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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凶险路途(一)

    和亲队伍从晌午出发,要一路向北,约历时约两个月才能到达明俶,而这两个月,作为和亲公主,白天只能一直在坐在马车里赶路,而到了天快黑时,便住进各州县令准备好的驿馆中。

    华裳是个好动的,自然是受不了整日坐在马车里,她没有一刻不祈求着赶紧到达明俶,也好过天天坐在车内,这让自己骨头都坐的散架了;秦落就更是受罪了,偏偏自己还晕车,这么长的路途,自己几乎每天都在吐,也吃不下饭,更睡不好觉,几天下来,消瘦了不少。

    此刻,秦落又是一如既往的在车内吐着,旁边的锦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待秦落吐完后,递上一杯茶来,看着自己的主子吐的脸色苍白,憔悴不堪,锦知心疼的无以复加。只得扶着秦落横卧在车内,拉开轿帘,扒着轿子冲着一旁的宇文远喊道:“世子殿下,我家公主晕的实在是难受,可否稍停片刻,稍作休息,不然公主的身体想必会承受不住的。”

    宇文远骑着马走在秦落的马车一旁,听了这话纹丝未动,毫无表情的说:“宸妃娘娘,皇上有令,和亲路上不论狂风暴雪,还是遇上土匪盗贼,每日所行的路都有定数,不可多行一里,更不可少行一里,我等不敢违抗皇命,若有得罪之处,烦请宸妃娘娘海涵。”

    躺在马车内的秦落听了这话,更是心情暴跌,还没等锦知说话,便抢先起身答道:“世子殿下说的是,规矩在这儿不能坏,还是赶路要紧,赶路要紧!”

    拉上轿帘,秦落难受的又吐了出来,这使得秦落对宇文远印象更差,和亲路上马车颠簸不堪,她实在是受不了,就连想偷偷逃走的心思都冒出来了。

    天色渐黑,和亲队伍停在了一家名叫方和的驿馆中,驿馆早已准备好膳食等着和亲队伍的到来。

    此刻的秦落终于有机会可以停下了喘口气,休息片刻了。华裳和秦落都住进驿馆二楼的第一间房和第二间房,房外有重兵把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不顾公主形象的秦落,此刻直接躺在了床上,伸展着自己的四肢,此时松软舒服的细床上,再也没有了马车的颠簸,秦落也终于不用体会四处摇晃的感觉了。

    贴心的锦知立刻凑过来,力度适中的给秦落捏着小腿,“公主受累了,现下可要好好休息,待会用了膳,便睡会儿吧,明天又要接着赶路,一刻也松懈不了呢。”锦知的小脸越说越委屈,嘟囔着埋怨道,“那个世子还真是个冷面人,连休息一下都不给,又没有人监督着他。”

    秦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气,这才道:“他既然是奉命行事,就不用再说了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说罢,便开始睡了起来,这一路实在是太累了,她觉得自己再不到明俶这把身子骨就快没了。

    与秦落有着一墙之隔的华裳此刻心里也不痛快着,就在刚刚,自己好心带着煮好的燕窝给宇文远时,而宇文远和宇文泽正在驿馆顶楼外的一角,俯视着阁楼外平民百姓的烟火人生,华裳走过来,一顿嘘寒问暖,又亲自捧上侍女手中的燕窝递给宇文远。

    宇文远不接,只是礼仪周全的回拒了,一旁的宇文泽可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燕窝,见被拒后的华裳面露不悦,赶忙上前接过燕窝:“他哪吃的惯燕窝啊,还是给我吃吧!我喜欢吃燕窝啊!我还真没尝过昭封的燕窝呢!”

    说罢,便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燕窝送至嘴中,边吃边夸赞。宇文远见了,也附和道:“这燕窝真不错,连二太孙吃了都赞不绝口呢!看来真是燕窝中的极品。”华裳听了,淡定的朝着这位二太孙投去一个要刀人的眼神。

    不一会儿功夫,燕窝已经见底,宇文泽吃完,直接将碗盏放到侍女的托盘中,笑道:“好了,吃完了,嫂嫂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一行为气的华裳快要直跺脚,大声吼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呦!嫂嫂不知道我名字嘛?我是太孙的弟弟,二太孙宇文泽,嫂嫂叫我二弟就行了,到时候到了明俶与皇兄成亲,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宇文泽恭恭敬敬的道。

    想到给宇文远准备的燕窝,宇文远看都不看一眼,倒是被宇文泽吃了个干干净净,心中不免怒火冲天,于是冷眼道:“你……你!好你个宇文泽,我算是记住你了。哼!”

    气鼓鼓的华裳扭头就走,想到自己好心端着燕窝却被人拒之千里之外,便更是无地自容,心中也在暗自盘算着如何整整这个宇文泽。

    走回驿馆房间时,看见秦落正披着披风看着宫女们在驿馆进进出出,于是支开贴身侍女,走上前去,“刚才的事情,你都已经偷看偷听到了吧!”

    秦落转过头来,抬眸道:“皇姐多心了,我只是晕的难受,想去顶楼吹吹风清醒清醒罢了,可是看到世子、二太孙和皇姐在说话,便又走了,所以什么也没听见。”

    “哼!”华裳冷笑着,“你还算乖,既然什么都没听见,就最好什么都别乱说。”华裳是个要面子的人,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知道这些事情,跟何况,她已经是钦定的太孙妃了,虽然知道刚刚此举并不合规矩,可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找他说话,忍不住的想他。

    秦落已经好了大半了,瞧着华裳的小心思不免觉得可笑,便装模作样的恭恭敬敬的行礼:“是,皇姐说的是,妹妹都听皇姐的。”

    就在秦落话音刚落之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来,不偏不倚的射在房间的门上,秦落与华裳顿时惊住,侍卫们立即反应过来:“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公主!”

    瞬间又一支利箭射来,千钧一发之际,秦落赶忙将华裳拉过来,这才使得华裳逃过一劫,见此情形,数十个黑衣门面刺客皆从四面八方而来,秦落当机立断,将华裳拉进自己的房间内躲起来,外面都有侍卫,只有躲起来才是最安全的。

    听着外面激烈的厮杀喊打声,秦落不确定是侍卫们的喊叫还是贼人的喊叫声,而在顶楼之上的两人,也听到了动静,迅速召集手下来至二楼。

    躲在屋内的秦落与华裳就身藏于西边的橱柜里,橱柜狭小不堪,两人相互挤着,不敢有丝毫声音。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两人却是极有默契的不出声。

    屋外乱成一片,宫女和奴仆的嘶喊声响彻云霄,到处都乱成一团,宇文远和宇文泽奋力厮杀蒙面人,赵将军也带人冲过来,趁着屋外与蒙面人的厮杀,另有两名蒙面人冲破阻碍进入屋内,环顾四周,只有橱柜可以藏人,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打开橱柜,秦落拔下自己的发钗,正欲与蒙面人拼命之时,宇文远瞅准时机,一把利刃出鞘,对着蒙面人直击要害,宇文泽也手脚利落的将另一名蒙面人制住。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宇文远抽出长剑,抵在蒙面刺客的脖颈上,蒙面刺客抿嘴,不肯就范。

    “既然不想说的话,那就只能委屈你把所有刑罚全部都受一遍,我倒要看看,你还说不说!来人,押下去,大刑伺候!”宇文远一声令下,便有四名侍卫上前来押人,赵将军也赶忙关心道,“两位公主恕罪,末将来迟,两位公主是否受伤?”

    惊魂未定的秦落摇了摇头,可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吓得不敢再动弹了。

    华裳虽胆子大,脾气大,如今却也是惊魂未定,刚刚的险境还历历在目,“你们可算来了,本公主还以为要被这贼人给害死了呢!”劫后余生,华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皇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汉呢!原来也是害怕刺客啊!我看两位也是被吓坏了吧!不如先好好歇息吧!再多派几队侍卫在屋外守着,也好以防万一。”宇文泽双手盘着双手于胸前,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

    “哼!”华裳此刻不想在此地多待,于是立刻扭头就走,毫不犹豫。赵将军与宇文泽嘀咕了几句后也纷纷离开。此时屋内只剩下了秦落和宇文远。

    “世子殿下,请您先回去吧!侍卫们会守在屋外的,有事儿自然也会喊您的!”

    “宸妃娘娘,这屋子刚刚死过刺客,怕你也住着不安心,也难免看着让人害怕,正好我屋子旁边还有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宸妃娘娘住在那里也不必担心刺客了。”

    秦落惊地抬头望向宇文远,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但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想起他刚刚扔出匕首杀了刺客的样子,秦落看向他的眼神又立即低下头来。

    天哪!这人的眼神可真是吓人,随便看上一眼心都会害怕担的砰砰直跳。

    “世子殿下的房间就在旁边,这样会不会不太合规矩。”秦落惊讶道。

    宇文远恭敬道:“宸妃娘娘若觉得不合规矩,可以和下人们一起睡地铺去,没有人拦着。”

    秦落:“……”

    秦落只得同意,于是宇文远带着秦落来到了驿馆三楼的一间屋内,这间屋子干净整洁,宽阔明亮,各种摆放的确符合秦落的爱好,而宇文远的屋子外的另一头住着宇文泽。

    这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当锦知从外面买完蜜饯回来,发现自己家的公主差点惨遭刺客毒手,瞬间被吓坏,紧紧抱着秦落好一通哭。

    夜晚准备就寝时,华裳得知秦落搬去了三楼离宇文远最近的屋子里,更是不同意,嚷嚷着也要搬到三楼来,于是在三楼吵起来了,侍女如意怎么劝都不听。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华裳披着风衣在夜深露重的时刻,带着宫女来亲自敲秦落的房门,“华影,你快出来。”屋外的华裳大声嚷嚷着,而屋内的秦落刚刚才睡下,用被子裹着脑子,又迷糊又烦躁的对屋外的华裳喊着:“七皇姐有什么要紧事明天再说吧,我现下已经睡了。”

    守在一旁的锦知也喊到:“七公主您怎么来了啊?我们公主已经睡下了,起不来了,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请回吧!”

    锦知此刻只想赶紧打发走华裳,她可不想让自家主子睡不好觉。

    “好啊你个秦落!这才刚出了宫,就不把我这个皇姐放在眼里了啊!赶紧给我开门!”华裳气鼓鼓的敲门,如意也在一旁推泼助澜。

    “哎!我说你大晚上吵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宇文泽打着哈欠推门出来,今日自己睡得早,刚进入梦乡,便被人打断。

    “你来的正好,我还是觉得睡在这比较安全,所以,我还是睡你屋里吧!你去睡我那屋,我这就让人把你和我屋子里的东西给换回来,怎么样!”华裳认为自己可真是聪明,这个该死的秦落不开门,自己可以另辟蹊径的住在宇文泽的房间里,也算是在他旁边的房间啦!

    宇文泽听后当即笑了,“我说皇嫂,你这大晚上的还瞎闹腾什么呀!咱们就住一晚上,明天又要上路了,这住哪都一样啊!再说了,您那屋子外边,我和赵将军安排了十几队士兵来保护你,你根本就不用害怕。”

    “少来这套,反正你的屋子,本公主住定了!”华裳刚说完,就准备往他的屋子里去。

    宇文泽刚要阻止,宇文远在屋内听了刚刚的话,也直接推开房门,华裳和宇文泽的眼神望过来,眼前的人依旧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样,“太孙妃,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了,又遇到了刺客袭击,实在是很累,您也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华影她作为宸妃,住在你屋子旁边,这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啊!”华裳不高兴的指着秦落住的屋子,屋里的秦落被这么一吵早没了睡意,只是安静的在被窝里听着。

    “事从权宜罢了,宸妃娘娘的屋子被贼人所污,这才住在这里,更何况,这里有重兵把守,太孙妃以为不妥嘛?”宇文远正大光明的看着华裳,表面上问心无愧。

    “就是啊!再说了,你身为我皇嫂,睡我刚刚睡的屋子,这更不合规矩啊!”

    华裳瞧着宇文泽一副誓死要与自己作对的样子,心里更加来气了,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秦落推开房门,“我说七皇姐,大晚上的别冻着了,这一层就三个房间,你要是非要住在这,那就只能跟我一块儿睡喽。”

    见秦落不怒反笑的样子,华裳也定了定神,“好啊!那本公主就和自己的妹妹睡在一间房里,如意,去把我的被褥衣服统统都拿过来。”

    如意立即应下,秦落却呆住,她怎么就和自己睡在一间房里了呢?真是后悔说出那些话来,这个华裳啊!

    不一会儿,宫女已经把华裳的被褥搬来,一张大床,足够睡两个人了,中间放着一竖排的瓷枕,瓷枕两边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两人第一次同床而眠,秦落裹着被子,毫无睡意,她与华裳虽是亲姐妹,但自小很少见面,也无法说顽笑话,可华裳却没有任何不适,二人便在一张床上躺了下来,锦知吹灭了灯芯,如意拉下来床帷帐,便退了出去。

    “怎么?你睡不着啊?”华裳听着秦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闭眼问道。

    “抱歉,吵到你了。”

    华裳直接起身来,越过瓷枕的鸿沟界限,身子侧过来,悄声对着秦落耳边道:“世子殿下貌似对你挺好的啊!还给你安排离他这么近的房间,你说呢?”

    华裳阴阳怪气的讽刺着,秦落睡在被窝里,只背对着华裳,露出一个脑袋来,听到华裳这样说,依旧选择闭着眼睛不动弹的说:“七皇姐,你是太孙妃啊!怎么对世子殿下这么感兴趣呢!句句不离世子殿下,你问我世子殿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到了明俶,你去问问太孙,你问他为什么他的再从弟不对你好,反而对我好呢?”

    “你少装糊涂,别忘了你可是宸妃!”

    “七皇姐也别装糊涂,你可是太孙妃,是世子殿下的嫂子。”

    秦落干脆不睡了,也起来和华裳叫板着。

    华裳:“我可是你皇姐,你这么和我说话。”

    秦落:“我还是宸妃呢!论辈分也是你的祖母。你赶紧的,给你未来祖母磕个头请个安。”

    秦落揉揉顺眼惺忪的眼睛,又顺势躺下,伸展了腿脚,打算继续睡着,此时华裳干坐在一旁,恨恨的道,“我只警告你,不许跟他走那么近,否则……”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落打断:“哎呦喂我的大小姐,你有完没完,你不睡别人还要睡,我对那个世子可没什么意思,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最好这样!”华裳说完,也立刻躺下,二人又安静了下来。殊不知,门外的宇文远没睡着,在门外望月,屋内的声音早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