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小孩似乎听懂了，跑到橱柜上去拿糖。
放糖的位置似乎太高了，小孩得垫着脚才能够到。他仔细的辨别着糖的种类，有白糖，红糖，有独立包装的糖豆，他从最里面拿出了一罐方糖，抱着它，走到女人的跟前，用勺子舀了三块放到咖啡里。
嫌弃方糖化得慢，小孩用小勺子搅了几圈，直到方糖缩小了一圈，在咖啡上打着转。
“你很聪明，选对了糖，”女人夸奖。
“我知道，大家都这么夸我。我看到那白糖，细细小小的要是没完全化开，会影响口感；红糖的味道太重了，会盖过咖啡的味道；糖豆也不可能，它的味道太多样了。”
小孩重新坐了下去，把头支在手上，观察着那小小一杯咖啡。
“橱柜里也有牛奶，你为什么不拿?”
小孩看了女人一眼，又望向橱柜，确实有一瓶牛奶，带着绿色的包装，静静的待在橱柜里。
“因为在我住的地方，大家都喝不起牛奶，”小孩回答，“大人总是让我们喝水，连早餐也是，可我看杂志上写着，面包明明是要配牛奶。”小男孩不服气的说道。
“如果你今晚在我这里享用晚餐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尝一杯，”女人表现出思考的样子。
“当然，我会在这里吃晚餐，也会得到一杯牛奶!”男孩露出祈求的目光，一双大眼睛像猫一样有精神。罕见的紫色瞳孔发着微弱的光，衬着白嫩的皮肤，有一种巧妙的吸引力。
男孩似乎和女人混熟了点，较刚来的时候大胆了许多。他指着那件大红色的半成品，问道：
“你在织什么?”
女人闻言，尴尬的轻笑，后叹了口气：“这是一件衣服，但是我织得不好。”
“没有很差，真的，”男孩继续欣赏那件衣服，“比奥里斯婆婆做得好多了，她是我们那里最好的裁缝。”
“你是要织给谁的？”男孩又问。
常闻北听了那么久，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那件衣服的颜色显然不适合女人，如果同样是连衣裙的话，女人驾驭不了，那样太艳丽了。
那么又是给谁的呢?心仪的人?
女人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片刻后，看来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回答道：
“嗯……我的儿子。”
常闻北略微有些惊讶，这整个屋子充满了一个独居女人的气息。她完全不像一个家主妇，更像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应该独自绚烂，不像是一个已经拥有丈夫的妻子。
孩子没有感到诧异，反而是在想象女人的儿子。是个调皮的家伙?还是个让人省心的小靠山?自己是否会见到他?
他喝了一口加糖的咖啡，咖啡不像之前那么烫了，喝下去依然暖乎乎的。咖啡不再那么苦，加了糖苦味淡了，但也聊胜于无。
孩子喝个不停，一不小心吸溜吸溜的全喝完了
女人并没有介意，只是递过来张纸。
男孩擦完嘴后，房间里陷入沉默，能听见房子外狂风怒吼。
意外总是能让人忘记时间，常闻北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这时，女人牵起小孩的手，带他出了房间，走向客厅。
常闻北四顾了一圈。这个房子采用的是落地窗，落地窗占了一楼一半的墙面。屋内的设施都是冷色调的，原木的桌子和椅子，柜子以及墙面，被刷上一层蓝灰色的漆，和刚才的房间简直天差地别。
女人拉着孩子的手靠窗坐下，侧手边的炉火不知什么何时被点起，坐在这个位置上，仿佛全身都要烘干了。
拉着的手没有放开，女人把头转向窗外。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外头大雪纷飞，很难看的清其他东西。天地都是灰蒙蒙的，好像在控诉着些什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雪花就是它的泪，不甘又沉重，看似脆弱实则顽固。
狂风怒吼着，他在气愤。风很猛，仿佛就连房子都可以闯进来。
女人看着这一切，包括灰色的背景和汹涌的雪花。她看着这些，好像在欣赏一幅美景，那儿有靓丽的颜色，有鸟语花香，蔚蓝色的天空晴空万里，淳朴的农民在野间劳作。
男孩和女人一样，也在看，更像在等。
不久，女人发话了。
“你知道吗，能让人生充满意义的元素里，等待，就是其中一种。”
“我在这里待了一辈子，我一直确信着这一点。”
男孩问她：“你在等谁？你的儿子吗？”
女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她搓着小孩的手，动作轻柔，半晌，她道：
“我在等待很多东西，凡是我生命中缺少的，我都在等。”
“有些东西我不能忘却，但凡有那么一点念头，这些东西就会销毁在回忆里。”
男孩小小的脑袋里满是疑惑，女人不等他问，继续说。
“传说中有个美少年，叫纳格索斯。他的美貌被大家公认，甚至连天神都为之神魂颠倒。有一天，一位神女下凡，找到了这位美少年，她对他说，她在天上已经观察了他许久，从白天到黑夜，不眠不休，所以请求他接受自己的告白”
“纳格索斯看了看她，她也拥有一副美丽的外表，和独属于天神的贵气。可惜的是，纳格索斯拒绝了她。”
“在神女离开后，纳格索斯被降下神罚。他是多么可怜，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拒绝了一名神女，上天就认为他只爱自己，爱到对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忽视。哪怕美少年自己从未这么承认过。”
“他被罚爱上了自己的倒影，整日对着湖边对着倒影谈情说爱，样子十分滑稽。时间长了，他就这么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他变老了，倒影也是。最后他死了，他总归不是神，不能不老不死。”
“他爱自己，但是心中也能爱上外人，但是他却从未有过机会爱人。他死后，身体化作一朵水仙，时常对着湖面摇摇头呢。”
女人像在说一件平淡的小事，仿佛在与她的家人聊天。
男孩听得愣了神，感叹道：“他真可怜。”
女人回答：“其实也不全是，至少他化作了一朵水仙花呐。有些时候只爱自己不爱世人的神就会被评定为无用神，为了以及至于残害世人的神就是邪神，”说着看向窗台。
角落里的水仙花配用净色的花盆，白色的花朵低垂着脑袋，似乎被窗外的暴风雪惊动，一摇一摇的摆动着。
就在这时，炉火灭了，房间里回归了黑暗。不知从何而来的月光照落进来，一时之间，房子里寂静无比。似乎听不到外面的风声。在这里，你可以忽略掉它，忽略掉那雪景，也可以忽略那盆水仙。
“要开始了，”女人突然说道。
她看向小孩，小孩不畏惧，他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犹如在和月光比较，谁更明亮。
“去吧，去往北方，”女人一顿，“祈盼的真相都将解锁，但是你只有孤身一人。”
“当无尽的黑暗来临时，那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星辰终将被点亮，上天总有一天会听到我们的祈求。到那时，新世界将被开启。”
“孩子，记住，只有到达那里，才能燃起希望。只有极北之地，才是你的故土。”
“记得带上那盆水仙花，别忘了自己。”
放糖的位置似乎太高了，小孩得垫着脚才能够到。他仔细的辨别着糖的种类，有白糖，红糖，有独立包装的糖豆，他从最里面拿出了一罐方糖，抱着它，走到女人的跟前，用勺子舀了三块放到咖啡里。
嫌弃方糖化得慢，小孩用小勺子搅了几圈，直到方糖缩小了一圈，在咖啡上打着转。
“你很聪明，选对了糖，”女人夸奖。
“我知道，大家都这么夸我。我看到那白糖，细细小小的要是没完全化开，会影响口感；红糖的味道太重了，会盖过咖啡的味道；糖豆也不可能，它的味道太多样了。”
小孩重新坐了下去，把头支在手上，观察着那小小一杯咖啡。
“橱柜里也有牛奶，你为什么不拿?”
小孩看了女人一眼，又望向橱柜，确实有一瓶牛奶，带着绿色的包装，静静的待在橱柜里。
“因为在我住的地方，大家都喝不起牛奶，”小孩回答，“大人总是让我们喝水，连早餐也是，可我看杂志上写着，面包明明是要配牛奶。”小男孩不服气的说道。
“如果你今晚在我这里享用晚餐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尝一杯，”女人表现出思考的样子。
“当然，我会在这里吃晚餐，也会得到一杯牛奶!”男孩露出祈求的目光，一双大眼睛像猫一样有精神。罕见的紫色瞳孔发着微弱的光，衬着白嫩的皮肤，有一种巧妙的吸引力。
男孩似乎和女人混熟了点，较刚来的时候大胆了许多。他指着那件大红色的半成品，问道：
“你在织什么?”
女人闻言，尴尬的轻笑，后叹了口气：“这是一件衣服，但是我织得不好。”
“没有很差，真的，”男孩继续欣赏那件衣服，“比奥里斯婆婆做得好多了，她是我们那里最好的裁缝。”
“你是要织给谁的？”男孩又问。
常闻北听了那么久，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那件衣服的颜色显然不适合女人，如果同样是连衣裙的话，女人驾驭不了，那样太艳丽了。
那么又是给谁的呢?心仪的人?
女人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片刻后，看来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回答道：
“嗯……我的儿子。”
常闻北略微有些惊讶，这整个屋子充满了一个独居女人的气息。她完全不像一个家主妇，更像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应该独自绚烂，不像是一个已经拥有丈夫的妻子。
孩子没有感到诧异，反而是在想象女人的儿子。是个调皮的家伙?还是个让人省心的小靠山?自己是否会见到他?
他喝了一口加糖的咖啡，咖啡不像之前那么烫了，喝下去依然暖乎乎的。咖啡不再那么苦，加了糖苦味淡了，但也聊胜于无。
孩子喝个不停，一不小心吸溜吸溜的全喝完了
女人并没有介意，只是递过来张纸。
男孩擦完嘴后，房间里陷入沉默，能听见房子外狂风怒吼。
意外总是能让人忘记时间，常闻北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这时，女人牵起小孩的手，带他出了房间，走向客厅。
常闻北四顾了一圈。这个房子采用的是落地窗，落地窗占了一楼一半的墙面。屋内的设施都是冷色调的，原木的桌子和椅子，柜子以及墙面，被刷上一层蓝灰色的漆，和刚才的房间简直天差地别。
女人拉着孩子的手靠窗坐下，侧手边的炉火不知什么何时被点起，坐在这个位置上，仿佛全身都要烘干了。
拉着的手没有放开，女人把头转向窗外。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外头大雪纷飞，很难看的清其他东西。天地都是灰蒙蒙的，好像在控诉着些什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雪花就是它的泪，不甘又沉重，看似脆弱实则顽固。
狂风怒吼着，他在气愤。风很猛，仿佛就连房子都可以闯进来。
女人看着这一切，包括灰色的背景和汹涌的雪花。她看着这些，好像在欣赏一幅美景，那儿有靓丽的颜色，有鸟语花香，蔚蓝色的天空晴空万里，淳朴的农民在野间劳作。
男孩和女人一样，也在看，更像在等。
不久，女人发话了。
“你知道吗，能让人生充满意义的元素里，等待，就是其中一种。”
“我在这里待了一辈子，我一直确信着这一点。”
男孩问她：“你在等谁？你的儿子吗？”
女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她搓着小孩的手，动作轻柔，半晌，她道：
“我在等待很多东西，凡是我生命中缺少的，我都在等。”
“有些东西我不能忘却，但凡有那么一点念头，这些东西就会销毁在回忆里。”
男孩小小的脑袋里满是疑惑，女人不等他问，继续说。
“传说中有个美少年，叫纳格索斯。他的美貌被大家公认，甚至连天神都为之神魂颠倒。有一天，一位神女下凡，找到了这位美少年，她对他说，她在天上已经观察了他许久，从白天到黑夜，不眠不休，所以请求他接受自己的告白”
“纳格索斯看了看她，她也拥有一副美丽的外表，和独属于天神的贵气。可惜的是，纳格索斯拒绝了她。”
“在神女离开后，纳格索斯被降下神罚。他是多么可怜，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拒绝了一名神女，上天就认为他只爱自己，爱到对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忽视。哪怕美少年自己从未这么承认过。”
“他被罚爱上了自己的倒影，整日对着湖边对着倒影谈情说爱，样子十分滑稽。时间长了，他就这么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他变老了，倒影也是。最后他死了，他总归不是神，不能不老不死。”
“他爱自己，但是心中也能爱上外人，但是他却从未有过机会爱人。他死后，身体化作一朵水仙，时常对着湖面摇摇头呢。”
女人像在说一件平淡的小事，仿佛在与她的家人聊天。
男孩听得愣了神，感叹道：“他真可怜。”
女人回答：“其实也不全是，至少他化作了一朵水仙花呐。有些时候只爱自己不爱世人的神就会被评定为无用神，为了以及至于残害世人的神就是邪神，”说着看向窗台。
角落里的水仙花配用净色的花盆，白色的花朵低垂着脑袋，似乎被窗外的暴风雪惊动，一摇一摇的摆动着。
就在这时，炉火灭了，房间里回归了黑暗。不知从何而来的月光照落进来，一时之间，房子里寂静无比。似乎听不到外面的风声。在这里，你可以忽略掉它，忽略掉那雪景，也可以忽略那盆水仙。
“要开始了，”女人突然说道。
她看向小孩，小孩不畏惧，他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犹如在和月光比较，谁更明亮。
“去吧，去往北方，”女人一顿，“祈盼的真相都将解锁，但是你只有孤身一人。”
“当无尽的黑暗来临时，那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星辰终将被点亮，上天总有一天会听到我们的祈求。到那时，新世界将被开启。”
“孩子，记住，只有到达那里，才能燃起希望。只有极北之地，才是你的故土。”
“记得带上那盆水仙花，别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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