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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公主大典

    已经是快年下了,昭封的大雪已经下了很久了,大雪皑皑,白雪飘飘,这是昭封最美的雪景,可这美景在不同人眼里都是不同的心情,是喜是悲,更无人知晓。各宫门前都有太监宫女拿着扫帚扫雪,勤勤恳恳,不敢懈怠。以往夷苑的门前是没有宫女打扫的,但这次不同,宫女太监早早便开始扫雪,今时不同往日,嫡公主的尊荣是德帝给的。

    秦落一身华衣坐在铜镜前,由着锦知给自己梳头,今日便是自己的嫡公主册封典礼,虽然典礼只是在净池宫简单的举行一下,但到底自己不能马虎。

    一顶简单大气的珠冠,羊脂玉簪子左右相称,甚为大气,秦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确实不是以前的自己可以相比的了,但铜镜中的自己并没有高兴和快乐,明亮的眼眸里透露出担忧与不安。

    锦知边给秦落梳着头边说道:“皇后给公主重新赐名了,叫华影,大典过后,公主就不叫秦落了,叫秦华影。”

    可秦落似乎是没有感觉一样,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嫡公主的她也无所谓了,反正都要嫁去明俶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马上就是二月了,离嫁去明俶的日子也不远了,他们还算是仁慈,在我走之前封个嫡公主。”

    “那日陛下将公主给喊去,可吓坏奴婢了,还以为陛下会为了四公主而降罪您呢!”

    秦落叹了口气说:“不用担心,我可是明俶的宸妃啊!就算父皇找到了是我做的证据又怎么样?让我这个和亲公主去给秦盈盈偿命?他才不会呢!”

    可锦知还是不解的问:“话说那禧兰哪来的毒蜜蜂,她就不怕蛰到她自己嘛?可她又是怎么弄到四公主身上的啊?”

    “她是把毒蜜蜂给装在一个封闭的匣子里,偷偷藏在玉喜阁里,等秦盈盈换好衣服后,再悄悄地给放出来,她服侍秦盈盈更衣,一定是在她身上抹上了一些特殊的香料,她自己应该也涂抹了一些蜜蜂讨厌的气味,这才使得蜜蜂都飞向秦盈盈一个人身上。”秦落明了的说道,如今禧兰被她送往别的地方改名换姓,安稳度日,她也算是放心了。

    净池宫早已被姚后安排妥当,后妃们也都参加大典。

    来到净池宫后,秦落跪在姚后面前,听着太监宣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公主温厚宽和、柔嘉居质、嘉言懿行、性与贤明,特册封为嫡公主,望今后修其言行、为国效力、钦此。”

    “儿臣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落依着礼叩头,脑子里却回想着册封圣旨的后几句话:望今后修其言行、为国效力。这就是德帝要告诉自己,就算是封了嫡公主,也不能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

    宴席上的秦华裳在一旁不乐意的喝着酒,在她眼里,这个宫女生出来的女儿倒还不配和她平起平坐。但姚后满不在乎,反正过不久就要出嫁了,又能怎么嚣张呢!她庄重而威严的说道:“既然陛下已经封你为嫡公主,这册封大典也已经举行了,你这身份更是尊贵了,和华珍、华裳一样,都算是本宫的孩子了,本宫已经回禀陛下,给你赐名华影,'坐念所期子,影影尘中行'的影字,以后你就不在是从前的秦落了,你是华影,新的名字就算是你的新生了,从前的秦落便和你再没有关系了。”

    秦落低着头,缓缓而恭敬道:“儿臣多谢母后赐名,定不负父皇母后期许。”

    秦落也期许着自己新生,可那只是梦,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啊!她不想给明俶的老皇帝冲喜,不想去一个让自己害怕的地方,午夜梦回,想起自己和亲的日子,就能害怕的睡不着觉,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回想起和母亲住在夷苑里的日子,贫苦、普通、劳累但满足和温馨。她想自己的母亲了,想抱一抱母亲,她是母亲的孩子啊!当然是一有了委屈就想找母亲,可即使是母亲知道了自己要去和亲,怕也是无能为力。前几次想母亲都会哭出来的秦落,现在却哭不出来了,好像自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平平静静的等待自己悲惨命运到来的那一天。

    整个册封大典上众人都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唯有秦落平平静静,却也呆呆傻傻的,她平静的给每一位嫔妃们敬酒,给她的公主姐妹们敬酒,看着眼前前来庆贺自己的妃子们,那么一瞬间,秦落恍惚觉得觉得她们的面孔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眼前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和秦落没关系,没什么交集,只是相互逢迎着,一杯一杯又接着一杯下肚,酒太烈,入口中时,火辣辣的感觉刺痛着嘴巴和喉咙。

    秦璟楠虽然也嫉妒秦落可以册封嫡公主,但她的侥幸心理多于嫉妒心理,自己不需要去和亲,靠着德帝对母亲的情份,将来可以嫁一个地位尊贵的人,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那是再好不过了,但她确实是真的嫉妒秦华裳,不仅是嫡公主,享受德帝和姚后的疼爱与怜惜,金枝玉叶,尊贵万千、又嫁给明俶太子的儿子,太孙对她是有求必应,俩人自小也见过面,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将来太子和太孙继位,她就是明俶的皇后了。秦璟楠不禁在心里暗自憎恨:老天爷真是偏心眼,好事都让她一个人给占了,到底她上辈子做了什么样的好事啊?

    回到夷苑,秦落喝得烂醉如泥,嘴里还嘟囔着:“再喝一杯,再敬你一杯酒,再,再来一杯!”

    锦知和另一名宫女将其扶到榻上,秦落满脸通红,双颊明显的有留下泪痕,锦知小心的喂了点醒酒茶,盖上被子,望着喝醉的主子,叹了口气,便起身守在门外,她不知道,自己走出去的那一刻,秦落无声的留下两行热泪,泪水顺着脸颊流啊流啊流,流到枕头边,打湿了枕头,她的心啊!一半害怕,一半怨恨着德帝,就这样既害怕又怨恨着,怨恨着又害怕着!为什么自己要走向着万丈深渊里呢?被子里暖烘烘的,秦落尽可能把被子都包裹住自己,让自己感受到温暖,如果母亲走的时候,把自己也给带走是不是就不用去和亲了。

    想着想着,秦落已经睡着了,梦里是和母亲一起择菜的画面,宫里人拜高踩低,所有的活都要自己去动手,母亲的厨艺好,即使再普通的菜,也是香喷喷的好吃!自己不到二十,她仍然是母亲最亲昵的棉袄啊!

    “母亲,母亲!”睡梦中的秦落呼喊着母亲,她真的很累,那就安安稳稳的睡觉吧!只有在梦里,才能与母亲相见。

    教习姑姑们已经在德帝的授意下,分别去了华裳和秦落的住处教习明俶礼仪,不然嫁去不懂礼数,不知礼法,只会显得昭封没有面子,明俶的规矩、礼仪、风俗、文化倒都和昭封不太一样,只能在出嫁前赶紧改过来,这让秦落真的是很苦恼,自己也常常因为时常混淆了两国的礼仪没少被教习姑姑训斥。

    学习礼仪的这段时间,秦落更是不安,她的心里总是压着一股恐惧,当然,这份恐惧并不包括秦华裳,也的确,秦华裳可不是好欺负的主,谁也不敢欺负她,秦落与这位嫡姐很少见面,几乎也说不上什么话,秦华裳眼里只认姐姐华珍和弟弟子萧,其余的异母兄弟姐妹一律不能入自己的眼。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秦落曾在心底去想,明俶的皇宫和昭封有什么区别?那位老皇帝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儿孙又是不是善茬?自己该怎样在明俶生存呢?

    可想着想着,却又觉得无比郁闷,辗转不安,寝食难安,离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秦落有种算着日子上刑场的感觉,可对于自己来说,又和上刑场有什么两样呢?此去和亲之路千里迢迢,不知道到了明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可锦知却在一旁悄声说道:“公主,奴婢私底下听人说起,说七公主其实并不乐意嫁给太孙,她其实已经对另一个人心有所属了。”

    “那个人是谁啊?”

    秦落大吃一惊,赶紧问道。

    “听说是明俶的世子宇文远,是燕王的儿子,也是太孙的再从兄,世子的父亲和太孙的父亲是堂兄弟,世子的祖父就是那老皇帝的兄长,但太孙一心爱慕七公主,原本太孙母亲为太孙定亲的是代鄣国的公主,但太孙不同意,硬是给退了,皇后和陛下也就替七公主做主,同意了这门婚事呢!”锦知凑到秦落耳边,像只小老鼠一般。

    “那宇文远,喜不喜欢华裳呢?”

    秦落的问题属实是难倒了锦知,锦知挠了挠头:“奴婢哪知道啊?听说太孙和世子从小一起长大,就和亲兄弟一样呢!而且他们的母亲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都是代鄣的嫡公主。”

    秦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怪德帝要封她为嫡公主呢!原来并不是觉得亏欠自己,要弥补自己,只是怕自己出生太过卑微,怕明俶那边看不上,瞧不起,不满意,这才会给自己一个嫡公主的名号,如此想来,这里面满满的全是德帝的算计啊!

    “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说,就算华裳心有所属,可她也足够幸福了,比我要好太多太多了。”

    秦落是真的感慨,人与人终归是不一样的,人还是要认命罢了。

    如今的夜晚还是那么冷,寒风刺骨,风吹向夷苑里的院子,院子里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生机,只有慢慢等待春日的来临,或许才会枯木逢春,开出一点绿意,秦落时常望向窗外落败的院子,她曾想,自己就是院中颓败的那棵树,没有什么养分,细长的、枯枝烂叶的,这使得本就破败的庭院又添加了分哀愁。

    屋子里烧的炭火暖烘烘的,秦落披着大毛披风在榻上刺绣,油灯下,烛光正明,锦知在一旁整理丝线,桌子上摆放着香甜的糕点,主仆二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秦落绣着绣着,突然的问着:“听珍宝司的人说,我和华裳的嫁衣已经做好了,和亲用的首饰珠宝也都做好了。”

    锦知顿了顿手里的活,又接着之前的丝线整理起来:“是做好了,都是按着明俶的婚服做的,陛下说,一定都要用最好的绣娘,最好的丝绸。”

    绣帕上的针线继续绣着月季花,看着绣帕上月季花,她喃喃自语道:“都说明俶比昭封还要辽阔,实力最强,看来所言不虚,父皇也如此重视这次和亲,才会这么重视。我还听说,明俶已经派人亲自来昭封接亲,接亲的兵马已经到了昭封,就住在驿站里。”

    “还不是太孙的主意嘛!想着怕这一路上和亲遇到阻碍,得亲自派兵来接,只等着快马加鞭的娶回七公主呢!”锦知托着腮,又蛮不理解的问道:“也不知道这太孙喜欢七公主什么?就这么着迷七公主嘛?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秦落被锦知逗笑了,她放下绣帕,宠溺的捏着锦知的小脸蛋:“傻丫头,就是因为华裳不喜欢太孙,所以才喜欢她呀!你没听过什么叫爱而不得嘛?华裳性情直爽,又傲娇,金枝玉叶,不喜欢太孙,就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曲意逢迎,左右逢源,大概就是这样不做作,肆意洒脱才会吸引太孙吧。”

    秦落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指导着锦知。

    “可为什么没有吸引住她喜欢的那位世子呢?”锦知反问。

    “这,这个嘛,”秦落挠挠头,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开始了她的胡编乱造,“我想就是因为华裳又太喜欢世子了,所以才会对世子过于粘着世子,太过于主动了,在他面前患得患失,没有自己本性了,所以在世子的眼里,华裳还是留不住世子的心啊!”

    “哦,原来是这样!”锦知憨憨傻傻的点头,“没想到啊!这么般配的一对檀郎谢女,居然都是爱而不得。”

    秦落叼起一块点心,她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她可不期待男人的爱,更不会爱上男人,在这宫里生存已经够辛苦了,平安饱腹才是最重要的。

    主仆二人没聊多长时间,秦落便睡下了,锦知剪下灯芯,夷苑里便是黑漆漆的一片,静谧而又祥和,炉火依旧烤得暖和,秦落也慢慢睡着了,在梦里,总能梦见让自己心安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