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收站
女儿奔向自己的时候，陈平都很喜欢直接任由她扑进怀里。他会将她托举起来，仿佛抬起整个世界。阳光下女孩的笑脸隐没在背光处，但唇边的弧度便是陈平生命中的暖阳。
还有从远处慢慢走向自己的妻子，她钟爱白裙和茉莉花，所戴的花饰耳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在送出的那刻，亦是陈平笃信自己要与眼前这个人度过一生的瞬间。
她们走在沙滩之上，灿烂的阳光铺洒在海面，他远远望着她们，想人生应是如此。
然而刹那间，阳光转为血色，鲸鱼与海豚尖叫着，尸体搁浅在沙滩之上，海浪翻涌向他们冲来，仿佛末日之景。
不！
陈平恐惧地注视她们越走越远，走向那片即将冲垮一切的海浪，最终毁灭。
“不！”
陈平蓦然睁开眼睛，噩梦令他急促地喘息着，眼前的金色圆轮令他的双眸刺痛。他艰难地扭过头，才让双眼稍微舒适一些。他再去看那顶金轮，才发觉那不过是一盏灯罢了。
“醒了就醒了，大喊大叫些什么。”
突然一个黑影遮盖那道灯光，一声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陈平炸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左眼显然被机械改造过，此时正冷冰冰地注视他。
老头用机械手拨弄一下左边的机械眼，淡淡道：“体温正常，骨骼整体也正常……你小子算命大，光弹都打进脊椎里了，差点你就得死一次。那样就不是笔小数目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刚才多少还是用掉点‘融金’，那些全算在你头上。”
老头走开去，现在陈平能够看清周围了：这是间亮堂、干净的屋子，除了身下的手术床，旁边只有一桌一椅，还有个漂浮在半空的半透明屏幕，而在角落则摆着一些仪器和塞满资料的书柜。
“你个老东西，哪次融金不是用我自己的。”K突然开口说话，吓了陈平一跳，缓过神来时，那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已经走到身前，敲了K和陈平的脑袋一下。
“你小子，一直欠着钱，还好意思提？”老头言语愤愤。
K和陈平皆是一声痛呼，只是K的反应要更大一些，“我不是说了我会还吗！”
“那现在还吧，算上前几年欠的，加上给你换的新装备还有各类手术，总共2007.5银星币。当然，你要是给我金星币那我更欢迎，四舍五入算你20金星币。”说着，老头朝K摊开手掌。
被讨债的两人沉默了，乖乖地躺在手术床上没有动弹。
良久，老头吐露一声叹息，“那么大个人了，还不如小萍会照顾自己，你也不觉丢脸。”
“小萍每天也就在饭店和这个破地方打打工，但我是去卖命啊。”
K这个语气听着就像个苦命打工人一样，一时间让陈平也感同身受，不禁随着话语点了点头。然而，K的后半句便让他的动作骤然停住。
“但老麦，先不说这些，正好你在这里，我有些东西要问你。”
陈平闻言，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老麦，我脑子里有个虫子。”K被撑开眼皮，平静地说道。
草！陈平不禁腹诽。
被称为“老麦”的男人久久盯着K的脸，半晌才出声：“你有病吧？”
“哼……现在这个情况下，我确实有病。而且，谁会没病就来回收站啊。”K翻了个白眼，随即敲敲脑袋，喊道：“喂，叫陈平的小子，打个招呼吧。”
你真的有病。陈平不禁也跟着吐槽。
“不回答的话，我可能又干一次你不想经历的事情哦。”
“……嗨，我是陈平。”
老麦古怪地皱眉，再次伸手用指节敲了敲K的额角，“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我脑子里真的有另一个人。”K撇撇嘴，抬手揉了揉被敲的部位。
老麦意外地没再说什么，只是从隔壁的桌上拿了个仪器，直接怼上K的脸，“你就装了个电子眼，又没装外部脑，怎么可能会人格分裂？”
“不知道，这个家伙就突然间进来了。”K耸耸肩。
仪器没能扫出什么毛病，老麦无奈地将它放到一边，“难道是因为‘融金’的问题吗？”
“我近期没有吸收这玩意，不至于吧。”K回应道，片刻他又补充：“不能是因为我近期断了……”
“难说，我们没人确切了解‘融金’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既然如此……”老麦打断K，又一次伸手敲了敲后者的脑壳，“里头那个，你是叫陈平吧？”
“额……对。”陈平讪讪地回答。
“你这副表情真是有够恶心的，尤其是挂在K那张脸上。”老麦小声嘀咕，打了个冷颤，背过身去扯来一张半透明的数据板，“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吗？”
“这么友善？我还以为你打算用点钻头来钻他什么的？”K抢过控制权，挑挑眉。
“你闭嘴。”老麦又一记爆栗。
虽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但似乎还是个能沟通的人，也不妨聊聊……陈平感受着被敲头的疼痛，暗暗腹诽。
“我也不清楚……可能像小说里头写的，我说不定是‘穿越’了呢。”陈平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原本的世界有我自己的生活，现在我只想回去。”
只听一阵敲打数据板的声响，老麦没多久又抬起头，“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吗？”
“我在原来的世界里摔下了高楼，然后我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而且还是在另一个人身体里。”
陈平边应答，边眯着眼睛，扫了眼老麦手中的记录板，好消息是他竟认得出上面的字；坏消息是全是些古怪的名词，像“融金”、“体内含量”之类的，一时半会还看不懂。
“‘死’也赶不走这个虫子，我也确实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K突然插话说道。
“你又干这种事情了？”老麦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有些愤怒，“都说了不要随随便便干这种事情，‘融金’很贵的！”
“但我也提醒你了，我用的‘融金’都是我自己赚的，老头。”K撇撇嘴。
老麦轻哼一声，选择跳过这个话题，向陈平追问：“你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除了这个身体的主人扎了我一刀，别的似乎都还好，只是我有时不太能控制身体，K先生抓着控制权的时间比较多。”陈平如实回答。
话音落下，面前的老人紧皱着眉头，K和陈平都清楚这不是什么好信号。
“搞不定吗？”K也看出来了。
老麦没有开口，只是走向身后的机器，只见他在半透明的屏幕上点了几下，一大堆以特殊名词写成的资料便弹了出来。
陈平快速地扫视着那一堆文字和零星的几张照片。那些图片看起来都像是化学成分的构成图表，他辨别出“融金”在这些文章里在反复出现，看来是个不错的线索。
“那个……你们是在看‘融金’吗？”陈平选择直接询问，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或许会好过被动。
闻言，老麦回头瞄了他一眼，“你看得懂？”
“更多是猜的，而且你们一直在提。”陈平摇摇头，继续道：“所以这是什么？”
还有从远处慢慢走向自己的妻子，她钟爱白裙和茉莉花，所戴的花饰耳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在送出的那刻，亦是陈平笃信自己要与眼前这个人度过一生的瞬间。
她们走在沙滩之上，灿烂的阳光铺洒在海面，他远远望着她们，想人生应是如此。
然而刹那间，阳光转为血色，鲸鱼与海豚尖叫着，尸体搁浅在沙滩之上，海浪翻涌向他们冲来，仿佛末日之景。
不！
陈平恐惧地注视她们越走越远，走向那片即将冲垮一切的海浪，最终毁灭。
“不！”
陈平蓦然睁开眼睛，噩梦令他急促地喘息着，眼前的金色圆轮令他的双眸刺痛。他艰难地扭过头，才让双眼稍微舒适一些。他再去看那顶金轮，才发觉那不过是一盏灯罢了。
“醒了就醒了，大喊大叫些什么。”
突然一个黑影遮盖那道灯光，一声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陈平炸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左眼显然被机械改造过，此时正冷冰冰地注视他。
老头用机械手拨弄一下左边的机械眼，淡淡道：“体温正常，骨骼整体也正常……你小子算命大，光弹都打进脊椎里了，差点你就得死一次。那样就不是笔小数目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刚才多少还是用掉点‘融金’，那些全算在你头上。”
老头走开去，现在陈平能够看清周围了：这是间亮堂、干净的屋子，除了身下的手术床，旁边只有一桌一椅，还有个漂浮在半空的半透明屏幕，而在角落则摆着一些仪器和塞满资料的书柜。
“你个老东西，哪次融金不是用我自己的。”K突然开口说话，吓了陈平一跳，缓过神来时，那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已经走到身前，敲了K和陈平的脑袋一下。
“你小子，一直欠着钱，还好意思提？”老头言语愤愤。
K和陈平皆是一声痛呼，只是K的反应要更大一些，“我不是说了我会还吗！”
“那现在还吧，算上前几年欠的，加上给你换的新装备还有各类手术，总共2007.5银星币。当然，你要是给我金星币那我更欢迎，四舍五入算你20金星币。”说着，老头朝K摊开手掌。
被讨债的两人沉默了，乖乖地躺在手术床上没有动弹。
良久，老头吐露一声叹息，“那么大个人了，还不如小萍会照顾自己，你也不觉丢脸。”
“小萍每天也就在饭店和这个破地方打打工，但我是去卖命啊。”
K这个语气听着就像个苦命打工人一样，一时间让陈平也感同身受，不禁随着话语点了点头。然而，K的后半句便让他的动作骤然停住。
“但老麦，先不说这些，正好你在这里，我有些东西要问你。”
陈平闻言，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老麦，我脑子里有个虫子。”K被撑开眼皮，平静地说道。
草！陈平不禁腹诽。
被称为“老麦”的男人久久盯着K的脸，半晌才出声：“你有病吧？”
“哼……现在这个情况下，我确实有病。而且，谁会没病就来回收站啊。”K翻了个白眼，随即敲敲脑袋，喊道：“喂，叫陈平的小子，打个招呼吧。”
你真的有病。陈平不禁也跟着吐槽。
“不回答的话，我可能又干一次你不想经历的事情哦。”
“……嗨，我是陈平。”
老麦古怪地皱眉，再次伸手用指节敲了敲K的额角，“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我脑子里真的有另一个人。”K撇撇嘴，抬手揉了揉被敲的部位。
老麦意外地没再说什么，只是从隔壁的桌上拿了个仪器，直接怼上K的脸，“你就装了个电子眼，又没装外部脑，怎么可能会人格分裂？”
“不知道，这个家伙就突然间进来了。”K耸耸肩。
仪器没能扫出什么毛病，老麦无奈地将它放到一边，“难道是因为‘融金’的问题吗？”
“我近期没有吸收这玩意，不至于吧。”K回应道，片刻他又补充：“不能是因为我近期断了……”
“难说，我们没人确切了解‘融金’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既然如此……”老麦打断K，又一次伸手敲了敲后者的脑壳，“里头那个，你是叫陈平吧？”
“额……对。”陈平讪讪地回答。
“你这副表情真是有够恶心的，尤其是挂在K那张脸上。”老麦小声嘀咕，打了个冷颤，背过身去扯来一张半透明的数据板，“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吗？”
“这么友善？我还以为你打算用点钻头来钻他什么的？”K抢过控制权，挑挑眉。
“你闭嘴。”老麦又一记爆栗。
虽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但似乎还是个能沟通的人，也不妨聊聊……陈平感受着被敲头的疼痛，暗暗腹诽。
“我也不清楚……可能像小说里头写的，我说不定是‘穿越’了呢。”陈平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原本的世界有我自己的生活，现在我只想回去。”
只听一阵敲打数据板的声响，老麦没多久又抬起头，“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吗？”
“我在原来的世界里摔下了高楼，然后我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而且还是在另一个人身体里。”
陈平边应答，边眯着眼睛，扫了眼老麦手中的记录板，好消息是他竟认得出上面的字；坏消息是全是些古怪的名词，像“融金”、“体内含量”之类的，一时半会还看不懂。
“‘死’也赶不走这个虫子，我也确实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K突然插话说道。
“你又干这种事情了？”老麦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有些愤怒，“都说了不要随随便便干这种事情，‘融金’很贵的！”
“但我也提醒你了，我用的‘融金’都是我自己赚的，老头。”K撇撇嘴。
老麦轻哼一声，选择跳过这个话题，向陈平追问：“你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除了这个身体的主人扎了我一刀，别的似乎都还好，只是我有时不太能控制身体，K先生抓着控制权的时间比较多。”陈平如实回答。
话音落下，面前的老人紧皱着眉头，K和陈平都清楚这不是什么好信号。
“搞不定吗？”K也看出来了。
老麦没有开口，只是走向身后的机器，只见他在半透明的屏幕上点了几下，一大堆以特殊名词写成的资料便弹了出来。
陈平快速地扫视着那一堆文字和零星的几张照片。那些图片看起来都像是化学成分的构成图表，他辨别出“融金”在这些文章里在反复出现，看来是个不错的线索。
“那个……你们是在看‘融金’吗？”陈平选择直接询问，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或许会好过被动。
闻言，老麦回头瞄了他一眼，“你看得懂？”
“更多是猜的，而且你们一直在提。”陈平摇摇头，继续道：“所以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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