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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

    “轰”。

    一道惊雷响彻天际,像是老天爷将什么开关打开,瓢泼的大雨接踵而至,整个城市陷入一片雨幕。

    透过窗户望去,商业楼、小区房在雨中若隐若现,给这世界披上了一层面纱,加之临近傍晚,各种灯光陆陆续续的打开,仿佛一只只奇怪的眼睛,在雨幕的掩护下俯瞰众生,挑选着谁是那个幸运儿。

    雨水敲击着玻璃窗,噼里啪啦的声音像一首激昂的交响乐,将陷入沉睡的沈明逸吵醒。

    沈明逸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下午六点多,于是随手将手机锁屏,准备继续再睡一会,只不过窗外的声音总是让人难以入眠。

    睡不着的沈明逸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想着究竟是谁在和自己开玩笑。

    没有惊天动地的事件发生,也没有扑朔迷离的诡异展现,但是自己却在眼睛一闭一睁之间,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且原身的经历和自己相差无几,甚至原身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都一样。

    总结起来,怎一个惨字了得。

    都是一个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衰仔。

    原身的父母,在原身初三毕业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世界,还好肇事者赔了一笔钱,支撑原身一个人度过了高中,如今高三毕业刚经历人生一场重要的考试,结果还没等到分数线下来,自己就莫名其妙的鸠占鹊巢。

    而沈明逸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等待着录取通知书的到来。

    来到了这个世界三天,凭借原主的记忆,和沈明逸在网络上的了解,这是一个类似自己原本世界的平行宇宙,历史没有太大变化,该存在的人依旧存在,该有的作品也依旧被传唱,只不过世界格局有所改变。

    原先的世界是五常,而现在的世界,有五大联邦,虽然名称有所变化,但是本质没有改变。

    沈明逸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又不是没看过小说,穿越的几大模板还是了然于胸,这一不能抄歌、抄书,二没有系统,就靠自己一个小卡拉米,细胳膊细腿的,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不然越折腾死得越快,这个道理沈明逸有深刻的理解。

    其实沈明逸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用尽一切办法,也没有金手指或系统到账,最后时刻,沈明逸甚至想过以死相逼,但是来到楼顶风一吹,沈明逸就清醒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老天难得给了一次机会,自己就不要贪心,继续奢求太多,起码这个世界不危险,如今也还是华夏国籍,大不了继续当一个衰仔,而且衰仔有什么不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相比起来金手指什么的,半点都不香,沈明逸绝对不羡慕。

    想到这里,沈明逸打算不再思考,掀开被子将衣服穿好,准备出门吃饭。

    拿着雨伞,沈明逸认真检查了一番,看看是否将钥匙放在兜里,毕竟忘记带钥匙也没人帮自己开门,那种万家灯火总有一盏为你而留的事情,无论是上一个世界,还是这一个世界,都不会再出现沈明逸身上。

    沈明逸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真不愧是一个衰仔。

    “我出门了”。

    沈明逸站在门口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刚将房门关上,沈明逸便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动静,小孩子稚嫩的童声,逗得爷爷奶奶哈哈大笑,一边笑着,还一边夸奖“自己的孙子这么聪明,肯定是以后高考的状元”,小孩并不知道“状元”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状元会让爷爷奶奶高兴,于是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将一个奥特曼拿在手中,嘴里重复着“状元”这个词语。

    这时一股香味,从对面进户门的缝隙中飘出,沈明逸动了动鼻子,一下就闻出青椒回锅肉的香味,甚至能够闻出其中的豆瓣酱,必不是那种工业制造品,而是农村里自家亲手做出来的豆瓣酱,自己种的辣椒,自己一颗一颗剥出来的胡豆,为了彻底激发辣酱的香味,还特意过了一遍香油,这香油肯定是新鲜油菜籽榨出来的香油。

    一副温馨的画面在沈明逸脑海浮现,来不及多想什么,沈明逸将头一仰,脚步飞快的离开,为了不耽搁时间,沈明逸没有打算乘坐电梯,而是窜进楼梯间。

    急促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到楼下,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喘着气的沈明逸,没有犹豫一脚踏入了雨幕之中,朝着经常去的那一家店走去。

    在不远处,一家水果摊里的老牌电视机,正播报着一条新闻。

    “各位市民请注意,接到警方通知,有不法分子流窜到我市。”

    “晚间没有必要请不要出门,若是出门请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进入熟悉的饭店里,沈明逸不需要开口,老板只要看到沈明逸,就知道该准备什么,毕竟沈明逸是这里的常客,要是这家饭店,有消费多少钱,就可以获得会员身份的活动,估计沈明逸是本店的第一个会员,也是消费最稳定的一个会员。

    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点同一份东西,也总是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在等饭菜出锅的时间里,就呆呆的望着马路出神,也不见拿出手机,来打发空闲的时光。

    此刻的沈明逸,坐在老位置,再一次望着外面开始发呆,天空早已经漆黑,只不过有着各种灯光的闪烁,才将这个小城市点亮,这场暴雨带来了凉爽的气息,也罕见的带来了朦胧的雾气。

    在沈明逸的记忆中,这个季节的雾气一般只会在雨后,或者某些深山老林里出现,暴雨城市中的雾气,还是第一次。

    罕见的雾气,给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什么东西都是雾蒙蒙的,仿佛调低了每个人眼睛的分辨率,从1080p高清变成360p流畅,原本的道路就此隐于雾气背后不知所踪,和沈明逸的人生一般,扑朔迷离不知去向。

    老板将沈明逸点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外加一碗温热的排骨汤,然后便坐在沈明逸旁边的桌子上,随手将头顶的厨师帽扔在在桌子上。

    看着外边的暴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沈娃子,准备报考哪里的大学呢?”

    “分数线还没有下来,要再等几天。”沈明逸将饭菜拌匀,然后慢悠悠的回答。

    “分数线还没下来吗?”老板有点惊讶,早上那人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分数线早就出来了,“那怎么听说今年三中的一本率反超了一中。”

    老板口中的三中,是沈明逸就读的高中,算是市里比较好的高中之一,每年都要在一本率、本科率上,和其他几所学校展开一阵血雨腥风,来来回回都各有胜负。

    “可能人家有小道消息,或者有朋友在教育局工作。”

    “那你没有估算一下,看看自己的成绩能上什么大学吗?”

    想起自己的分数,沈明逸笑了笑,“我这成绩,将就上个普普通通的本科就好。”

    听到沈明逸的话,老板开口说道:“你这娃儿,高考可是人生一道坎,怎么能将就呢?要是拿不准,等分数线出来之后,可以来找我,虽然我也不懂,但是前年我家娃儿也是自己选的大学,最后被一所很好的学校录取。”

    “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一定经验。”最后这一段话,老板用着认真的语气。

    沈明逸转过头,看向老板,点了点头,“好,分数线下来,肯定来找你。”

    这一顿饭吃的比平时慢,因为沈明逸一直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国际局势聊到经济发展,从邻里邻居的琐事聊到如今的菜价,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老板一个人说,但是沈明逸偶尔还能插上话,于是这顿饭从六点多,吃到快八点的样子。

    沈明逸将钱付好,给在后厨忙碌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撑起雨伞离开饭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的凉爽气息,让沈明逸觉得十分舒服,于是便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朝着另一个方向拐去,这条路线也可以回家,只不过绕了一点远路,可是路上有一段是沿河小道。

    路上会经过一片草坪,还会走过一段林荫小路,沈明逸很喜欢暴雨冲刷下,草坪和树叶散发的气息,总是有一种让人心安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自己从小在大山里长大,在那种环境下就像回家一般。

    雨,还是一直在下,只不过比才出门的时候小一点,一路走来,沈明逸都没见到人影,甚至旁边的马路上,都没有出租车的影子,毕竟这种时候,正是出租车赚钱的好机会。

    但是沈明逸转念一想,说不定司机们都约定好了,在这个天气比较恶劣的时间里,忙里偷闲好好休息片刻,这样正好,自己一个人,可以好好享受这寂静的时光,也不用看着路边全家一起散步的温馨,从而落荒而逃。

    不知不觉间,林荫小路已然过半,沈明逸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栏杆边,看着不远处,河水已经开始泛黄的巴河,听着雨点敲击在树叶上的声音,周围的环境,一切都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这时,沈明逸突然想到一句话,还是以前自己逛贴吧看到的句子。

    “于暴雨中行走,伞是倒划天空的船。”

    那个吧名沈明逸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名叫弱智吧,虽然名字有点像骂人,但是里面的吧友,各个都是人才,总是说出富含哲理的句子。

    现在的自己就在暴雨中行走,看着相似的环境追忆过去,这样算不算撑着倒划天空的船,在雨中刻舟求剑呢?

    一股名为孤寂的东西,从沈明逸的体内散发,逐渐蔓延开来,这孤寂像藤蔓一样,连暴雨都没法将其打散,甚至还让它顺着雨滴攀爬,仿佛要把这一片天空,都渲染成孤寂的模样,身后的树木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逆着风,将身子向远离沈明逸的方向倒去,生怕沾染一点,就变得叶黄枝枯。

    “嘀嗒、嘀嗒、嘀嗒。”

    暴雨中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响起,甚至盖过了雨声,从三号桥的方向慢慢靠近沈明逸所在的位置,最终停在离沈明逸百米的位置处,只不过陷入奇特状态的沈明逸并没察觉到。

    来人撑着一把黑伞,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平顶礼帽,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这一身装扮,就像是一位去参加故人葬礼的人,庄重而又严肃。

    雨幕之下看不清面容,就只是停在原地,看着伫立不动的沈明逸若有所思。

    几秒之后,整个人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把没人撑着的雨伞留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撕开层层雨幕,朝着沈明逸飞速而来,原本平静的环境中,顿时充满了肃杀的气息,就像是一片祥和的大草原上,突然窜出一条狩猎的猎豹。

    而路边的树叶被卷起,在空中四散,如同葬礼上散落在空中的纸钱,为沈明逸的结局而飘荡。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声响起。

    “沈明逸,闪开!”

    沈明逸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色西服,脸部被雨幕和雾气遮盖,手持一把长刀的金发少年朝着自己冲来,待到靠近的时候,一跃而起,在空中将单手持刀的姿势变成双手持刀,一刀对着沈明逸头顶斜劈而来。

    随着面前的雨幕和雾气被劈开,沈明逸看清了金发少年的面容,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呢,那是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脸庞上洁白如玉,充满生机的皮肤细腻而光滑,仿佛没有受过一丝污染般纯净无瑕。

    最重要的是那一双眼睛,锐利异常,如同两颗闪烁的宝石,透露出冷酷和果断的气息。

    沈明逸来不及思索,为什么这个外国少年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拔刀冲向自己,本就没有多少运算能力的大脑早已呆滞,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手中的长刀一寸寸落下。

    只不过预想之中的画面没有出现,沈明逸头顶的雨伞瞬间裂开,四散在空中,接着沈明逸看见,两把长刀在空中猛烈相撞,金发少年面前一道人影逐渐显现出来。

    霎时,天地一片寂静,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猛然响起,肉眼可见的波纹,从两刀碰撞处四散开来。

    接着,沈明逸的身体像一片落叶,朝着后方倒飞出去。

    而金发少年这平平无奇的一刀,斩开的不只是空中的雨幕,还有沈明逸对这世界的刻板印象。

    这个世界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