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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我有一个朋友(1)

    那个构造颇为简单的工棚因为偏僻的位置,没有受到野兽们过多的摧残,也在火球术的袭击下较为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俄撒斯的邪恶脚印也幸运地忽略了它。

    她不能说喜欢那个地方,只是无奈之举,反抗湾的疗养院才是尝试治疗疾病的优质选择。可惜它已然毁于暴民的火炬中,一想到此,苦闷的情绪不由自主地上涌。

    海信瑟斯回头审慎看了看,人群依然停留在竞技场的广场上。

    确定没有不知死活的好事者尾随后——她发誓谁敢跟过来谁就得死,她伸手拉开帐篷,轻盈的身躯很小心地不发出大声响。

    她把茫然失措的奥尔德弗推了进去,他笨手笨脚地站在边缘,对目前的事态一无所知,毛手毛脚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工棚里面徘徊着湿寒的气息,还有些类似腐烂的蛋的臭味。

    中间的火坑已经熄灭很长时间,铁架子散落在地上。人们的惊恐逃窜在地上的岩石上留下了细碎的划痕,许多兽皮毯有被野兽蜷缩过的迹象。

    被褥显得又脏又乱。

    毯子下面有几枚瓦利亚共和国铸造的银鱼,半截鱼尾落了出来,在阳光照耀在地上形成三角锥般的光斑中闪闪发光。

    她按耐下拾金不昧的冲动。

    稍稍畏缩,支离破碎的回忆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猛兽,虬结的脖颈伸向她的脸蛋,血盆大口正在吞噬她。她能看到尽头的消化道。

    然而所有人对此一无所知。

    她咬住下唇,直到干裂而苍白的嘴唇流淌着鲜血,一股快爆裂的冲击波正在头颅里膨胀,淡淡的腥味能让她意识到痛苦,以及还理性尚存的庆幸之感。

    “灵视者?”

    奥尔德弗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迹象,他探寻着她的美丽面庞,哀伤而憔悴,像秋日里摇曳的即将坠下的枫叶,和在空地里看到的格外不同。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涣散无神,时不时看向空气中某种不存在的东西,就好像那里有物体一样,眼皮的跳动异常频繁。

    他也好奇地看过去,扫兴地发觉并没有异常。

    奥尔德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对灵视者的奇异能力早有耳闻。能和一位传说中鹿林的灵视者近距离接触,特别是她有事相求还非常迷人,他并不排斥,甚至饶有兴致。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铸魂师格外羡慕灵视者的能力。灵视者的心灵之门扉超乎寻常的玄妙,能看向过去与现在的灵魂精粹,洞穿现实与灵界的隧道。

    他对光魂魄的研究工作处于疲惫之际,总会有一个念头按耐不住冒起——如果有灵视者的能力相助,兴许灵魂学的研究就会事半功倍。

    即使是最落魄的灵视者,在失去战斗能力后,也可以通过为别人的过去解困来赚取金钱。

    “我很好……”

    她口是心非地撒谎,脸不红心不跳,有时候连自己都被欺骗了。

    真是自欺欺人的蠢蛋。

    她不可避免地嘲弄了一番自己。

    精灵用漂亮的湖蓝色眸子注视着瓦利亚人,维持着自己的微笑,与傲然的礼貌。

    人们看不到那双眸子里面的焦躁与悲伤,他们只会看到清澈见底的湖面,自信而坚定,透露着天空般深远而纯净。

    只有她偶然进入傻傻的呆滞状态——被回忆占据了记忆,他们才会不经意间察觉到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湖面原来也会泛起惊恐的涟漪。

    “既然你是奥德里斯的副手,我打赌你的灵魂学知识可能不比你的主管低。我在为我的朋友的灵魂疾病而担忧,他和我同样是一位灵视者,我希望你的灵魂学知识能帮到我的朋友。”

    这位美丽的精灵女士悲戚戚地说,仿佛为朋友的遭遇痛心疾首,肯定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发誓这绝对不是无中生友。如此诚恳的语气,与千真万真的担忧表情,都证实着她不喜欢扯谎骗人。

    她保证自己没有骗人,只是……稍微把真相挪动了点位置。真相还是真相,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是的,女士。我在瑟拿洛的学院进修过,了解灵视者和他们的能力,他们可以沟通现在和过去,看见死人与幽魂,甚至能够联系众神,以及……折磨他们的一些疾病。”

    奥尔德弗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口袋里,娴熟地翻寻着笔和纸,但一手抓空的灰尘让他不禁叹了口气。

    海信瑟斯施展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像一副油画般很迷人。她的眼角肌肉细微地形成褶皱,嘴角以微不可察的角度掠起,微笑里透露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非常狡猾。

    “所以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在反抗湾蕨堡区的疗养院也遇到过一些铸魂师,他们似乎学艺不精,成就甚少,而且疗养院也毁于暴乱,我宁愿向你们这些优秀的瓦利亚学者们请求帮助。”

    不得不说,通过贬低同行来博取好感的方式一如既往奏效。

    这位瓦利亚铸魂师一下就挺起胸膛,骄傲而自信。他为自己国家辉煌的灵魂学研究而自豪,鹿林人一直都是瓦利亚共和国的竞争对手。

    “我明白世界上灵视者很少,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疾病总会把两个互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

    海信瑟斯活泼地莞尔一笑。

    “瑞德塞拉斯的厄达克是一位灵视者,他是铁枷雇佣军团的首领,也是我的朋友,前一段时间他寄信于我,希望能从我的智慧与启迪中寻求缓解回忆的方法。”

    “但我又不是学者。”

    她无奈地耸肩,手指不安地磨蹭着剑柄上的瑞德塞拉斯图案,指尖小心地刮擦金属表层。

    厄达克是一位灵视者,货真价实,他所赠予的剑都还在自己腰上,她没有对自己说谎,对神没有,对铸魂师也没有。

    “所以?”

    奥尔德弗好奇地靠近海信瑟斯,过于贪婪地想要倾听下半句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有点暧昧。

    他甚至能嗅到女爵脖子上的气味,不是想象中的女人的香气,而是充满着不详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