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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杨花初遇

    江湖花落,一曲惊情,近五十载,武林总共发生三件大事——

    其一华山之巅,郜英陆清风一战乾坤,传颂佳话;

    其二唐门陨落,唐天辉勾结朝廷剿灭师门,唐骁风手刃亲仇;

    其三宗门失亲,逸仙门掌门方仲天爱女遭劫,至今未归……

    然过往烟云,不过他人茶话,剑影飞花散后,徒留后世评说。

    而今,继方仲天掌门失亲之后,又过十七年……

    嵩山远郊,坐落小镇,水乡之地,杨花湖柳。

    镇门石前,“柳沙镇”三字初云,河街小巷,风土人情味俱显。而今中原战乱,各地军阀渐殒,此等隐世小镇反而成了鲜有避祸之地。但世道伥乱,官贼勾结,即使地域不涉战火,百姓也未能安。

    镇口桥前,杨花流水,一妙龄少女从桥头过——天蓝衣束白玉发簪,银腰缠身桃花佩剑,长发微盘不掩轻柔之意,绝世容颜宛若美玉精雕,世之佳人却面色冰冷,眉眸哀婉却又暗含神毅。

    无人知其身份,也无人知其来由……

    “砰……”不远处,破旧屋前碎响,下一刻,两贼眉精汉闯出。

    “真是个臭老头,收个保护费还磨磨唧唧……”那人在河边破口大骂,随后径直而走。

    避官世野,盗贼伥乱,军阀战火,朝廷不及,这些恶贼匪帮沆瀣一气,据镇为王甚是常态。百姓若无利兵,只能任由摆布,乱世之下难以安生,只叹世道无情。

    少女见之,似有他意,摒剑疾行,悄然前往……

    “真是的,一上午就收了这么点钱,柳公子怕是不悦……”那俩贼人还在唏嘘今日“战果”,而正此时,少女从二人身前略过,转足巷间而去。

    “喂,大哥,你看那边女人……”另一人所见少女轻姿,狡黠眼神指道。

    “好标志的女娃娃,镇上怎的没见过?”高头那人贼眉忖度,好生疑道。

    矮个精汉邪笑道:“外来人,又是孤身女子……大哥,咱们多久没开过荤腥了,要不咱们……”

    高头男人闻之,亦心生歹意:“嘿嘿嘿嘿,正有此意……”

    说完,狡猾二人尾随少女而去。

    少女淡定自若,行至旧街边一处无人巷角。歹徒二人跟至,意欲随时出手偷袭。

    突然,少女停驻回头,冷眸如冰却不掩倾容,愣是把随行二人愣目看呆。

    “大哥,好漂亮的女人啊……”那矮个汉子歹心亢奋。

    高头男子邪笑:“姑娘是外来人吧,在此人生地不熟,何不由我二人指引去处?”

    少女始终面容冰冷,许久终是开口:“也好,小女子正想寻一处地方,不知二位是否知晓?”

    高头男子狡黠道:“当然知晓,只不过得拿条件换,嘿嘿嘿嘿……”

    二人逾矩歹意尽显,一步步朝少女身前靠近。

    少女知其无果,终是冷冷闭眼,拇指剑锋微出……

    “噌——”桃花剑出,毙命封喉,还未及其招速,少女已是御剑消行。

    再看歹徒二人,则是惊目惶恐,还不及惨痛呻吟,便已暴毙血泊……

    此时另一头,桥边人家,刚才被歹人劫掠的户主,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正叹息着收拾自己破烂的庭院。

    寻常家户遭遇此等抢劫,一般人皆伤心后怕,但老人家却淡定尽显,似乎在这柳沙镇中,此等事类只是常态。

    “哎,与其饱受欺压之苦,还不如早点离去人世,说不定还能痛快……”老人不禁叹息。

    稍时,门口石阶伫立一人——是那少女,惩戒贼徒二人之后,竟是将老人家财物夺回,返至于此。

    “大爷,您的银两。”在善人面前,少女终是露出微笑。

    “姑娘,你……”老人惊诧上前,待看到少女剑柄些许血渍,方才明白。

    “我已经收拾了他们二人,大爷不必再担心……”少女依旧从容。

    “敢问姑娘姓名?”老人好奇。

    “小女子苏佳——”少女名苏佳,年十七,不知从何而来。

    “谢谢苏姑娘……”老人先是道谢,随后语重心长道,“姑娘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这镇上,刚才你杀害了那俩人,恐不能久居于此,还是尽早离开吧……”

    苏佳不解:“为什么?”

    老人继续道:“姑娘有所不知,如今朝廷祸乱,战事烽火,像此镇这等避乱之地,早已没有官府管制,强盗匪首横行。其中以镇西苍鹰和镇东朱翅两大帮派为首,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我等每日战兢……两派帮主武功高强,若是让其知道姑娘杀害帮众,必不会轻饶你。所以姑娘如是外地人,还是听我劝,尽早离开这里吧……”

    苏佳静默想了想,遂还是淡定道:“我暂时不会离开,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老人见劝说无果,只是叹息摇头。

    苏佳随即又问:“对了大爷,问您个事,我听说柳沙镇有一绿柳湖,此地在镇中何处?”

    老人耐心答道:“绿柳湖在镇西南,归苍鹰派统领……”

    “谢谢——”苏佳礼言。

    老人不放心又问:“不知姑娘去绿柳湖所为何事?”

    苏佳只是微微言道:“找一个人……”

    简单告别后,苏佳便往镇西南行进……

    柳沙镇虽为乡镇,但地界亦如城池划分,东西南北中五路通合——镇东和镇西由朱翅派和苍鹰派分头管辖,镇南多为湖景住户,而镇北多为跑马城仓,面积最大的镇中则是市集,并坐落全镇最奢靡的酒楼“春意楼”。

    刚才石桥老人家中事故,镇中几乎每日发生,有时走在街上,就能所见盗匪欺压平民,甚是觉怒。

    镇中一侧,店铺一角,又有百姓惨遭鱼肉……

    摊贩之处,一片狼藉,有盗首想要强取钱财,其主不肯,便遭遇殴打刁难。

    “爹——”女孩儿伤心地蹲伏照顾,好在其父伤势不重,只是外痛。

    盗首那人手抗大刀,凶神恶煞道:“哼,你这厮,好话不听非要倔强,我也给足面子,不要不知好歹!”

    倒地男人忍痛坐起,卑微说道:“这位爷,家里人小本生意,真的凑不够钱,看在我们父女生活艰难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盗首看见伏地的女孩儿,不禁歹笑道:“没钱?呵,行啊,不如把你家女儿送于我,钱债不再追究——”

    “不……”男人绝望万分。

    “爹——”女孩儿也泣不成声。

    “带走!”盗首一脸鄙夷,示意左右二人上前强抢民女……

    “嗖——嗖——”然危急之时,街角房檐两发石子飞过,正中强盗二人脑门。

    二人捂痛退后,盗首抬头大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坏你王标大爷的好事?”

    只见房檐之上,一青衣少年刚正阿然,半蹲石角中央,眼神尽显不屑。

    盗首王标见状,不禁怒问:“臭小子,你是何人,不知道苍鹰派的规矩吗?”

    少年毫不畏惧,倒是一脸从容,随后起身笑道:“切,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你们帮主柳公子,怎么说在江湖中还有点名气,怎的手下这么没道义,只会欺压百姓……”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语气尽显嘲讽。

    “臭小子活腻了?——”王标闻言,气的恨不得想亲手将其大卸八块。

    这时,他的手下似乎认出来了,凑其耳边提醒道:“大哥,我想起来,这小子是绿柳湖那老瘸子的徒弟,好像叫萧天……”

    少年名萧天,年十八,来历不详,暂居柳沙镇柳绿湖处。

    王标这次反应过来,语气稍微收敛,但表情依旧不屑:“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老瘸子身边的臭小鬼,怪不得敢这么嚣张……”

    看来这王标口中的“老瘸子”,似乎有什么由头。

    王标继续道:“也不知道柳公子哪根筋想不通,让我们莫去刁难那那瘸子,真不知道他俩有啥关系……”

    趁着王标等人在下方窃语,萧天眼神示意底下父女二人赶紧离开,父女如是为之。

    “喂,大哥,那父女二人跑了——”手下匪徒急忙提醒。

    王标所见甚是气炸,抬头喝骂:“臭小子,故意找茬是不是?”

    萧天却不以为然,还故意朝三人做了个鬼脸,活像个小鬼头。

    王标提刀怒道:“哼,你这小鬼,老瘸子我们惹不起,未必还收拾不了你?哥儿三个,给我抓住他,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好家伙,来真的,萧天所见招怒对方,跳下房檐,连忙往镇中街道跑去。

    “给我追!”王标怒不可遏,下令二人追赶。

    萧天知道对方苍鹰派的身份,不敢随便动手招惹,索性拔腿快步,想要尽快甩掉对方。

    镇中人流很多,如果身法快,甩掉匪徒不是没有可能。但王标这家伙脚力倒也足,接连追了几条街,萧天愣是没有甩开对方。

    “好家伙,简直跟饿狗一样……”萧天内心吐槽一句,看准前面一个拐弯的小道,直接一个急转。

    小道似如笔直长廊,萧天跑进这里更不能耽搁,得迅速甩掉王标他们。然而就在闷头间,萧天根本没注意前面的路,抬头突然发现一人站在前方,脚刹不及,下一瞬几乎就要撞上满怀——

    是苏佳!没想到站在路中央的,竟是那位少女……

    “糟了!”萧天所见惊喊,下意识紧张闭目,脑海中甚至能想象待会儿将一个妙龄少女扑倒在地的尴尬场景。

    然而……

    尴尬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苏佳的表情也依旧淡定,她只是右手抬起微微一指,食指竟是顶在了萧天的额头,使其停了下来。

    萧天也愣住了,一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他缓缓抬头,两眼顿时惊愣——

    绝美的容颜,恍如倾世佳人,萧天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儿,一时间心跳加速,脸颊绯红。

    街道飞舞杨花,二人一指一定,唯美画面就在这一刻停滞……

    “你没事吧?”稍时,苏佳微笑关问。

    “还……还好……”萧天半天才回过神,收身脸红道。

    “没事就好……”苏佳依旧礼回。

    “多、多……多谢姑娘……”萧天在苏佳面前,不时紧张心跳,甚至说话都不利索。

    然而片刻的心动,却被身后的脚步声响打断。

    “糟了,忘了正事了——”萧天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逃跑,来不及和苏佳解释,便想只身离去。

    谁知,自己还没起步,左手却被苏佳拉住。

    此情此景,被一个心动女孩拉手,萧天又脸红了。

    苏佳瞥目微笑:“是想躲开某人吗?跟我来吧——”

    “嗯、哦……”萧天紧张吞吐,目光一时呆滞……

    顷刻后,王标等人追至这里。

    “可恶,那小子人呢?——”王标找不到萧天,言语气急败坏。

    手下说道:“大哥,左右都看了,根本没人——”

    王标愤恨挠头:“不应该啊,这条小道笔直一条,怎么一转进来就不见人影……”

    手下见状,继续劝说:“大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之前柳公子有交代,不要去刁难老瘸子,那小子是他徒弟,万一惹是生非……”

    王标冷静想了想,毕竟不能得罪帮主,索性不甘道:“切,算那小子走运,让他逃了……下次再让我碰到,我定让他好看!走,哥儿几个喝酒去——”

    说完,三人便抱怨离去……

    良久,街道旁一处茶摊。

    一男一女伫立石柱后方,是萧天和苏佳!原来刚才二人是躲在茶点摊位的柱子后面,制造盲点,才躲过了王标追逐。

    “呼,终于没事了……”见王标走远许久,萧天遂才放下担忧,“简直就像追咬不放的野狗,要不是怕得罪苍鹰派,我才不会逃呢,定然让你吃吃我的拳头——”

    苏佳见事情解决,也便不再揪心。

    “谢谢你啊,姑……额……”萧天还想继续道谢,却不知如何称呼对方。

    “我叫苏佳——”苏佳一眼知晓难处,主动介绍道。

    “苏姑娘你好,我叫萧天——”萧天也不遑多让,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抬头再看对方,萧天还是时不时脸红,苏佳面容有如倾城绝代,世间男子无不为之动容。

    “他们为什么追你?”苏佳有心问道。

    “这个嘛……”萧天语顿一声,随后将自己刚才的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

    苏佳听完,嫣然一笑:“想不到你还挺侠义嘛,为救那对父女,主动引开这帮匪徒……”

    “还好了……”萧天不好意思笑道,“不过苏姑娘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怕他们,主要因为他们是苍鹰派的人,所以怕得罪……”

    “怕得罪他们帮主?”苏佳笑问。

    “额……总之一句话讲不清楚,一会儿找个地方喝茶,我和苏姑娘你细说……”萧天的性格也算豁达,即使见到心动的姑娘,也很自然的人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