当做证据。”
“好好。”
手机的镜头聚焦在手与手的中间，在灯光下，金质的手链彼此相映，白玉制成的兔子见证着他们之间感情的沉淀。
“我，洛子辰，在这里发誓，会永永远远陪着李子慧。”
“我李子慧也是，会永永远远陪着洛子辰，直到生命的尽头。”
有人用黄金来象征永恒，用玉石象征纯洁，而镶嵌在永恒中的纯洁，就是在永恒流逝的时光里，愿我们的爱永远纯洁不变。
“嘿，告诉你哦，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逃避一个话题，但现在没有必要了。我想重新定义你的身份，对我而言的身份。”
“哈哈，我们之间还需要在乎什么身份吗，嗯，那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女孩小心地望着男孩。
“当然是我最好最亲近的人啦，我的女孩，通俗的讲，就是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想起江面吹来的晚风，那时她也问过他，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少女敏感的内心，会在新芽的萌动中产生悸动。
相识相知的回忆凝结成一条视频，而视频的结尾，女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男孩的话语展开了新章。
没有询问亦没有拒绝，像是阐述一个事实般，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那好呀，初次见面，我的最好最亲近的小太阳，也是我的男朋友，洛子辰同学。”
在很长很长的光阴流逝中，所有旅途中相遇的人，那些见到两个人相处的人，总会有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这样的疑问，时常挥之不去。
没有人去戳破，没有人有勇气去揭晓，他们的从前，反而害怕这个问题，害怕一些关系抬上明面，因为珍视，所以呵护。
可无论走过多少人，有多少人问过这个问题，他们都会沦为匆匆过客。任人世沧桑，过客百般，唯有你，是我这一生的伴侣。
“那么，无论多远……”他们的口中又一次吐出相同的词。
“我都会，回到你身边/来到你身边。”
八月的风，是催促人们分别的号角，故而这是个临别的季节。而在故事的结尾，我们因为珍视对方，而去拥抱一个崭新的他，与新生相遇，在这个临别的季节。
平静的江面波澜不起，远方传来鸣笛，船只停靠在无风的岸。
女孩浅蓝色的伞，搭在男孩双眼与烈日的缝隙间，曾几何时，它也是雨天里，极目远眺的证明。
“你去……不，见到你真开心。”欲言又止的悸动，阻挡在青芽的萌生。
她湿润的秀发折叠起浅浅的温热，将微微潮红的脸颊，暴露在炙热的夏天里。
许是相对无言的空气，刺激着风中的心急，也或许是片段的阴影，引发了环境的偏移。
怀着诧异的心情，农晨急忙坐起，在四目相对间，插播了他的话语：“唉，得了得了，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要走了吗？”
他缓缓走向江边，在宽敞的石台前伸展双臂，好似拥抱这光辉灿烂的江面。而远处是渐渐西下的日轮，与阳光下的三汊矶大桥。
“那不然呢，总要上班的啊，”他深深地呼吸着江面吹来的风，像是在记录这里的风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这里肯定很美，就像在海边看日落那样。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年轻人，没有那么大压力。”
洛子辰说道：“人们就是总行色匆忙，没有太多闲暇去驻足，去欣赏。说不清，多少年后，再次回到这座城市的我，也会因诸事纷扰，而忘却这里，所以青春才会显得弥足珍贵啊。”
农晨轻笑两声，背过身不再看那所谓的风景，他对洛子辰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发觉风景的价值……”
暮色渐近，天色悄然染上一抹微醺。
三人皆在顷刻间，着眼于西边潮红的日暮，曾人迹罕至的道路上，渐渐掀起车辆与人影。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看日落。我想有一天，等我累了，存够钱了，我就到这里来，在那辆旧汽车上，摆起摊，我还会像现在一样，拿出凳子，招待我的客人们。”
人群的声音忽远忽近，就像是晴空下农晨的影子，模糊不清。
“这想法好，等你开店了，我一定带洛子辰来捧场，到时候，这里也会有很多人来吧。”阳光倾斜在李子慧的侧脸，滑落的汗水晶莹剔透，在这个不会化妆的女孩脸上，如同珍珠。
“没洛兄弟在啊，我还真没待过这里，他不来可不行。妹子啊，你跟洛兄弟关系不错，男女朋友？”他上下掂量着二人，用一种观察的眼神。
洛子辰仰头看着呆滞的李子慧，嬉笑着脸附和道：“男女朋友？”
“啊？”两双眼眸传来的目光，犹如深浅两色的曝光灯，“没…没有吧，暂时还不算。”
人群忽远忽近，就像天空的云彩，阴影迷迷蒙蒙，就像女孩的思绪。
忽然之间，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截止了这段尴尬的对话：“小农！原来你在这啊，送个货出来太久了，我以为出什么问题了。”
中年男人踏着共享单车，烈日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那痕迹润湿了他的后背。
“老魏？我能有什么问题啊，这路我都跑不下十次了，就没出过什么事。”
那中年男人将车停在农晨的货车旁，在口袋中翻找出纸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那身深蓝色LacostePOLO衫也在汗水的浸润下，显得掉价。
“出不出事谁知道你，你妈让我照顾你，我就得负这个责任，”他把自行车抬上车里，这辆老式面包车经过改装，去除了后座，“走，送我回去。”
总有些行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催促着人群来去如风，也许在现代都市的底色下，就是这些人们的足迹。
“下次见。”
“哈哈，等秋天的时候，我们都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下个夏天见吧，哥们，再见。”
汽车引擎的轰鸣，与尾气盘旋的余音，一溜烟消失在短暂的告别后，卷起的，只是更多驻足于江畔的人。
“那我们呢？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吗？怎么回去？”
女孩嬉笑间，绕到男孩身前，摇晃着手中的车钥匙，手链与银色的钥匙，倒映着天边的光。
“笨蛋，这么远的地方，也不自己开车来，还好有我。”
阳光自天幕中落下，亦如金色的海洋，人们沐浴其中，陶醉其中。风吹动少女洁白的裙摆，像是迎风鼓动的玉兰花。
温柔便是那上涌的泉水，有着八月的温热，洛子辰笑着，或许是自嘲，也或许是幸福感油然而生，只是尽显柔和。
“现在吧，车在哪？”他上下打量着李子慧的衣着，缓缓笑道，“公主请开车。”
十八岁的青春，便是人世间美好的焦点，那美好的回忆，断点在八月夏季，这个临别的季节。
静谧的晚风，吹到了城区的乔木下。天色淡淡微醺，烟云抹抹嫣红。
最后一缕晚阳，延大路铺洒满地，照得树影斑驳。电动车停留在树下，红色招牌下，亮堂的灯光交接着世界的重担。
“阿姨，我来还车了。”
将近傍晚，快餐里客流稀少，为老板娘挣得一份清闲。
她急忙从前台站起，接过李子慧手里的电动车钥匙，眼中仍有一丝迷雾般的朦胧。
“诶好嘞，要坐坐吗？子慧，子辰，吃顿饭再回去吧。”
李子慧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家里面都做了饭的呢。”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快餐店，开在学校门口的对面。铺面不大，但手艺很好。店主是很和善的妇女，会跟学生唠起家常，还会时常给予学生帮助。
“再见，阿姨。”
街灯一盏一盏地亮便城市，在夕阳黄昏下慢慢烘焙了夜色。
他们肩并肩，漫步在城市的迷宫中，着眼于那些同样在漫步，并努力找寻自我的人。
“还真想念这里啊，明明才不过两个月，那段苦日子。”此刻，偌大的校门就在眼前。
宽阔的公路，就像是一条河，河的对岸是校门。我们只需要迈出那几步，就可以到达，可是学校却像是到不了的彼岸，无情地拒绝着每一个离开它的人，留下一地缅怀。
“三年，当时觉得好长啊。”
我们浅尝辄止，却依然留下一地思念。
暮色下，女孩悄然牵起洛子辰的手，在车流涌动的道路旁行走，而一段预备良久的心事，在她心底酝酿。
李子慧低着头，没有看前方，她说：“是啊，我们毕业了，有些遗憾呢。”
“有什么遗憾呢？”
“我还记得以前的你，总想去很多地方，但你却又说不敢一个人，我呀，就得老是陪你跑东跑西。”
洛子辰拉住身前低头的李子慧，驻足在原地，在撞到树干前。
他当然记得，所以他笑了，说道：“因为只有你，会不顾一切地陪我跑东跑西。记得有一次，我说要去看日出，你陪我等来了一场雨。还有一次，你要准备比赛，却因为免费的票陪我去爬山。最后，还因为看海约定，报了不符合你分数的大学。”
“说起来也奇怪，你朋友明明很多，却好像是你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可不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一起见证了那么多美景吗？”她回过头，看着她的男孩脸上那深藏而稀少的温柔，阳光平和地落在上面，像是自然对少年的颂歌。
她再次拉动洛子辰的手，绕过阻碍，迎着落日走去，像是迎着盛大的典礼，像是余晖照耀着决心。
“那如果我失约了呢？会难过吗？”李子慧在心中重复了无数次的话术，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以另一种方式阐述。
男孩不以为意：“会有一些难过，但这不怪你。这一路上，都已经全是你了，我又怎么好意思要求你给我一个永远呢。要记住……”
“一时的缺席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这句话是他们初中时，班主任时常说的话，一直被沿用至今。相视一笑间，眼中尽是对方。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能陪你去青岛读大学了。”
可这画面只短暂地驻足，李子慧的神情瞬间落寞，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
风来自于过往与未来，回忆的老人打着三拍子的沉默。在黄昏与暮色下，骑着陈旧的三轮，踏着一步一车辙，一路一回响。
“孩子，让让路好吗？”卖烤串的老人缓慢地骑着他的车，像是时光会因此而缓慢。
洛子辰和李子慧仍旧相对无言，握住的手紧紧不放，让出一条足够老人行走的道路。
“吱吱”的铁锈声不断，老人却已停滞不前，他回过头，用微眯的小眼睛打量着两人，慈祥的面容充满和谐，而眼中，沉淀着时光延绵无尽的长河。
但却只见到两道扬长而去的背影，他们手牵着手，漫步在黄昏的大街。老人没有再停留，像是城市中擦肩而过的人，而我们每一天会与无数的人擦肩而过。
可最终深究的人又有几个，世界很大，我们很小，相遇往往便是离别的铺垫，我们只是有幸相遇在一个临别的季节罢了。
“那然后呢？之后你去哪？”男孩率先打破了沉默，尽管那不是他擅长的事。
“我爸妈他们安排的，要我在本地读，还要先去参军。我试过跟他们交涉了，但是他们听不进去。”
“是吗？”
“嗯。”
“那就是说你要两年杳无音信咯？”
“这个倒不是，部队特殊，只需要关进去一年，然后就可以出来了，只是出来也还是要听从安排，他要你集合就得集合。”
“大学呢？”
“湖南大学。”
“挺好。”
李子慧有些胆怯地观察着洛子辰的神态，但那张脸却好似无风的水面般，不起一丝波动。
“对不起。”
对于这句道歉，洛子辰只是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啊，未来很长，三四年很短，相比起跟你在一起的十年，这不过沧海一粟而已。”
“那你会永远陪我吗？”
“会永远陪慧。”
“拉钩。你的兔子呢？带上，我要拍下来，当做证据。”
“好好。”
手机的镜头聚焦在手与手的中间，在灯光下，金质的手链彼此相映，白玉制成的兔子见证着他们之间感情的沉淀。
“我，洛子辰，在这里发誓，会永永远远陪着李子慧。”
“我李子慧也是，会永永远远陪着洛子辰，直到生命的尽头。”
有人用黄金来象征永恒，用玉石象征纯洁，而镶嵌在永恒中的纯洁，就是在永恒流逝的时光里，愿我们的爱永远纯洁不变。
“嘿，告诉你哦，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逃避一个话题，但现在没有必要了。我想重新定义你的身份，对我而言的身份。”
“哈哈，我们之间还需要在乎什么身份吗，嗯，那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女孩小心地望着男孩。
“当然是我最好最亲近的人啦，我的女孩，通俗的讲，就是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想起江面吹来的晚风，那时她也问过他，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少女敏感的内心，会在新芽的萌动中产生悸动。
相识相知的回忆凝结成一条视频，而视频的结尾，女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男孩的话语展开了新章。
没有询问亦没有拒绝，像是阐述一个事实般，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那好呀，初次见面，我的最好最亲近的小太阳，也是我的男朋友，洛子辰同学。”
在很长很长的光阴流逝中，所有旅途中相遇的人，那些见到两个人相处的人，总会有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这样的疑问，时常挥之不去。
没有人去戳破，没有人有勇气去揭晓，他们的从前，反而害怕这个问题，害怕一些关系抬上明面，因为珍视，所以呵护。
可无论走过多少人，有多少人问过这个问题，他们都会沦为匆匆过客。任人世沧桑，过客百般，唯有你，是我这一生的伴侣。
“那么，无论多远……”他们的口中又一次吐出相同的词。
“我都会，回到你身边/来到你身边。”
八月的风，是催促人们分别的号角，故而这是个临别的季节。而在故事的结尾，我们因为珍视对方，而去拥抱一个崭新的他，与新生相遇，在这个临别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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