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生
那具男孩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
一个瘦高的女人，蹲在尸体一边等了许久后，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走出两步后，她又突然停下，转看向男孩，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陆昰的身体虽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他的灵魂却是挣扎着从将死的身体里爬了出来，抓住了女人的衣角。
想要活着，他的灵魂发出这样的恳求。
女人露出惊喜的笑容，从衣服里掏出一瓶喷雾，对着陆昰按下开关，淡绿色的喷雾席卷着陆昰脱出身体的灵魂钻了回去。
辣椒一般刺激的烟雾，这是陆昰最后感觉到的事物。
当他再次醒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气，仿佛死亡已经远离了他，只是身体里好像还是缺少了一些生机。
疑惑的陆昰挪动着身体，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他扭头去看，发现是一具赤裸的身体。
那身体的触感陆昰很熟悉。
即使没有沾染上粘稠的血液，他也清楚地知道，那是一具尸体，和他的那些家人一样。
可是当他看到那亲切又陌生的面孔时，恐慌涌上心头
那尸体上的脸和他一模一样，或者说那就是他的尸体。
“别这么慌张，你还没死透呢，起码现在还没有。”
在陆昰濒死之时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闻声望去。
那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脸颊都凹陷下下去，手臂像竹竿一样，在一堆火焰中翻来倒去，似乎并不在意火焰的高温。
她从火焰之中抱出一个泥球，丢在陆昰脚下
然后对着陆昰说到：“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所以我暂时为你换了一个载体。”
陆昰听到女人的话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
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坨软胶一般的物质，只是勉强维持着躯干的形状。
他的双手是由一堆碎骨组成骨架上，附着的透明胶体组成，胶体之中是一条条血红的丝线。
在陆昰的双手接触到东西时，丝线会亮起做出反馈，传达感知。
女人看着陆昰的动作，很是满意：“我用了一些尸体作为素材，看起来融合地很好啊，就像是你们血脉相连一样。”
陆昰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发现了自己身体中的那些血丝就是他的家人在那场同归于尽的交易中，与对方交易的东西。
现在在两方都已经全灭，女人又拿出了这东西用作给自己构建身体。
至于之后的事，陆昰没再往下想，他现在只想要活下去。
女人由对他说道：“想要或者就吃吧。”
陆昰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向地上的泥球。
泥球之上有些地方已经裂开，其中有微黄的透明液体流出，一股香气钻入陆昰的鼻腔，刺激着他吞食的欲望。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陆昰抓起泥球撕扯着，并将扯下的部分塞进嘴里，咀嚼吞下。
透明的脖颈都被骨头和泥块撑得粗了一圈。
当陆昰回过神来，他的透明腹部中装满了混作一团的泥块和骨肉。
从骨头来看应该是一只鸡，看上去应该是剥开泥土，弃之食肉的。
只是不知为何，陆昰在被勾起食欲的时候，几乎失去理智，带着泥土一块吞下了。
女人似乎并不反感陆昰狂野的进食方式，反而是很满意。
接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对陆昰说：“对了，你原本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现在的代替品大概也就能支撑两三个月，这具身体崩溃后，你就彻底死了。”
不等陆昰对于她平静地宣布自己死期地行为做出什么反应，她便继续道：“虽然你要死了，但还是有办法留在这个世界的。”
陆昰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是他直到了自己死期将至。
同时他也听到了女人口中的“留在这个世界”，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就像之前就快要死去的他一样，就算是抛弃自己的身体，也要活下去。
所以他俯下身体，向着女人请求能够留在这个世界的方法。
女人回应道：“想要活着只有对生命的渴望可不够，你要有对世界的留恋，不，是对世界的贪恋。”
说道这里女人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激昂，干瘪的脸上也染上一层红晕。
“你要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抱有贪婪的心，不惜一切，也要将世界揽入怀中，这样才足以支持你留在这个世界。”
陆昰依旧没能理解，只是应和着。
女人见此也放弃了对他解释，只是起身离开。
“想活着，就跟我走吧。”
“去哪？”
“给你增加一些贪婪。”
现在的陆昰除了活着以外实在是无欲无求，于是女人准备用实际行动来让他理解。
经过女人的不屑解释，陆昰也是大概了解了女人口中的贪婪是什么。
就像是他在吞食那泥球和鸡的时候一样，那种将一切都塞进嘴里，满足自己空虚的身体的感觉，是欲望。
为了增加欲望，他与女人踏上路途。
他们去了影子国的第三影都，那里不禁止任何产业的发展，一切东西都被标注了价格。
女人先是买了一栋豪华住宅，又买下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奴仆，在她的命令下，陆昰成为了他们唯一的主人。
陆昰享受到了从未经历过的服务体验。
那栋房子，那些精美的食物，那些技艺精湛的奴仆，这份待遇，即使是他身为飞升者的父母也没有享用过的。
在财富和仆人的衬托下，他怪异的身体也成了艺术的代表，迎来无数人的赞美。
第一个月，陆昰的身体体验到了无以伦比的刺激与享受。
到了后几天，他甚至在随意服用一些会对身体造成巨大损伤的药物来获得刺激。
之后女人带他来到了一个角斗场，为他报名。
在女人特意改造后的身体，以及陆昰飞升者灵魂的增幅下，那些普通人根本无法与他对抗。
起初陆昰还会因为地面上那些一层又一层的干涸体液，散落的毛发，以及弥漫不散的气味感到不适。
在激烈的厮杀中，陆昰忘记了这些影响，全身心地投入到杀戮与欢呼中。
第二个月，陆昰感受到了手握力量的感觉。
随意地掌握别人的生死，迎来崇拜和恐惧，在那一刻，他好像成为了和父母一样的存在。
陆昰在出生后就一直待在家族之中，身为为两个飞升者结晶的他被所有人视为珍宝，珍藏在家人的重重保护之中，从未见识过外界的繁华。
在他的父母消失后，他就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累赘，甚至是想要将他抛弃以断绝与他父母的关系，仿佛这样就能洗刷家族的耻辱。
在两个月里，女人让陆昰尽可能地享受了所有的欢愉。
有时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将死的事实，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惊喜。
可是在两个月之后，女人便带着陆昰离开了第三影都。
他们经过十天的路途，到达了一个梦境般的城市。
当陆昰到达这座城市后，他感觉到之前的两个月才像是梦境，那些欢愉，那些欲望，在进入这里后似乎都被净化了。
那节欲后不断瘙痒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这是哪里？“
陆昰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他看着眼前宏伟的城市，心中泛起了在两个月的奢靡中都未曾出现过的强烈的渴望。
女人向他介绍道：“这里是幻想乡，一切完美之地，世界最美好的未来。“
第三个月，女人展现给陆昰的不是更加刺激的享受，而是未来。
将死的陆昰最为渴望的，便是更长远的未来。
之后女人便带着陆昰游走在城市中，一边为他介绍，一边讲述着幻想乡的来历。
在世界将倾之时，他们为世界指明了最为光明的未来，结果却是无人理解，甚至被激烈反对，乃至被众人排挤。
排挤用在这里可能并不是很贴切，因为为了“排挤”他们，甚至引起了战争，就连神明也要陨落其中的战争。
女人拍了拍陆昰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在飞升的时候看到了吧，净渊，我也很好奇那里的景色啊。”
陆昰听到她的话有些惊讶，问道：“你不是飞升者吗？”
女人做出的事情，无论是为他铸造身体，还是随意就在第三影都为他塑造那样的体验，都表明女人并不是个普通人。
所以陆昰才一直认为她是一位飞升者，只是事实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女人笑了起来，否认道：“并不是只有飞升者才做到这些事，我只是一位求知者，运用的是知识，只是我也羡慕你们这些飞升者啊。”
接着女人伸手指向面前的城市。
“但是在未来，我们打造的未来，每个人都会像飞升者一样，拥有运用源质的天赋。”
陆昰还是没太听懂，但是他也被女人的情绪所感染，感动地痛哭流涕。
啪唧。
陆昰的一颗眼睛混着泪水淌到地上，捂在脸上的手也和脸颊粘在一起，不分你我。
他们已经在城市中游荡了十天，陆昰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溃，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十天。
陆昰扭动着正在融化的身体攀上女人的手，头部咕噜噜地冒出气泡。
气泡破裂发出声音：“请……让我……看到那个……未来。”
女人拥抱着这团已经失去形状的载体，丝毫不在意自已身上沾满粘液，温柔地问道：“那么，你愿意成为这未来的一部分吗？”
“我愿意。”
陆昰被一辆小推车推到一个白色的房间中，从桶中倒进一个托盘里，流作一滩。
一旁躺着的是他的“尸体”，已经有部分腐烂，露出白骨。
“开始之前，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托盘之中的液体发出声音，只是他已经听不到回应。
“第一次，剥离灵魂百分之一，开始。”
“源质填充完毕，浸入灵魂碎片。”
脆弱的灵魂很快就溶解在翻滚的源质之中。
“失败。“
……
“第八次，剥离灵魂百分之二，开始。“
“灵魂融合完成。“
灵魂之中没有任何意识存在，只是一具空壳。
“失败。“
……
“第十二次，剥离灵魂百分之四。“
“失败。”
……
“第十七次。“
“失败。”
……
终于，在第三个月的末尾，陆昰仅剩不多的灵魂被一分为二，嵌入身体。
灵魂完美地融入其中，身体中的源质也被灵魂侵染，成为了灵魂的一部分。
尸体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
身体运作正常。
腐烂的伤口使他疼痛难忍，面目狰狞。
感知正常。
“你的名字。”
“陆昰。”
意识清醒。
从他的身体上散发的源质波动来看，他还是一位飞升者。
“牺牲计划第二部分，以飞升者的灵魂为种，培育新生者，试验成功。”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陆昰腐烂的身体得以恢复，只是头发变成了苍白色。
他正坐在床上，凝视手中的小瓶。
那是陆昰原体的灵魂，这时已经被损耗到完全失去自我，被制成源质晶石，储存在小瓶中。
在试验成功的时候，女人就已经向他坦白了一切。
原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有能力救治陆昰的。
只是幻想乡正好在为牺牲计划做准备，十分缺少自愿牺牲当作实验体的飞升者，而陆昰又恰巧成为了飞升者。
于是女人潜移默化地引导着陆昰，在他心中种下幻想乡的种子，并为试验做准备。
陆昰对此做出的回应是毫无怨恨，还心存感激。
毕竟当时要死的只是他的原体，而现在的他是牺牲计划的产物。
如果女人不欺骗陆昰来做试验，他甚至都不会诞生。
之后，身为第一个牺牲计划成功产物的陆昰便一直配合着幻想乡的研究，并且接受着他们的教导，顺利觉醒了神通。
直到有一天，陆昰接受到了一个任务，正好他的神通又需要飞升者的“饲养”。
只是离开幻想乡之后，他脑中陆昰的记忆的影响愈加明显，直到他完全陷入其中。
当陵墓降临，城市被拖离现世，约翰带着陆昰原体的灵魂出发，并在其指引下追寻至此。
之后便在找到陆昰时，与多罗多达成共识，并且点醒了迷茫的陆昰。
清醒的陆昰抱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
约翰说道：“你看起来真的很孤独啊。”
在两人交谈的一会儿时间里，约翰身上的机械已经重新变回了血肉。
陆昰闻言掏出了一只骨刺，其中蕴藏着明昱的灵魂碎片。
他露出一丝微笑道：“那就为我再增加一个同类吧。”
忽然，整个陵墓颤动起来，四处崩塌。
一个瘦高的女人，蹲在尸体一边等了许久后，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走出两步后，她又突然停下，转看向男孩，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陆昰的身体虽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他的灵魂却是挣扎着从将死的身体里爬了出来，抓住了女人的衣角。
想要活着，他的灵魂发出这样的恳求。
女人露出惊喜的笑容，从衣服里掏出一瓶喷雾，对着陆昰按下开关，淡绿色的喷雾席卷着陆昰脱出身体的灵魂钻了回去。
辣椒一般刺激的烟雾，这是陆昰最后感觉到的事物。
当他再次醒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气，仿佛死亡已经远离了他，只是身体里好像还是缺少了一些生机。
疑惑的陆昰挪动着身体，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他扭头去看，发现是一具赤裸的身体。
那身体的触感陆昰很熟悉。
即使没有沾染上粘稠的血液，他也清楚地知道，那是一具尸体，和他的那些家人一样。
可是当他看到那亲切又陌生的面孔时，恐慌涌上心头
那尸体上的脸和他一模一样，或者说那就是他的尸体。
“别这么慌张，你还没死透呢，起码现在还没有。”
在陆昰濒死之时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闻声望去。
那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脸颊都凹陷下下去，手臂像竹竿一样，在一堆火焰中翻来倒去，似乎并不在意火焰的高温。
她从火焰之中抱出一个泥球，丢在陆昰脚下
然后对着陆昰说到：“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所以我暂时为你换了一个载体。”
陆昰听到女人的话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
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坨软胶一般的物质，只是勉强维持着躯干的形状。
他的双手是由一堆碎骨组成骨架上，附着的透明胶体组成，胶体之中是一条条血红的丝线。
在陆昰的双手接触到东西时，丝线会亮起做出反馈，传达感知。
女人看着陆昰的动作，很是满意：“我用了一些尸体作为素材，看起来融合地很好啊，就像是你们血脉相连一样。”
陆昰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发现了自己身体中的那些血丝就是他的家人在那场同归于尽的交易中，与对方交易的东西。
现在在两方都已经全灭，女人又拿出了这东西用作给自己构建身体。
至于之后的事，陆昰没再往下想，他现在只想要活下去。
女人由对他说道：“想要或者就吃吧。”
陆昰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向地上的泥球。
泥球之上有些地方已经裂开，其中有微黄的透明液体流出，一股香气钻入陆昰的鼻腔，刺激着他吞食的欲望。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陆昰抓起泥球撕扯着，并将扯下的部分塞进嘴里，咀嚼吞下。
透明的脖颈都被骨头和泥块撑得粗了一圈。
当陆昰回过神来，他的透明腹部中装满了混作一团的泥块和骨肉。
从骨头来看应该是一只鸡，看上去应该是剥开泥土，弃之食肉的。
只是不知为何，陆昰在被勾起食欲的时候，几乎失去理智，带着泥土一块吞下了。
女人似乎并不反感陆昰狂野的进食方式，反而是很满意。
接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对陆昰说：“对了，你原本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现在的代替品大概也就能支撑两三个月，这具身体崩溃后，你就彻底死了。”
不等陆昰对于她平静地宣布自己死期地行为做出什么反应，她便继续道：“虽然你要死了，但还是有办法留在这个世界的。”
陆昰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是他直到了自己死期将至。
同时他也听到了女人口中的“留在这个世界”，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就像之前就快要死去的他一样，就算是抛弃自己的身体，也要活下去。
所以他俯下身体，向着女人请求能够留在这个世界的方法。
女人回应道：“想要活着只有对生命的渴望可不够，你要有对世界的留恋，不，是对世界的贪恋。”
说道这里女人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激昂，干瘪的脸上也染上一层红晕。
“你要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抱有贪婪的心，不惜一切，也要将世界揽入怀中，这样才足以支持你留在这个世界。”
陆昰依旧没能理解，只是应和着。
女人见此也放弃了对他解释，只是起身离开。
“想活着，就跟我走吧。”
“去哪？”
“给你增加一些贪婪。”
现在的陆昰除了活着以外实在是无欲无求，于是女人准备用实际行动来让他理解。
经过女人的不屑解释，陆昰也是大概了解了女人口中的贪婪是什么。
就像是他在吞食那泥球和鸡的时候一样，那种将一切都塞进嘴里，满足自己空虚的身体的感觉，是欲望。
为了增加欲望，他与女人踏上路途。
他们去了影子国的第三影都，那里不禁止任何产业的发展，一切东西都被标注了价格。
女人先是买了一栋豪华住宅，又买下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奴仆，在她的命令下，陆昰成为了他们唯一的主人。
陆昰享受到了从未经历过的服务体验。
那栋房子，那些精美的食物，那些技艺精湛的奴仆，这份待遇，即使是他身为飞升者的父母也没有享用过的。
在财富和仆人的衬托下，他怪异的身体也成了艺术的代表，迎来无数人的赞美。
第一个月，陆昰的身体体验到了无以伦比的刺激与享受。
到了后几天，他甚至在随意服用一些会对身体造成巨大损伤的药物来获得刺激。
之后女人带他来到了一个角斗场，为他报名。
在女人特意改造后的身体，以及陆昰飞升者灵魂的增幅下，那些普通人根本无法与他对抗。
起初陆昰还会因为地面上那些一层又一层的干涸体液，散落的毛发，以及弥漫不散的气味感到不适。
在激烈的厮杀中，陆昰忘记了这些影响，全身心地投入到杀戮与欢呼中。
第二个月，陆昰感受到了手握力量的感觉。
随意地掌握别人的生死，迎来崇拜和恐惧，在那一刻，他好像成为了和父母一样的存在。
陆昰在出生后就一直待在家族之中，身为为两个飞升者结晶的他被所有人视为珍宝，珍藏在家人的重重保护之中，从未见识过外界的繁华。
在他的父母消失后，他就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累赘，甚至是想要将他抛弃以断绝与他父母的关系，仿佛这样就能洗刷家族的耻辱。
在两个月里，女人让陆昰尽可能地享受了所有的欢愉。
有时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将死的事实，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惊喜。
可是在两个月之后，女人便带着陆昰离开了第三影都。
他们经过十天的路途，到达了一个梦境般的城市。
当陆昰到达这座城市后，他感觉到之前的两个月才像是梦境，那些欢愉，那些欲望，在进入这里后似乎都被净化了。
那节欲后不断瘙痒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这是哪里？“
陆昰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他看着眼前宏伟的城市，心中泛起了在两个月的奢靡中都未曾出现过的强烈的渴望。
女人向他介绍道：“这里是幻想乡，一切完美之地，世界最美好的未来。“
第三个月，女人展现给陆昰的不是更加刺激的享受，而是未来。
将死的陆昰最为渴望的，便是更长远的未来。
之后女人便带着陆昰游走在城市中，一边为他介绍，一边讲述着幻想乡的来历。
在世界将倾之时，他们为世界指明了最为光明的未来，结果却是无人理解，甚至被激烈反对，乃至被众人排挤。
排挤用在这里可能并不是很贴切，因为为了“排挤”他们，甚至引起了战争，就连神明也要陨落其中的战争。
女人拍了拍陆昰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在飞升的时候看到了吧，净渊，我也很好奇那里的景色啊。”
陆昰听到她的话有些惊讶，问道：“你不是飞升者吗？”
女人做出的事情，无论是为他铸造身体，还是随意就在第三影都为他塑造那样的体验，都表明女人并不是个普通人。
所以陆昰才一直认为她是一位飞升者，只是事实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女人笑了起来，否认道：“并不是只有飞升者才做到这些事，我只是一位求知者，运用的是知识，只是我也羡慕你们这些飞升者啊。”
接着女人伸手指向面前的城市。
“但是在未来，我们打造的未来，每个人都会像飞升者一样，拥有运用源质的天赋。”
陆昰还是没太听懂，但是他也被女人的情绪所感染，感动地痛哭流涕。
啪唧。
陆昰的一颗眼睛混着泪水淌到地上，捂在脸上的手也和脸颊粘在一起，不分你我。
他们已经在城市中游荡了十天，陆昰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溃，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十天。
陆昰扭动着正在融化的身体攀上女人的手，头部咕噜噜地冒出气泡。
气泡破裂发出声音：“请……让我……看到那个……未来。”
女人拥抱着这团已经失去形状的载体，丝毫不在意自已身上沾满粘液，温柔地问道：“那么，你愿意成为这未来的一部分吗？”
“我愿意。”
陆昰被一辆小推车推到一个白色的房间中，从桶中倒进一个托盘里，流作一滩。
一旁躺着的是他的“尸体”，已经有部分腐烂，露出白骨。
“开始之前，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托盘之中的液体发出声音，只是他已经听不到回应。
“第一次，剥离灵魂百分之一，开始。”
“源质填充完毕，浸入灵魂碎片。”
脆弱的灵魂很快就溶解在翻滚的源质之中。
“失败。“
……
“第八次，剥离灵魂百分之二，开始。“
“灵魂融合完成。“
灵魂之中没有任何意识存在，只是一具空壳。
“失败。“
……
“第十二次，剥离灵魂百分之四。“
“失败。”
……
“第十七次。“
“失败。”
……
终于，在第三个月的末尾，陆昰仅剩不多的灵魂被一分为二，嵌入身体。
灵魂完美地融入其中，身体中的源质也被灵魂侵染，成为了灵魂的一部分。
尸体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
身体运作正常。
腐烂的伤口使他疼痛难忍，面目狰狞。
感知正常。
“你的名字。”
“陆昰。”
意识清醒。
从他的身体上散发的源质波动来看，他还是一位飞升者。
“牺牲计划第二部分，以飞升者的灵魂为种，培育新生者，试验成功。”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陆昰腐烂的身体得以恢复，只是头发变成了苍白色。
他正坐在床上，凝视手中的小瓶。
那是陆昰原体的灵魂，这时已经被损耗到完全失去自我，被制成源质晶石，储存在小瓶中。
在试验成功的时候，女人就已经向他坦白了一切。
原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有能力救治陆昰的。
只是幻想乡正好在为牺牲计划做准备，十分缺少自愿牺牲当作实验体的飞升者，而陆昰又恰巧成为了飞升者。
于是女人潜移默化地引导着陆昰，在他心中种下幻想乡的种子，并为试验做准备。
陆昰对此做出的回应是毫无怨恨，还心存感激。
毕竟当时要死的只是他的原体，而现在的他是牺牲计划的产物。
如果女人不欺骗陆昰来做试验，他甚至都不会诞生。
之后，身为第一个牺牲计划成功产物的陆昰便一直配合着幻想乡的研究，并且接受着他们的教导，顺利觉醒了神通。
直到有一天，陆昰接受到了一个任务，正好他的神通又需要飞升者的“饲养”。
只是离开幻想乡之后，他脑中陆昰的记忆的影响愈加明显，直到他完全陷入其中。
当陵墓降临，城市被拖离现世，约翰带着陆昰原体的灵魂出发，并在其指引下追寻至此。
之后便在找到陆昰时，与多罗多达成共识，并且点醒了迷茫的陆昰。
清醒的陆昰抱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
约翰说道：“你看起来真的很孤独啊。”
在两人交谈的一会儿时间里，约翰身上的机械已经重新变回了血肉。
陆昰闻言掏出了一只骨刺，其中蕴藏着明昱的灵魂碎片。
他露出一丝微笑道：“那就为我再增加一个同类吧。”
忽然，整个陵墓颤动起来，四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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