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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

    一个中年男子披着斗篷向李永岳走来,手里拿着一套青色的衣服。他发出怪笑,李永岳想要后退,但腿灌了铅似的怎么也动不了。男子走到他面前,慢慢伸出手,不顾李永岳的挣扎,将青衣给他披上,接着用手轻轻抚着衣角。李永岳奋力将其斗篷打掉,一张狰狞的脸露了出来。男子狞笑着,手掌慢慢变黑,指甲一点点变长,眼睛也突然变得通红,他用利爪狠狠掐住李永岳脖子,李永岳只觉得一片冰凉,那触感如同长虫的鳞片,却又粗糙得多,他快要窒息了。便在这时,那男子的脸忽地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爹!”李永岳叫了起来。

    “永岳哥!”一声熟悉的声音将李永岳唤醒,他终于从昏睡中醒来。看着一脸关心的苗苗,李永岳大声喘着气:

    “陈象甲,那个叫陈象甲的绝对不正常,八成是被什么上身了!”

    “永岳哥,放心,太玄门的长老都过去了,他是坏蛋他指定逃不了。”苗苗递过来一壶水:

    “你咋知道他是被上身了?上身不都是神志不清吗?我看他就像是练错了功,其他很正常。”苗苗扑闪着大眼睛好奇道。

    “我当然知道。”李永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久违的面容,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定定心神对苗苗道:“你认识陈象甲?”

    “嗯,你被拍晕了,我和爷爷还有巨江帮你的两个好兄弟,马占元、许传博,全赶过去了,还有刘宝林的师父,师姐。他师父真厉害,一招就把那姓陈的拿下了,人还漂亮……”苗苗拖着下巴说个不停。

    李永岳低头不知想些什么,然后嘴角裂了开来。

    “笑啥?”苗苗看着他。

    “小沅,小沅有救了。”

    小沅是胡二赖子的女儿,喊李永岳一身叔叔,颇有修炼天赋。胡二赖子苦心打拼,就是指望其能拜入太玄,最差也得先入司阳观学习,争取当个外门弟子。是以他这次积极加入太玄门招工。谁知受伤,不久失踪,最后更是传出入魔的消息,一家人遭遇毁灭性打击。

    “胡二赖子也不知怎样了。”苗苗难过道。

    “在那坑里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应该是在南离位,很微弱了。”李永岳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那陈象甲肯定会被严惩吧?刘宝林都被伤成那样。”苗苗气愤道。

    “应该会的。”李永岳起床披衣:“刘宝林呢,我去看看他。”

    这是一个很窄的小巷,两个人相遇还得侧过身。脚下是一条泥泞不堪的烂泥路,两边一排排茅草屋。刘宝林在巨江帮长脸马占元,方脸许传博的带领下,来到了胡二赖子的家门前。屋子半掩着,里面很阴暗。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正在门口费力地捣着衣服,神色木然。看见有人停在家门前,才发觉,露出发慌的表情:

    “我,我们可什么都交代了。”

    “小沅哎,这位是太玄门的刘大人,胡兄弟,胡兄弟的冤情真相大白了!”马占元从刘宝林后面走过来高声道。

    那叫小沅的姑娘才这看到马、方二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娘,娘”喊着跑进屋了。

    刘宝林朝屋里看去,正堂的旁的偏屋里,隐约看到躺着一个憔悴的妇人,正挣扎着要起床。屋子里潮湿凌乱,显示着这段时间的遭遇。方、许二人热情地招呼他进屋,这间死气沉沉的茅草屋因为他的到来一下有了生机。在场诸人却是不知,刘宝林平静的外表下面,一颗矛盾的心愈发纠结了。

    刘宝林不知道怎么离开那草屋的,小沅将他的靴子擦得干干净净,用家里碎布料将它包好,让他走过这烂泥路再取下扔掉。

    “贵人来此陋室,为我外子奔波,妾身过意不去。切不可再脏了靴子。”刘宝林想起胡二赖子夫人言语,心里一阵愧疚。

    那日,师父打晕陈象甲,为刘宝林疗好伤,接着就将其狠骂了一顿,怪他修为长进居然瞒着师长,还自作主张带人来去门派重地。师父说陈象甲必然会被清理门户,但要他自己去“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关太玄名声的事件。刘宝林唯唯诺诺,私下问师姐:“如何妥善?”

    大师姐王瑶对他说:“自然是对太玄好为准,你要知道一个人是没办法除魔卫道得,需要我们作为一个整体。更要知道一个整体总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这时候需要以大局为重。”

    大师姐第一次一口气对他说这么多话,二师姐也点头赞同。刘宝林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实力带来的不同。

    他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必然有损太玄威名,李永岳一干人等亲眼见证了太玄弟子自相攻伐,更严重的是,是魔……只怕流言纷纷。刘宝林更知道,太玄门高层是不太怕这些小虾米的中伤得,但多件麻烦总归不好,师父正好拿此事考验他。

    越大的能力意味着越大的责任,从他突破幽冥境,他就从小虾米成为了大虾米,有些事就得他自己去做了,但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却是难以言说的苦闷。刘宝林虽然平日沉默寡言,但他并不傻,相反可算得上心思通透。他知道师父的意思,要他“妥善”处理,八成是让他将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刘宝林想起那土坑里的九具盔甲,他以太玄秘法观过,比李永岳感受得更为清晰,深知除了李永岳,那八人只怕凶多吉少,而且必定遭受了严重的折磨,否则气息不会如此断续却又激荡。他又想起苗苗和她爷爷对太玄门的戒心,我太玄门何时竟会出现这种事情!

    一间占地七八亩的四合院坐落在洛州城太平坊,在这有名的富贵区域,这间院子显得很不起眼,但细细看来,却又很精致。这便是刘宝林师徒四人在洛州的住地。此时院子里有久违的热闹,刘宝林正和李永岳,巨江帮的马方脸,许长脸还有一个灵蛇派头目张永济在院中品茶。三位洛州地头蛇俱是李永岳在洛州的好友,此次胡二赖子出事三人出力颇多。

    “甚好甚好,宝林到底是名门大派,主意就是好。”马占元灌了一口茶,然后将嘴里的茶叶狠狠吐到旁边的花盆里。

    “你能不能文雅一点?回头陆真人看到,不让宝林难堪吗?”张永济对马占元的粗鲁看不下去。

    “嘿嘿,我们打扫干净,这不高兴嘛!”

    “就是可怜了胡二赖子。”许传博叹息道。

    刘宝林默然片刻,说:

    “等苗苗找到印制符回来,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李永岳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众人沉浸在即将要做的事情中,谁也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