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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谋且无用的“反击”

    那一觉,林恩睡得格外香甜。虽然前半夜噩梦连连,又冷又痛,但后半夜却爽利了不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门膛,映照在林恩的面庞。林恩在温暖的阳光中缓缓睁开双眼,甚至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身上是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真奇特。

    以往睁眼,都是泡在已然冰冷的药浴中,关节还容易犯湿痛,而自己总会拖着湿漉而昏沉的身体爬出药桶,不顾身上的水渍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个并不舒服的回笼觉。舒服,太舒服了。

    林恩侧脸看去,白祤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本江湖话本,正认真的品读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倦意。

    “醒了?”不等林恩开口,白祤啪的一声突然合上话本。

    她站起身来,摞起袖子走向林恩:“那么,是最后一阶段疗程。”

    林恩见状顿觉大事不妙,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你要做什么?!”

    白祤不答,抓着被子一角就把林恩跟陀螺似的抖了出来,林恩光溜溜的趴在床上,这个臊呀,起身反抗吧又不雅观,不动吧又只能任她宰割。

    “趴好。”只见白祤取出一罐淡黄的精油,轻轻涂抹在林恩的背上。

    林恩低着头问她:“你,你这是做什么?”

    “按摩。”白祤面无表情的答道,对他的肉体根本毫无兴趣。

    “你往我背上涂了什么?!”

    “我自己提炼的草药精油。趁毛孔尚未收缩,给你补充营养。”

    说罢,白祤上手就开摁,那力道大的简直匪夷所思,双指一按,身体里登时就是一声嘎巴!林恩顿觉的后背一疼,但紧接着便是身体什么地方被打通的舒适感。

    “.....昨晚,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林恩一边享受着白祤的按摩服务,一边问她。

    “嗯。”白祤淡漠的应了一声。

    林恩又把头低下去。没什么好谢谢她的,身为自己的贴身侍女,这不过是她的本职工作罢了。

    “.....一会儿,去找账房。”林恩淡淡的说道,“你一个月银钱涨到三十两。”

    “谢谢。”白祤的回应也没有任何感觉。

    “本王赏赐,你应得的。”林恩说道,“本王说过了,好好干,总能挣钱的。”

    “你说什么?!”露笛公主登时大发雷霆。“那贱人在林恩哥哥的屋子里呆了一夜?!”

    倾嬷嬷回应道:“回公主,听下人禀报却有此事。”

    “那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你不是说要敲打敲打那狐媚子吗?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遵命,公主。”倾嬷嬷马不停蹄的赶到林恩卧房门前,正看见林恩整装竖冠,满面红光的从房子里走出来,和前来接应的冬生碰了面。

    冬生:“王爷,身体可还抱恙?”

    “相当舒适。”

    两人走掉了。

    白祤不多时也走了出来,蹲在水盆前涮手呢。倾嬷嬷见大好时机,立刻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臭丫头!还不行礼!”

    白祤起身看去。倾嬷嬷让她有种非常强烈的既视感。倾嬷嬷和风满楼的老鸨子的容貌相似度竟然高达惊人的72%。如果不是她懒得说废话,白祤高低问一句她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倾嬷嬷的口风跟她很像:“能被王爷看中是你的福气,能在王府做工那更是福上加福!要时刻怀有感恩之心!你是看不见府外多少人家挤破了头,争着抢着要把自家儿女送进王府做工,就这1000家里都没一个能有机会!能在王府做工是你的荣幸。白祤是吧?名字不错,以后你就这名了,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她将白祤上下打量一番,果真一副狐媚相!这是没好好打扮,要是打扮起来了,还不知要勾引多少男人!

    倾嬷嬷是打宫里来的,为人相当严厉,光是在宫里那会儿就亲手调教出不少知书达理的朝臣之女和谦逊有礼的侍女丫鬟。如今皇上膝下无子,她一个老嬷嬷暂且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在王府训训侍女了。

    她领着白祤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门楼前,推开门看,两条大通铺,有几个刚换完班的丫鬟正在里头睡觉,倾嬷嬷一指:“以后你就在这里头睡觉。等什么时候王爷有了家室,你们可就没得睡了。”

    白祤点点头,微微行礼。倾嬷嬷带她走了一遍流程,总结起来基本就是:天蒙蒙亮,公鸡一打鸣就要起床,洗衣做饭,在主家用膳时打扫各个房间,更要打扫庭院,倘若王爷在府上还要安排好他的衣食住行,解决完后还要做刺绣女红,等着被主母随时传唤,反正事挺多,甚至不被允许离府。

    “不许离府的规矩,是自古有之,还是王爷所定?”白祤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婢女不可出宅院可是古训,王爷日理万机,岂会管你们这些下人的事?”

    “哦。”

    令倾嬷嬷傻眼的一幕出现了。

    她这辈子训人无数,见过手脚利索会来事的,见过笨手笨脚脑子愚的,可从没见过如此天赋异禀的!无论是洗衣,做饭,扫地,白祤干的无不是又快又好!全府上下几十件衣服几大箩筐的送到她面前,这至少得五六个侍女马不停蹄的干上两三个时辰才能喜好晾干。

    倾嬷嬷本想借着家务活来敲打敲打她,却不想白祤想都没想就接了下来。她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动作麻利而不毛躁,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她还真的将全府上下的衣服都洗好晾在了衣绳上!

    倾嬷嬷检查了几件衣服,没有半分瑕疵。想当初自己在宫里,那种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高压环境下自己使出全力,都没办法做的比白祤做的更有效率!

    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你.....这.....”倾嬷嬷一时哑口无言,白祤只是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她。

    “会.....会洗衣服不算什么!做饭去!”一般侍女是不用进伙房的,王府饮食自有伙夫烹煮。

    不过,视情况而定的话,侍女是要为自己主子煮些轻食的,像是点心和羹粥。

    “当年我在宫里,亲眼看到我那同辈的婢女因为在点心里多掺了些糖,不合皇后口味就被砍了脑袋!”倾嬷嬷在伙房里唠叨起来。

    “正好,老太太刚刚吩咐下来要喝银耳莲子羹,你——”倾嬷嬷话音刚落,白祤一步上前挤掉伙夫的位置,先在水缸净手,紧接抓起泡发的银耳迅速撕成均匀大小的小碎块,跟冰糖,红枣,莲子一同扔进熊足铜鼎内,加水生火扣盖。这一整套白祤用了20秒不到。等高压锅煮开,霏白祤一巴掌扇掉顶盖,抓起滚烫的通鼎将一大锅羹汤倒入碗中,一碗胶质满满的羹汤就出炉了。“小心烫。”白祤将碗放在托盘中,递给看傻眼的侍女。

    倾嬷嬷气的直瞪眼,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想敲打敲打她怎么那么难!想挑毛病吧她干的比自己还好!不行,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倾嬷嬷干活儿效率还不如一个普通丫鬟,我也别在王府混了!必须得给这白毛丫头一点颜色瞧瞧!但是要怎么罚她好呢?让她去把王府上下打扫一遍?不成?搞不好会自取其辱。诶?有了。

    既然我敲打不了,露笛公主不正因为她而上火吗?不如我就让她自己个儿去承受怒火去了!公主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随我来。”倾嬷嬷暗自冷笑一声,领着白祤往露笛公主下榻的房间走去。

    露笛公主这会儿正生着闷气,见到倾嬷嬷把白祤领来,顿时大发雷霆:“你带她来做什么!让她滚!本公主不想见到她!”她抄起茶杯就往白祤脸上招呼,白祤压根不准备躲,任由茶杯砸碎在她脸上,茶水淋了她满头满脸。

    倾嬷嬷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便对露笛公主作揖:“还请公主息怒。白祤这丫头虽然心高气傲,做起事来却很有一套,倒是个可塑之才。您若是不介意,您下榻这几日老奴便将她送予您随意差遣如何?”

    “不要,本公主看见她的脸就来气!”露笛公主还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王府从没有在外带人的传统!那么多相当王府婢女的女子经过层层选拔才在王府有一席安生之处,她凭什么就被林恩哥哥直接定夺为侍女!”

    倾嬷嬷持续拱火:“露笛公主说的在理,但这毕竟是王爷的意思。您若不喜欢,老奴我便把她领走了。”

    “等下!”露笛公主突然又叫住了二人,脸上的表情多出几分狡黠。

    “要留下,也不是不行。来人啊,给她赐茶!”

    赐茶,可不是人家请你喝茶那么简单。

    有一句俗语叫做“茶满欺客,酒满敬人“。酒喝的都是温的凉的,就是要大口喝才过瘾,因此给客人满上一整杯好酒是对客人的尊重。而茶水滚烫,一般只斟半满或八分满,方便客人拿去茶杯,倘若将滚烫的茶水斟满茶杯,还叫客人怎么喝茶呢?

    白祤双手捧着小小的茶杯,只见露笛公主拎起滚烫的茶壶,直接将开水往杯中浇去。

    说是要赐茶,可那滚烫的茶水哪里是浇在茶杯里,分明是浇在白祤的手上,当时就见白祤那双纤细的手被烫的泛红起皮!换正常人这时候早就被烫的碎了茶杯捂着手嗷嗷惨叫了。但白祤的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端着茶杯的手即便起泡破皮也没有颤动哪怕一下!

    露笛公主见霏雪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登时怒从心头起:“死猪不怕开水烫!”

    当即是恶向胆边生!抄起茶壶照着白祤的脸蛋砸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她扔的手法不对,茶壶里的开水在扔出去的一瞬间反倒全泼在了露笛公主衣服上,烫的她哇哇大哭,摔在地上是满地打滚啊,桌子也翻了椅子也倒了,那惨叫声别提多凄厉了,不由得让白祤想起王家村过年时那头被自己几拳打死的大肥猪。

    “白祤谢过公主赐茶。”白祤全然不理会撒泼打滚的露笛公主,一端茶杯将滚烫茶水一饮而尽。

    倾嬷嬷血都凉了,这丫头简直是扫把星转世啊!白祤可是自己领到公主下榻来到的!这要把公主得罪了自己也得跟着倒霉啊!

    林恩的书房就在附近,正在处理公文的他被隔壁的“天籁之音”吵的心烦意乱,黑着脸来到下榻处:“what'sup都在吵什么?”

    “王爷!”倾嬷嬷扑通一下就给跪下了,一指白祤:“这丫头心好歹毒啊!她她她,她居然敢拿开水泼露笛公主啊!”

    “她?拿开水泼?”林恩却冷笑一声。

    “倾嬷嬷,她是本王亲手领进王府的,莫不是你在利用白祤敲打本王,不要随便往府里带人?”

    “老奴不敢!”倾嬷嬷吓得一躬到地,不敢抬头正视王爷。

    换别人王爷可能还得稍加思索,但要论白祤,林恩一听就知是假的。

    一个能徒手杀死了巨蟒的怪力少女,居然会用拿茶水泼人这种怨妇般的手段,而不是直接把露笛公主脑袋拧下来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

    “到底怎么回事?”林恩的目光落在了白祤身上。

    白祤还傻傻的端着茶杯:“露笛公主赐茶,白祤不敢不接。”

    “赐茶?”林恩撩起霏雪的衣袖一看,满是红印子的双手暴露在眼前。

    那双手,曾彻夜给他擦拭身体,为他按摩,令他不再受寒痛与噩梦的折磨的双手,满是烫伤。林恩顿时无名火起,脸色阴沉了几分,目光凶厉。

    “冬生!”

    “属下在!”

    冬生不知道从哪闪出。

    林恩大手一挥:“把倾嬷嬷拖出庭院!杖责五十!扔出王府!永不再用!”

    倾嬷嬷吓得脸色惨白:“王爷!王爷饶命啊啊啊!!”

    几个下人立刻把倾嬷嬷拖了出去,紧接着就听院子里传来阵阵惨叫。

    “去请大夫给她看烫伤!把从銮山摘回来的药草拿出来!要是留下一道疤,拿你是问!”林恩望向白祤的双手,目光中满是怒意与焦急。

    “遵命!”冬生进门,小声对白祤道:“跟我来。”

    “凭什么?!”露笛公主歇斯底里的哭闹起来,“那个小贱人到底哪里吸引你了?!她不过是烫伤手而已!你却对她无微不至!我被烫了一身你却不闻不问!那小贱人哪里比我好?!”

    “露笛,你闹够没有!”林恩厉声呵斥道,“本王自然会请最好的大夫治疗你的烫伤,你休要再无理取闹!明明是你刁难白祤在先,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想让全府上下看本王的笑话?”

    “本打算留你在王府住一宿。但是你太叫本王失望了。今天下午,我就差人送你走吧。”

    说罢,林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下榻。

    “白祤....”露笛公主揪住已经凉透了的湿衣服,眼泪汪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你个白祤.....本公主要你不得安宁!”

    ......

    “咦?”大夫看了一眼白祤伸出的手,不由得奇怪道:“这当真是刚刚被烫出来的伤吗?老夫怎么觉得已经有结疤的迹象了?”

    冬生大大咧咧:“白祤姑娘是习武之人,恢复能力自然比常人强上不少!”

    “哦,好,好。”大夫拿出一些药泥:“我这里有些金疮药,敷在烫伤处包扎起来,按照这个恢复速度大概一两天就能痊愈了,不会留疤的。”

    “白祤!”萧然匆匆来到厢房。大夫与冬生双双给王爷请安。

    大夫把白祤的情况大致跟萧然复述一遍,留下金疮药和干净纱布,收取了诊金便道谢离去。白祤看着萧然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手,抹上药泥又扎上纱布。

    林恩:“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祤想了半天。欺负我?有吗?白祤对霸凌的定义不是很明白。也许她们的行为确实是在欺负自己吧,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她们绞尽脑汁的构陷自己,自己也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损伤。

    “把你带入王府,遭受这般欺辱,你恨本王吗?”

    “我不知道。”白祤说道。

    “是不敢告诉本王,还是你甘心受人欺负?”

    白祤又不言语。给她包扎好了,林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好了。这两日本王许你不必做工,就在屋里歇着。什么时候伤完全好了,看不见疤了,再回去干活。”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失态。

    白祤再次抬起她那水灵灵的脸蛋。

    “能涨工薪吗?”

    林恩/冬生:“6”。

    林恩和冬生扔下白祤,两人来在庭院树下。

    确认两旁无人,林恩这才问道:“冬生,你又查到什么了?”

    “回大人,关于白祤的身世,属下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冬生抱拳道。“属下打听到,白祤是从王家村那里出来的。”

    “王家村?董将军不是带着部队驻扎在那里吗?”

    “是。王家村村民提前得到诸遗造反的消息,已经全部逃光了。可奇怪之处在于,白祤姑娘血衣进城的时间,和董将军带兵进村、与反贼先头部队厮杀且大获全胜的时间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

    林恩眉头微蹙。“还有吗?”

    “关于白祤的身世属下并未获得更多信息了。只是听董将军和他的兵营里声称,他们在王家村后山上发现了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坑,那里的土地就像是被烧焦一般,不知和白祤的身世是否有所关联。”

    “.....知道了。”

    白祤坐在房间里,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