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饭卡
苏寒胃里还在泛着疼，她刚才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讲完了知识点，怕自己吐在屋子里，就在卫生间等了很久终于吐了出来，用凉水冲刷干净才从卫生间出来。
来到屋子后，苏寒看到苏家器还在写作业，她心下一软，总觉得大人的过错不该牵连到孩子身上，每次讲知识点她都是细致入微。
苏家器以前学习从来不记笔记，周五苏寒还特地去文具店买了一个清晰又好书写的笔记本，用来给他整理知识点。
她回到位置旁，想着把自己给苏家器准备的笔记本送给他，苏寒刚打开书包，看到信封不翼而飞。
“？！”
苏寒背后一寒，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家器：“你动我东西？”
苏家器看着她：“我没有。”
苏寒心里的火气上涌，看到书包里面，崭新的笔记本上面闪着一抹嘲讽的冷光，她只觉得自己的真心被随意践踏。
苏寒心下焦急万分，提高了音量吼道：“你把我东西拿哪儿去了，还给我！”
苏家器看了她一眼，然后变脸如翻书，朗声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
万雪梅一把拉开房门：“苏寒你胆儿肥了，让你补课，你还敢欺负我儿子，你个不得好死的贱东西！”
苏寒看着她：“我东西呢？”
万雪梅理直气壮：“什么东西，要我说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寒很需要这笔钱。
她气血上头，冲上前去就要翻万雪梅的衣服口袋。
万雪梅大惊失色，一巴掌扇到了苏寒脸上，苏寒被她打得两眼直冒金星，耳朵里阵阵耳鸣。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还学会抢东西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苏家器眼睛一亮，飞快地迎了上去，边走边努力挤出眼泪。
苏兆岗在门口刚准备换鞋，苏家器已经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腿哇哇大哭，蹭了一腿的鼻涕口水。
“呜呜呜爸爸，姐姐偷了妈妈的钱，讲课的时候还要骂我，妈妈护着我，她还想要打妈妈……”
苏寒浑身如坠冰窟，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几句欲加之罪居然是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来的，下一秒就被赶上来苏兆岗一拳打在了地上。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个祸害！”
万雪梅趁乱补了好几脚，每一脚都拣着苏寒最脆弱的地方踢，胫骨，臂弯，膝盖……
十几分钟后，苏寒一瘸一拐地被苏兆岗拖着扔出了门外。
苏兆岗：“缺钱？问老子要啊，你求我，我说不定大发慈悲还能给你，非得干些下贱勾当，果然跟你妈血脉相连，都特么不是好东西！”
苏寒以前胃疼就喜欢用手死命按着，可此刻她双手也不知道该捂那儿好了，浑身没有哪一处不疼。
她听着父亲字字诛心的责骂，心里也已经万念俱灰……
苏兆岗从上衣内侧的口袋抽出来了一百块钱，狠狠扔在地上：“拿着，然后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砰——”
房门被大力关上，苏寒看着地面的一百块钱，出了很久的神。
屋子里不停地传来欢声笑语，在她心里一直觉得，苏家器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真的很幸福。
直到楼道的光斜斜地射了进来，照得她身上暖洋洋的，苏寒才蓄力从地面撑起身来。
她伸手捡起那一百块钱捏在手心里，自己近乎偏执的自尊在此刻如果能具象化，肯定就像被砸碎的镜子，碎片散落一地。
尊严……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苏寒撑着墙面，缓慢地挪动到电梯口的位置，祈祷等待的电梯里此刻没有别的住户。
很多成年人都不能做到泰然处之，更何况她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学生，不可能做到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完全舍弃自己的自尊。
苏寒心想，自己一团烂泥的惨状，少一个人看到总归是好的。
周末结束后来到学校，苏寒看到同桌沈怀衷趴在座位上，头埋在臂弯里，左手搭在后脑勺上面，整个人无精打采，看上去很疲惫。
沈怀衷察觉到她在身旁坐下，从臂弯里稍微抬起头：“你来啦，吃饭了吗，我桌兜里面有零食呢。”
苏寒看着他病态的脸色，不由得蹙眉：“你生病了？”
沈怀衷开始打马虎眼，瞎话张口就来：“没有哇，我就是没生活费，吃不起饭饿得。”
“我的好同桌，你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每天多理理我呗。”
苏寒沉默不语，沈怀衷不以为然，笑着继续埋头睡了。
他没想到在他睡着之后，苏寒拿走了他放在笔筒一侧的饭卡。
苏寒来到学校充值的地方，看了眼自己卡里还剩下的二十块钱。
好不容易排完队，轮到苏寒的时候她还在走神，窗户里面充卡的工作人员问道：“同学充多少？”
苏寒拿着自己和沈怀衷的饭卡，本想说：“一张各五十。”
可真到这时，她眼前浮现出沈怀衷病态的脸，苏寒犹豫了半秒。
苏寒把自己的卡捏进手心，用两指夹着沈怀衷的饭卡递给了充值饭卡的工作人员。
“充一百，谢谢。”
等到离开充饭卡的地方，苏寒走在校园的玉兰树下，心里暗自腹诽道：“让你起好心，一百块钱全充他卡上了，下周等着吃土吧！”
苏寒回到教室看到沈怀衷还在趴着睡觉，大有一副不睡到昏天黑地誓不罢休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想把饭卡给他放回笔筒旁，可是沈怀衷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久了，埋着的头忽然动了一下，吓得她往笔筒旁一放就赶紧收回了手。
沈怀衷晚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饭卡从笔筒的左侧移到笔筒的右侧，他看了眼苏寒没说什么。
第二日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沈怀衷忽然发现卡里多出来了一百块钱，他心里激动地想到。
“苏寒肯定是听我昨天开玩笑说自己吃不起饭了，她在关心我！”
直到这一周星期四，他发现苏寒桌子里放了三四袋压缩饼干。
每到饭点，苏寒要么回宿舍洗头发，要么在教室写作业，都没看她正经吃过一顿饭，连饭卡都被闲置了，压在课本的最底层。
沈怀衷感觉有些奇怪，他在下晚自习之后偷偷抽出苏寒的饭卡，去食堂的一个卡机上面查询余额。
“0.32。”
直到这时，沈怀衷才意识到，苏寒把自己仅有的一百块钱，全部充进了自己卡里。
这一周军训的活动量这么大，苏寒每天就靠压缩饼干度日……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苏寒军训这一周都没有好好吃饭，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强烈到足以杀死沈怀衷一万次。
那一夜，沈怀衷忽然很想抽烟，可是自己身处学校又不得不忍住，最后他再度失眠了。
沈怀衷很想让爷爷来梦里面见一见自己，他有话想对爷爷说。
“爷爷，我沈怀衷不再是没人要的丧门星了。”
“长这么大，除了你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珍视我，我发誓今后会用一辈子去对她好。”
来到屋子后，苏寒看到苏家器还在写作业，她心下一软，总觉得大人的过错不该牵连到孩子身上，每次讲知识点她都是细致入微。
苏家器以前学习从来不记笔记，周五苏寒还特地去文具店买了一个清晰又好书写的笔记本，用来给他整理知识点。
她回到位置旁，想着把自己给苏家器准备的笔记本送给他，苏寒刚打开书包，看到信封不翼而飞。
“？！”
苏寒背后一寒，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家器：“你动我东西？”
苏家器看着她：“我没有。”
苏寒心里的火气上涌，看到书包里面，崭新的笔记本上面闪着一抹嘲讽的冷光，她只觉得自己的真心被随意践踏。
苏寒心下焦急万分，提高了音量吼道：“你把我东西拿哪儿去了，还给我！”
苏家器看了她一眼，然后变脸如翻书，朗声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
万雪梅一把拉开房门：“苏寒你胆儿肥了，让你补课，你还敢欺负我儿子，你个不得好死的贱东西！”
苏寒看着她：“我东西呢？”
万雪梅理直气壮：“什么东西，要我说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寒很需要这笔钱。
她气血上头，冲上前去就要翻万雪梅的衣服口袋。
万雪梅大惊失色，一巴掌扇到了苏寒脸上，苏寒被她打得两眼直冒金星，耳朵里阵阵耳鸣。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还学会抢东西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苏家器眼睛一亮，飞快地迎了上去，边走边努力挤出眼泪。
苏兆岗在门口刚准备换鞋，苏家器已经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腿哇哇大哭，蹭了一腿的鼻涕口水。
“呜呜呜爸爸，姐姐偷了妈妈的钱，讲课的时候还要骂我，妈妈护着我，她还想要打妈妈……”
苏寒浑身如坠冰窟，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几句欲加之罪居然是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来的，下一秒就被赶上来苏兆岗一拳打在了地上。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个祸害！”
万雪梅趁乱补了好几脚，每一脚都拣着苏寒最脆弱的地方踢，胫骨，臂弯，膝盖……
十几分钟后，苏寒一瘸一拐地被苏兆岗拖着扔出了门外。
苏兆岗：“缺钱？问老子要啊，你求我，我说不定大发慈悲还能给你，非得干些下贱勾当，果然跟你妈血脉相连，都特么不是好东西！”
苏寒以前胃疼就喜欢用手死命按着，可此刻她双手也不知道该捂那儿好了，浑身没有哪一处不疼。
她听着父亲字字诛心的责骂，心里也已经万念俱灰……
苏兆岗从上衣内侧的口袋抽出来了一百块钱，狠狠扔在地上：“拿着，然后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砰——”
房门被大力关上，苏寒看着地面的一百块钱，出了很久的神。
屋子里不停地传来欢声笑语，在她心里一直觉得，苏家器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真的很幸福。
直到楼道的光斜斜地射了进来，照得她身上暖洋洋的，苏寒才蓄力从地面撑起身来。
她伸手捡起那一百块钱捏在手心里，自己近乎偏执的自尊在此刻如果能具象化，肯定就像被砸碎的镜子，碎片散落一地。
尊严……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苏寒撑着墙面，缓慢地挪动到电梯口的位置，祈祷等待的电梯里此刻没有别的住户。
很多成年人都不能做到泰然处之，更何况她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学生，不可能做到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完全舍弃自己的自尊。
苏寒心想，自己一团烂泥的惨状，少一个人看到总归是好的。
周末结束后来到学校，苏寒看到同桌沈怀衷趴在座位上，头埋在臂弯里，左手搭在后脑勺上面，整个人无精打采，看上去很疲惫。
沈怀衷察觉到她在身旁坐下，从臂弯里稍微抬起头：“你来啦，吃饭了吗，我桌兜里面有零食呢。”
苏寒看着他病态的脸色，不由得蹙眉：“你生病了？”
沈怀衷开始打马虎眼，瞎话张口就来：“没有哇，我就是没生活费，吃不起饭饿得。”
“我的好同桌，你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每天多理理我呗。”
苏寒沉默不语，沈怀衷不以为然，笑着继续埋头睡了。
他没想到在他睡着之后，苏寒拿走了他放在笔筒一侧的饭卡。
苏寒来到学校充值的地方，看了眼自己卡里还剩下的二十块钱。
好不容易排完队，轮到苏寒的时候她还在走神，窗户里面充卡的工作人员问道：“同学充多少？”
苏寒拿着自己和沈怀衷的饭卡，本想说：“一张各五十。”
可真到这时，她眼前浮现出沈怀衷病态的脸，苏寒犹豫了半秒。
苏寒把自己的卡捏进手心，用两指夹着沈怀衷的饭卡递给了充值饭卡的工作人员。
“充一百，谢谢。”
等到离开充饭卡的地方，苏寒走在校园的玉兰树下，心里暗自腹诽道：“让你起好心，一百块钱全充他卡上了，下周等着吃土吧！”
苏寒回到教室看到沈怀衷还在趴着睡觉，大有一副不睡到昏天黑地誓不罢休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想把饭卡给他放回笔筒旁，可是沈怀衷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久了，埋着的头忽然动了一下，吓得她往笔筒旁一放就赶紧收回了手。
沈怀衷晚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饭卡从笔筒的左侧移到笔筒的右侧，他看了眼苏寒没说什么。
第二日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沈怀衷忽然发现卡里多出来了一百块钱，他心里激动地想到。
“苏寒肯定是听我昨天开玩笑说自己吃不起饭了，她在关心我！”
直到这一周星期四，他发现苏寒桌子里放了三四袋压缩饼干。
每到饭点，苏寒要么回宿舍洗头发，要么在教室写作业，都没看她正经吃过一顿饭，连饭卡都被闲置了，压在课本的最底层。
沈怀衷感觉有些奇怪，他在下晚自习之后偷偷抽出苏寒的饭卡，去食堂的一个卡机上面查询余额。
“0.32。”
直到这时，沈怀衷才意识到，苏寒把自己仅有的一百块钱，全部充进了自己卡里。
这一周军训的活动量这么大，苏寒每天就靠压缩饼干度日……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苏寒军训这一周都没有好好吃饭，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强烈到足以杀死沈怀衷一万次。
那一夜，沈怀衷忽然很想抽烟，可是自己身处学校又不得不忍住，最后他再度失眠了。
沈怀衷很想让爷爷来梦里面见一见自己，他有话想对爷爷说。
“爷爷，我沈怀衷不再是没人要的丧门星了。”
“长这么大，除了你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珍视我，我发誓今后会用一辈子去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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