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古岩铸炉出龙水（上）

    苏南被朱素琼一剑斩退，磅礴气机冲撞在他身前，虽厚重力沉，但不含杀机，气息较为温和。

    苏南如今已能做到将青黄二气单拎出来运转，分合随心。方才他反应迅速，用锐利稍弱但厚实更胜一筹的黄气运行剑法，在胸前抵挡朱素琼的悍然一剑。

    苏南被一剑斩落至三溪下游的山谷，谷势山形酷似马蹄，更显清幽深邃。

    剑气如龙衔珠，苏南就是声势浩荡奔走山谷的剑龙嘴中衔着的一颗明珠，一退再退，去势极快。

    眨眼已被冲撞出山谷，身形依旧止不住滑向山下。

    飞过横桥，掠过树立在卧云峰山路一侧的卧云碑，一直退至半山腰，苏南身前的棘手气息才渐渐减弱。

    从山巅一路至半山腰，足见朱素琼的一剑之威。

    苏南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个颤巍念头。

    这样的一剑，当真是宗师境武夫能够挥斩得出的？

    当初在西凉道的沧北江，亲眼得见阮湘和齐贯庭两位自在境的交手，其气势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趟从山顶至此的动静可不小，即便朱素琼有心控制减少损失，也难免捣毁一片林子。

    无名矮峰上，山顶的演剑台开阔平整，稀疏零落的几棵花草树木遮挡不住视线，正在练剑的上百名弟子纷纷察觉到巨大动静，投来视线。

    当见到浩大剑气自山巅奔下，他们的神色都写满震惊，但相隔有些就距离，未能看清剑气下苏南的身影。

    唯有卧云峰上离得近一些的寥寥几位弟子，看清了全部。

    当发现面对这等骇人声势的身影是那与崔先生和韩师姐走在一块儿的陌生年轻人，不禁鄂然失色。

    他不是崔先生带来的客人么？甚至还被带去了本门弟子都难以靠近的摘雪阁，怎么像是让人给打下来了？

    但看那剑气森然的场面，几人脖子一缩，哪里还不清楚这位比他们还要年小好几岁的年轻人武道造诣要远胜于他们？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南，此时可没心思顾及其他，终于是能够站直身体，活动活动酸痛的身体。

    朱宗主这一剑留手甚多，只是力道微重，像是挨了别人的几番拳打脚踢而已。

    苏南单手自然持剑，剑身青黄二气交织，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始缓缓迈步。

    一步一步顺着自己先前被斩落的路径向上走去。

    步子渐渐越来越快，剑身两色真气越来越凝实。

    所谓叠势，即借势而叠，以剑为载。

    要苏南借这山顶至山腰近七八里地蜿蜒百折的险峻地势，以他目前境界还做不到。不过简简单单趁无人拦路以速叠势，却是信手拈来。

    等顺山路走过卧云碑，跨过架水横桥，登临山谷，苏南已是步子飞快奔走于山径。

    离近的旁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青黄流光从山腰直上幽谷，气势如虹。

    等苏南以雷霆之势掠过山谷到了摘雪阁外几百丈远时，青黄剑气已将其彻底笼罩，像极了一颗蛮横冲撞而来的天外流星。

    朱素琼眸子一凝，脸上终于显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

    苏南没有在数百丈外的地方站定挥剑斩出青黄剑气，而是脚步不停姿势不变就这么持剑冲向朱素琼。

    他想要将这叠势的步子迈尽至最后一寸，一如萧师兄平日里喝酒时压榨酒坛里的最后一滴酒水，物尽其用。

    叠势的最后几步，每多跨出一步都是质变，都有可能成为水滴石穿的那最后一点雨露。

    眼下苏南便是如此，每一步落下，气势都要陡然拔高一层。

    朱素琼略微愣神，老妪眼中，身前白衣少年的身影与昔日同样白衣的年轻人仿佛在此刻重合相叠。

    “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