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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图录

    这是一个废弃的寺庙,庙门已经没有了。佛像也已残缺,阴风滚滚而入,吹得上面的蜘蛛网摇摇欲坠。

    “你师父是女的,收的弟子也是女的,怎么就收了你这个男弟子呢?”

    刘宝林将苗苗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垛草堆上,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却不想这道人冷不丁问出了这个问题。

    “干你何事。”刘宝林自然也想过这事,小时候还以为是他天赋异禀,后来发现是想多了。但这个问题他也没好意思问师父。

    那道人也不追问,他沿着门槛坐下,望着里面的少年道:

    “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魔师能做什么,无非是烧杀抢掠,杀人放火。”刘宝林心想这人跟他在这里东拉西扯,八成是有什么图谋,暗暗警惕。

    “嘿,你说对了,是来杀人的,而且杀得就是你。”血手道人摸摸胡须,又道:

    “不过你想想,我堂堂血手道人,干嘛非得跑洛州城杀你个道行低微的小辈?”

    “想威胁我师父吧?我虽说修为不高,但你也休想得逞!”刘宝林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激动,提起剑就站了起来。那道人看他莫名其妙炸了毛,有些意外:

    “我又没说什么,坐下坐下。”

    刘宝林平息心情,知道道行差距过大,强迫自己冷静,心里止不住焦急,不知师父能否找到这里。

    “小子哎,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只要试试这个宝物,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放你一条生路,还有这小姑娘,一并放了。”道士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盘,他冷酷的表情居然变得柔和,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拿着的是他老情人的手。

    刘宝林看着黑暗中微微发出白光的神秘玉盘,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他竟有些失神。大敌当前,刘宝林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休想用魔物腐蚀我。”

    那道士微微一笑,将那玉盘忽地就扔了过来。那玉盘巴掌大小,此时悠然而至,不快不慢,却给人以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刘宝林举剑就想砍上去,但那玉盘在离剑三寸处忽地滞空不动,接着光芒大盛,白色的光一下充满了刘宝林的眼眸。

    刘宝林感觉自己一下来到了一个纯白的世界,上下左右都是白色,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转动,白茫茫的远方隐约间不时有巨大的黑影闪过,刘宝林想要努力看清,却怎么也做不到。但那些黑影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他一阵颤栗,自己就像一个蝼蚁渺小无助。刘宝林心中生出一阵愤怒,在外面的世界有诸多规矩教导他,限制他,困住他,他要忍耐,要低头。现在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也是如此吗?刘宝林拿起剑狠狠朝空中掷去,又吐了口唾沫。便在这时,这白色的世界开始破裂,缩小,玉盘又出现在眼前。

    “这是几?”玉盘后面是血手道人的一根手指,手指后面那张冷面变得和煦,目光中有热切的光闪出。

    清醒过来的刘宝林听到这道人的问话,恼怒道:

    “二!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道人看着刘宝林,打量了好一会儿,如同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那目光让刘宝林好不自在。

    “你,你可愿继承这‘战神图录’!”老道士嘴唇颤抖着,蹦出一句没头脑的话。

    刘宝林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这所谓的“战神图录”就是指这玉盘,这邪恶的道士似乎要把它给自己?

    “刘宝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听我说。”道人伸出他那硕大的手将玉盘收起,慢慢走到门口,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

    “你知道这世间已经多少年没出现神仙了吗?”血手道人看着屋外的天幽幽道。

    “不知道,但魔鬼一刻不停地出现。”刘宝林呛道。

    “是啊,魔鬼未曾停歇,那他们是哪里来的呢?”

    刘宝林未曾料到道人这般回话,一时语塞。

    “如今这世间正魔长道消,你这小辈可知否?”

    刘宝林闻言一愣,魔师猖狂不假,可正道煌煌,四大派如日中天,何来魔长道消之说?而且这魔师道人好像对魔道势长痛心疾首?

    “人啊,从印堂一寸触动开始,到气会百穴,这是修炼的开端。太玄门道法正宗,称之为通玄。接下来气存丹田是为聚气,到了真气能运转壬督二脉,行一个小周天,通行五脏六腑,是为幽冥。你嘛,也就勉强摸到了幽冥的边。”那道士居然和刘宝林聊起了修炼基础。

    “这些自有家师教诲,不劳邪魔费心。”刘宝林只道他以道行低微激将自己。

    “境界难以说明一切,贵派张仁杰,力比龙象,以幽冥战知微,天下有名。还有那林煜,知微之身却不输大悲寺澄智和尚,实乃人杰。”道人接着道:

    “可是要想直抵大道本源,非得提升境界不可。幽冥练到头,五脏再通透,四肢也会坏死。只有气行四肢百骸,无一漏处,方能与周身天地完全感应,是为气行大周天。这时往往对真气的控制精致入微,《太玄经》称为知微。”

    刘宝林见他对本门心法如此熟练,不由大惊:

    “你究竟是谁?”

    “知微力量强大,感应又细致,已非常人所能理解。要想更进一步,需得道法自然,心静通达,从而修炼神元,这便是清净境,可称真人。据我所知,你师父陆真人便是此等高手。还有太玄掌门李希道,泰衍老贼皆是这般修为。如此道行已是人间巅峰。再往上,需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这时气神守一,称守一境,尊称天人境。那太玄创派祖师传言便是如此。可就算这样,离传说中的羽化成仙还有距离。”

    “修道,当顺应天道,勉强不得,否则心魔乱入,自寻死路。”刘宝林道。

    “那是对的,可是这天道不让你进步,让那魔道崛起又当如何?”道人盯着刘宝林,眼神锐利。

    “自古邪不压正。”刘宝林回。

    “嘿嘿,说得好,岂不闻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才不分正魔。你又知道鬼乃何物?”

    “鬼乃魔师作祟,扰亡灵安息之物。”刘宝林答着话,心里万分渴望师父的出现,不知为何,他有点害怕这道士再说下去。

    “人啊,修到你师父那个层次,就会触摸到神魂的存在,可以元神出窍探查周遭。可是真能修到仙人那种脱离肉骨神元独存的地步吗?难,太难。想要修炼成仙,需得道法自然,修为通神,心境醇和,磨练神魂,这是一个逆天而行的过程,需得大毅力,克服人性的诸多弱点。十分艰难。”道人顿了顿:

    “但也有一个捷径。我不能往上,我就往下。从那人性之恶做起,修那贪嗔痴愚,做那灭绝人伦之事,人的神魂依旧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在肉体毁灭后如同神灵的元神一般长久存续,这便是恶鬼了。”

    刘宝林听得心底发寒:“此等邪法,天厌之,天厌之!”

    “厌?你错了,刘宝林。上古之时成仙者众,但不知为何,人之体越差,别说神魂,就是身体炼气,也越发苦难。太玄门道法正宗,可那幽冥往后几步,淘汰多少骄子。许多人只有改变身体,才能继续修炼,要不然魔道怎会存续不灭?”

    这老道士的话解决了刘宝林一些长久以来的困惑。魔道的一些思想确实已融入正道大派的经典之中。

    魔道为了修炼,无所不用其极,对万物皆狠,当然最狠的是对自身。刘宝林听师父说过,魔师一贯企图改变自己的身体,强行突破,现在想来那陈象甲的铁爪很可能就是通过魔道秘法改造过了,人的血肉之躯怎么练也变不成那样。只是现在听血手道人讲,魔师不仅在身体上,居然还在灵魂上动手脚!

    “血手道人,你不必白费口舌,魔道有何企图在我看来都是痴人说梦。就算魔道要长,我也决不做趋炎附势的恶人。”

    “你不必做恶人,你要做英雄。”

    血手的话让李宝林愣住了。

    “这战神图录是这世间唯一的希望,而你,是目前唯一能承载它得。”道士又拿出了玉盘,轻轻抚摸着说。

    “老道士,可笑吗?我不是小孩了,编这幼稚的瞎话有意思吗?”刘宝林早过了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会承载什么特殊使命的孩童时期。

    “这战神图录啊,可了不得。”老道士声音低沉,说出了一个让刘宝林后悔听到的秘密。

    天下正道以大悲寺、无量宗、天剑派、太玄门为首,这四大门派传承久远,千年来一直执正道之牛耳,同时也一直是对抗魔师的中流砥柱。人体经脉繁杂脆弱,修炼一途艰难凶险,极其依赖传承经验,天下修仙一途大多离不开四派根基。另一方面道魔同源,便是魔道,究其根本,很多魔师也出自四大派,当然对此每个高门肯定讳莫如深。

    血手道人怀疑有些魔师很可能就是四大派故意放出去的,通过他们暗中探索道法新路,其中甚至包括一些成名日久的魔师。如果说这个说法只是颠覆了刘宝林一直以来认为的正道大宗对道法正宗,顺应自然坚持不变的想法,接下来的一段话让他如坠冰窖:

    “你是太玄门嫡传弟子,几百年前被封印的‘夜魔’的大名想必是听过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它正在复苏,不久就要破除封印再度现世。而我手里的这‘战神图录’是唯一对抗它的方法。”道人看着刘宝林,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

    “在正道之中有一个秘密团体,里面有许多修为最为顶尖的年轻一代,十分神秘,我也只是略有耳闻。这些道行高深自命不凡的天才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帮助夜魔解开封印,而且打算纵容它恢复力量。当中有一个人你应当特别熟悉。”

    刘宝林蹲在地上,将一丝真气渡入苗苗体内,他做得很认真,故意不去看血手道人的方向,以示对他胡咧咧的无视。

    “齐世安。”道人轻轻吐出的名字,还是让刘宝林的动作停住了,当今太玄门年轻一代第一人,齐世安齐师兄。

    “齐世安在‘红月’里是什么角色,我也不清楚,我也只是机缘巧合才发现他居然是‘红月’的人,而且地位极高。我还知道他要杀你。”

    刘宝林感觉身上的血一下停止了流动。齐世安,对太玄门弟子,甚至对天下修道之人来说,是个多么特别的名字,它代表着天才,强大,希望。这是个刘宝林仰望都仰望不上的人,现在这道士告诉他,这位传奇师兄要杀他?

    “不用怀疑,你想想,今晚在城里面你师父布下的‘天地四象阵’就凭那小妮子能破得了?”血手淡淡道。

    刘宝林狠狠盯着道人,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我未必不行,但想举重若轻不留痕迹地破了,做不到。”血手看着他,与他对视着:

    “必须是对太玄道法非常熟悉的高手才行。”

    刘宝林心里生出一阵寒意,他努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这古怪道人在欺骗自己,企图扰乱他的心绪。

    “一开始我只是按他的吩咐,在洛水畔用异蛇袭击了你和那两个陈家小娃。那时,没说要杀你。但今天,他的意思却是要了你的命。”血手道人耸耸肩似乎对自己居然需要对三个少年出手很无奈。

    “陈晓雅在哪里?”刘宝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用这么大力干什么。

    “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还托我给了你一袋砗磲,收到了吧?”血手道人笑了:

    “那女娃是个天才,迟早名动天下。你喜欢她的话就钻研这《战神图录》吧,不然没机会的。”

    “齐师兄和你是什么关系?”刘宝林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合作关系,各取所需。你只要答应我,作这图录的传人,总有一天一切你都会知道得。”

    “为什么是我。”刘宝林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只有你可以抵挡魔气的侵蚀,不被影响心智。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估计和你的身世有关。”

    道人说话间面色忽地一变,有些烦躁地走了几步:

    “来不及了,小朋友,你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你谁也不能提,否则必有性命之危。”那道人一个纵跃便出了庙门,隐入茫茫夜色中去了。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陆向秋一袭白衣走进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